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但很多時候，越是離譜的事情可能就越是真的。
經過一番平抑物價，打擊囤積居奇，物價果然下跌了不少。
王老板的中餐館，在食客的吵吵嚷嚷中，餐食價格是下降了，但相比上漲幅度，降價依然非常有限，就像房價，漲10%是微漲，而跌2%就是暴跌。
安娜突然感到很郁悶。
她是怎么做到的？
居然還能在“未卜先知”
的情況下預判錯誤。
不說大發(fā)戰(zhàn)爭財，但好歹能憑借這點優(yōu)勢照顧好自己的生活吧。
想到上輩子被套牢的股票和基金，她的心中就涌出一種非常復雜的感覺。
唉，她好像就真的沒有暴富的命啦。
第0117章認錯人
步入十月，天氣漸冷，這場戰(zhàn)爭已經毫無懸念。
節(jié)節(jié)勝利讓希特勒的個人威望不斷攀升，現在的柏林，不僅是軍隊和公職人員會用“元首萬歲”作為禮儀，普通公民在見面時，也會抬起右手，用這個納粹禮儀取代以往的“日安”。
安娜推門走進一家餐廳，一位女店員抬起右手，向她高喊了一聲：“元首萬歲！”
她愣了愣，后知后覺這是新型打招呼方式，于是微微頷首，回了一聲：“日安，女士�！�
女店員沒有得到同樣的回復，顯然不太高興，又看她一副外國人的面孔，有些譏諷地說：“女士，您可能新到柏林，不明白這里的時尚，我建議您多去了解柏林的情況，避免暴露自己無知的事實�！�
安娜：“......”
我呸，什么狗屁時尚，說出“元首萬歲”這幾個字，她能做一晚上的噩夢。
這時，店長從后門走來，非常熱情地走上前，邀請她入座。
“安娜女士，您好，非常感謝您能光顧本店。”
探店的欄目還挺火，幫很多店家賺了錢，今天安娜來到這里正是受到了店長的邀請。
安娜看了女店員一眼，意味深長地說道：“是的，施瓦茨先生，感謝您的邀請。我認為服務質量向來是一家店的門面，在這方面，您的店鋪或許還有待提升�！�
店長回頭看了一眼女店員，又轉過頭來，面帶微笑，“是的，下次再來，您不會失望，請落座這里。”
上了菜，安娜拿出相機，給每樣食物拍了照片，然后才開始品嘗。
店長向她介紹每道菜式的特色，風格，用料，做法和價格。
安娜插起一塊紅酒牛排品嘗，點了點頭，“很美味的牛排，紅酒非常入味，施瓦茨先生，它的價格讓我感到驚訝，并不昂貴�！�
店長感慨道：群是的，我們的菜式已經五年沒有漲價了。贊美元首，他很快抓住了那些囤積居奇的猶太人，否則我就要考慮閉店了。”
安娜微微一笑，不予置評。
日耳曼商人坑起人來也毫不含糊，不過現在德國上上下下都對猶太人喊打喊殺。
人總是習慣這樣，把所有罪責都推到一小部分人身上，其余人將毫無過錯。
安娜給這家店打了四星。
離開前，店長還送給她一份剛出爐的蛋糕。
此時天色將黑，安娜拎著蛋糕盒子，沿街而行。
天色黑了，氣溫又冷，德意志少女聯盟的孩子們居然還沒有回家，她們跳上了高臺，揮舞著納粹的卐字旗，高喊著“元首萬歲”“德意志萬歲。
臺下的女孩湊到一起，嘰嘰喳喳，臉龐上洋溢著青春的光彩。
這個年紀的女孩，會對異性有一種朦朧美好的幻想，湊在一起不免談論這個話題。
“艾莉亞，你是不是喜歡海因里希？”
“沒有，我討厭他，我不喜歡幼稚的男生！”“什么，海因里希比你還大兩歲呢！”
“我喜歡比我大很多很多的男人！”“你太奇怪了！”
“如果能為元首生一個孩子，那將是我此生最大的幸福！”
