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裴則嶼露出不相信的表情。
“噢還是說你需要我去？這是你們公關(guān)宣傳的一部分？”江岸恍然大悟，“要是這樣也可以，需要我說些什么？”
這回輪到裴則嶼笑了:“哦看來江教授還能按需發(fā)貨？是把做我的妻子當成份工作了�！�
“當然不是這個意思�！苯秶烂C地否認，“如果你要這么說，你來參加這活動，不也是你做副總的工作？”
裴則嶼盯著江岸看，不能確定江岸是否是在試探什么。
在背景音樂的遮蓋下，裴則嶼聽到一陣熟悉的笑聲，周識演的影迷們都把他自然親切的笑聲當成他為人豁達灑脫的證據(jù)�？蓪嶋H上在私下里，周識演都很少會笑得這么大聲。
“我們的工作就是出席，讓媒體拍照就好了。”裴則嶼收回思緒握住了江岸的手，“剛才都完成了，既然你會緊張，那我去�！�
說完他拿出手機，不知道給誰打著信息，另一只手卻一直沒有放開江岸。
江岸應(yīng)該慶幸他們最終是如此決定的。
頒獎之前有工作人員來帶裴則嶼去后臺，他去的時候還神色如常，上了臺卻怎么看都有些不自然。當江岸還在想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時，大屏幕開始播放入圍者的短片了。
第一個就是周識演，獎項時最佳男配角。
江岸之前有無數(shù)次可以去看一眼獎項入圍者的名單，但他沒有去看，他不關(guān)心。他知道會在這個場合遇到周識演，但他想不到會有這樣的場面，他之前甚至不知道有一個獎項是需要他們?nèi)ヮC發(fā)的。
那裴則嶼知不知道呢？
看起來他應(yīng)該是不知道的，不然他不會上臺時眼神遲疑甚至在說話時不自然地停頓。
裴則嶼看完了大屏幕上的短片，四位入圍者的短片一共不到兩分鐘，當一切歸于平靜時他腦海里還是最開始周識演的片段。
他確實不知道周識演錯失男主角的提名，卻入圍了男配角，他在后臺才知道，還來不及消化就不得不上臺來了。
裴則嶼低著頭，把手上的密封的信封拆開。
周識演入圍的片子是兩年前拍的，今年才上映而已，那年周識演只接了這一部片子，他太忙了，和裴則嶼總是聚少離多，這戀愛談得實在沒意思，所以干脆休了一年。
唯獨這部《島》，是很早簽了合同不得不去拍。不過拍攝地在西班牙，又是配角戲份不多，說是工作倒不如說是和裴則嶼兩個人的度假。
后來片子因為種種原因沒有上，周識演也沒在意，裴則嶼更是完全把這個片子忘了。
現(xiàn)在倒是想起來了，看著獎卡上周識演的名字，在西班牙的每一個日夜都在眼前閃現(xiàn)。
江岸坐在臺下，他看著裴則嶼轉(zhuǎn)身仰頭看著大屏幕，看著他緩慢地抽出獎卡低著頭沉默不語，然后他對著話筒念出周識演的名字，在全場掌聲雷動中，周識演站起來系上西裝的扣子，接受左右的擁抱，緩步走上臺去，從裴則嶼的手中接過獎杯。
江岸對這一切報以了微笑和掌聲。
站在旁人的角度，臺上的場面算得上是一部愛恨別離，而頒獎典禮過后，當媒體把江岸在臺下的反應(yīng)和另外兩人臺上的般配剪輯到一起后，就是另一部愛恨情仇了。
當然媒體有的是講故事的本事。
裴氏繼承人攜新婚妻子首次公開亮相，頒獎禮上的甜蜜私房話，大有來頭的裴氏新人是科研大牛身價昂貴，影帝多年付出終究抵不過Omega的誘惑。
他們怎么說都是對的，演藝圈熱度至上。
可江岸不是傻子，裴則嶼從身后看周識演發(fā)表獲獎詞時的眼神，讓江岸產(chǎn)生了介入別人感情的恥辱感。
他終于看明白這場聯(lián)姻在裴則嶼眼中意味著什么，不過是想要他的身份甚至他手里的專利。不要說感情了，就連所謂夫妻之實的義務(wù)，對于一個心里還記掛別人的Alpha來說，也都不一定是他心甘情愿給的。
好在江岸本來也并沒有期待太多。
將它片刻挽留。
顏
顏
第11章十一顏
