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唐月舒說:“你試一下那套酒紅色的,我想看看你穿那個。”
三套都試太折騰,唐月舒讓他試自己最喜歡的那套。
林川是聽話的。
只不過試穿時還將唐月舒請出了衣帽間,他說她在臥室里等著看模特亮相就好。
說實話,林總有點見外了。
市場上的西裝款式大同小異,大多數(shù)還看做工和裁剪,有時候貴有貴的道理,這句話不假。
林川出來時,唐月舒還在通過臥室的窗看外面的風景,聽見身后有動靜,轉身看了眼,頓了一下。
她的男朋友穿著她設計的西裝走了出來,只不過他還沒穿上外套,身上只有黑色襯衣和酒紅色的馬甲,襯衣領口處有個很小的設計,是唐月舒的英文名,用金線繡在外側的,字體有點類似藝術體,所以看起來更像是一個花紋的小設計。
她的設計里面當然是摻雜著私心的。
“真好看�!彼涞氖橇执�。
再好的衣服,也得看駕馭的人是誰。
雖然在唐月舒的設計理念里,應該是衣服為人服務,而不是人遷就衣服,但模特的重要性大多數(shù)人也是明白的。
林川的眸光與之對上,唐月舒看過來的眼神絲毫不掩飾對他的欣賞。
“外套穿上我看看�!碧圃率嬲f。
模特這時候是聽話的,他穿上了那件酒紅色的西裝外套,別在外套上的黑桃胸針剛剛沒有摘掉,這會兒唐月舒伸手替他調整了一下角度。
那個黑桃胸針格外醒目。
而且西裝尺寸上剛剛好。
西裝這種東西,和晚禮服一樣,有時候一個參數(shù)不對,出來的效果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林川終于開口:“這么清楚我的尺寸呢?”
他事先并不知道唐月舒準備的禮物,只是唐月舒本人對一些身材參數(shù)比較敏銳,她畢竟要吃這一碗飯,而林川她摸過也抱過,多少有點概念。
而且林川本人也有些衣服留在這里,拿他的西裝去比對一下參數(shù)就差不多了。
唐月舒抬眸看他,四目相對,林川俯身親了她一口。
為戀人設計衣服也是設計師的浪漫。
他身上穿著唐月舒為他定制的西裝直勾勾盯著她看,眼神中的欲念也明顯。
他們過了需要矜持和掩飾一下欲望的階段。
只不過在林川要進行下一步的時候,唐月舒稍微擋住了他,說:“我要洗澡�!�
林川提出了一起洗的邀請。
可惜被拒絕了。
唐月舒說大冬天的不想在里面磨蹭太久。
“……”
言下之意就是嫌棄林川磨蹭。
這個圣誕節(jié)對于他們兩個人來說都算是一個假期,在圣誕節(jié)之前,他們一個兩個都忙著各種項目。
唐月舒還是學生,她的圣誕假期相對長一點,只不過在不去工作室的日子,她在家里晚上忙著她的直播事業(yè)。
她現(xiàn)在直播分兩種,白天有時候會在工作室直播介紹自己的衣服,有點類似帶貨的性質,用的是品牌的官方號。
晚上拿自己的個人號播以前的東西。
互聯(lián)網就是一個巨大的流量漩渦,如何將流量變現(xiàn)始終是一個值得探討的課題。
林川度過圣誕節(jié)之后依舊在巴黎逗留,據他說,是有個法國的合作,不過不在巴黎,在里昂。
他出去面見合作對象時需要幾個小時的來回時間。
剩下的時間就在家里辦公。
他待到元旦假期結束后才離開法國。
林川顯然不舍得離開,離開前一天晚上,他纏著唐月舒到半夜,在女友迷迷糊糊時問她:“月舒,過完年之后你愿意過港城住幾天嗎?”
唐月舒的學業(yè)事業(yè)在這里,國內過年的時候不放假,但之后沒多久會放寒假。
只是林川問出這句話之后好半晌都沒有聽見旁邊有回應,他垂眸看了眼,唐月舒的眼睛已經閉上,呼吸均勻。
睡著了。
林川無聲笑了一下,伸手去替她將睡衣的扣子都扣好,之后蓋好被子,關燈。
有些話說出來一次,需要不少的勇氣。
之后直到林川離開巴黎,他也沒再提起第二次。
至于那天晚上唐月舒到底有沒有聽見他的話,沒什么值得糾結的。
元旦之后有相對比較長的時間,兩人又陷入了忙碌當中。
春節(jié)之前的大多數(shù)公司都忙著搞業(yè)務過個清閑年,而唐月舒在國內其實也有產業(yè)線,剛開始發(fā)展,反響還不錯。
之前雙十二做過一波活動,現(xiàn)在在做年前的營銷。
一個品牌不可能完全脫離營銷。
江清也之前還特地帶了朋友飛過來找唐月舒定制禮服,她的朋友是一個國內流量不錯的網紅,想在某個年度活動里穿唐月舒設計的禮服。
而作為唐月舒的朋友,江清也之前就預訂了一套禮服,飛過來拿衣服的。
她那件禮服不知打算在哪個宴會上穿,反正穿上夠驚艷。
江清也當時還問了句:“你今年也不回去過年?”