女孩們爆發(fā)一聲意味深長的“噢”，然后互相推搡著，嬉鬧著，調笑著，最后都捂著紅撲撲的臉頰，小聲說：“我也喜歡元首那樣的男人，他太具有男子氣概了，誰又有那份幸運，能為他生下孩子呢……”
“他的臉嚴肅又慈祥，聲音高亢嘹亮，時刻充滿了激情，和那些唯唯諾諾的男生不一樣。”
“我見過他，我親眼見過他，就在勃蘭登堡門，他還親自握了我的手，告訴我以后要好好照顧家庭！”
“喔上帝，你居然和元首握過手，我也要握你的手！”
安娜全程聽完了小姑娘們的八卦。
如遭雷劈。
她想，她此刻的表情一定是地鐵老人手機。
她發(fā)誓，這將是她此生見過的最奇怪的性癖。
果然權力是最好的春藥。
就希特勒那副尊容，如果沒有坐到這個位置上，說是擇偶鄙視鏈的最底端也亳不為過。
但現在，他居然成了德國上上下下幾乎所有姑娘的夢中情人。
嘔嘔嘔。
救命！性癖可以接地氣但不能接地府啊啊��！
安娜連忙收起渾身的雞皮疙瘩，搖搖晃晃著離開。
她覺得自己被這邪門的性癖給傷到了，急需回家療傷。
她在一個路口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背影，身著黑色皮大衣，衣擺直垂到長靴處，他站在昏黃路燈下，是一如既往的挺拔。
喜歡希特勒是什么鬼，這才叫沒有被權力的春藥歪曲的審美。
她心中積壓已久的石頭終于悄然落地，嘴角不自覺揚起微笑，腳步越發(fā)雀躍起來。
那么久沒見，她其實也是蠻想他的。
她打算給他來一個大的驚喜，作為久別重逢的一次會面。
她悄悄跳到路旁的臺階上，一路悄咪咪向對方靠近，然后趁著男人不注意，從背后捂住了他的眼睛，迅速說道：“猜猜我是誰，給你兩個選項，1，美少女，2，超級無敵可愛的美少女，請回答！”
但她沒有如愿以償等到答案。
男人的反應很冷淡，就像是沒有接受到她的信息，安娜有點疑惑，她剛想跳下臺階一探究竟，男人的聲音傳來：“女士？”
那種冷淡，就像是久未見天日的冰泉，就像是海底最深處的溫度，不僅冷，而且暗，激得她頭皮發(fā)麻。
安娜立刻收起了手。
男人側過臉。
在昏暗的路燈的照射下，顯露出大開大合的剪影，是極致的西方人的相貌，不可否認同樣很英俊。
但很抱歉，他不是費多爾，安娜認錯人了。
男人轉過身來，正對著她。
他的年紀約莫三十多歲，正值壯年，左臉頰有一道十分醒目的疤，斬斷眉峰，筆直劃過整張臉龐，破壞了這張臉的完整度，帶來一種殘缺的美感，也平添幾分凜然的煞氣。
和費多爾金色的頭發(fā)不同，他的頭發(fā)是黑色的，因為他戴著帽子，安娜沒能第一時間察覺到他和費多爾的不同，因為一個相似的背影就認錯了人。
此刻他正雙手插兜，靜靜地看著她，眼中毫無溫度，只有一片冰冷的漆黑。
與費多爾不屑于與一般人計較的冷傲不同，這個男人的冷帶著一種陰暗的血腥味。
這是安娜的小動物的直覺發(fā)出的預警。
這個男人不是善茬。
被這樣的目光盯著，安娜的腦子卡了殼，半晌才結結巴巴說：“先……先生，非常抱歉，我認錯人了。”
她跳下了臺階，遠離他幾步，向他鞠躬致歉。
瀾生男人挑了挑眉，這個動作讓斷眉顯得越發(fā)危險，整張臉都流露出一種不算善意的意味。
男人露出饒有興致的神色，他用嘶啞的聲音緩緩說：“認錯了，認成了誰？維爾納·馮·克魯格、愛德華·格萊姆、羅伯特·貝克……”
他念出了一連串的名字，最后說道，“費多爾·馮·賽克特�！�
安娜打了個寒顫，立刻站好。
“抱歉，沒有，不是他們任何一個人，只是我的一個同學，非常抱歉。”
男人嘴角揚起一抹冰冷的微笑，向她靠近。
