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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云瑯道:“這是周鴻不滿爵位,封地家財被剝奪,發(fā)起的一場報復�!�

    “朕怎么聽說,周鴻在臨死之前,說對不起太子呢?”

    “攀誣!”

    “就這么簡單?”

    “陛下,必須這么簡單,牽連過多,只會引來更大的麻煩。”

    “你的意思是說,會有人懷疑朕的統(tǒng)治?”

    云瑯沒有作聲。

    “換一個人查吧,你這樣的查法對大漢百姓有利,對朕不利�!�

    云瑯退出大殿,沒看見阿嬌,這讓他有些奇怪。

    等云瑯再一次跟著皇后,太子,以及狄山進入長門宮大殿之后,這一次皇帝就顯得很是威嚴。

    劉據(jù)的目光才跟父親的目光交集一下,他就噗通一聲跌坐在地上,低聲哭泣起來。

    皇帝似乎忘記了太子的存在,親自拉著衛(wèi)子夫的手在主位坐定之后,宣召而來的臣子們也就陸續(xù)走進了大殿。

    曹襄進來之后習慣性的站在云瑯身邊低聲道:“我舅舅不愿意放過任何一個亂臣賊子�!�

    “剛才陛下已經(jīng)對我說了,平息事端對大漢有利,對他不利�!�

    “也是啊,八牛弩,箭雨,什么的太嚇人了,就差投石機也用上了。這說明什么?軍中有人跟周鴻聯(lián)系上了,說起來我們也是軍中一脈,少說話啊,免得引火燒身�!�

    云瑯知道,皇帝在角斗場的時候雖然將權(quán)力給了他跟曹襄,可是呢,繡衣使者的調(diào)查一定會更加的詳細,縝密。

    現(xiàn)在既然已經(jīng)到了召集群臣商議此事的地步,一定是已經(jīng)有了一個初步的結(jié)果。

    隨著繡衣使者,以及王溫舒這些人的匯報一一出現(xiàn)之后,周鴻這些天來做的所有事情都浮出了水面。

    牽涉進此事的文官,武將,乃是商賈,游俠,角斗場的名單也展現(xiàn)出來了。

    總數(shù)不下兩千人……

    云瑯不認為繡衣使者跟廷尉府在一天一夜之間有弄清楚事實的能力,估計是找到一個人,然后列出這個人的關(guān)系,再用圓規(guī)在這張關(guān)系圖上畫圈,只要進入了圈子里的人應(yīng)該都在謀逆名單上。

    云瑯甚至認為,這個關(guān)系表可能是隨便編寫的,圈子也是隨便畫的……

    就在他準備出班詢問一下繡衣使者跟王溫舒的時候,念文書的宦官終于念到了太子劉據(jù)的名字,他的罪名是——心存怨望。

    罪名定的極為聰明,即便是劉據(jù)也不能辯駁清楚。

    劉據(jù)一言不發(fā),狄山卻站出來向皇帝稟報道:“陛下……微臣……以為……這……是……無稽之談!”

    說話不方便,他卻想極力為太子辯駁,一張原本發(fā)黑的臉被自己胸中的那口氣憋成了黑紅色。

    王溫舒譏笑道:“既然是無稽之談,那就說清楚,這可不是一兩句話能說清楚的,太子洗馬如果繼續(xù)用這種方式說話,等我們聽完,叛逆早就跑光了�!�

    狄山瞅著王溫舒笑了,指著他道:“我……我……用性命……擔保……太子……與……此事……無涉!”

    王溫舒冷笑道:“你的性命值得幾個錢?”

    狄山笑的愈發(fā)燦爛,朝皇帝拱手道:“陛下……微臣……的……血是熱……的,心是……紅的……”

    說完有面向群臣大笑道:“不信……請看!”

    云瑯暗叫一聲不好,才挪動腳步,就看見狄山撕開衣襟,露出瘦骨嶙峋的胸膛,抽出頭上的棗木發(fā)簪,狠狠地刺進了胸口,而后猛地拔出來,一股殷紅的血柱就飚飛出來……

    所有人都被狄山慘烈的行為驚呆了。

    狄山吃力的轉(zhuǎn)過身面對皇帝道:“陛下,微臣是太子府的第一幕僚,太子做的任何事情都跟微臣有關(guān),既然微臣都不知曉太子何時謀逆了,可見,王溫舒是在攀誣太子!求陛下給太子一個公道,讓世人知曉我大漢陛下與太子父慈子孝,并無怨隙!”

