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于是一座華美的夕暉樓就被天火給吞掉了。
天火非常的神奇,只燒掉了夕暉樓,這座樓閣旁邊的絲綢庫房卻完好無損。
“長門宮的人說,這是用小災(zāi)避大難呢,一座樓閣換得長門宮上下平安,很值當(dāng)�!�
梁翁一邊跟家主稟報,一邊偷偷地看家主的臉色。
長門宮是被隨風(fēng)亂飛的云氏燈給燒掉的,梁翁自然是知曉的,當(dāng)時,夕暉樓著火的時候,他還準(zhǔn)備帶人去救火呢。
云瑯嘆息一聲道:“騙誰也不能騙阿嬌,準(zhǔn)備五十金,我去長門宮賠償人家�!�
梁翁遲疑了一下小聲道:“郎君,長門宮既然認(rèn)為是天災(zāi),您要是告訴他們是咱家人不小心點的火,人家未必領(lǐng)情。天火下凡,看守樓閣的仆役沒有罪過,如果是咱家不小心弄得,那些仆役按律當(dāng)斬!”
云瑯聽得愣了一下,就擺手示意梁翁不用說了,也不用準(zhǔn)備金子了,這個時候,他還是準(zhǔn)備走一遭,無論如何也要去安慰一下阿嬌才好。
云瑯來到長門宮的時候,發(fā)現(xiàn)阿嬌正在視察燒成灰燼的夕暉樓,臉上并沒有惱怒之意。
“燒的甚為干凈�!�
云瑯瞅著在風(fēng)中顫巍巍冒著青煙的梁柱對阿嬌道。
“夕暉,夕暉,我本來就不喜歡這個喪氣倒霉的樓閣,天火燒掉正當(dāng)其時�!�
云瑯?biāo)奶幊虺�,阿嬌家雖然損失了一個樓閣,剩余的樓閣依舊密密麻麻,心里面的愧疚之情也就淡了。
“這片地方清理出來,種上秋菊,秋日到來之時,定是一片好顏色。”
阿嬌白了云瑯一眼道:“我連夕暉二字都不喜歡,你覺得我會喜歡暮氣沉沉的秋菊?”
云瑯笑道:“不管種什么,都要快點把火場清理出來,這樣的場面放在長門宮里不合適�!�
阿嬌笑道:“就要擺在這里給人看呢,你是不是有些心虛?”
云瑯搖頭道:“天災(zāi)嘛,這就難以預(yù)防了�!�
云瑯避開阿嬌的視線,希望阿嬌把關(guān)注點放在樓閣大火上。
阿嬌看著云瑯道:“亥時一刻,有寺人來報,說有鬼火自云氏庭院飄飄而起,而后直達天際不知所蹤。我說,這是云氏在祭祖。子時二刻,又有寺人來報,說有更多的鬼火自云氏庭院飛起,組成了一條火龍,直奔北方而去。我又說,這是云氏在祭祖!
丑時一刻,又有寺人來報,說你家的鬼火又來了,這一次卻是直奔我長門宮來了。
云瑯,你覺得這次本宮該怎么說?”
云瑯嘆息一聲道:“天干物燥,小心火燭……”
阿嬌抬腳就把腳下的一塊焦炭踢進了火場,然后笑吟吟的對云瑯道:“一座樓閣無所謂,說說你隔空點火的道理,我以后說不定用得著�!�
云瑯笑道:“昨晚在教導(dǎo)弟子,給他們演示清氣上升,濁氣下降的道理。為了明確一些,就綁上了火燭,在黑夜中也好看的明白一些�!�
“清氣,濁氣?本宮只聽說盤古開天辟地之時,有清氣上升為青天,濁氣下降為大地,我看那燭火獨自升天,你找到清氣了?怎么找?”
云瑯吧嗒一下嘴巴道:“這是我西北理工不傳之秘�!�
阿嬌回頭看了云朗一眼惡狠狠地道:“在我跟前硬氣不算本事,有本事在陛下面前硬氣才讓人佩服�!�
云瑯苦笑道:“我陪你樓閣,這點小事就沒必要讓陛下知道了吧?”
