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勸小沈總別沖動。”裴景明解開珍珠袖扣，漫不經(jīng)心問：“上次的拉傷還未痊愈吧？這次動手我可不會再手下留情了。”

    “你——”沈時燼忍著怒意，繞開他，“程意，走！”

    程意愣愣跟上。

    這兩人，怎么這么奇怪。

    上車后，沈時燼一言不發(fā)。

    程意知道，他生氣了。

    為誰？梁文姿……

    可沈時燼向她保證過，這次回國一定會離婚。

    在外的三年間，他無數(shù)次對她訴苦。

    他說，我只把她當(dāng)成妹妹，不想娶她。

    他說，等我回國，我就和她離婚！

    可從回國到現(xiàn)在大半月過去，離婚的事兒卻遲遲未動。

    是真如他所說未滿三年之期，還是……另有隱情。

    車子刺啦停下。

    慣性使然，程意趔趄，后腦撞上椅背。

    “時燼，怎么了？”

    沈時燼已然下了車，她定睛一看，原來是梁文姿的車在半路拋錨了。

    程意攥著拳，心中醋海翻騰。

    沈時燼，真的動心了？

    ……

    梁文姿也懊惱，當(dāng)初就不該開這車出來。

    沈時燼追上來，“怎么了？”

    她不想理他，轉(zhuǎn)過頭撥通電話。

    男人靜靜等著她通完電話。

    綠蔭下，女人靠在車邊，米白長裙，紅耳環(huán)，叮當(dāng)鐲，面容恬靜。

    與三年前的懵懂不同，現(xiàn)在的梁文姿知性優(yōu)雅，頗具成熟韻味。

    掛斷電話，梁文姿微微皺眉，“追過來是有事？”

    沈時燼回過神，“有事。”他聲音冷冰冰，“我不是說不讓你和那個裴景明接觸，你為什么不聽話？”

    “和誰接觸是我的自由�！绷何淖说溃骸斑�有事嗎？”

    她態(tài)度執(zhí)拗得令人心煩，沈時燼強(qiáng)硬問：“那你知道他接近你圖什么嗎？”

    “圖什么？能圖什么？”梁文姿咄咄逼人，“你為什么可以輕易相信程意？甚至幾句話，你就能質(zhì)疑我的人品，卻不愿意相信我�！�

    “你該知道，大型企業(yè)每年都會進(jìn)行福利捐助，只是微谷選擇了國藝，沈氏選擇了北舞，所以你就能認(rèn)為我和裴景明有不正當(dāng)關(guān)系？”

    “那為什么裴景明那天晚上會這么巧偶遇你？！”沈時燼煩透了，“我查了你那晚的通話記錄，是你主動給裴景明打的電話！若你們沒有其他關(guān)系，他憑什么半夜開那么遠(yuǎn)的車去接你？！”

    “在醫(yī)院，在國藝門口……那么多人，如果你能保持距離，怎么會有這么多流言？！”

    窗戶紙捅破。

    梁文姿這才明白，沈時燼懷疑的種子早就埋下。

    她目光倏而變冷，反問他：“所以呢？”

    沈時燼咬著牙，“所以能有這些流言，是你不潔身自好，是你咎由自取！”

    話音落，男人便有些后悔，可又不愿低頭。

    吵架時脫口而出的話最傷人，也最真實(shí)。

    “沈時燼，我和裴景明的每次接觸，不都是你促成的嗎？”梁文姿瞳孔黑，眼睛圓，灼灼對望時似是要把人心看透，沈時燼僵著臉，心虛移開目光。

    “并且，關(guān)你什么事呢？”女人冷笑，“沈時燼，哥哥，我們要離婚了，你不是一直把我當(dāng)妹妹嗎？給你找個妹夫又怎么了？”

    沈時燼噎住，“我們不還是沒離婚么？況且我是你哥，就該保護(hù)你！”

    “用你的怒意和流言保護(hù)嗎？”梁文姿舌尖發(fā)苦，“沈時燼，你帶給我的只有厄運(yùn)和夢魘�！�

    話音落，氣氛登時凝結(jié)。

    沈時燼站在原地，一聲不吭，好似被釘住。

    “你說什么？”

    沈時燼冷著臉，聲音卻平靜。

    梁文姿執(zhí)拗偏頭，“我認(rèn)為我們這幾天最好不要再見面了�！�

    她攥緊拳，背對男人。

    沈時燼粗聲粗氣，“梁文姿，你為了裴景明和我鬧翻，和我吵架，你敢說你們沒其他關(guān)系！”

