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男人說的話,
連半個子兒的可信度都沒有。
唐月舒又不是真在什么城堡里長大的不諳世事的公主。
不過林川說的談工作,她還是留下來了。
林川就坐在沙發(fā)上和她溝通起兩家公司合作的項目。
其實在唐月舒看來,負責人應該是后來來杜氏簽合同的那位員工才對,
林川一個當老板的,
這件事本身也沒到要他親自來負責的程度。
而且顯然他的工作重心不在這個和朋友合伙開的公司上。
唐月舒還是給林川叫了餐,來之前叫好的,那時候她還沒想到這人會拿自己的身體騙她。
她站了起來,說:“你自己吃,我回去了。”
唐月舒在這點上做得比很多男人都要翻臉不認人點,
在床上的時候纏綿并不作假,但她下床之后,
仿佛一點也不惦記昨晚的親密。
林川笑著拉住她:“月舒,陪我一起吃吧,
沒有你我吃不下�!�
很拙劣的謊言。
“我看起來很下飯嗎?”唐月舒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不止,你自己看起來就很美味。”林川說。
他用一種很平靜的語氣說的,平靜到唐月舒都有點聽不出來他在耍流氓。
“吃完再走吧,就當照顧一下病人。”
“你已經(jīng)好了�!�
林川很順滑地接下去:“再病一場也是可以的。”
她吃苦肉計。
唐月舒自從用自己原生身份和林川再遇時,
她變得比在巴黎時別扭。
那時候她只是一個在巴黎留學的窮學生,不用考慮身份,她和林川在一起時沒想過家世的問題,
但她自己那時候就清楚,分開是遲早的事情。
只不過他們都沒把握住分寸,陷入得比想象中要深。
可那又如何,沒有什么人和感情是割舍不掉的。
唐月舒之前是這樣想的,但是現(xiàn)在,
她清楚感受到自己正在重蹈覆轍。
林川似乎沒察覺到她情緒一樣,他將人哄坐下來陪自己吃晚飯。
今晚他倒是沒借口將人留下來,
唐月舒也不愿意,顯然她愿意的話,林川也不用找借口。
唐月舒自己開車來的,甚至都不用林川去送。
林川站在門口將她送出門,絲毫沒有病一場之后剛剛?cè)淖杂X,他說:“今晚真不留宿嗎?”
這句話說得像是唐月舒在外面養(yǎng)的狐貍精。
唐月舒說:“不了。”
她拒絕得還挺正經(jīng),但沒和林川說要進一步,也沒說要結(jié)束和他的那種不健康的關(guān)系。
唐月舒離開后不久,林川在唐月舒昨晚本來應該睡的房間撿到了她平時戴手腕上的表。
他盯著那只手表,沒著急歸還。
京市下了幾天的雪,地面上開車都不太方便,但是打工人確實沒辦法好好欣賞這雪景。
唐月舒在周五的下午收到了林川的消息,當時她已經(jīng)回到自己的住處。
是一張圖片,她的手表被他拿在手上。
照片里面的那只手角度卡得正好,很好看的手。
唐月舒這幾天忙瘋了,后知后覺才發(fā)現(xiàn)自己手腕上少了東西。
林川問她要地址,說給她送過來。
唐月舒現(xiàn)在的住址離林川住的酒店并不算近,她回了一句:
那塊手表本身就是林川送的,兩年時間,這塊表已經(jīng)絕版了,手表上除了一些佩戴的痕跡,倒是保管得還不錯。
當初林川送的時候唐月舒還開玩笑問他值不值一百來萬,現(xiàn)在應該不止了。
林川看著手機上的消息,修長的手指在手機上敲打著,發(fā)過去一句話:
不久后,林川看著手機里對面分享過來的地址挑了一下眉。
他不緊不慢地去挑選今晚出門的衣服。
同時拒絕了手機里的其他邀約。
自從知道林川最近的工作安排都在京市,每天聯(lián)系他的人不少,鐘驍禹算是一個。
這位公子哥在公司管理上沒什么天賦,在社交場上倒是很吃得開。
他也坦誠,京市不少人想通過他約林川。
林川想見,他才敢點頭安排。
這里面有不少是想牽紅線的,而鐘驍禹對誰家未婚的少爺千金都知道一點,連帶著林川對京市這個豪門圈的事也知道不少。
林川拒絕了鐘驍禹的邀約,對面也沒驚訝。
不過林川補充了一句:“以后關(guān)于這類型的邀約不用問我的意思,你直接幫我拒了就行�!�
鐘驍禹這個人能在社交場上如魚得水,很大的一個原因就是他八卦。
“林哥,我八卦一句啊,你要是不想說不說就是了,”鐘驍禹的聲音在手機那頭響起,“我看你沒什么婚約也沒什么緋聞,還不樂意接觸別的姑娘,是不是心里有人啊?”