阿嬌大笑道:“你覺得陛下最喜歡的一座樓閣被你燒掉了,陛下會不知道?只不過陛下還不知道是你燒掉的罷了。”
云瑯連忙抱拳施禮道:“多謝貴人周全。”
“本宮倒是周全你了,誰來周全本宮呢?”
“一個小小的云氏燈,貴人不用煩惱,這就給您做一個�!�
阿嬌聽云瑯這樣說,終于露出了滿意的神情。
對與大漢人來說,天空之上無小事!
不論是恒星墜落,還是流星飛過,亦或是壯觀的流星雨,總有煉氣士矚目以待。
至于風(fēng)起,雨落,秋霜,冬雪更有史官在做記錄。
劉徹的鐵蹄可以踏碎大地,卻對天空毫無辦法,在大漢人的認(rèn)知中,天空是屬于神靈的。
魯班制作木鳥在空中飛翔三日不落,這自然是一個以訛傳訛的傳說。
即便是這個傳說,也將魯班送上了木匠之祖的位置。
扎一個云氏燈用不了多少時間,阿嬌瞅著做工粗陋的云氏燈,第一時間就覺得云瑯在騙她。
“這東西就能飛上天?你說的清氣呢?”阿嬌的柳眉倒豎,已經(jīng)開始發(fā)怒了。
蹲在地上的云瑯陪著笑臉道:“火苗點燃,清氣自生�!�
阿嬌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從云瑯的位置看過去,阿嬌雄偉的胸部波濤起伏的讓人心旌搖動。
這女人明顯已經(jīng)處在爆發(fā)的邊緣,云瑯不敢繼續(xù)考驗阿嬌的耐心,抓著云氏燈頂部,就立刻點燃了麻團。
火焰升起,干癟的云氏燈迅速的膨脹起來,當(dāng)云瑯?biāo)砷_手之后,云氏燈就騰空而起,慢慢的升上了半空。
阿嬌探手要捉,去撲空了,哎呀呀的叫著,目送云氏燈越飛越遠。
阿嬌從來就不是輕易放棄的人,見云氏燈飛走了,喝令寺人牽來一匹馬,跳上馬背就一路追了下去,嚇得周圍的宮女寺人驚慌失措,亂七八糟的也追了下去。
云瑯瞅瞅空無一人的長門宮,見沒有人來招呼他,就來到小橋上,用刀子割下幾株開的最艷的荷花,去掉荷花根莖上的刺,將它們用野草綁成一捆,抗在肩上就向云氏所在的方向走去。
大長秋盤腿坐在樹蔭下,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茶,見云瑯過來了,就招呼他坐下來。
“貴人騎馬跑了,你不去看看?”
“不用了,老夫上年紀(jì)了,騎不了戰(zhàn)馬了。”
云瑯懷疑的瞅著大長秋道:“我昨日還聽何愁有說你現(xiàn)在雙臂還有五百斤的力氣,可以扭斷一匹沾了水的麻布!”
“那他有沒有告訴你老夫現(xiàn)在一夜要起三次夜才不會尿床的事情?”
云瑯喝了一口酒道:“真不明白,明明一個個都是英雄豪杰,偏偏要去挨那一刀。”
大長秋跟云瑯實在是太熟了,也知道他說這樣的話并沒有諷刺之意,只是單純的為他們抱不平。
“當(dāng)年要是不挨那一刀,就沒有所謂的英雄豪杰,一飲一啄乃是天定,沒什么好遺憾的�!�
云瑯搖搖頭道:“事已至此,只好這么說了。”
大長秋沒有接話,從懷里掏出一卷寫滿了人名字的竹簡遞給了云瑯道:“你家的那只狗,可以進長安了�!�
云瑯看了一遍名冊,見上面的好多人名都被朱筆給打了×,連忙道:“你把這些知情人都給殺了?”
大長秋像看蠢貨一樣的看著云瑯道:“你覺得老夫有這個權(quán)柄還是有這個能力?”
“為什么這些人名都被勾掉了?”
“被勾掉名字的,都是已經(jīng)死掉的繡衣使者,老夫就是幫你在許良的名字上也畫了一筆。”
“這么說,從今后許良這個人就不存在了?”
