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秦冕在她左前方坐下，順手把手機擱到了桌上。
湯助也給他倒了杯水，之后接到一通電話，便出了門。
偌大會客廳里，就剩他們兩個人。
舒靈心不在焉地刷著微博，抬眸悄窺秦冕，他也在看手機，目光專注，挺拔山根在內(nèi)眼角映下了小小一片影。
有些局促，把藏在桌肚里的腿，隨意晃了兩下，舒靈主動和他講話：“秦總，你緊張嗎？”
秦冕眼瞼微揚：“緊張�！�
“……”這么坦誠的啊，舒靈完全沒料到他的回答，愣了愣，才像給要上賽場的學生打氣的教練那般回說：“你別緊張，按照昨天那樣打就行了。”
然后搔了搔臉頰：“我也超緊張，陪你一塊兒緊張。”
秦冕溫文一笑，道了聲“好”。
舒靈是真的緊張，不是為了附和老板的恭維話，原因也不是擔心發(fā)揮失常，而是她有別的計劃。醞釀運籌已久，只等今晚行動。
六點五十，湯助開了個討論組，把秦冕舒靈陸瑠三個人都拉進來，方便語音。
湯助在里面問：都在？
舒靈趕緊回：1。
湯助：陸小姐？
陸瑠：能不在嗎？
湯助發(fā)了張齜牙咧嘴的笑臉：要給陸明星頒個準時獎。
連好麥，舒靈戴上耳機，看了看面前的電腦時間，還有五分鐘，心如悶鼓，她打開微信，興沖沖給徐星河發(fā)消息：準備好欣賞本李白的英姿了嗎？
對面旋即發(fā)來一張截圖，是她直播間的黑屏。
舒靈回了個“比心”。
徐星河很針對地回了張“徒手劈心”的殘酷表情包。
舒靈：難得跟你表達下兄妹情，你就這樣？
徐星河：直播你的吧，別遲到了。
舒靈：好。
這時，她才注意到，直播間已經(jīng)有一百六十多萬人在蹲等開播，她以往的直播高峰也不過如此而已。
…………66女神人氣真不是蓋的。
五十八分，她打開直播設備，一瞬間，電腦屏幕上，成片成片的彈幕在刷，“陸瑠陸瑠陸瑠……”和“…”
畫面完全被淹沒，連個旮旯角都看不清。
舒靈一邊登錄游戲，一邊駕輕就熟地平息觀眾情緒：“噓，別刷屏，咱們陸女神的美貌都被你們擋住了�！�
彈幕果真一下子安分了許多，舒靈點了匹配開組，邀請好友里的隊友鹿小瑠666，和隊友沒我有錢。
兩人來到隊列，觀眾的注意力完全被秦冕的游戲名吸引，紛紛刷屏表示：
“秦總名字
“秦總ID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很強很騷”
“拜倒在大佬名下”
“秦BOSS名字沒毛病”
……
舒靈噗地笑了聲，下意識把把筆電偏到秦總方向，說：“秦總，他們都在說你游戲名字牛逼。”
還在調(diào)節(jié)藍牙耳機的秦冕一頓，掃了眼屏幕，唇角一挑，卻未置一詞。
喂老大來點互動啊你聲音很不錯的妹子們會高.潮的！舒靈在心里吶喊，無奈秦總并不能領悟她的意圖，自顧自看回手機。
舒靈只得作罷，把焦點拉到今天的主角——陸瑠身上，她客氣道：“陸女神不跟粉絲打個招呼咩？”
“好啊，”陸瑠音色極為溫柔清麗，仿佛二人從未結(jié)過梁子：“幺幺靈主播，你好，大家好，我是陸瑠，平時熒幕上是你們的陸瑠，在這里，在王者峽谷，就是你們的鹿小瑠�！�
哇哇啊啊，又是一波海嘯般的彈幕。
舒靈開了游戲，很快匹配到人，看客都在想，也不知誰如此走運。
進入選英雄界面，李白，王昭君，后羿，還是不變的陣容，原始的味道。