    或許是覺得生命已經(jīng)走到了盡頭,而心中想說的話又太多,狄山口吃的毛病終于饒恕了他一次,讓他完整的將他要說的話流利的說完了。

    劉徹吃驚的站起來,面對狄山充滿渴望,渴求,渴盼的目光,終究跌坐在椅子上,擺擺手道:“如卿所奏,此事與太子無涉!”

    狄山艱難的瞅著目瞪口呆的劉據(jù)笑道:“殿下的知遇之恩,容微臣來世再報!”

    說完話,就軟軟的倒在血泊中,臉上滿是微笑,宛如睡著一般。

    第五十五章

    王的榮耀

    劉據(jù)踉踉蹌蹌的撲倒在狄山的身上,他用手堵住狄山胸口上那個還在汩汩冒血的血洞,大聲的呼喚御醫(yī)……

    狄山枯瘦的身軀躺在他的懷里,不論劉據(jù)如何呼喚,也不再醒來。

    衛(wèi)子夫緩緩來到兒子身前,從頭上取下一朵珠花放在狄山的胸前道:“妾身無以為報,僅以這朵陪伴妾身二十年的珠花相贈,聊表妾身對君的謝意�!�

    劉據(jù)抬起頭,一雙眼珠子血一般的紅,看著自己的父親,母親原有的怯懦之意全無,怒吼道:“現(xiàn)在你們滿意了吧,現(xiàn)在你們滿意吧?一個陪伴了我半生亦師亦友的儒生,因為一件與我半點關(guān)系都沒有的事情,用心血為我辯白……而我!居然是你們的兒子哈哈哈哈……”

    劉徹冷冷的看著兒子,劉據(jù)嘴唇哆嗦了幾下,終究還是避開了父親的目光,戟指王溫舒道:“總有一天,我會用最殘酷的刑罰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王溫舒笑道:“太子是君,我是臣,只要太子一聲令下,要微臣怎么個死法都是理所當然�!�

    劉據(jù)笑道:“會有這一天的�!�

    說完話,將母親放在狄山胸口上的那朵珠花丟掉,抱起狄山枯瘦的身體大踏步的離開了長門宮大殿,每走一步都會留下一個清晰地血腳印。

    在他的認知里,這座大殿上的所有人都是逼死狄山的兇手,無一例外。

    這一刻,云瑯似乎在劉據(jù)的身上看了一絲劉徹的影子,至少,在決絕這一路上,極為相似。

    狄山用命向皇帝進諫了,按照大禮儀,天大的事情也必須重新調(diào)查,重新商議,皇帝清除叛逆的火速舉動被狄山生生的用自己的生命叫停了。

    皇帝以及在座的王公大臣們都清楚,狄山的底子是清白無比的,這個即便是收到了太子以及皇后無數(shù)賞賜的人,至今還住在一座簡陋的宅子里,家里只有老母,妻子,以及一子一女,他所有的身家都拿去資助貧寒子弟進學了。

    從很久以前,狄山就已經(jīng)開始為太子培育未來要用的人手了,雖然太子不是很在意,狄山卻一直堅持了下來。

    離開長門宮的時候,霍光與云瑯是一起走的,別人都是從長門宮大門離開,他們走的是小路。

    “整個計劃里,狄山是一個意外。”

    霍光在跟師傅講述布局的時候,也有一些感慨。

    “周鴻呢?”

    “預料之中,又出乎預料之外了,我以為周鴻的叛亂不過是一種以頭搶地爾的叛亂。沒有想到,他會準備的如此充分,如此惡毒,當我發(fā)現(xiàn)有八牛弩進入角斗場之后,我才化妝走進了角斗場,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

    云瑯點點頭道:“以后莫要小覷任何人,周鴻家族底蘊深厚,而周鴻自己又有一些潑皮脾氣,一旦出手就是石破天驚的一擊。不過啊,說實話,你是不是很盼著皇帝死掉?所以,你才會鼓動百姓來救我,而不是第一時間去救皇帝?”

    霍光撇撇嘴巴道:“如果皇帝真的在乎您,會拉著您一起逃跑,弟子為了救援您,自然會連皇帝一起拯救的。人家既然不在乎您跟曹侯,甚至有用您兩位吸引叛逆的想法,弟子為何要舍棄您去救他呢,從道理上講不通啊�!�

    云瑯苦笑道:“你看看狄山今天的作為,有什么想法?”