安娜不自覺后退了幾步，用一種警覺的、恐懼的目光看著他。
她輕聲說：“先生，不要過來，夜間隨意靠近一位女士，不是紳士所為。”
她的手上全是汗水，不自覺已經捏緊了挎包里的手槍。
她不知道這個人和費多爾是什么關系，但顯然他們認識，而且淵源頗深，可能還有不愉快的經歷，她現在的處境很不妙。
但男人依舊沒有停止自己的腳步。
黑色長靴一步步逼近。
就在她要掏出挎包里的手槍之時，男人猛然上前，扣住了她的手，往她身后一站，立刻形成了脅迫意味十足的姿勢。
“他沒有和你說過，槍不能這么使用？”
安娜強自鎮(zhèn)定，用一種無辜的聲音說：“先生，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
男人把她的槍掏出來，卸下子彈，又丟進她的包里，放開了她的手臂。
安娜又后退幾步。
男人露出一抹冰冷的微笑，把一個盒子遞給她。
“女士，這是你的東西�！�
第0118章歸來
安娜接過盒子，飛快離開了。
她的腿有些發(fā)軟�；逇猓媸腔逇�，今天出門沒看黃歷果然就糟了
。那個男人一定不是什么好人，更糟糕的是，他似乎對費多爾有一種莫名的敵意，如果被這個人盯上，絕對不是什么好事。
她心中雖然有些擔憂，但當她回到公寓時，就把所有憂慮都收好了。
不把煩惱帶回家，向來是她的一項生活信條。
進門之前，她按照慣例先翻了翻信箱。弗雷德里希今天在電話里提過，他從美國寄回來的信封已經過了將近一個月，但她至今還沒有收到，這就意味著，或許這封信被攔截下來了。
當前，在英法的聯合封鎖下，德國的西部海洋通道已近乎癱瘓。
倒是有幾封從中國來的信。她的哥哥在軍隊里取得了一些戰(zhàn)功，自9月份以來，他就在以長沙為中心的第九戰(zhàn)區(qū)與日軍殊死搏斗，幾經生死，一條胳膊差點被廢掉。
父母身體都好，唯獨憂心兒子，只是嫂子染上了風寒，久不見好，加上思念丈夫，情緒不佳，身體每況愈下，需要好好調理。陳潤文小朋友已經長成了一歲多的漂亮小寶貝。安娜看著隨同信封寄過來的合照。只覺得時間真的是一種很神奇的東西。人總是要有根，不知不覺間，她已將千里之外的這些人當成了自己的親人，因他們的安然而喜悅，也為他們的困難而憂愁。她懷著不怎么美好的心情結束了這一天。
第二天，她照常在實驗室為索尼婭打下手。此時，實驗室的門被推開，一個秀頂腦袋走了進來，腿腳依然不是利索。井上惠子從書本上抬頭，拿筆戳了戳安娜。是瓦爾特那個惡心人的東西。
安娜皮笑肉不笑：“呀，德中日婦女友好協(xié)會會長，是您來了�！�
聽見這個惡心蘭~生~更~新的稱呼，瓦爾特的臉抽了兩下，剛想要發(fā)火，又想到了什么，露出了一抹微笑。
索尼婭也從實驗中分出心思，看了這邊一眼。瓦爾特忽略陰陽怪氣的兩位女生，徑直走向索尼婭，觀察她的實驗結果，罕見地發(fā)表了一通贊賞的言論。
“霍邁爾教授，您真是一位杰出的醫(yī)學研究人才，看看這漂亮的實驗結果，我敢肯定，整個柏林上下，您絕對是這方面的領軍人物�！�
索尼婭冷冷地打斷了他的恭維，并看了一眼他的腳，提醒：“瓦爾特，你的腿腳已經利索了嗎？”
瓦爾特的臉青筋暴起，臉部肌肉猙獰得可怕，最終帶著虛偽的笑容，向索尼婭說：“霍邁爾教授，今日我來到這里，主要是想與您冰釋前嫌。我誠邀您參與一個項目，一個將會對您的事業(yè)大有裨益的項目�！�
“滾�！�
“索尼婭，這個項目與部長先生的指令相關......”
