第16章
他很努力,也很拼命。
只是這是他自己這么想的。
這一切在冷眼看著他表演的人眼里,只覺得他像一只陷在泥巴里的蛆蟲。
骯臟又滑稽。
“行了,你掙了十五分鐘了,繩子連根毛都沒有起。”季瀟蹲在季青云面前,拿著一個變聲器用男人的聲音提醒道。
季青云聽到這個突然響起了聲音,登時心中一涼。
難道自己剛才掙扎的樣子都被他看到了嗎?
“你是誰?!”季青云緊張又害怕的問道。
“你從哪里來的你不知道?”季瀟提醒道。
季青云瞬間想起自己失去意識是在魏家。
在他差一點就成功了的時候。
想到這里,季青云的心跳猛地一滯,他不敢相信的尋著聲音的方向抬起了頭:“你……你是魏家的……”
“算你識相�!奔緸t說著,示意一旁的男人拍了拍季青云的臉。
季青云被男人粗糙的手掌拍著,心中的慌張更甚了:“不可能啊……魏家已經樹倒猢猻散了!應該沒有人再……”
季瀟冷笑一聲:“你真的覺得是這樣的嗎?”
她還記得原文中季青云雖然得到魏家大部分的產業(yè),但卻是不怎么得人心。
也是因此,才讓在魏輕語有機會將過去魏家效忠的老人一一聯(lián)系起來,在成年后從季青云手里拿回了本屬于她的東西。
季瀟將手里的棒球棍抵在了季青云的肩膀上,居高臨下的警告道:“季青云,你不要以為小姐家里沒有人了,就妄想對小姐做什么!”
那聲熟悉的“小姐”讓季青云心中一緊,眼前的黑暗無聲的放大了他心中的畏懼。
他強撐著質問道:“你究竟是誰!”
季瀟旁邊的大哥聞聲直接給了他一腳,“什么態(tài)度!”
這位大哥的腳力遒勁,季青云直接被他踢著打了個滾兒。
白色的襯衫上滿是一塊塊的泥巴,敞開的領口也沒有了當時的瀟灑,皺皺巴巴的全是狼狽。
泥巴地里埋著的都是硌人的石頭,被用力踢出去的季青云覺得自己身上遍布了疼痛的感覺。
這兩聲聲音明顯不是一個人發(fā)出的,而且后面這一個聽起來比前一個要粗狂,力量也更大。
這讓季青云不得不聯(lián)想到這個人是那個人的保鏢。
也就是說這個站在自己面前的應該不是一個小人物。
而當初跟魏家交好的上流圈人士就有不少,受過魏家恩惠的也很多。
保不齊有人在暗中保護魏輕語……
季青云不由得心驚,他口風一轉,道:“哥,有事咱們好商量。魏家同我交好,輕語也是我半個女兒……”
季瀟聽著季青云這話,冷笑了一聲,諷刺的道:“對女兒下手,季青云,你可真是個人渣啊!你就沒有想過這種事情讓你女兒知道了,她怎么想!你就不怕我把這些事情統(tǒng)統(tǒng)告訴你女兒!”
季瀟有些憤怒,這樣的男人不配做一個父親,更不配做一個人!
季青云聽到要將季瀟牽扯進來有些慌了,忙道:“我不會了!真的,以后再也不會了!我就是意識鬼迷了心竅,我今后一定會把輕語當成自己的女兒捧著的!大哥,咱有事好商量,別別告訴瀟瀟……別告訴她……”
季瀟看著季青云聽到自己的名字后這副做低伏小的樣子,心情有些復雜。
他是真的是很在意原主啊……
季瀟輕嘆了口氣,又提起了手里的棒球棍。
很遺憾,她實在是沒興趣去理解一個人渣。
人渣就是人渣。
哪怕他其他方面做得再好,也改變不了他臟透了的內心。
季瀟愿意繼續(xù)聽季青云這沒有保障的話,昂了下下巴示意一旁的幾個混混將不停蠕動的他按住。
季青云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就感覺自己的身子被幾雙手還有膝蓋緊緊按住。
他被迫抬起腦袋,呼吸聳動的喉結上方落下了一個什么涼而鋒利的東西。
刀!
那是一把刀!
