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主子每次病發(fā),他見到都會覺得恐懼。
更別提沈若惜。
若是她親眼看見主子病發(fā)時的樣子,說不定會再也不敢正視主子了。
“既然知道,就送我去房間,也不必喊鄭進了,他上次給我的藥還剩兩顆,給我拿一顆進來�!�
慕容珩聲音有些沙啞。
他在忍耐身體愈加強烈的劇痛。
“是�!�
冷夜應(yīng)下,隨即趕緊扶著慕容珩,走進了他的房間。
房間的床邊有個暗格,輕輕一扭,旁邊的墻邊緩緩打開,出現(xiàn)了一個幽暗的房間。
里面墻壁斑駁,上面還有兩道鎖鏈。
慕容珩走進去,冷夜將他的雙手給拷上了。
每次發(fā)病,慕容珩便會失去理智,殺意凜冽。
這鎖鏈,就是防止他傷害別人和自己。
小禹子飛跑進來,將藥遞到慕容珩的嘴邊。
他張嘴咽下。
疼痛感立刻感覺緩解了一點,但是很快,他的唇角溢出一些鮮紅。
小禹子睜大眼。
“翎王殿下,您流血了!”
“你們先出去。”
冷夜拱手。
“主子,這次就讓我守在您身邊吧,我……”
“滾!”
一聲厲喝。
接著,是更多的猩紅蔓上眼尾,染紅瞳仁。
他朝著冷夜看過來,那雙嗜血的眸中除了冷意,還彌漫出一絲殺意。
被慕容珩這般眼神一掃,冷夜只覺得脊背發(fā)涼。
他咬咬牙。
“主子,我就在外面候著,隨時待命!”
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隨著一聲關(guān)門聲響起,整個屋內(nèi),只剩下了無邊的冷寂。
慕容珩只覺得體內(nèi)一股劇烈的疼痛從腳底蔓延,似是有萬千毒蟲在啃噬他的骨頭。
血液中似是有什么蠢蠢欲動,在撕裂他的理智。
眼前發(fā)黑,視線不清。
只有無邊的沖動在血液中翻滾,讓他生出破壞一切的沖動。
他緊緊咬住牙關(guān),口腔內(nèi)一片粘膩。
猩紅自嘴角流下。
雖然看不到自己的模樣,但是慕容珩也知道。
此刻的他,一定形如惡鬼。
沈若惜……
腦海中突然浮現(xiàn)了這三個字。
若是沈若惜看見這樣的他……
還會嫁給他嗎?
外面。
冷夜站在門口,聽著里面鎖鏈晃動的聲音,眉頭越鎖越緊。
鄭進的藥,效果越來越小了。
剛用上時,確實能壓制住主子的疼痛,讓他恢復理智。
但是現(xiàn)在好像不行了。
而且……
聽說這藥副作用很大。
不知道這一次,主子又會怎么樣。
冷夜正思索,突然聽見里面“砰”的一聲。
他神色一緊。
“主子?”
沒有回聲。
小禹子站在旁邊揣著手,一臉驚慌:“王爺怎么沒動靜了?”
“進去看看�!�
冷夜轉(zhuǎn)身,一腳踹開房門,二人沖了進去。
一進去,便瞳孔一縮。
只見慕容珩半懸在墻邊,右手邊的鎖鏈已經(jīng)被拽了下來。
手腕被禁錮住的地方血肉模糊,正在朝下滴答答的滴著血。
他垂著頭,玉冠早就掉落,漆黑的發(fā)絲垂下,半遮住了那張矜冷俊美的臉龐。
冷夜大驚。
“主子?”
二人急匆匆過去,一看。
慕容珩雙眼緊閉,面色蒼白如紙。
小禹子顫抖著手,在他的鼻翼下探了一下。
隨即緊繃的神經(jīng)松了下來。
“還好……還有氣……”
冷夜趕緊將慕容珩放了下來,開始查探他的情況。
脈象很弱,昏迷不醒。
以前從未出現(xiàn)過這種情況。
他也慌了。
小禹子著急道:“咱們?nèi)m里吧!”
“你趕緊去備馬車,讓府醫(yī)跟著,立刻出發(fā)!”
“好!”
小禹子匆匆出門了。
冷夜抱著慕容珩,也沖了出去。
……
夜色如墨。
巍峨雄偉的皇城靜默在京都最中央的地段,顯得沉靜而莊肅。
一輛馬車自遠處疾馳而來。
駿馬的嘶鳴聲,撕裂了這場寧靜。
守門的侍衛(wèi)厲聲呵斥。
“什么人!不知道此時宮門已經(jīng)下鑰了么?擅長宮門,是死罪!”