一個鉆石段位的路人隊友認出他們，大呼：我碰運氣匹配的，還真蹲到你們了！
舒靈回復：大兄弟你運氣不錯。
剛進游戲，這位路人兄弟沒急著出門，掛在泉水里振臂高呼：表白女神！陸瑠我愛你！至死不渝！
陸瑠在語音里迸出了一聲嬌俏的笑。
這番示愛又在直播間帶起節(jié)奏，彈幕開始爭先恐后地用“�？菔癄�”“地老天荒”“矢志不移”等等詞匯向陸瑠告白，仿佛這是一場成語大賽。
舒靈沒在意，一如既往地發(fā)出“我拿BUFF，謝謝”，爾后直奔紅色石像怪。
眾人詫異之余，還開起玩笑：
“老板的紅都搶？”
“一紅不孝敬秦總？真不會做人”
“110你怕是不想混了啊”
“
……
舒靈瞟了瞟彈幕，笑嘻嘻道：“秦總這么大方這么厲害的人，怎么會需要這一個小紅紅呢。”
游戲畫面里，后羿也確如其言，遠遠路過，甚至都沒瞅紅怪一眼，只默不作聲地往下路走。
彈幕里：
“秦總很寵自家主播了”
“被秦總?cè)Ψ邸?br />
“秦BOSS大氣大氣大氣”
……
清完下方野區(qū)，舒靈掐準時間，驅(qū)著她的鳳白，溜到中路，開始蹭線。
視線里，手握法杖的金羽美人，停下A兵的手，在原處駐足。
與此同時，直播間里，舒靈嬉皮笑臉說道：“自家人，一起吃，娘子一定不會氣的吧�！�
幾乎一樣的臺詞，曾出現(xiàn)在十天前，秦冕的辦公室里。
彈幕里一片“哈哈哈哈哈可愛可愛”“110膽真肥，不準調(diào)戲我們女神”……
王昭君背后人靜默兩秒，帶著溫軟的笑意回道：“當然不會呀，相公盡管吃好了�！�
接下來整局游戲，舒靈但凡路過中路，都要蹭線，一邊揮劍瀟灑秒光小兵，一邊大夸陸瑠人美心善。
陸瑠也害羞謙虛道，哪有哪有。
女子報仇，十天不晚。
這把游戲里，舒靈玩得格外認真，花心思控紅控藍，完全承包了我方敵方的全部野區(qū)，經(jīng)濟高到嚇人，中途一次，她故作好心問陸瑠：“女神要藍嗎？”
陸瑠友善地笑：“不了，李白更需要藍嘛�！�
舒靈：“我可以去對面拿。”
陸瑠：“沒事，你打吧�！�
舒靈：“你真是太好了！”
彈幕里成片夸陸瑠人漂亮脾氣好的，而參與并親眼見證過這兩次開黑的湯助，在一旁圍觀得瑟瑟發(fā)抖。
女人間的戰(zhàn)爭，牛批牛批，不服不行。
……
……
三場表演賽結(jié)束，舒靈提早下了播，討論組里，陸瑠估計氣得不輕，當即退出去了。
舒靈挑挑眉，也跟著離開討論組。
關(guān)掉直播軟件，湯助在一邊笑言：“今天直播很順利啊，舒主播一點也不怯場�！�
舒靈也彎彎眼，一臉小得意：“是吧，謝謝你啦�！�
湯助回：“謝我干啥，都是你嘴巴厲害�！�
舒靈勾唇：“我操作不厲害么？”
湯助憨笑：“嘿嘿，也厲害。”
把筆記本往電腦包里揣的時候，身畔秦總也站起了身，舒靈看過去，黑瞳仁剔亮：“秦總，我明天不用過來了吧？”
“嗯�！鼻孛釕寺暋�
舒靈又露齒笑道：“您今天打得很不錯耶�！睉�(zhàn)戰(zhàn)兢兢，從頭到尾幾乎沒犯錯，也屬罕見。
秦冕頷首，沒有再說其他，徑直越過她，朝門口走。
湯助忙跟上前去。
隱隱察覺到這人似乎不高興，舒靈猜測應該是自己剛剛直播里的所作所為……的確有些任性妄為了……
眼瞅著他快出去，她疾疾喚住他。
男人回頭。
舒靈抿了抿唇，睫毛微垂：“對不起，我這人毛病多，心眼比針孔還要小，您回去好好哄一下陸小姐吧，講壞話扣錢也行的……”
說到最后，分貝愈來愈弱，輕不可聞。