季青云瞬間就慌了。
鋒利的刀子就抵在他的喉嚨,他任何一口呼吸都有可能要了他的命。
季瀟示意身旁的男人掐住季青云的臉,則用最兇惡的口氣警告道:“你不用對我說這些沒用的。我告訴你,你要是敢再做出這種事情,小心你沒命花那些貪來的錢!”
話音剛落,那刀子一下又逼近了季青云的喉嚨。
肌膚被劃破的刺痛感大片的涌進季青云的腦袋里,黑暗的世界里他仿佛看到了一抹鮮艷的紅色。
季青云本就沒有經過什么大風大浪,慫的一批。
這下更是雙腿住不住的打著顫,頭一仰再也支撐不住撅了過去。
風穿過林間,一股腥臊的濕意在空氣中蔓延開來。
所有人都皺起了眉頭,季瀟朝季青云的襠部看去。
那深藍色的西褲顏色更深了幾分。
這個慫貨不僅被嚇暈了,還被嚇得尿了褲子?!
“還是個alpha呢,真夠丟人的�!奔緸t分外嫌棄的朝季青云踢了幾腳。
“可不嘛,膽子連我們都不如。”季瀟身旁的大哥也對此十分不屑,他看著膽識謀略都一等的季瀟,道:“小姑娘,今天哥哥我交了你這個朋友了。我叫謝勇,你叫什么?”
季瀟聽到這個名字怔了一下,她終于知道自己第一眼看著這人是為什么會覺得眼熟了。
原文中最后跟在魏輕語跟男主身邊的保鏢就叫謝勇,好幾次他都保護著魏輕語逃離了危險,季瀟一度認為他簡直比男主還要可靠。
最重要的是,他現(xiàn)在手臂上的那個龍紋身正是書中有過好幾次描寫的那個謝勇身上最具有標志性的東西!
季瀟有些欣喜,原本她還擔心這群人會不會把這件事泄露給季青云,吃兩頭錢。
現(xiàn)在可以徹底放心了,而且以后魏輕語碰到什么事情她都可找他來幫忙了。
簡直是天助她也!
“我叫季瀟。”季瀟握住了謝勇的手,“今天事情就到這里了,以后謝哥碰到什么事情盡管來找我�!�
“行�!敝x勇點了點頭,“那,咱走吧。”
說罷,謝勇就招呼自己的弟兄給昏死過去的季青云松了綁,像來時那樣避開攝像頭離開了這片林地。
夕陽西下,幾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從林地陰影處出來。
“先生,咱們……”一個男人上前。
“幫他們處理干凈,小姐……安全了�!睘槭椎哪腥藥еR,面色沉沉的目送著幾人離開。
.
太陽從東邊偏移到了天空的西邊,穿過紅磚房前的香樟樹,將斑駁的光點落進二樓的房間。
魏輕語迷蒙的睜開了自己的眼睛,房間里那淡淡的清香無形的流入了她的鼻腔,這中熟悉的感覺讓她有些遲滯。
青綠色的眼瞳緩緩的移動著觀察自己所處的環(huán)境,清冷中一點點浮上欣喜。
她現(xiàn)在正躺在平時家中自己的臥室中,房間里的一切都是自己熟悉的樣子。
“噠,噠,噠……”
透過緊閉著的門,魏輕語好像聽到了一樓廚房傳來的那熟悉的切水果的聲音。
不等少女找到自己的鞋子,她就光著腳跑了出來。
柔順的長發(fā)隨著跑步的節(jié)奏劃出一道飄逸的弧線。
是不是過去的半年發(fā)生的事情只是自己的一場夢?
是不是她現(xiàn)在夢醒了!
魏輕語扶著門框小跑進了廚房,剛要說什么,一句話卻噎在了喉嚨中,青綠色的眸子里驟然失去了光亮。
廚房空空蕩蕩的,紅木柜子上蒙著一層灰塵。
想象中母親的身影并沒有出現(xiàn)在廚房,那像是切水果的噠噠聲只是沒有關嚴實的窗欞敲擊窗框的聲音。
微涼的穿堂風吹入室內,攜著魏輕語昏迷之前發(fā)生的事情飛速的涌入了她的腦海中。
自己失去意識前,季青云那令人作嘔的聲音都還響徹耳邊。
魏輕語一下就怔住了,顫著手探到了頸后。
當那蒼白的手指觸碰到那柔軟的腺體時,少女的眼角瞬間就泛上了微紅。
腺體上沒有一絲被標記的痕跡。
季青云也沒有對她做任何事情。
魏輕語脫力的靠在了墻上,在這寂靜無人處第一次露出了害怕的表情。
她不知道為什么季青云沒有對自己下手,心有余悸的慶幸這次只是虛驚一場。
根本不存在過去的事情只是一場夢,要真是一場夢為什么經歷了那么多的折磨她沒有醒過來呢?