“翎王殿下有急事進宮,放行!”
車簾被掀開,冷夜拿出一張明黃色的腰牌。
侍衛(wèi)上前,看見腰牌,神色一驚。
隨即紛紛跪下。
“恭迎翎王殿下!”
一揮手。
“放行!”
馬車疾馳而去,在青磚上碾出一道淺淺的車轍。
很快,東宮的方向,便燭火通明。
——
第72章
不足三年
夜幕之下,另一處的高閣之中。
窗戶被掀開,一個黑影跳進來,跪了下來。
幽暗的房間中央,擺放著一把太師椅。
上面坐著一個男子。
姿態(tài)隨意,神色冷冽。
他手中把玩著一個質(zhì)地透明的琉璃盞,目光瞥向面前跪地的人影。
“怎么了?”
“主人,剛剛宮里傳來消息,說是翎王回東宮了。”
“這個時候,宮門早就下鑰了吧?”
“是的,不過翎王有皇上特許的腰牌,可以在任何時間段任意進出。”
“這個我自然知道�!�
男子緩緩道:“雖然有特權(quán),但是若不是萬不得已的情況,他也不會這么急著回宮。”
他嘴角勾出一抹玩味的笑意:“看樣子,應(yīng)該是他的身體,又出現(xiàn)了問題,你讓人去太醫(yī)院探探消息。
“是�!�
地上的人低頭應(yīng)下,而后道:“還有武定侯府的秦文言,他已經(jīng)死了�!�
“事情敗露了?”
“原本已經(jīng)要成功了,再過不久,秦承宣定會毒發(fā)身亡,結(jié)果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沈若惜,將全盤計劃給攪亂了,導致最后功虧一簣�!�
男子眼神不耐。
“失敗了就是失敗了,成王敗寇,不需要給弱者找理由,秦文言確實有些聰明,但是太過稚嫩,也太自負,他輸,并不意外。
算了,原本也只是想測試他有沒有大才,日后為我所用,一顆棋子而已,沒了就沒了�!�
指尖把玩著琉璃盞,男子眼神變得有些冷。
“不過這個沈若惜,與慕容羽和離后,倒是越來越讓人意想不到了�!�
“翎王近日,與她走得很近�!�
聞言,男子將琉璃盞內(nèi)的瓊漿玉液一飲而盡,輕笑一聲。
“從未見他對女人感興趣,這倒是有趣。”
片刻后,他似是想到什么:“皇后的生辰快要到了,我交待你的事,辦妥了嗎?”
“已經(jīng)辦妥了�!�
對方似是有些遲疑:“主人,準備的生辰禮,會不會太張揚了?”
“呵�!�
男子眼中閃過一絲陰鷙:“她貴為皇后,再怎么張揚也不過分,秦海棠區(qū)區(qū)貴妃,福陽宮比起她長秋宮,都不知富麗堂皇多少倍,皇后性格溫和一再忍讓,日子久了,旁人還真當她背后無人了!”
底下的男人立刻垂頭。
“屬下明白了。”
他起身,拱手退下。
*
夜里下了一場秋雨。
慕容珩發(fā)了一夜的燒。
他感覺周身似是熔于烈焰,但是骨髓深處又散發(fā)出一陣深冷的寒意。
一整晚,都處于這種冰火兩重天的煎熬中。
終于施施然醒來時,看見床邊站了好幾個人。
見他睜眼,仁景帝立刻松了口氣。
“珩兒,你總算是醒了!”
“父皇�!�
慕容珩低低開口。
他手心突然一暖。
轉(zhuǎn)頭,看見蘇柳兒輕輕握住他的手指,端莊清麗的臉上,帶著些許憔悴。
此刻她眼眶發(fā)紅,神色有些激動。
“珩兒,你昨天晚上,當真嚇死母后了!”
昨夜慕容珩昏迷不醒,還一直嘔血。
整個太醫(yī)院都驚動了。
提心吊膽了一整夜,差點以為他醒不過來了。
仁景帝嘆氣。
“昨天你母后擔心得不行,一直在佛堂跪著,祈禱了一夜,一直沒合眼�!�
蘇柳兒拭著淚:“皇上哪里又合過眼?不過幸好,珩兒沒事了�!�
她露出一個寬慰的笑:“本宮就知道,珩兒福大命大,肯定會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