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唐月舒不是那種沒見過世面的普通小康家庭出來的女孩,盡管現(xiàn)在屬于和家里鬧掰的情況,但她成長過程中享受到的教育和待遇給了她太多的底氣,這讓她在面對一位明顯社會地位卓越的男士時也能保持著平和的心態(tài)。
這其實很簡單,財神爺先生確實外形和經(jīng)濟條件都優(yōu)越,但唐月舒對他并無所圖,只要別無所圖,那他所擁有的一切都與自己無關(guān)。
當然,這是很多人拋不開的一點。
唐月舒相信林川會是一個非常好的人脈,今天你用不上這點人脈,那么明天呢?
她這么平靜面對林川的原因還有一點:她完全不了解這個人。
只知道姓名而已。
在車上的時候,唐月舒問起秦紹閔,她看得出這兩人的關(guān)系很不錯。
“秦先生怎么不陪你一起吃飯?”唐月舒問。
這個話題并不算是很好,但是秦紹閔以及唐月舒目前受雇于的蘇家華僑,是他們之間為數(shù)不多能夠開展的話題。
提起秦紹閔,林川想起對方之前在社交平臺上刷到這位唐女士的賬號,大加贊賞之后選擇關(guān)注,之后她直播的時候還給他分享過一次,夸贊她唱歌好聽,本人比上鏡更好看之類的話。
但是秦紹閔的社交賬號上關(guān)注的博主實在是太多,這位他很看好的唐女士并不是他最喜歡看的那位,因此之后他們的話題并沒有再談及她。
秦紹閔也不知道,他的好朋友和這位唐小姐如今在前往餐廳的路上,他們在平安夜共進晚餐。
眼下,面對唐月舒的疑問,林川很平靜地轉(zhuǎn)述了秦紹閔的原話:“他說平安夜兩個大男人面對面燭光晚餐像是GAY。”
唐月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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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忍住,似乎沒想到林川會這么猝不及防來了句幽默的,輕笑了聲。
秦紹閔是那種一眼看過去就很直男的直男,但很陽光健碩。
但根據(jù)唐月舒的認知,秦紹閔和林川都是GAY圈天菜。
之前還有人提過唐月舒是姬圈天菜,尤其在她出國留學之后。
學歷這個爛梗,真是每年都有人玩一下。
“所以他今晚的安排是什么?”唐月舒沒忍住自己的好奇心,向林川問了一下。
財神爺先生身上有很明顯的上流圈子的氣質(zhì),來法國應(yīng)該不久待,唐月舒哪怕是現(xiàn)在也覺得他們以后的生活不會有什么交集,何況這樣的人她見多了,她用平常心和他交流。
就當是交個新朋友。
哪怕今晚過后再也不聯(lián)系。
林川回想起秦紹閔給自己發(fā)送party邀請時候說的話,他說:“你真的不來嗎?我這里有好酒美食美女帥哥,還有各種好玩的項目,你平時的生活光顧著工作賺錢,你還不夠有錢嗎,過來放松一下又怎樣?”
“說不定你真會碰上你的crush呢�!�
秦紹閔某種程度真挺像是那種有空沒空嘴兩句催婚的親戚,不同的是,他是真心享受戀愛的過程。
他并不花心,每段戀情都專一,但每段戀情走著走著都走不下去了,他很擅長好聚好散。
如果說現(xiàn)在網(wǎng)上玩梗說的那句“以后談戀愛對方要拿著前任的男人女人一起度過平安夜�!�
“�。俊碧圃率娌恢滥X子里想了什么大驚小怪了一下。
林川轉(zhuǎn)頭看了她一眼,說:“他們開平安夜party。”
唐月舒:“……哦。”
她默默低下腦袋不說話了。
好像在自我檢討。
平安夜的交通狀況并不是很通暢,但車子還是沒行駛多久就到了林川訂好的餐廳。
巴黎這邊的高檔餐廳并不少,在節(jié)假日人滿為患是很正常的情況。
這是一家需要預訂的餐廳。
沒有預訂的話到了門口也沒有用。
唐月舒以前過來游玩時去過差不多類型的餐廳,消費不低,服務(wù)也上乘。
可惜她被斷了經(jīng)濟來源之后就沒試過這么奢侈了。
餐廳內(nèi)部的裝修和唐月舒印象中差不多,帶著點摩登現(xiàn)代的藝術(shù)風格,天花板上的水晶燈亮著暖黃的燈光,每張桌子上點燃著蠟燭,位置旁邊放著一盞小小的甚至稱得上可愛的雨傘形狀裝飾燈。
這樣的餐廳看著確實很有約會的氛圍感。
雖說不是全部,但這里的客人確實一男一女的情況多些。
唐月舒和林川這樣的年輕男女過來用餐,會很自然而然被當做是一對約會中的男女。
服務(wù)員將他們引去了一個靠近窗戶的位置,桌面很寬敞,入座后唐月舒將身上裹得嚴嚴實實的裝備卸下。