鐘驍禹也就隨口一八卦,林川這種條件,應該是身邊有人,而不是心里有人。
沒想到林川承認了:“嗯�!�
“?”
“林哥你還有沒追上的人?”鐘驍禹愣了一下,這得是什么天仙��?
“還在努力。”林川說。
鐘驍禹覺得這個世界就是一個巨大的草臺班子。
丑的人有美女惦記,帥的還在當舔狗。
不過也合理,眼光這種東西,哪有什么統(tǒng)一標準。
“林哥那你繼續(xù)努力吧,我不打擾你了。”
鐘驍禹懂事地掛了電話。
——
不知為什么,在開門看到林川的那一瞬間,唐月舒并不是很驚訝。
從她將地址發(fā)過去時,過來送東西的人究竟是誰就是一個盲盒。
現(xiàn)在開到了最高規(guī)格的一個。
林川身上穿了一件深棕色的大衣,里面能看到是一件黑色的毛衣,比較貼身的款式,戴了一個十字架吊墜的毛衣鏈。
唯一讓唐月舒比較在意的是,他臉上戴了副金絲框的眼鏡。
“我的手表呢?”唐月舒伸出了手。
她這么說著,目光卻是落在林川臉上,他戴了眼鏡之后,身上莫名多了股斯文敗類的氣質(zhì),說不勾人是假的。
而她在看林川的時候,對方的目光也落在她身上。
唐月舒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一周的工作,剛回來就換上了居家服,卸了妝,一頭長發(fā)現(xiàn)在用一個大鯊魚夾夾起來。
她身上穿著粉色毛衣,毛衣上還設計墜著一個小熊的那種。
這一身打扮走出去不像被喊“唐總”的人。
“不請我進去坐坐嗎?”林川問。
他的手插在大衣兜里,唐月舒的手表大概率也在其中一個兜里。
唐月舒的門都沒大開,她說了一句:“你要是想進來坐的,拿手表當什么借口?”
林川笑了聲,手表被他從兜里拿出來,拿過唐月舒的左手,就站在門口給她戴上了。
戴手表這個過程自然免不了肢體接觸,林川的動作足夠認真,看不出一點別的心思。
“好了,借口沒了,我能進去嗎?”
林川看她的眼神里含著笑意,光明正大地敞露自己的意圖。
唐月舒和他對視了半晌,驀地轉(zhuǎn)身往里走了,門沒關(guān)上,林川推開門走了進去,隨后將門給關(guān)上。
這套房子里肉眼可見沒有第二個人生活過的痕跡,但是鞋架上有雙明顯的男人的拖鞋,不是新的。
林川瞇了一下眸子。
唐月舒身后門關(guān)上了好一會兒也沒見有人跟上來,她回頭看見林川在鞋架前杵著。
“你站在那兒干什么?”
“在想事情�!绷执ㄕf。
有什么事情非要站在鞋架前想的?
唐月舒回頭走了兩步,看到林川抬眸看著她說:“在想你家為什么會有男人的拖鞋�!�
男人的拖鞋?
唐月舒過去看了眼,順著林川的視線看過去,片刻后笑了聲:“你覺得這是誰的?”