從頒獎典禮結(jié)束到回家，一路上兩個人都沒怎么說話。將近十二點的時候江岸接到了實驗室的電話，問他轉(zhuǎn)天可不可以出差去鄰市參加一個座談會，本來要去的同事家里出了點狀況。
江岸查了查日程，既沒有課也沒有著急的實驗，就答應(yīng)了。掛了電話他從臥室出來，想找裴則嶼告訴他一聲。
Alpha坐在客廳里看電視，從回來就坐在那兒沒動地方，電視屏幕停在新聞頻道，也一直沒換過，聲音也小到根本聽不清在播什么。
“我明天要出差，兩天。”江岸遠遠地站在拐角處沒有走近，“小裴？”
裴則嶼回過神來，回頭看了看江岸:“嗯......知道了。你先睡吧，我再看會兒電視。”
“嗯�！苯稕]說什么，轉(zhuǎn)身走了。
房子里歸于平靜。
裴則嶼的手機一直拿在手里，他往窗外看了看，終于緩慢地劃開屏幕，在社交平臺里打下了周識演名字。
以前還在一起的時候，他就很少會在網(wǎng)絡(luò)上搜索周識演的信息，偶爾看到也多會覺得那些新聞里的周識演和生活中的他全然不同。至于分手后的這大半年，就更是刻意屏蔽了關(guān)于周識演的一切信息，不然也不至于發(fā)生今天那樣戲劇的橋段。
而今天網(wǎng)絡(luò)上也不過還是他印象里的那個樣子，周識演的獲獎和他的頒獎，一場狂歡，多了一個江岸。
電話鈴聲忽然打斷了裴則嶼為數(shù)不多的緬懷情緒，白瀟的聲音把他迅速拉回現(xiàn)實。
“你怎么回事？和那誰在臺上眼神都要冒火了，你知不知道多少媒體看著呢？知不知道江岸還在臺下坐著呢？”
裴則嶼頭疼:“不是你逼著我們?nèi)サ�？�?br />
白瀟冷笑了一聲:“你能不能打起精神來？裴則信再搞定幾個股東，整個研究中心可就被他分走了。”
“我們要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說吧�！迸釀t嶼壓根兒不接茬，冷淡回應(yīng)了一句不由分說就把白瀟的電話掛斷了。
他心里煩亂，一方面被公司里的各種事情催壓，另一方面又很難不被今天晚上和周識演發(fā)生的插曲勾起低落情緒。
所以無暇分哪怕一點點的感情給江岸。
直到第二天應(yīng)酬回家，已經(jīng)過了十二點，卻發(fā)現(xiàn)江岸不在家，他直接就把一個電話打了過去，現(xiàn)在他也不用客氣生疏地找曾平了，直接撥了江岸的號碼。
聽了他的質(zhì)問，電話那邊沉默了許久都沒人說話。
裴則嶼疑惑地看了看屏幕，確實已經(jīng)接通了:“喂？在聽嗎？”
“我昨天晚上告訴你了，今天出差，兩天�！苯兜穆曇魩Я它c鼻音，應(yīng)該是已經(jīng)睡了又被叫醒。
裴則嶼愣了一下，隱約想起來昨天晚上江岸睡前有來客廳和他說話。
“抱歉，我......我忘了，吵醒你了吧？”
“沒事。”江岸的語氣一直很平靜，“還有別的事嗎？”
“沒有了，睡吧�！�
“�！�
與江岸的關(guān)系，從這通看似波瀾不驚的電話開始，急轉(zhuǎn)直下。
而裴則嶼后知后覺，將近兩個月以后才有所察覺，或者說他早就發(fā)覺異常了，可他覺得不算什么大事，選擇了不去理會，比起江岸，裴氏的局面更需要他的重視。
周末他回了趟家，自己一個人，江岸有新的項目通過了臨床準備申請上市了，這一段時間忙得幾乎見不到人。
白瀟對此很緊張，晚飯之前把裴則嶼叫到花園里，初秋冷風(fēng)瑟瑟地，她問裴則嶼最近是不是和江岸關(guān)系有問題了。
“怎么這么說？”裴則嶼覺得奇怪，他和江岸確實比剛結(jié)婚那陣兒還要疏離了，可也沒發(fā)生什么事兒，不知道白瀟的依據(jù)是什么。
白瀟裹緊了披肩，皺眉盯著裴則嶼，猶豫一番才開口:“前天去家里送東西的人回來說，在垃圾里看到了Omega抑制劑的包裝�！�
裴則嶼一愣，他確實完全不知道這事，他想起來上一次江岸打抑制劑，是Hofmann送他回來自己發(fā)火那次。按照裴則嶼的認知，兩三個月也確實是一般Omega發(fā)情期的間隔。
江岸完全沒和他說過。