這才是現(xiàn)實啊
這就是現(xiàn)實啊。
忽然,魏輕語覺得自己一直緊攥著的手里像是有什么東西,疑惑的攤開了手掌。
光影透過窗外的樹葉不偏不倚的落在少女的手心。
一條墜著枚小桃籃的紅色手繩出現(xiàn)在了她的視線。
===第20章
第二十章===
午后的陽光和煦的落在少女的身上,
在那雙青綠色眼眸中映出了詫異。
魏輕語對于自己躲回房間后發(fā)生的事情都記不清了。
她不知道季青云是怎么消失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脫險的,更不知道這個東西是怎么回到她手里來的。
這個小桃籃是她媽媽當初給她跟季瀟的出生禮,
禮物雖輕卻飽含著她對兩個孩子深深的愛意。
圓潤飽滿的桃籃是她不知道花了多少個日夜親手雕刻出來的,紅色的編繩也是她親自去寺廟里求來的。
只是后來,這個一直被魏輕語戴在身上的小桃籃在父母出事后就丟失了。
她翻遍了家中各個角落,直到被法院驅趕出來,也沒能再找回它。
誰知道,今天它居然就這樣又重新回到了自己手里。
魏輕語看著客廳壁爐上擺放著那幅他們一家三口的全家福,
眸色沉沉。
她想一定是冥冥之中她的爸爸媽媽在保佑著自己,才讓自己今天逃過一劫。
“吱呀……”
就這時,
房門被人從外面推了開來。
魏輕語忙斂起了情緒,警惕的拉開櫥柜拿過了一把西式尖刀,貼著墻朝門口看去。
來人并不是季青云,而那個今天送自己去墓地的司機。
他看起來有些鬼鬼祟祟的,像是在尋找什么在一樓徘徊,逐漸朝自己這邊靠近。
魏輕語找準時機一個健步上前,
刀子抵在了司機的脖子上。
她冷聲道:“你想干什么?”
“我……我想借用一下廁所,
魏小姐……”司機僵著身子,
有些欲哭無淚。
他在屋外守著魏輕語守了三個小時,
守得膀胱都要炸了。
可又不敢去巷口的公共廁所釋放,萬一魏小姐出了岔子,
自己就吃不了兜著走。
無奈,
他只好推門走進了這幢別墅。
誰知道廁所沒找到,倒先被魏小姐按墻上了。
魏輕語微微皺了下眉頭,警惕的問道:“季青云呢?”
“先生……”司機想起了季瀟臨走前對自己的吩咐,道:“先生……剛到別墅沒一會兒,
就接到緊急電話走了,他,他他讓我來接您回去。”
魏輕語聞言微微松了下眉頭。
原來是這樣……
魏輕語沒有再問什么,抬起另一只手指向進門口那扇隱藏門,“廁所在那邊,你走反了�!�
說罷,魏輕語微微抬了下手腕,將刀子架得離司機脖子遠了些。
司機見狀忙緊繃身子橫著挪了出去,而后一溜小跑跑向了廁所。
就像是湖面偶爾乍起的一陣漣漪,隨著司機推門關門的聲音,一樓又恢復了安靜。
魏輕語面無表情的走到壁爐
在開滿薔薇花的花墻前,小小的她握著她的媽媽徐曼琳跟爸爸魏林崠的手。
一家三口各有各的笑容,彎彎的眼睛里都是明媚燦爛。
那個時候的魏輕語認為他們一家三口一輩子都不會分開,會一直這樣幸福下去。
后來啊……
也算是一輩子。
她像所有為人子的人都要經歷的一樣,穿著黑色套裙在那個大雨滂沱的日子送走了她的爸爸媽媽。
只是,是在她還沒有成年的年紀。
魏輕語又攥了攥了手里的小桃籃,拇指摩挲著食指指背,強行讓自己壓下心中的傷感。
媽媽不在了,爸爸也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