“你走狗運啊,繡衣使者的兩個大頭目都被陛下打發(fā)去了嶺南,這些冊簿都安放在長門宮里,老夫才有這個機會幫你。等那兩個大頭目回來之后,也只會認(rèn)為許良早就戰(zhàn)死了,不會再有人追問�!�
云瑯疑惑的道:“他們兩個不是被發(fā)配嶺南,遇赦不赦了嗎?”
大長秋不耐煩的道:“一般犯錯的官員或許會有這樣的待遇,你以為密諜犯錯了,還有活命的可能嗎?”
第五十四章
家鄉(xiāng)的大柳樹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張安世不再忙忙碌碌的到處跑了,而是開始安坐在家中寫寫畫畫,他的桌案上總是堆積著一摞摞的賬本。
梁翁告訴云瑯,最近家里的錢如同流水一般的被借出去了,其中,皇帝拿來的五千金更是已經(jīng)沒有了蹤影。
錢沒了,云瑯卻發(fā)現(xiàn)上林苑變得熱鬧起來了。
渭水邊上總能看到趕著耕牛犁地挖坑的農(nóng)夫,這些是準(zhǔn)備種蓮菜的人。
還能看見在自流渠邊上安裝水車的木匠,看木匠干活的人很多,木匠稍有不對,就有人站出來指責(zé)。
敢指責(zé)木匠的人只能是出錢的人,如果每一個人都說,那么只能說明,每一個人都是出錢的人。
搭建牲口棚,雞圈,豬圈的人就更多了,沿著旱塬一字排開,頗有些不可一世的氣魄。
只是沒有看見蓋新房子的,這讓云瑯有些失望,大漢人還是沒有后世人借錢蓋房子的氣魄。
云瑯喜歡這樣忙碌的人,人吶,只要忙碌起來,日子總會變得好過。
有了蓮菜池子,長安就有吃不完的蓮菜跟蓮子,冬日里再也不用只吃白菜,蘿卜跟干菜了。
有了水車,旱塬上的農(nóng)田產(chǎn)出就會加倍,即便是飼養(yǎng)雞鴨鵝,豬牛羊也要方便得多。
燒青磚的磚窯依山而建,長窯從山腳一直延伸到山頂,黑色的濃煙染黑了藍色的天空,卻多了一份人間的煙火氣息。
上林苑的人都是從外邊遷徙過來的人家,大多是一戶一家搬遷過來的,沒有什么嚴(yán)重的宗族勢力,因此,當(dāng)所有人準(zhǔn)備聯(lián)合辦一件事情的時候就沒了掣肘的人。
各種姓氏的人聯(lián)合起來為一件事,一個目標(biāo)共同努力,好則合力,不好就單打獨斗,不會有裹挾的事情發(fā)生。
云氏的投資是實實在在的。
從那些如火如荼的工地就能看出一些端倪。
桑弘羊派胥吏仔細(xì)的監(jiān)察了這些農(nóng)夫與云氏簽訂的協(xié)議,仔細(xì)的研判之后認(rèn)為,這份契約與云瑯當(dāng)初與桑弘羊說的沒有什么大的出入。
劉徹看這份文書的時間遠比桑弘羊更長,因為他遠比桑弘羊更了解云瑯是一個怎樣的人。
很多時候,劉徹覺得自己只給了云瑯一個針眼大小的洞,然后云瑯就能吹出水缸一樣粗的一股子風(fēng)。
這也是他給云瑯五千金,卻要他一年還他一萬金的想法源泉。
“你覺得云瑯的做法真的沒有什么問題嗎?”劉徹合上文書,眼睛依舊盯在文書上問桑弘桑弘羊回答道:“就文書而言,沒有問題,年息兩成是確定的,這一點干凈利落的寫在文書上,云氏沒有節(jié)外生枝的可能,微臣也告誡富貴縣縣令應(yīng)雪林,以后對于云氏與百姓的官司,除過支持他兩成利的主張之外,別的主張一律不得理會。”
劉徹點點頭又道:“你覺得云氏有可能在明年的時候還給朕一萬金嗎?”
桑弘羊皺眉道:“即便是能還,云氏也需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劉徹疑惑的道:“朕一直在等云氏上門哭訴,也做好了退讓一下的準(zhǔn)備。結(jié)果,到現(xiàn)在,他們似乎并沒有想要朕改變主意的意思,而是開始大規(guī)模鋪開自己子錢的門路,這是為何?”