反正不是她的。
唐月舒很明顯是獨居女性,這雙拖鞋也不是為林川準備的。
她就倚在墻邊,慢條斯理地欣賞他因為一雙拖鞋疑神疑鬼的神色。
“可以告訴我嗎?”林川問。
他是一個情緒相對穩(wěn)定的男人,但現(xiàn)在他問的人不是女朋友,是前女友,是現(xiàn)曖昧對象。
告不告知他,是她的自由。
“不告訴你會怎樣?”唐月舒反問了一句。
林川誠實道:“我會一直想到今晚深夜,睡不著的那種�!�
“那你還是睡不著吧�!碧圃率嬲f了句無情的話。
“月舒�!彼傲怂拿帧�
唐月舒和他對視著,半晌,她開口道:“我堂哥的鞋,他之前在這里住過幾天,你愛穿不穿�!�
唐爍衍和唐月舒的關(guān)系確實是好的,哪怕他小子是棵墻頭草。
唐月舒和親爹吵架吵得不少,唐爍衍也沒好到哪里去,上一次鬧得很大的時候是大學轉(zhuǎn)專業(yè)的事。
唐爍衍上的大學和專業(yè)都不是他喜歡的,又不想和家里鬧掰,于是大一上學期之后就瞞著家里人偷偷轉(zhuǎn)了專業(yè),這件事還是大四快畢業(yè)的時候才被發(fā)現(xiàn)。
當時唐爍衍他爹,唐月舒她小叔直接抽皮帶抽兒子,還是唐爍衍跑得快,不想挨打,當時唐月舒也在學校里,就將自己的房子借給他避難。
唐爍衍在她這里住過幾天,至今也有幾年時間了,就是后來走的時候,有些東西沒帶走,一直放在這里。
不是林川指出來,唐月舒都快忘了這點東西。
鞋架上基本都是她的鞋,也難為他發(fā)現(xiàn)這雙男士拖鞋了。
唐月舒伸手指了一個房間,“他之前住的是這個房,你要不要也參觀一下?”
林川換鞋走了進來,他還真開門看了。
這個客臥一眼看過去就不像是近期住過人的模樣。
唐月舒走去廚房,回頭問了一句:“要喝點什么?”
“都可以�!�
都可以的意思就是白開水。
唐月舒這里也沒什么能招待客人的,冰箱里有啤酒和果汁,但好像不是很適合大冷天喝。
她每天在家吃飯的概率低得完全可以忽略不計,請的廚師每天都在琢磨著中午給她送什么便當。
晚餐大多數(shù)時候都在應酬。
沒有應酬在家吃外賣也不錯。
現(xiàn)在不是在巴黎,京市這里只要有錢,她想吃什么山珍海味都不成問題。
給林川倒了水,唐月舒還是給他分了些耐心的。
“坐吧�!�
唐大小姐這套房子大概是成年后不久親爹送的,老唐的大方向來是沒什么可指摘的,他擁有唐家累積幾代的財富,自己接手唐家之后也有二十多年,一套房子對他來說不算什么。
但作為禮物送給女兒,還是能哄得當時的唐月舒非常高興的。
寸土寸金的京市,每平房價20w左右的小區(qū),這樣一個將近300平的大平層確實算得上大手筆。
而且,這是當年的房價了。
林川不知是不是來了解前女友生活的,他在她的房子內(nèi)環(huán)顧了一周。
“我這些日子聽到一些關(guān)于你的事跡,”林川端著水杯,語氣上聽著格外平靜,“你之前就是從這樣的房子搬出去,直接住進一個小房子里的?”
唐大小姐勤工儉學的那段日子,其實沒幾個人會覺得她嬌氣。
她適應得很好。
但林川想到她從這樣錦衣玉食的生活直接切換到異國他鄉(xiāng)孤苦伶仃,被斷經(jīng)濟,他心中升騰起一些遲來的心疼。
“怎么,以前不嫌我那個房子寒磣,現(xiàn)在嫌了?”
林川之前放著自己的總統(tǒng)套房不睡,擠在那個小出租房里時,唐月舒也在想那是不是他這輩子住得最差的房子。
“不嫌,”林川笑了笑,“只是覺得你很棒�!�
她身上擁有大多數(shù)人不可能有的勇氣和灑脫,她與他不同,出國留學時甚至還沒嘗試過怎么去賺自己的第一桶金。
林川八月份從林氏離職時,他并非一無所有,賭得起。也輸?shù)闷稹?br />
“用你說�!�
她很棒這件事也用不著他來說,唐月舒自己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