    霍光道:“可敬,可嘆!這世上能讓弟子舍命救援的人一只手都數(shù)不滿�!�

    云瑯點頭道:“把我從你有數(shù)的幾個人里面剔除掉,用你的命來換我的命,這是一樁吃虧的買賣,以后不要做�!�

    霍光還想說話,卻皺起眉頭停下腳步,目光落在麻籽地里沉聲道:“你這個老家伙要是再藏在麻籽地里偷聽,我會打斷你的老腿!”

    何愁有背著大背簍從麻籽地里站起來咬牙切齒的道:“你這個小王八羔子,翅膀長硬了是吧?”

    霍光笑道:“您第一次毆打我的時候就說了,這世上的人以力為尊,您的力氣大,可以心安理得的揍我,還說,等有一天我的武力超過您了,就不用對您畢恭畢敬了。”

    何愁有大怒,想要動手,看看霍光高大的身材,嘆口氣對云瑯道:“你教的好徒弟。”

    云瑯笑道:“也是您教的好徒弟。”

    何愁有笑了一下,有些陰森,指指松樹底下的一張石頭桌子道:“去那里喝一杯。”

    自從年紀大了之后,何愁有就很少去陵衛(wèi)那里試穿自己的泥塑鎧甲了,只是,云氏麻籽地乃至松林這一帶就成了他的活動場所,尤其是麻籽地這里,更是他鐘愛的場所。

    “麻籽地悶熱,葉子又如同小鋸一般,何公怎么就喜歡上了這里?”

    何愁有道:“在這里能聞到陛下的氣息……”

    云瑯跟霍光對視了一眼,師徒兩都覺得無話可說,一個皇家的老奴才,親近皇帝已經(jīng)成了他的本能,哪怕是已經(jīng)離開了皇宮,成了皇帝拋棄的奴才,見到皇帝之后一樣會覺得格外親切。

    何愁有從背簍里弄出來一方豆腐,一大碗雞蛋糕,還有一盒子肥膩的豬肉,再加一壇子帶著甜味的米酒。

    云瑯經(jīng)常陪著何愁有喝酒,霍光已經(jīng)很長時間沒見過這位師傅了,對他沒牙之后的飲食不太習慣。

    “該做準備了�!�

    何愁有喝了一杯酒之后對云瑯道。

    跟何愁有沒有什么好隱瞞的,云瑯就道:“準備事宜一直在做�!�

    何愁有指指地下道:“我是說地道,不能只有一條,四條以上才是合適的選擇。而且不能所有人都走一條地道,要分開走�!�

    云瑯皺眉道:“我覺得把握朝堂才是最好的安全措施。”

    何愁有道:“皇帝臨死前有多瘋狂你是不知道的,而老夫見證過三位皇帝臨死前的模樣,還有呂后!”

    云瑯又道:“皇帝的身體很好�!�

    何愁有煩躁的揮揮手道:“有備無患的道理不用我告訴你吧?等皇帝覺得自己身體不好的時候,你再做準備就晚了。除非你現(xiàn)在去涼州,在皇帝死之前不要回長安。”

    云瑯瞅瞅霍光。

    霍光點頭道:“皇帝從來都不可信任,據(jù)我所知,董仲舒之所以會住在一個小島上,完全是因為擔憂皇帝對他下手。云氏太過珍貴,不能把希望寄托在皇帝身上,做最好的希望可以,卻要做好最壞的打算。畢竟,如今的皇權(quán)有著壓倒性的強大。您剛才問我,從狄山身上學到了什么,弟子只能說,永遠不要把自己弄到狄山那種可憐的地步!”

    何愁有吃了一片肥肉賣的吸吮著,等綿軟的肥肉被他含化了,下了肚子,就桀桀笑道:“當年呂后已經(jīng)找好了留侯充當呂氏的看護人,臨死前,卻給下達了誅滅留侯全族的旨意,幸好,周勃不愿意,假裝執(zhí)行了,這才有留侯一脈活到現(xiàn)在。先帝對留侯的情感你覺得不如你跟陛下?”

    云瑯看看何愁有,再看看霍光,吃了一口豆腐道:“你們兩是合伙來說動我的是吧?”