索尼婭打斷了他的話，看了看兩位女學生，讓她們先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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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和井上惠子走出來。
她特地沒有把門關得很緊，想要偷聽。
她悄咪咪趴在門板上，向滿臉疑惑的井上惠子比了個“噓”的手勢。
井上惠子也跟著她趴著一起偷聽。
下一刻，門被人打開，索尼婭面無表情的臉出現在她們面前，銳利的目光直直盯著她們二人看。
安娜站直了身子，順便薅了一把還沒反應過來的井上惠子。
她一本正經地說：“老師，如果您沒有其他叮囑，我們就先離開了。再見！”
索尼婭嘭的一聲重重把門關上。
這下是徹底聽不見了。
安娜摸了摸鼻子。
把井上惠子薅著走。
井上惠子滿腦子問號：“安娜，瓦爾特那家伙究竟是怎么了？他變得好奇怪�！�
安娜皺了皺眉，“不清楚，但他肯定沒有那么好心�！�
想到之前此人低劣的行徑，安娜作出猜測，“我想，他可能是想以共同項目的名義，借助索尼婭的聲望撈取一些好處�！�
“好吧，那個男人真是惡心，他眼中的恨意和恐懼快要藏不住了，居然還能來找索尼婭�！�
蘭生獨家安娜聳肩，“利益最大化的生物，連自己的母親都能賣進妓院里，這點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陳安娜，你好粗俗！”
井上惠子發(fā)出嫌棄的聲音，而后又十分憂心地說，“我希望老師不要和那個男人合作，他不懷好意�！�
安娜勾著她的肩膀，“嘿嘿嘿，我們老師很聰明啦，她可以打死一百個瓦爾特。別想這些啦，我們先去用午餐吧�！�
兩人回來后，給索尼婭帶了一份甜點和一杯熱咖啡。
索尼婭在實驗室的時候，向來很少摸魚，多數時間她都沉浸在自己的科研世界中，不被外界的因素打擾。但今天，她卻沒有做這些事，而是站在走廊外，手里夾著一根煙，眼睛盯著前方若有所思。
安娜有點擔心她的狀態(tài)，叫了一聲：“老師？”
索尼婭把煙蒂丟進垃圾桶里，轉頭看向她們二人，冷淡回答：“嗯�！�
安娜小心探聽：“是瓦爾特那個家伙說了什么？”
索尼婭露出不屑的表情，冷哼一聲，“一個跳梁小丑。”
“那么？”
“無事，你們不要管�！�
索尼婭頓了頓，想到安娜某些過分旺盛的好奇心，警告她，“你們也沒有資格管。所以，不要妄圖知道太多�！�
安娜：“……好的，老師，雖然他是跳梁小丑，但中國有句古話，大致的意思是，寧可得罪紳士，也不得罪無賴。”
她說著，把咖啡和蛋糕遞給索尼婭，“這是我和惠子買的，您趁熱食用�！�
索尼婭接過來，“謝謝。今天下午實驗室的安排取消，你們可以先離開。最近柏林很亂，晚上不要外出。”
在年終即將到來之際，很多士兵都從波蘭前線撤了回來。
街頭巷尾，能看到不少身著軍裝的士兵背著行囊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