她摘下圍巾和口罩之后,露出了一張素凈的臉蛋,以林川的角度看過去,她沒有化妝,不是偽素顏的那種,就是什么也沒化,可能一開始也沒想過林川會邀請她共進晚餐。
只不過她屬于濃顏系的長相,即便是這樣素凈的時候,看著也依舊讓人覺得驚艷。
服務(wù)員將菜單遞給了他們。
林川還是很紳士的,他詢問唐月舒有沒有忌口的東西。
唐月舒搖頭。
尋常的食物她沒什么忌口的,區(qū)別在于烹飪水平。
點菜環(huán)節(jié)很快過去。
服務(wù)員給他們這桌上了一瓶紅酒。
林川詢問她喝不喝酒,如果不喝的話,他讓服務(wù)員給她上別的飲料。
唐月舒看著那瓶酒,不知想到什么,眼底浮現(xiàn)了一層淡淡的笑意,她說:“可以喝。”
在她的成長環(huán)境里,不碰酒幾乎是不可能的。
吃法餐需要比較漫長的時間,上菜都是按照一道道的順序,前后吃下來大概得花費兩三個小時的時間。
唐月舒之前和朋友一起來,聊天說笑,這幾個小時其實很快就過去了,并不會覺得太漫長。
但眼下,與她共進餐的是一位幾面之緣的陌生人。
事實上,唐月舒相信這位財神爺先生只要愿意,他不可能缺飯搭子。
可能只是在當時那個情境下,他沖動選擇了邀請她,而唐月舒也沖動接受了邀請。
陌生人之間可以聊的話題還是很多的,但是顯然他們彼此目前為止都沒有深交的意思,這也就意味著,聊天的尺度需要把控好。
不過唐月舒不太在乎這點,她看著打扮帥氣的法國服務(wù)員為他們倒好了酒,她端起來道:“林先生,很感謝你今晚邀請我共進晚餐�!�
她這句話是真心的,從餐廳的檔次到一起進餐的人的顏值來看,唐月舒都覺得今晚應(yīng)該很不錯。
林川看著她,深邃的眸中在餐廳的光照下閃爍著溫柔,他也端起酒杯和唐月舒輕輕碰了一下:“唐小姐,也感謝你答應(yīng)我的邀請。”
人在社交,尤其是認識新的人時,都會有一個相互試探或者了解的過程。
唐月舒覺得林川人不錯,起碼目前為止,他的行為舉止都沒有讓她覺得反感的地方。
之后的事之后再說,不過有一說一,假如晚飯之后這位財神爺先生邀請她去酒店的話,唐月舒還得思考這件事本質(zhì)上是誰賺。
她在會所都點不到這么正的。
唐月舒有一段時間沒有喝酒了,人忙起來甚至都沒時間用酒精麻痹自己。
林川就坐在她對面,面對唐月舒的打量依舊沉穩(wěn)。
他和唐月舒一樣,都已經(jīng)習慣了被人打量。
“林先生是因為工作才留在巴黎的嗎?”唐月舒開始了第一個話題。
唐月舒想起距離她第一次見林川已經(jīng)過去大半個月了,而且從唐月舒的見聞不難發(fā)現(xiàn),他應(yīng)該是個定居在港城的人,來巴黎這么久只能是因為工作了。
明知故問也是一種不錯的破冰方式,只要不尷尬就行。
“是的,”林川只是給唐月舒來了一個很籠統(tǒng)的說法,“在跟進一個項目。”
他沒提自己的職位,也沒提行業(yè)內(nèi)容,唐月舒就當這是對方不愿意提及的。
“你呢?”唐月舒聽見他問,“之前聽你說,你留學的專業(yè)是服裝設(shè)計,是打算當服裝設(shè)計師嗎?”
“服裝設(shè)計師”這個概念其實很寬泛,有的人街頭小裁縫也可以說是服裝設(shè)計師,給時裝周設(shè)計產(chǎn)品的那些也叫服裝設(shè)計師。
唐月舒以后肯定不是前者,但她未必就能成為后者。
這真是一個好問題。
唐月舒甚至可以將他當做是一個未來的天使投資人一樣,向他闡述自己的未來職業(yè)規(guī)劃,說她的宏偉藍圖,就像是以前一些創(chuàng)業(yè)者向她說的那樣,連話術(shù)唐月舒都知道個大概。
但問題就出在,她真的也只會畫餅,她在這個領(lǐng)域還一點成就和名氣都沒有。
唐月舒說:“我還不知道,可能以后當個法語老師也說不定�!�
她瞎說的,她沒這個耐心。
但是聊天嘛,瞎聊也是聊。
林川不知道對方說的職業(yè)規(guī)劃是不是真的這么打算,但是站在他的角度看,她在當老師這一方面其實很好。
他私底下聽蘇硯淮夸她教得還行。
才上沒幾節(jié)課就和他母親說以后都讓這位唐小姐來教了。
唐月舒和林川說自己剛來巴黎這邊時碰到了一些趣事,林川還真是讓她逗笑了幾次。
她是一個很有意思的人。
和她交朋友的人都這么說。
兩個有情商的人聊天其實對雙方來說都是很愉悅的事,唐月舒還覺得對方是一個相當不錯的飯搭子。
上菜的速度并不快。
但其實在今天晚上這樣的氛圍里,餐廳里很多人的重點應(yīng)該不在晚餐上。
離著他們不遠的一桌客人,在交談過程中面對面伸手相握著,對視的眸子里不難看出情意,氛圍很曖昧。
唐月舒和林川是有眼神交流的,交談過程中,要傾聽對方的聲音,自然是要做出傾聽的姿態(tài)的。