    何愁有指指霍光道:“你徒弟覺得你有些迂腐了,太看重人與人之間的情感。就找我來跟你說說劉氏的往事�!�

    云瑯笑道:“我不是對皇族迂腐,而是對大漢百姓迂腐,我很喜歡這群人,也很喜歡這個可以讓我心胸變得遼闊的世界。跟他們比起來,皇帝不過是一禮微不足道的塵埃。我們要看這個時代,不要看什么皇權(quán)更迭,什么利益得失,只要時代總體上是前進的,其余的我不是很在乎。”

    何愁有笑道:“王的榮耀會讓你卑微的心無所遁形,王的權(quán)力會讓你偉大的心變得無所適從,而最終,所有的榮耀跟權(quán)力都會歸于——王!”

    第五十五章

    引狼入室

    榮耀跟權(quán)力全部歸于王?

    云瑯不這樣看,他認為這是何愁有當久了王的奴仆之后,斯德哥爾摩癥狀發(fā)作后的胡言亂語。

    在他的世界里,權(quán)力永遠只是一個名詞,并且不一定是屬于王的。

    只要社會環(huán)境合適,可以屬于任何一個人。

    基本上,只要是一個完整的人,他就有了獲得掌控權(quán)力的最基本的條件。

    這不是云瑯的夢想,而是他親眼見過的,親自體驗過的。

    雖然過程還非常的漫長,云瑯知道他想要的東西終究是存在的。

    即便是霍光這一生也被王權(quán)籠罩著,并且將之視為理所當然,能做的就是擺弄一下王權(quán),或者更進一步發(fā)出項羽,劉邦曾經(jīng)發(fā)出的那種吶喊。

    何愁有是一個合格的間諜首領(lǐng),卻不是一個合格的土木工程師。

    在云氏,連捷才是負責云氏逃生道路的人選。

    這些年來,這位矮小的優(yōu)伶,如同一個胖胖的土撥鼠一般考察了云氏莊園的每一寸土地。

    早在去年冬天來臨之前,他就已經(jīng)整理好了云氏莊園的地下構(gòu)造。

    跟任何人家不同,云氏莊園有完備的上,下水道,熱氣道,避難所,儲藏間,寶庫,這些東西都是在光天化日下進行的,云瑯相信,云氏的地下構(gòu)造應(yīng)該早就被繡衣使者所掌握。

    何愁有之所以會提出這個建議,天知道他是通過什么渠道知曉了云氏地下構(gòu)造早就為繡衣使者知道這個事實。

    然后隱晦的要求云氏繼續(xù)挖掘出幾條隱秘的逃生之路來。

    他根本就不知道,那條貫穿云氏莊園的架在高空的泉水水槽就是一條直通渭水的滑道。

    他不知道,云氏主人的每一間房間都有直達避難所的通道,他更加不知道的是,只要順著溫泉水渠,云氏主人就能順利的利用索道進入驪山,老虎大王甚至都有一個專用的吊籃。

    把自己的生命寄托在劉徹的仁慈之念上,云瑯從來沒有這樣想過。

    云氏的火藥已經(jīng)開發(fā)到了第四代,之所以沒有拿出來,就是用來防備劉徹的,云瑯相信,只要火藥真正的在云氏莊園爆發(fā),一個新的時代立刻就會到來。