唐月舒語氣也平靜:“不回去。”
已經夠忙了,不想回去被堵心。
江清也提起唐家近來的情況,倒是沒什么特別的,就是自從唐月舒出國之后,她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很有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的風范,才9歲,被寵得無法無天。
之前唐月舒在家的時候,唐允祥看見她時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現(xiàn)在估計整個唐家最歡快的就是這個臭小孩了。
聽說親爹被兒子氣得夠嗆,唐月舒沒什么感覺,不是每個小孩都像她小時候那么有自制力的。
老唐有錢,愛生幾個他就生吧。
“不過話說起來,唐家的錢你是真不惦記��?”江清也問。
唐月舒:“有什么好惦記的,我爹他再活個二十年應該不成問題,到時候還有沒有錢給我惦記都是個問題呢�!�
江清也:“……”
還是自家人的嘴最毒,大冬天讓人聽著心里暖暖的。
不惦記當然也不是因為唐月舒足夠視錢財如糞土,而是她清楚一點,以她自己目前的能力,一般來說以后都不會過得很差。
不會比以前的生活差太多。
江清也說起唐家最近和徐家的合作還在繼續(xù),雖然唐月舒現(xiàn)在在巴黎,但是國內的兩家人倒是相處得其樂融融。
這點也是正常的,生意人的原則里,只有利益才是最堅固的紅線。
不過話說回來,江清也之前還說唐月舒一言不合就和家里鬧這么僵有點太沖動,現(xiàn)在看到唐月舒蓬勃發(fā)展的事業(yè),她只覺得太酷了。
臨近除夕,唐月舒接到了唐爍衍的電話,顯然他是用別的卡給她打的電話。
“月舒,你先別掛電話,聽我說,”唐爍衍很有先見之明地說了第一句話,“我現(xiàn)在在巴黎,能見一面嗎?”
唐月舒頓了一下:“你一個人嗎?”
對面的唐爍衍聞言笑了:“你說的這是什么話,難不成我還能領著人來將你綁回去不成?法治社會,我是你哥也不敢整□□那套�!�
唐月舒和他約在一個咖啡館里。
正是下午的時間,外面難得出現(xiàn)了太陽,暖黃的陽光實在是太具有欺騙性。
一旦走出到外面迎接他們的無疑是刺骨寒風。
唐月舒走進咖啡館時,唐爍衍也剛好抬起頭來。
雖然都姓唐,但這對兄妹在長相上并不算相似,唐爍衍無論是長相還是氣質都透露出“渣男”兩個字。
最近臨近過年還染了個奶奶灰,潮得不行。
唐月舒入座時,兄妹倆相顧兩無言。
好半晌,還是唐爍衍先打破了安靜:“一年沒見,你都成老板了,不愧是我妹�!�
他沖唐月舒豎起了大拇指。
唐月舒:“……”
說話還是這么個調調,還是那個她哥。
“你找我有什么事嗎?”
“說話別這么生疏,”唐爍衍嘖了聲,“我沒惹你吧?”
在這個話題上,唐月舒也有發(fā)言權,她冷笑一聲:“我跟墻頭草是挺生疏的�!�
“……”
唐爍衍只能很委屈地說自己只是一個被夾在中間的可憐人。
金發(fā)碧眼的服務員將唐月舒點的熱拿鐵端了上來。
唐月舒沒有被堂哥的姿態(tài)迷惑,反而一臉冷靜地看著他,等著他接下來的正文。
“也沒什么事,就是想問問你畢業(yè)之后的打算。”唐爍衍道。
距離唐月舒畢業(yè)還有大概半年的時間,她畢業(yè)之后是留在法國發(fā)展還是回國才是唐爍衍此行的目的。
“我爸讓你來的?”
唐爍衍聽她的話就聽出了一陣警惕,他扯了一下嘴角:“怎么說話呢,不能是我想你了,過來看看妹妹嗎?”
“大過年的過來走走親戚不犯毛病吧?”