“你都不知道？”白瀟有點詫異，“我以為你們是鬧矛盾了，到現(xiàn)在都沒標記他也就算了，結(jié)果你連自己妻子的發(fā)情期都壓根兒不知道？你別告訴我你壓根兒沒有回家��？”
“我說了多少次了，別監(jiān)視我們別搞這些事。”裴則嶼轉(zhuǎn)身打算走，走了幾步又轉(zhuǎn)回身來看著白瀟，“我和江岸結(jié)婚的時候都不認識，你以為我們能有什么感情，他也不是那種嫁過來就只做我的Omega的人這你不是應(yīng)該很清楚嗎？我已經(jīng)和識演分手了，為了裴氏接受了你們的安排，別再逼我了，行嗎？”
白瀟看著自己的兒子，一時沒有說話。
“以后不要讓人來給我們送東西了我們自己能搞定，高躍也不用再給我開車了�！迸釀t嶼一字一句地通知道。
晚飯都沒吃，裴則嶼把高躍從車上喊下來，自己轟著油門就從裴家老宅子躥出去了。
關(guān)于江岸自己打抑制劑的事情，他談不上生氣，但很意外。在白瀟面前他刻意掩飾了，現(xiàn)在獨自一個人，他有點想不通。
兩個人第一次發(fā)生關(guān)系那晚，包括那個臨時標記，都是超過了裴則嶼的預(yù)想的，實在過于順利了，江岸看起來也并不排斥。那之后裴則嶼認為江岸在這個事情上和他的想法是一致的，他們結(jié)婚了，并且不是所謂的短暫契約關(guān)系，那么生理上的需求便是夫妻的義務(wù)，對雙方來說也都是平等的權(quán)利。
上一次的抑制劑，是怪自己不分青紅皂白的斥責(zé)破壞了氣氛，裴則嶼自覺有愧。
可這一次又是為什么？難道是因為周識演？如果這段過去的存在在江岸那里是不能接受的事情，那這樁婚姻倒是真的無解了。
裴則嶼半路更改了目的地，給曾平打了個電話，之后直接把車開到了宣大，把停在門口等江岸下班的曾平換了下來。
將近七點，裴則嶼看到江岸從大門出來了。他和一個同事走在一起，一邊說話一邊手上還比劃著，像是在憑空畫個什么圖形。
快到車跟前的時候，江岸和同事道了別，低頭看著手機又走了幾步，都到裴則嶼眼前了，他才嚇了一跳似的，發(fā)現(xiàn)來接的車和人都換了。
“你怎么來了，出什么事了嗎？”江岸看起來有點緊張。
裴則嶼拉開副駕駛的門，歪頭示意他先上車。
江岸看著裴則嶼也上了車，一邊系上安全帶，一邊又問了一遍出了什么事。
“沒什么事別緊張�！迸釀t嶼發(fā)動了車子，“感覺咱倆好幾天沒見了，都早出晚歸的，就想接你吃個飯，有什么想吃的嗎？”
江岸自然不太相信他這個說辭，但是也沒有拆穿，嗯了一聲，過了一會兒才又說:“火鍋吧，今天有點冷。”
裴則嶼本來就是臨時起意，他挺害怕江岸說什么都行來著。聽江岸利索地做了選擇，裴則嶼直接把車往公司附近開了，他聽說有家火鍋店人氣很高。
江岸性子很穩(wěn)，裴則嶼不說自己想干嘛，他就一句也不問，閑聊了幾句到了目的地，停好了車進了店，才發(fā)現(xiàn)竟然要等位。
這哪是裴大少爺經(jīng)歷過的事情，他站在門口拿著排號的小票滿臉寫著不高興。
“要不我們換一家�！苯吨鲃诱f。
裴則嶼猶豫了一下，看了一眼自己的號碼，前面只有兩桌。已經(jīng)七點多了，周末大概哪里人都多。他當然也可以讓秘書給他定一個附近的高檔餐廳，但他直覺那會讓江岸不高興，那進而他就沒法問出他心中的疑問。
見他不說話，江岸又開口了:“那就再等一會兒，兩桌應(yīng)該挺快的。”
裴則嶼點了下頭。
后面正好有一桌結(jié)賬的客人出來，站在了門口的兩個人躲避不及一下被沖散了，向門兩邊各自退了一步。
隔著吵吵鬧鬧往門外走的七八個年輕人，裴則嶼皺緊了眉頭，可是一抬頭，卻見人流的另一邊，江岸正看著他笑。
“你笑什么？”裴則嶼抬高了音量喊道。
人正好走光了，江岸雙手插在風(fēng)衣口袋里，兩步走回裴則嶼身邊。
沒等他開口，廣播叫到兩個人的號了。
我排著隊。
顏
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