他們兩個人的眼神足夠清澈,沒看出對對方有什么非分之想。
當然人心隔肚皮。
唐月舒很坦然,就算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那個隨隨便便一擲千金的唐大小姐,就算對面坐著的男人論資產(chǎn)可能比從前的她還要好上不少,但不妨礙她以平常心對待。
這頓飯總體說來很愉快,只不過還是耗費了不少時間,從坐下到現(xiàn)在差不多結(jié)束,過了三個多小時。
唐月舒和林川都聊到他是獨生子,而她還有個同父異母的弟弟那了。
只不過很默契的是兩人都沒提家境。
品嘗甜品的時候,唐月舒轉(zhuǎn)頭看了眼窗外,目光之后便稍微頓住了。
“你看,下雪了�!�
林川聞言也轉(zhuǎn)頭看了眼,外面確實飄起小雪,似乎連雪也在慶祝平安夜的到來。
等他們走出餐廳,雪更大了些。
在回去路上,交通狀況不太好,又有點遠。
距離唐月舒家還有大概兩百米左右,車子被攔住去路,不知道他們在搞什么活動,有點像游行,但載歌載舞的。
唐月舒本來想在這里下車就行,結(jié)果林川道:“我和你一起走過去�!�
外面的雪還在飄蕩,落在他們腦袋和衣服上。
站在唐月舒家樓下時,時間即將來到第二天的零點。
她看了眼時間,喊住了要走的林川。
對方轉(zhuǎn)身,疑惑看著她。
唐月舒沒說話,目光落在倒數(shù)上,長達幾十秒的沉默和對視。
終于,她沖幾步外的人露出一個笑容:“時間到了,Merry
Christmas!”
林川一頓,片刻后也回了一句:“Merry
Christm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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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夜的晚上,唐月舒和一個只見過幾次的男人共進晚餐,總體體驗還算不錯。
對方的人品在她看來起碼是過關(guān)的。
在說完圣誕快樂之后,他們分開。
不同的是,他們現(xiàn)在有了可以聯(lián)系上彼此的方式,而不是只有唐月舒單方面擁有對方的名片。
可即便如此,唐月舒依舊沒有覺得這位財神爺先生會在她的生活扮演多濃墨重彩的角色。
這里不是在國內(nèi),他也不是久居巴黎的人。
按道理來說,他們的故事沒有太多的會發(fā)展下去的可能。
法餐吃了三個多小時還是將唐月舒給吃困了,她回去之后洗漱完就早早睡了。
全然沒有理會手機里各種祝福的話語。
圣誕節(jié)這個日子對于他們來說實在是太重要,唐月舒身在其中難免被這種濃厚的節(jié)日氛圍感染到,但是她困到眼皮子打架,有什么事還是明天再說。
其實節(jié)假日很適合打工。
說不定光是小費她都能賺上不少。
但是這樣的打工對她來說意義其實不是很大,唐月舒畢竟還不到吃不上飯的程度,試水了幾個月,現(xiàn)在也應(yīng)該好好想想別的計劃了。
然而圣誕節(jié)當日的早上,唐月舒被一通電話從睡夢中喊醒,她瞇著眼睛看了眼手機屏幕,是一個備注了的聯(lián)系人,來自她目前服務(wù)的家教對象的母親。
唐月舒揉了一下眼睛,努力清醒兩秒之后選擇接通電話。
那邊傳來一道溫和的女聲:“月舒,你今天方便接一個法語翻譯的委托嗎?”
在圣誕節(jié)這天,唐月舒臨時接了一個活。
沒辦法,雇主愿意給出比平時市場價還要高的時薪來雇傭她,并且明說她的工作時間大概只有三個小時左右。
包吃。
不用思考晚上吃什么這一點對唐月舒來說簡直太友好了。
以前在國內(nèi)請廚師在家里,想吃什么提前說一聲就行,就算不知道吃什么人家也能根據(jù)你的口味弄出一桌美味佳肴。
現(xiàn)在每天點什么外賣都是一個需要拋硬幣的問題。
雇主對唐月舒有一個著裝的要求,晚上是進行晚宴的,要求她的打扮要得體大方。
那位優(yōu)雅的蘇夫人說,如果她沒有合適的服裝,她會讓司機送一套過來。
這種類似于上層人士關(guān)照灰姑娘的感覺,讓唐月舒再一次深刻感受到了雇主的霸總力。
霸總不是一種性別,是一種感覺。
唐月舒婉拒了雇主要送衣服的好意,不過她認為這是一份很輕松的活兒。
圣誕節(jié)這天,還是唐月舒第一次花心思打扮好自己再出門打工。
她穿了另一件自己設(shè)計的長裙,是一件黑色的長裙,按照她自己的尺寸做的。
是唐月舒在巴黎制成的第一件成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