反正今后也不用再共處，再不濟就是讓我滾蛋嘛，舒靈暗自咬牙，本主播又不是沒去處，大仇得報，讓那位66小姐也品味一下有口難言無處傾瀉的憋屈，在她心里比什么都痛快。
爽——！
秦冕停在原處，看了她片刻，他眼底漆黑如淵，喜怒難辨。
那種負壓感又跑出來了，舒靈不敢再和他多對視線，低下腦袋的下一秒，他聽見男人寡淡如水的聲音：
“回去吧，這些不是你該管的。”
“喔，好�！笔骒`點了兩下頭，知道了知道了，小的絕不隨意插足您的私生活。
——
回到酒店，舒靈收拾完行李，就沮喪地癱在了大床上。
秦總那句排外感濃郁的話語，讓她本來爽翻天的情緒莫名悶到谷底，好像十多天的交情，都在一瞬間灰飛煙滅，蕩然無存。
翻了個身，舒靈摸到手機，刷了刷微博。
隨手點進自己話題里，不出意外，有幾個陸瑠的粉絲過來聲討，說她自私自利，總是搶經(jīng)濟。
她粉絲人不錯，講話也通情達理，只在底下為她辯解：我是兩邊粉，110平時直播都這樣，早拿經(jīng)濟早carry，是她打游戲一貫的作風習慣，把陸瑠當朋友一樣才這樣的，刻意讓這個讓那個的，豈不是很諂媚，借此也能看出陸瑠人特別好，完全都不耍大牌，沒有一點明星架子，這樣的偶像多值得咱們喜歡啊。
都這么講了，陸瑠的粉絲自然也不好說什么。
粉絲的通情達理，并沒有讓舒靈的情緒有所好轉(zhuǎn)，她劃掉微博，跑去微信給關(guān)享發(fā)消息：關(guān)經(jīng)紀人，我明早就回去啦，記得退房，謝謝你。
關(guān)享回得很快：不多在魔都玩幾天？這邊商場多，逛逛街買買東西，女孩子很喜歡的。
舒靈鼓著嘴，重重呼出一口氣：不了，回家過節(jié)。
關(guān)享不再挽留：端午節(jié)快樂！
還發(fā)來一個很中老年的粽子動圖。
舒靈：你也是哦。
關(guān)掉聊天框，她刷朋友圈，看到哥哥兩分鐘前剛分享了一首歌。
估摸著他也在，自己明兒也要回金陵了，她立馬跑去騷擾他：哥，我明天要回去啦。
徐星河回：什么時候？
舒靈沉吟：早上吧。
越早越好，她現(xiàn)在好想回家啊，窗外水藍色的霓虹，像摻了冰的雞尾酒，淋滿了這個城市的冷峻。
徐星河：怎么回去？
舒靈：動車。
徐星河：票買了？
舒靈：馬上就買，我估計只剩一等座了。
徐星河：我買吧，跟你一起回去。
舒靈抬眉毛，稍微來了點精神：哦？
徐星河：不行？
舒靈：行啊，明早見。
徐星河：你收好行李，別丟三落四的。
舒靈：知道了！
老哥的關(guān)心叮嚀，讓舒靈心境明快了幾分，她哼著小曲，剛走床上下來，被褥上的手機又亮了。
舒靈拿起來，還是微信提醒，點開一看，她忍不住抓了把頭發(fā)，煩膩地往上吹了兩下劉海。
消息來自她那個錦城公寓的房客，她的電熱水器，又他媽壞了。
第27章
第二十七局匹配
翌日，
舒靈拖著行李箱，
和徐星河約在虹橋站正門碰頭。
舒靈老遠就認出了哥哥，他輕裝上路，
只背了一只Herschel的純黑雙肩包，
穿著也簡單得很，白T黑褲，
可他個高皮白，
立在灰壓壓的人流里，像一枝出頭的青嫩松枝。
行李箱的圓轱轆加快滾動起來，舒靈一路小跑沖到了他面前，
笑著大喊：“哥——”
行人紛紛側(cè)目。
徐星河斂眼，看到面前的小矮�。骸敖惺裁唇校�
丟人現(xiàn)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