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沉么？”
赫連燕月關(guān)切道。
“不沉。”梅似雪答道。
的確，他并沒有梅似雪想象中那么重，這么大的塊頭壓在后背上，竟有點像是空心的。
想起方才赫連燕月義無反顧往林深處走的模樣，梅似雪又忍不住問道：
“為什么剛剛要往那邊走，里面猛獸四伏。豈不是白白送死�！�
赫連燕月將下頜你搭在阿蛾的下頜上，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卣f：
“因為我想讓你贏。”
光一只大虎不夠。
梅似雪怎么也沒想到是這個理由。
赫連燕月設(shè)想道：“你可以聽到他們的贊揚。我喜歡看你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模樣，那時你笑起來很好看�！�
梅似雪的發(fā)絲總有梅花淡淡的清香，沁人又好聞，赫連燕月輕嗅。
在沙場受的傷比這重多了，他只是想趴在愛人的肩頭，短暫地休息一下而已。
就像是剛狩獵完的白狼，終于得以休憩。
在第二次成親的時候，人聲鼎沸的場面中，赫連燕月注意到了梅似雪那怯生生，又充滿期待的神情，他發(fā)現(xiàn)梅似雪喜歡熱鬧。
而他恰好也不討厭喧囂。
“好了，不要說下去了。”梅似雪抿抿唇，心口有點堵。
大黑蛋蛋好幼稚。
跟小孩子過家家似的。
梅似雪也總算理解，為什么周幽王要給褒姒烽火戲諸侯了。雖然這個比喻并不恰當(dāng)，但是合理。
“活著是最重要的。知道么？輸贏沒有性命重要，身體才是本錢，其他都是次要�！泵匪蒲﹪Z叨囑托道。
這些道理如此簡單，大黑蛋蛋竟還如此固執(zhí)，難道他把一門心思都撲在打仗上了，生死全都置之度外了？
“嗯，我都記下了。下次不再犯了。”
赫連燕月頷首，更湊近梅似雪的肩窩一些，聲音有些虛弱。
“知道就好�！�
空氣中的腥味越濃重，梅似雪抬腳邁進石窟，腳步忽然停下。
“把我放下來罷�！焙者B燕月瞇起眼，等他下一個動作。
梅似雪把他放到靠里的位置，這處洞口狹窄，豺狼虎豹根本無法靠近，十分安全。
他語氣堅定道：“好了，把衣服脫掉�！�
他好像在同生死之交的戰(zhàn)友說話，純粹得不帶攜帶任何別的想法。
赫連燕月挑眉，意味深長地說道：
“現(xiàn)在就脫么，要脫到何處？”
梅似雪跑出石窟摘藥草，一邊揚起聲調(diào)，說道：“露出胳膊就行，整理傷口。”
“嗯。知道了�！焙者B燕月稍稍黯淡。
很快梅似雪便拿著藥材回來了。
梅似雪給赫連燕月上好藥，就像是在玉門關(guān)初相遇那回，赫連燕月對待他的那樣，同樣細心。
但奇怪的是，赫連燕月的傷并無太大好轉(zhuǎn)，不像上次見效這么快了。
赫連燕月似乎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說道：“這不是止血的，名字喚作熹芒草，和鶴仙草很像。只不過二者葉脈紋路不同，而且沒有鋸齒�！�
他似乎是挽救梅似雪的自尊心，又好像在后者臺階下，補充道：
“但是能止疼。你做的不錯�！�
“……”
盯著他沒有血色的唇，梅似雪愣是沒看出這草藥有多止疼。
赫連燕月從剩余的草藥中，熟練地擇出四.五根：“但這幾根就是。其實我對草藥了解不多，只是母妃曾經(jīng)教過�！�
這還叫知道的不多？這么細微的差別都能分辨出來。
梅似雪扶額。
“過來，再親我一下�！�
赫連燕月忽然笑道。
白天明明親過一回了，怎么現(xiàn)在又要親？
梅似雪認真詢問：“狼族有受傷了也要親的規(guī)矩？”