    現(xiàn)在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平穩(wěn)過渡而做出的努力。

    霍光是西北理工的主人,不是云氏的主人。

    在將霍光分派出去之前,云瑯就已經(jīng)做了完全徹底的分割。

    這些隱秘的東西,即便是霍光也不清楚。

    何愁有對云瑯的固執(zhí)己見很是感慨,話說了,云瑯不聽,他自然沒有任何辦法。

    他只希望在自己死亡之前看不到云氏的沒落。

    霍光則是狐疑的。

    他比何愁有更加知曉師傅對家人是如何的看重,他不覺得師傅會成為狄山一般的大漢忠臣,更不會為了大漢皇族犧牲自己的一根毛。

    所以,被云瑯瞪了一眼之后,霍光就乖乖的閉上了嘴巴,他覺得師傅可能有準備,不過,他還是決定再從外部加強一下云氏的牢固度。

    雖然云氏基本上已經(jīng)穩(wěn)如泰山了,他還是認為有必要加強一下。

    召集了云氏門徒開會之后,他們就有了一個新的辦法。

    很快,劉徹以及文武百官們基本上在奏折,文書上基本就看不到云氏的存在了。

    即便是有,也是云氏生意失敗,礦難,以及莊稼欠收的消息……

    而每一次災(zāi)難性的消息,經(jīng)過繡衣使者查證之后都會發(fā)現(xiàn)是真實的。

    今年的冬天很難過,大雪整整下了六天,地上的積雪足足有兩尺厚。

    被皇帝赦免的司馬遷終于從牢獄中出來了。

    當司馬遷踏著厚厚的積雪來到云氏莊園門口,看到了坐在小亭子里披著黑狐裘喝酒的云瑯。

    銀裝素裹的世界里忽然多了一抹黑色,司馬遷的眼中卻多了一絲溫暖。

    “喝酒,剛剛熱好的�!�

    云瑯遞給司馬遷一杯熱酒,司馬遷接過酒一飲而盡。

    “某家第一次知曉自己的性命居然價值五千金!”

    云瑯笑道:“什么錢不錢的,人回來了比什么都強�!�

    司馬遷笑道:“陛下赦免的了我的死罪,王溫舒就給我定了腐刑,五千金買我一條無用之物,君侯破費了�!�

    “尊駕尊嚴價值幾何?”

    司馬遷笑道:“尊嚴雖然重要,卻沒有老夫的這本書重要,昔日商鞅變法之時,秦太子師遭受劓刑不也活下來了么?我身上重任未克,只要能活自然是一心求活的,這樣才好被陛下再殺一次,免得我的女婿他們遭殃�!�

    “陛下兩次被臣子刺殺一事就不要寫了吧!”

    “如何能不寫呢?老夫一生都在追逐大事件發(fā)生,如此驚天大事怎么能不寫,如果不寫,怎么才能讓后來者戒呢?”

    云瑯又邀請司馬遷喝了一杯熱酒道:“狄山算是白死了。”

    司馬遷冷笑道:“撮爾小吏的一腔熱血,又能頂什么用呢?現(xiàn)如今,太子依舊醉生夢死,陛下依舊冷酷如冰,廷尉大牢中擠滿了罪囚,大雪天一夜之間就凍死了兩百余老弱,尸體就堆在墻角,誰能想到這些被凍得硬邦邦又被大雪覆蓋的尸體,曾經(jīng)全是大漢國赫赫有名的人呢?就王溫舒的性子,兩千余人應(yīng)該不會有人幸免�!�

    云瑯微微搖搖頭,指著雪地道:“如今酷吏的威風又被王溫舒帶起來了,即便是我這個太學祭酒,也告病在家避難。不敢跟王溫舒正面應(yīng)對�!�

    司馬遷嘆口氣道:“王溫舒知道自己是必死之人,所以分外的瘋狂。一個連生死都不在意的人,誰能指望他心慈手軟?我能從牢獄中逃脫,恐怕也是君侯動用了天大的人情吧?”

    司馬遷說著話將兩枚七彩棒棒糖放在桌案上又道:“王溫舒托我送給你的。”

    云瑯用袖子清掃一下,兩枚棒棒糖就掉進了雪地里,端起一杯酒道:“再飲!”

    司馬遷按住云瑯的酒杯道:“某家聽聞云氏這半年來災(zāi)患不絕?”

    云瑯笑道:“不妨事,商隊被劫不過是胡人反撲而已,棉花欠收也不過是天災(zāi)人禍,朱砂,銅礦遭遇礦難,雖然讓我心緒難安,好在霍光他們處置的不錯,罹難的礦工都有一份不錯的補償,陛下也沒有苛責我,只是收走了朱砂礦跟銅礦�!�

    “某家聽說周鴻作亂之后,陛下再一次削減了勛貴大臣們的部曲?云氏可曾受災(zāi)?”

    云瑯苦笑一聲道:“造紙,印書兩個作坊,就是因為人手不足,才被祝融所趁。說句不怕你笑話的話,云氏如今,僅僅剩下一群婆子在死死的追隨,已經(jīng)成關(guān)中的大笑話了,很多人都認為云氏已經(jīng)成了一艘將要沉沒的巨舟,走的走,散的散,很是凄慘啊�!�

    司馬遷聞言喜笑顏開,拍著大腿道:“本該如此!”

    云瑯往嘴里丟了一顆豆子道:“看我倒霉,先生似乎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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