    梁文姿表情一滯，若剛才是一時氣話，那現(xiàn)在呢？

    她轉(zhuǎn)過身，攥住袖口，手心直冒汗。

    沈時燼繃著臉，一言不發(fā)。

    目光卻是篤定的、審視的。

    程意不知道什么時候下了車，站在沈時燼身后，柔柔問：“文姿姐，你真的出軌了？”

    三兩句定了她的罪，偏偏沈時燼一動不動，這是信了她。

    “其實(shí)這也沒什么，你和時燼哥本來就是被迫結(jié)婚，可我覺得這事你該告訴時燼哥。”她猶豫，頓一下，“況且你若只是為了副教授就做這種事……為什么不求時燼哥呢？沈家不也能幫你嗎？”

    沈時燼沒說話，主動攀上了程意的手。

    顯然，他們戰(zhàn)線統(tǒng)一。

    兩雙目光齊齊望向她，似要剜出她心臟，暴在白日陽光下一寸寸剖析。

    “我問心無愧！”梁文姿眼神直勾勾的，“一個有婦之夫，一個主動倒貼，論人品，我比你們坦蕩許多，為什么要接受你們的審判？”

    “梁文姿！”沈時燼喝止她的話，“你說這話是不是太過分了！”

    程意紅了眼眶，掙扎松開男人的手，啜泣著離開了。

    “我說的不對嗎？我說的不是事實(shí)嗎？”

    她嘶啞著聲音，“我對你來說到底是什么？是妹妹？還是置換利益的工具？”

    結(jié)婚的條件、離婚的條件，裴景明說得對，她就像那場光鮮亮麗的慈善晚會，掩飾著沈時燼的野心。

    男人臉色一白，鄭重地凝眉，“你怎么會這么想？我對你不好嗎？”

    梁文姿眼眶一紅，回憶涌上腦海。

    沈時燼對她，很好很好。

    心口微微松動，女人又聽沈時燼道：“但今天那些話你不該說，傷了程意的心，你得向她道歉�！�

    第17章

    霎時，一顆心七零八落。

    她白著臉，“你們這么污蔑我，為什么不向我道歉？”

    沈時燼沒說話，只固執(zhí)地盯著她。

    她知道，沈時燼認(rèn)定的事實(shí)哪會這么輕易改變。

    說到底，不過就是覺得她水性楊花而已。

    凝滯許久，救援車到了。

    梁文姿轉(zhuǎn)身上車，聽見沈時燼的聲音。

    “今天的事兒我再原諒你一次。”

    他盯著她，樹影斑駁，像監(jiān)視她的眼睛。

    “可姿姿，我是有底線的，下次不準(zhǔn)再讓我發(fā)現(xiàn)你和他接觸，明白嗎？”

    梁文姿微怔，咬著唇，“對不起，不明白�！�

    車子漸漸走遠(yuǎn)了。

    她看著后視鏡，沈時燼依舊站在那里，逐漸縮成一個人影。

    像漸行漸遠(yuǎn)的兩顆心，再沒挽回余地。

    ……

    第二天一早，蔣泠泠聯(lián)系了她，甩出證據(jù)。

    “這事兒不是學(xué)校老師干的�！�

    梁文姿打開電腦，一一掃過，聽對方說：“五名老師，除了你我之外還有三名，我請航天大學(xué)的學(xué)長查了發(fā)帖地點(diǎn)，核實(shí)之后這三名老師都沒作案時間。”

    梁文姿皺著眉，“嗯，這次麻煩了�！�

    “謝什么，各取所需而已�！笔Y泠泠聲音忽地降低，語氣中隱動的興奮，“對了，現(xiàn)在針對你的傳聞可有六七個版本，個個不一樣，你到底是婚內(nèi)出軌還是小三上位？”

    梁文姿怔住，隨后一臉無奈截住她話題，“蔣老師，都不是。我這邊還有點(diǎn)事，先掛了�！�

    她迅速掛斷電話。

    不是競爭對手，那就是校外人員。

    她校外交際圈不大，頂多平日跟隨方怡麗出席一些活動混個熟臉，幾乎沒有仇人。

    可這個帖子……

    梁文姿又仔細(xì)了一遍帖子，發(fā)現(xiàn)其中許多細(xì)節(jié)都是旁人不知道的。

    譬如她高考時因?yàn)槭澄镏卸緦?dǎo)致數(shù)學(xué)卷子沒答完就交上去，以及當(dāng)初沈時燼求婚用的鉆戒是卡地亞前設(shè)計(jì)師專門為其設(shè)計(jì)的鉆戒……

    梁文姿目光逡巡，最終將目光鎖定在一個名字上——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