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她會被嚇得哇哇大哭,可轉(zhuǎn)眼,又來扯住他,要與他們一起玩。
晉滁總會想,為什么,她看著褚鏡玄的目光都是含情脈脈的,而看著自己的,總是除了溫和之外,就沒有別的其他什么感情了呢?
他總是渴望著,也不知道究竟在渴望些什么,等他終于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jīng)深深地愛上了她。而人一旦開始在意另一個人,便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
他開始關注玉妝。隨著年齡的增長,玉妝出落得亭亭玉立。她的頭發(fā)快要到腰肢那么長了,她的面容嬌嫩得可以掐出水來。晉滁的目光總是追隨著她。
直到那一天,衛(wèi)帝帶著軍隊,將靖國覆滅。
所有人都死了,晉滁灰頭土臉地在一群難民之間,隨著大家入城。
他抬起臉,看見在那輝煌的高樓之上,有一個少女。
他被那圣潔的光暈灼傷了眼睛,他無處可藏。
她高高在上,接受著臣民們的仰慕與注視。她華麗的白色裙子垂到腳踝,臉上帶著輕快明麗的笑。那個時候,他就知道。
終有一日,他會將她拉到這泥土中來。
他要撕碎那層干凈的面具。
終有一日,他會毀了她。
……
盛錦總覺得晉滁的臉色很奇怪。
她抽了一下手腕,沒有抽出來。晉滁將她抓得很緊。
她揚起手,打在晉滁的臉上。很快,一個清晰的巴掌印就浮現(xiàn)在了他的臉頰之上。
盛錦的手還在隱隱作痛,“晉滁,你清醒了嗎�!�
晉滁的視線逐漸聚焦,他看清楚了的眼前的人并不是那個玉妝。玉妝不會穿著這么華麗的衣服,也不會涂抹這么鮮紅的口脂。
她是陛下的貴妃,是盛家的女兒,是活生生的另外一個人。
而阮玉妝,早就死了。他親眼看著她墜下高臺,身體破碎,流出的血染紅了封后大典的地毯。
第十七章
“怎么了。臉色那么差�!瘪溢R玄捏了捏盛錦的臉,臉色有點戲謔,“是誰惹得朕的愛妃不開心了?”盛錦推了推褚鏡玄的胸膛,手在桌上一探,將鴿子湯舀起一勺。喂到他的嘴邊,“陛下。請嘗嘗這個�!�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褚鏡玄笑道,卻是就著盛錦的手吃下一口。湯汁的色澤染上了他的唇瓣,浸潤得極為飽滿,盛錦斟酌片刻后,問道:“陛下可知道今日在殿前發(fā)生之事?”
褚鏡玄眸光微暗:“你是指晉滁無禮之事?”
他冷哼一聲,“晉滁,是朕近來太過于慣著他了,以至于對朕的愛妃都這般放棄!”
盛錦嘆了口氣,“臣妾受點委屈不算什么。只是當著那么多人的面,晉滁就敢這樣對臣妾,若是將來豈不是要欺君罔上,臣妾不想讓陛下遭受天下之人的非議�!�
“臣妾知道,晉小將軍是陛下的左膀右臂,陛下一定不希望有人在您面前中傷或是詆毀與他。只是,自古君臣有別,君王與臣子的界限總是要分明一些的,晉滁今日的舉動,到底有損皇家的顏面,陛下,您打算如何處理此事啊?”
褚鏡玄沉吟一二,忽然道:“你可是萬分厭惡于他?”
在盛錦垂眸思索的時候,又淡淡添上一句:“說真話�!�
那是自然的,盛錦唇上揚起了笑,“陛下,臣妾說真話,陛下會聽嗎?”
“其實,臣妾對晉小將軍談不上喜惡,一切只是從陛下的角度出發(fā),晉小將軍在方才與臣妾對峙時,提到了一個名字,陛下想要聽聽嗎?”
“是誰,”褚鏡玄的臉色忽然變得很差。
他眼尾輕輕地瞇了起來,瞳孔換發(fā)出一點極細的亮光,就像是蟄伏在暗處的狼,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突然暴起傷人。
“玉妝公主�!笔㈠\聽見自己輕輕吐出了這個名字。
“……”空氣突然變得沉默,仿佛在一瞬間凝滯成了一團。
沒有人敢看帝王的神情,這個名字的禁忌程度絕不亞于當年那場血腥的戰(zhàn)爭,所有人都跪在了地上,大氣都不敢出。
唯獨盛錦一動不動地佇立著,明艷的神情像極了當年那個溫柔明媚的女子。有人偷偷抬頭看了一眼,又萬分惶恐地低下頭去。她們實在是太像了。
像到,仿佛就是當年那個女子,重新復活了過來,就這么站在了這座輝煌的大殿中央,她是來找陛下,償還當年的那一場債來了。
“當年,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貴妃,這不是你能打聽的事。”褚鏡玄高大的身影佇立如一座大山一般,臉色陰沉如一場鬼蜮的風,淡淡的殺意在眸子里面浮現(xiàn)。
盛錦卻毫不畏懼,她揚起臉來,額心的桃花花鈿,仿佛一朵真正的桃花一般,冉冉開放在她白皙的額間。
幾綹青絲拂過面頰,她精致的面容與阮玉妝再一次地重合在了一起。
“你給朕滾!給朕滾出去——”褚鏡玄不知為何,突然厲聲大吼,“滾��!朕不想看見你,給我滾�。�!”
盛錦有些畏懼地咽了口唾沫。她從來沒見過褚鏡玄這樣惱怒的模樣,似乎是下一秒就要抽刀砍人了。
難道他瘋了不成?褚鏡玄這個人一直都活在玉妝的死亡的陰影之中,莫非是被阮玉妝的死給刺激的?不過,平時看他也挺正常的,誰也沒想到,提到玉妝的事情會讓他這么失控。
盛錦皺起眉頭,“陛下,你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頭疼之癥又發(fā)作了?”
褚鏡玄卻不理會她,將身邊所有能夠到的東西砸在地上,扶著額頭,頭痛欲裂,“朕說過了,讓你們滾出去��!”
盛錦見他這根本沒辦法交流,只得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擺,福身道:“臣妾告退�!�
“貴妃娘娘�!笔膛疄樗捌鹑箶[,恭敬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