桑弘羊拿出更多的文書堆在矮幾上拱手道:“就微臣掌握的文書來看,云氏必定是虧本的。
所以他們也給商賈放貸,只不過在這一點上他們雖然只放兩成的利,也不是無鹽氏的對手,畢竟,無鹽氏才是大漢國最大的子錢家,商家除過獲得子錢還能獲得其它方面的幫助。
所以,云氏如今正在避開無鹽氏的鋒芒,將子錢放貸給那些專門從蜀中來長安做生意的商家。
微臣還聽說,云氏依靠五華夫人在蜀中的影響,在蜀中成都也成立了錢莊。
如此一來,蜀中客商只需要將銀錢交付云氏在蜀中的錢莊,然后輕裝來關(guān)中,做生意需要錢的時候,就依靠專門的約定,從長安,陽陵邑,所在的錢莊里取錢,聽說也只需要兩成利。
同理,關(guān)中商賈去蜀中也是如此。
就這一點來看,云瑯確實不負(fù)他聰慧之名。
想來,云氏之所以不來向陛下哀告的原因,就是想用這個法子來彌補陛下本金不足之處�!�
劉徹想了很久點點頭道:“這確實是一個好辦法,從蜀中到關(guān)中,這一路上艱難險阻無數(shù),途中盜賊如麻,商賈付出兩成利息,就能免去運錢之苦,運錢之危,還是值得的。既然云氏有法子彌補,朕也就不用可憐他了,倒要看看他還有什么賺錢的本事�!�
桑弘羊微笑著點頭,覺得自己答應(yīng)云瑯,給他開了子錢的門路,該是一門善策。
不論是他,還是皇帝,都以為云瑯賺取蜀中,關(guān)中商賈的銀錢只有一次,卻不知這樣的經(jīng)歷至少會有兩次,第二次要比第一次賺的更多。
畢竟,蜀中商賈沒有理由空著手來關(guān)中,他們需要押運貨物進入關(guān)中,然后在關(guān)中賣掉貨物,再進一批關(guān)中貨物回家。
而這個過程是一個銀錢流動的過程,錢莊賺錢從來不是按照數(shù)額大小,而是看銀錢進出錢莊的次數(shù)。
毫無疑問,每進出一次,云氏就有兩成利……
八月的關(guān)中不但沒有涼爽下來,反而越發(fā)的炎熱了。
樹葉蔫蔫的掛在樹枝上,就連夏蟬都沒有鳴叫的力氣了,只是偶爾有氣無力的叫喚一嗓子。
蘭喬,蘭英失神的望著馬車外邊一望無際的糜子地,她們姐妹兩努力計算了很久,都沒有算出來這片糧食地能養(yǎng)活多少人。
“總歸是很多的,多的讓你們想不到,我也算不出來,想要知道這一點,回家問問平遮,他知道。”
在龍城的時候,如果遇到這樣炎熱的天氣,騎手們就會褪掉身上的羊皮襖,赤裸著身子騎在馬背上到處亂跑,男女都差不多。
那些伴隨狗子一起回來捕奴團的武士也經(jīng)常在路上光著脊梁趕路。
進了關(guān)中之后,他們就不肯這樣做了,狗子也是一樣,明明快要被熱死了,身上的衣衫依舊穿的整整齊齊。
“夫君,喝口水,里面加了蜜糖�!�
蘭喬把水罐子遞給狗子。
狗子衣衫已經(jīng)濕透了,他搖搖頭,從腰上解下水葫蘆道:“這時候我該喝點淡鹽水,而不是蜜糖水�!�
蘭英將身子探出車窗,發(fā)現(xiàn)身后已經(jīng)沒有人了,就奇怪地問道:“夫君,那些騎馬的漢子呢?他們不是要去你家拿錢嗎?”
