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最開始能記得韓鳴是他的戀人的時候，賀昕總是會陷入茫然。他潛意識里認(rèn)為自己應(yīng)該是個直男，但他又無法克制自己對韓鳴深入骨髓的眷戀。有時賀昕一個人坐在吧臺邊皺著臉回憶自己到底在什么情況下才成了了gay，如果這時候韓鳴從他眼前晃過去，賀昕便會放棄思考，摟著韓鳴的腰把他抱到自己腿上來。
而對于韓鳴來說，他在處理和賀昕的關(guān)系這件事上不用再像賀昕剛生病那會兒那么折騰。但是現(xiàn)在的賀昕也不見得就能讓他輕松到哪里去。
以前的賀昕，只有在下午或者傍晚才會想起來自己是他的戀人。賀昕知道自己的記憶有缺陷，所以在能記得韓鳴的時候會比以前還沒有生病的時候更加黏他，那種仿佛太陽升起之后就再也見不到自己的戀人的目光幾乎要讓韓鳴弱死在他的深情里。
雖然現(xiàn)在賀昕能記起韓鳴了，但是他自己并不知道這一點，賀昕總以為自己“記得韓鳴”只是某天清晨偶然觸發(fā)的事件而并非常態(tài)。他沒有前一天的記憶，不知道昨天過得怎么樣。如果韓鳴沒提，他也并不知道自己明天還會記得韓鳴。他懼怕著自己在以前和以后可能帶給韓鳴的傷害，幾乎每一天都像是末日即將到來那樣愛著韓鳴。
韓鳴沒有想到自己到了三十多歲，居然還會被戀人這么放在心尖上寵著，感受到的愛意甚至比從學(xué)生時代的賀昕身上更加洶涌。
――這種像是過了今天就沒明天的戀愛模式。
――也太過了吧。
韓鳴剛剛在柜臺里被賀昕拉著交換了一個咖啡味的吻，有些頭昏腦脹地想著。
這幾年下來，店里的店員姑娘換了一批又一批，每天都有人會變成咖啡店的熟客，也有人在臉熟了之后就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
這么想想，和賀昕磕磕絆絆過了這么多年還沒有分開，實在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了。
“老婆。”賀昕突然慌慌張張地走過來。
“嗯？”
“你的生日是什么時候？”
“上周已經(jīng)過了�！表n鳴眨了眨眼。
“啊�！辟R昕的表情看起來仍然很緊張，“那，過得怎么樣？”
“挺好的，我們關(guān)了店去附近玩了一整天�！�
“這樣啊�！辟R昕摸了摸頭，“可是我不記得了，有照片嗎？”
“你的手機里有�！�
韓鳴看著賀昕走到一邊去拿自己的手機了，心想他一會兒可能還會過來問交往紀(jì)念日。
其實這兩個日子倒也不是說多有多重要，至少在賀昕出事故以前，這就只是個吃蛋糕和看煙花的日子而已。而在賀昕剛生了病那幾年，有時候這就是很普通的一天。現(xiàn)在賀昕的情況變得好了些，反而幾乎天天都要掛在嘴邊，生怕自己忘了問，就錯過了哪一天。
韓鳴有時候會想，是不是因為沒能和自己好好地慶祝這兩天的經(jīng)歷也成了賀昕的基本記憶，所以他才這樣緊張這兩個日子。
但是明明愉快的回憶有很多，賀昕偏偏要記得他對自己不好的那幾天呢。
簡直莫名其妙。
韓鳴正想著，賀昕湊過來問道：“交往紀(jì)念日是什么時候？”
“十二月三十一號�！表n鳴道。
賀昕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腦勺，“我記得很重要，但是我總是想不起來是哪一天�！彼D了頓，“我是不是每天都想不起來？”
韓鳴哭笑不得：“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你就算每天都記得這兩天，也不能天天都當(dāng)個節(jié)日過吧�！�
“那倒是……”賀昕掏出手機，“干脆在日歷上記一下吧，這樣就不用每天問你了。”
“你很早之前就已經(jīng)記過了，只是你每天都不知道自己記過了而已。”韓鳴道。
賀昕已經(jīng)打開了手機日歷。他看著上周三那一格上小小的標(biāo)簽，有點懊喪地放下了手機。
賀昕彎了彎腰，把下巴磕在吧臺上，眼睛盯著面前的一小塊桌面看：“老婆，”他說道�！澳銜粫X得我很麻煩？”
韓鳴嘆了一口氣：“你什么都不記得的時候我都沒說什么，現(xiàn)在我為什么要嫌你麻煩？”韓鳴看了看賀昕喪氣地耷拉下去的睫毛道，“你怎么每天跟個狗似的�！�
賀昕抬眼盯著韓鳴看了一會兒：“親一下�！�
韓鳴看了看店里，發(fā)現(xiàn)沒人注意這邊，迅速地低下頭去在賀昕撅起來的嘴巴上碰了一下。
“不夠�！辟R昕道。
又親了一下。
“再親……”
“干活去�！�
―――
應(yīng)該抽時間給賀昕做個什么問答書。
韓鳴一邊收拾打烊一邊想。
這樣賀昕就不會覺得他會給自己帶來麻煩了。
可以把賀昕常問的問題都記錄下來，他有什么疑問，就讓他自己去翻閱。
昨天過得好不好？――行。翻到第二頁。
韓鳴的生日？――去第八頁看。也請記一記自己的生日吧。
今晚能做多少次？――麻煩想一想你昨晚那個完全不考慮明天還有沒有的吃的做愛方式并給我把書翻到空白的那一頁去。
――不行，這樣的話每天都沒有性生活了。
――還是讓賀昕自己來問吧，心情不好的時候可以哄他多陪自己過幾次生日呢。
“老婆，忙完了嗎？”
“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