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千襲,你該知道,一個人的姓與名,亦會改變原本命定的人生,依鳳--必定是依你而生。她已脫離原本的宿命軌跡,從她甘以依鳳為名時,便已注定。若你亡,她難獨活。"
"你的意思是--不可能?她說過,若我死,她只會慶幸,不會與我相依!"鳳千襲略微憤恨地陳述。
"她真這么說過?"君楚泱深望住他。
有嗎?細(xì)細(xì)回想,這一切,似乎只是他的認(rèn)定,她從頭至尾,都沒有表情的淡然--
君楚泱溫然一笑。"你作繭自縛了,千襲。"
"她光是沉默就夠傷人了。"鳳千襲悶悶低噥。
"難怪平日孟不離焦,焦不離孟的,今日卻形單影只,鬧的是這個脾氣��!"調(diào)侃意味極濃的語調(diào),隨便一聽都知道是出自于于寫意之口。
"閉上你的嘴!"鳳千襲氣悶道,撇開頭看向亭外的紅花綠柳,眼角余光瞥見一道熟悉身影,他微怔。
是她!不必回眸確認(rèn),只在驚鴻一瞥,他便能肯定隱身于樹蔭下的人是她,那個他此刻極想用力捏死的女子。
都要她別跟了,她還來做什么?
她再麻木,也該看得出他情緒有多惡劣吧?
去她那該死的誓言?誰要她保護了?在她眼中,他就這么沒用?一刻沒她守著,就會去見閻王嗎?
要真是這樣,那不更好,她就自由了嘛!
察覺他一瞬間緊繃僵硬的反應(yīng),于寫意好奇地往回看,旋即了然地勾唇戲謔道:"真是忠心護主啊!"
那道迎風(fēng)而立纖影,始終一動也不動,目光不曾由鳳千襲身上稍離。
嘖,真是受不了這兩個人,名為主仆,卻又曖昧夾纏,一個是怨極恨極,有意折磨,另一個卻偏偏守之護之,一心相隨。
說怨恨人的那個無情,偏偏守護的的那個才真正十足冷情,真不曉得這是哪輩子的孽債,算也算不清。
"記著,千襲,依鳳本當(dāng)在二十歲那年命絕,你卻扭轉(zhuǎn)天命,救活了她,那么,你就承受逆天而行的后果。既是為她而逆天,那么,本當(dāng)生受因她而來的災(zāi)劫,這點,我無能為力。"
聽著君楚泱語重心長的告誡,他漠然諷笑。
原來,那血厄竟是由他生受嗎?
何妨呢?再愚蠢的事他都做過了,豈差這一項?
不過,要他為她受災(zāi),那么她可得付出相當(dāng)?shù)拇鷥r才成。
迎視他眸底那抹冷晦幽光,于寫意深思地問:"你--還是這么恨她嗎?"
鳳千襲輕震。"恨?!"
"不恨,怎會處處為難她?不恨,怎不早早放了她?"
所有人,包括她,都是這么看待的嗎?他恨她?!
將目光投向遠(yuǎn)方穹蒼,他幽然低語。"你說呢?"
第二章
所有人,包括她,都認(rèn)為他恨她。
然而,事實上,他曾經(jīng)愛過她。
就在他十七歲,她二十歲那一年。
她大了他三歲,沒有人料想得到他會愛上她,但他救起了她,日日夜夜悉心照料,同時,也交付了他的心。
只有他才清楚,他并非盲目地戀上了那張姝絕艷容,而是她那異于常人的執(zhí)著。好幾次,輕如游絲氣息幾乎散去,然而,她含著最后一口氣,就是不肯輕易屈服,一次又一次的在生與死的邊緣掙扎,這堅毅、這般強韌的求生意志,撼動了他的心。
她不同于一般世俗女子,她是特別的。
若她熬得住,他便要愛她?
當(dāng)下,他這么告訴自己,也確信她會熬過來,這般剛烈倔強的女子,是不容許自己服輸?shù)摹?br />
不出他所料,他與她,贏了這場生與死的賭局。
松懈下來的他,在大病一場后,再也不肯與她分離。
他一直以為,她對他亦是有情,否則,不會在他病弱之時,她明明身上抱傷,卻仍親待湯藥。
當(dāng)他說著:"留下來,陪一輩子。"時,她沒有遲疑地點頭。
那時,他便決定要傾盡一切去愛她。
然而,就在她傷愈后的某一夜,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錯得有多離譜!
而這樣的錯誤的認(rèn)知,讓他一顆豐盈喜悅的心,由云端狠狠地摔落地面,粉碎成難言的怨。
他開口要她嫁他,可她的回應(yīng),卻是一臉茫然。
"嫁?"
"你答應(yīng)陪我一輩子的,不是嗎?"她的表情,像是根本不認(rèn)識那個字眼,他有了不大好的預(yù)感。
莫非,她壓根兒沒想過要嫁他?!
"是。為婢為奴,一生追隨。"她答得理所當(dāng)然。
什么意思?!難道,從一開始就是他會錯意了意?是他在自作多情?!
"不為婢,不為奴,若我堅持要你為妻呢?"他試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