狗子不屑地笑道:“他們還沒有資格踏進上林苑,至于跟我家家主要錢,他們哪來的資格?我們回家之后,自然會有管事帶著錢算給他們。咱們家的門檻高,還不允許捕奴團里的腌臜貨臟了家里的地。”
“夫君,我們?yōu)槭裁床蛔≡谧蛉绽锝?jīng)過的那座大城里面呢?那里人好多�!�
“你說陽陵邑啊,那里的人確實多,咱家在陽陵邑也有宅子,我們要先去見家主,等家主安排好了,我們想去陽陵邑就去陽陵邑,讓你看個夠�!�
回到上林苑的狗子,他的心都是飄蕩在云端的。
不論是關(guān)中人暴烈的吵架聲,還是狡猾的商賈用娓娓動聽的話語騙人的聲音,哪怕是官府差役拖著鐵鏈子嘩啦嘩啦在石板路上行走的聲音,全都讓他快活。
龍城的天空是湛藍的,那里的匈奴人甚至稱得上淳樸,而狗子就想回到陽陵邑,回到云氏莊園,淳樸安靜的龍城只會讓他發(fā)瘋,只有驪山腳下的那片莊園,才能讓他的心乃至靈魂感到極度的愉悅。
最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株極大的柳樹,狗子停下馬蹄,用馬鞭指著那株大柳樹對蘭英,蘭喬道:“那就是我經(jīng)常給你們說起的大柳樹�!�
第五十五章
一事無成的狗子
“回來了?”
一個清朗的聲音從背后傳過來。
狗子回頭望去,只見一個肩膀上扛著犁鏵,手里牽著一頭牛的大漢正沖著他笑。
“毛孩哥……”
狗子只喊出三個字,就哽咽的無法多說一個字。
毛孩放下犁鏵,上前狠狠地?fù)肀Я艘幌鹿纷拥溃骸盎貋砹司秃茫裁丛挾疾灰f,晚上讓你嫂嫂把風(fēng)干的雞給煮了,我們好好的聊聊�,F(xiàn)在先回家,家主在家呢,馬車?yán)锸堑苊酶秲海俊?br />
毛孩的目光自然地忽略掉蘭英,蘭喬,只是盯在小狗子的身上。
狗子干笑一聲道:“這是您的弟妹蘭英,蘭喬,蘭喬懷里抱的就是您的小侄兒�!�
毛孩看看小狗子,再看看狗子,如此三五遍之后才道:“確定是你的種?”
狗子連忙點頭,而蘭英蘭喬的臉色卻變得難看起來。
毛孩見狗子非常的肯定,一張嚴(yán)肅的臉逐漸松弛了下來,指著蘭英蘭喬對狗子道:“規(guī)矩還要學(xué)!”
狗子連連點頭,毛孩是一干孤兒中年紀(jì)第二大的人,除過褚狼,就屬他權(quán)威最重,隨著年紀(jì)漸長,他們這些當(dāng)?shù)苊玫�,不怕褚狼,卻對毛孩多了幾分畏懼之心。
毛孩繼續(xù)扛起犁鏵,狗子自動牽著牛跟上來,蘭英趕著馬車在后面跟著,心里忐忑的厲害。
大柳樹后面就是云氏高大的門楣,足足有三層的黑色門樓,在平坦的原野上顯得極為壯觀。
門口站立著六個甲士,手按在刀柄上威風(fēng)凜凜。
馬車到了門口,就有青衣仆役趕出來接走了毛孩肩上的犁鏵,狗子手里的耕牛。
毛孩用手帕撣撣身上的灰塵見狗子仰著頭看大門,就笑道:“帶你婆娘娃下車,到家了怎么還拿喬起來了�!�
蘭英蘭喬下了馬車,也學(xué)著狗子的模樣仰著頭看門樓。
狗子指著門樓上的匾額對她們道:“門楣上寫的是永安侯府四個字,記住它們的樣子,它是我們的家�!�
蘭英,蘭喬對視一眼,覺得可能記不住,就不由得往狗子身邊靠靠。
狗子大笑一聲,一手拉著蘭英,一手拉著蘭喬,邁過高高的門檻,從側(cè)門走進了云氏府邸。
高的照壁就在眼前,上面布滿了牡丹紋,照壁中間,有一朵碩大的牡丹,在開的最艷的時候,被定格在這座青磚雕刻的照壁上。
繞過照壁,行過曲折的廊道,眼前豁然開朗,一座朱紅色的三層高樓就矗立在眼前,在烈日下似乎顯得更為高大,頂部飛檐的四角從四個方向刺向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