赫連燕月眼神閃爍過一絲玩味：
“你想有么？”
“不是太想�！�
梅似雪婉拒，著急出去接著采藥。
“若被神明窺見你我踐諾，大抵會被五雷轟頂。你也不想因此遭天譴吧�！焙者B燕月唇角微勾，煞有其事地說道。
都是誰教大黑蛋蛋這些中原話的？
純屬道德綁架好嗎？
梅似雪還惦記著止血的藥，說道：“什么時候了還，唔——”
下一刻，赫連燕月捏住他的下頜，把他扯到自己懷里。
月色沉沉，兩人的擁吻身影在繁枝錯葉之中顯得若即若離，梅似雪纖細的腰肢，正緊緊抵著赫連燕月有力的臂彎中。
這回是赫連燕月主動靠近上去的。
只是這次并未浮光掠影地親吻，而是綿長的，甚至有些突如其來的兇意，甚至可謂是極具掠奪性。
梅似雪發(fā)現(xiàn)，之前赫連燕月雖然總是親他，但好像沒什么吻技，都是蜻蜓點水的一下，裝得吻技多么高深一樣。
但這次和以往不同。
赫連燕月的臉很燙，身上也是燙的出奇，心跳很快，而梅似雪的腦袋有些發(fā)昏，酥麻之意涌上心頭。
呼吸都被赫連燕月牢牢牽制，只能任由他的唇片攻城略地，梅似雪不由自主地攬上他的脖頸。
等等，赫連燕月難不成是發(fā)熱了，怎么身上這么燙。
可是這心跳又是怎么一回事。
梅似雪清醒了不少。
他旋即把赫連燕月推開來，泛紅的眼尾與發(fā)燙的面龐顯得我見猶憐，喘息著討價還價：
“不是一天，才親一次嗎？這都親了兩次了。”
“規(guī)矩�！焙者B燕月說得很神秘，他抿著濕潤的唇，看來方才的親吻讓他意猶未盡。
梅似雪不信。
他發(fā)現(xiàn)，自從他過門以后，赫連燕月便越發(fā)無賴起來了。
梅似雪思考。
是不是從一開始的那封所謂的“情詩”開始的？大黑蛋蛋是不是在那個時候誤會了什么？
赫連燕月攬住他的肩膀，柔聲問道：“對不起，方才是不是親得太狠了。疼么？”
梅似雪只覺得唇角有點發(fā)腫：“不疼。”
“我只是好想你�！焙者B燕月的解釋顯得有些匆忙，像是刻意刻意挽留對方。
梅似雪看到他的頸后有些薄紅，而且紅的相當(dāng)明顯。
剛剛只是碰了一下，怎么現(xiàn)在突然紅成這樣了，大黑蛋蛋真有這么敏感的嗎？
“我不怕你忘了我，我最怕的是一睜眼，你就再也不見了�！�
幼時，他與梅似雪玉門關(guān)相識，梅似雪離開的相當(dāng)突然。
這一走就是將近十年。
他離開時就留下一盞紙蓮花燈，可就是那普普通通的蓮花燈，竟讓赫連燕月留存至今。
即便梅似雪離開過一次，赫連燕月認為，若是待梅似雪再真心實意一點，他遲早會回來看自己一眼。
但這有局限性，赫連燕月可以拯救殘局，唯獨無法扭轉(zhuǎn)天人兩隔的局面。
梅似雪跟著陸寧離開的那幾日，也就是第一次和親的時候，中原來的使者告訴赫連燕月，和親郡主于半路罹難，尸骨無存。
赫連燕月在整個卓爾山尋找他的蹤跡，哪怕明知巫咸族對他虎視眈眈，依舊毅然決然前往。
好在現(xiàn)在梅似雪還活著。
也好在梅似雪接受了自己。
赫連燕月沒有放開梅似雪，他撫上后者柔軟的發(fā)絲，溫和呢喃道：
“別走了，讓我多抱一會兒吧。”
第十七章
是夜，零星幾顆星子掛于蒼穹上。
營帳內(nèi)，梅似雪還在給赫連燕月上藥，后者左臂的血止住不少，他忽然想起那天赫連燕月肩頭洇出的血跡。
“你這里是不是也受傷了？”他的手觸碰上赫連燕月肩頭衣襟。
“無事�！焙者B燕月按住了他的手。
梅似雪總感覺他在隱瞞什么，又追問道：“可我當(dāng)時明明看到血了。”
這時，簾帳被人掀起。
梅似雪的視線隨之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