唐爍衍這個人說話向來是這么個調調,唐月舒之前二十來年也習慣得差不多了。
唐月舒不接這個話茬,她就這么盯著唐爍衍看。
這一年來的歷練到底還是有用的,唐月舒看人的眼神和以前不太一樣,她的眼神里看不出什么情緒。
喜形不露于色,不再只是以前的唐大小姐。
唐爍衍想象不到這一年多以來她都經歷了些什么,唯一可以確定的一點大概是,他大伯給女兒安排未婚夫的決定是錯的,徐家那小子本來就配不上他如花似玉的妹妹,現(xiàn)在就更加配不上了。
一朵嬌花不再拘泥于溫室而去體驗烈日和寒風,她的人格比起從前更加獨立了。
唐爍衍收斂起了嬉皮笑臉的姿態(tài),他對唐月舒說:“你爸說你回來,聯(lián)姻的事也就作罷,你之前的卡也給你解凍了,現(xiàn)在就可以用,就是有一點,你畢業(yè)后得回去�!�
話說到這里,大概能聽出點老唐低頭的意思。
一年多的時間足夠他認清,這個女兒的翅膀確實是硬了。
但唐月舒到底是有點杠精的靈魂的,她扯了一下嘴角道:“那我是不是要感謝他不賣女兒了?”
這句話的語氣聽起來倒不是生氣,就是嘲諷。
唐爍衍不接她這句話,他說:“反正我就是來告訴你一聲,你的財務狀況現(xiàn)在恢復了,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不過你畢業(yè)了也別真留在法國,回國發(fā)展挺好的�!�
“你看你喜歡直播吧,回國也能繼續(xù),你爸是不太同意你玩直播,但你也不聽他的對不對?”
“回家吃住都舒服點�!�
這句話倒是真的。
不過唐爍衍沒說的是,京市那群人有空沒空就翻外網蹲唐月舒的直播,一個個裝外國人在她直播間當狂熱粉絲,已經有好幾個人來自薦想當他妹夫了。
因為這個,來找老唐嘮嗑的各家長輩不少,徐家在老唐眼里,明顯也不是最好選擇了。
他低估了女兒的魅力。
但眼下正主忙事業(yè),剩下那些男人是什么想法,無人在意。
唐月舒沒跟唐爍衍保證自己畢業(yè)后的去向,甚至還沒有要帶堂哥觀賞自己事業(yè)領地的意思。
唐爍衍要走的時候還感慨著,看起來有點傷心的樣子。
“你現(xiàn)在是真跟哥有隔閡了,連住哪里都不打算和我說一聲嗎?”
“不打算�!碧圃率嬲f了實話。
真話向來是有點傷人的。
但唐爍衍也不是這么脆弱的人。
送走唐爍衍,唐月舒的生活也恢復忙碌,巴黎這邊的華人街已經裝飾上了,不僅中國人愛逛,其他國家的人也愛逛。
唐月舒有天路過的時候才后知后覺想起來自己已經很久沒有來這邊逛過了。
她多數(shù)的時間都花費在工作室里。
除夕的那天晚上,林川吩咐廚師給她做了一桌的菜肴。
不過唐月舒一個人吃不完,干脆喊了工作室的人過來一起吃,她的員工里有位留法五年的中國人,吃著吃著突然就淚流滿面了。
說是好幾年沒吃過這么豐盛的年夜飯了。
看他喝了幾杯后真情流露,估計很長一段時間都要死心塌地替唐月舒賣命了。
在外面待久了終究還是有點癲癲的。
當時那個場景可以說是極其具有感染力,唐月舒都有點不忍心了。
其他一起來吃飯的當?shù)貑T工雖然不理解,但一個個都安慰著對方。
之后她還安排司機將這群喝了酒的人送了回去。
晚上洗完澡后,周圍安靜得不行,唐月舒甚至還想去書房工作一會兒。
但現(xiàn)在好歹是除夕夜,除夕夜還跑去加班,這簡直就是酷刑。
手機上幾個小時前和林川互相說過新年快樂,她其他朋友的消息也一一回復了。
今年的除夕夜沒有再直播,她休息。
這個點,按照港城的時間來說,林川應該睡著了。
然而在巴黎這邊零點到達之前,她接到了林川的視頻。
視頻接通,右上角的時間已經在59分,在林川開口說話之前跳成了零點。
“新年快樂。”林川對她說。
視頻那頭的林川大概在窗邊,外面的天看著已經微亮。
唐月舒笑了聲:“新年快樂�!�
“你是調了鬧鐘這個點醒過來嗎?”她笑著問。
林川沒有否認,他問她:“大年初一有什么安排嗎?”
唐月舒猝不及防打了個哈欠,隨后誠實道:“打算睡覺�!�
大年初一碰上周末,她除了睡覺還能干什么?
林川笑了聲:“早上記得起床吃了早餐再繼續(xù)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