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凌灼吃了幾口東西墊肚子，得張靜叮囑，不得不舉著酒杯起身去主桌敬酒，先敬了右邊那桌，再去左側(cè)，陸遲歇也坐在這里。

    這一桌坐的大多是圈中大佬，凌灼挨個敬酒，表現(xiàn)得恭謙十足。原本也只是每敬一個人喝一口意思意思，敬到第四個人，是個干瘦中年男人，笑瞇瞇地堅持要凌灼把一整杯酒都喝完。

    這人的頭銜是某某時尚集團大中華區(qū)總裁，看起來人模人樣，實則猥瑣，剛好幾個來敬酒的女明星都被他借機揩油占了便宜。凌灼沒吃幾口東西，實在不想喝這么多酒，正猶豫著要說些什么，他對面的陸遲歇開了口：“凌灼，你胃不舒服，少喝點吧，一會兒我們早點回去了�！�

    凌灼愣了一下，說：“好�！�

    桌上還坐了某某投資公司高層、某某影視公司總監(jiān)、某某時尚雜志主編等，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聽到陸遲歇這話皆是驚訝，那原本想為難凌灼的男人有些尷尬，陸遲歇與他道：“彭總，凌灼是我朋友，他不太能喝酒，我替他喝吧�！�

    于是那人就和陸遲歇客套去了，凌灼松了口氣，之后沒人再刁難他，他挨個敬完酒，最后神色復(fù)雜地看一眼真和那人喝起酒的陸遲歇，回去了自己座位上。

    張靜沒待多久叮囑了凌灼幾句先走了，凌灼后面又跟認(rèn)識不認(rèn)識的人喝了幾輪酒，還是有些醉了，酒會進行到一半，他去了趟洗手間，冷水澆上臉，才感覺稍微舒服點。

    再抬頭，鏡子里陸遲歇出現(xiàn)在身后，神色不悅看著他：“你一會兒還要表演，怎么又喝這么多酒？”

    凌灼站直起身，瞇著眼睛看他片刻，轉(zhuǎn)過身倚著盥洗池不動了。

    陸遲歇上前一步，手撐在他身體兩邊盯著他眼睛：“真喝醉了？”

    凌灼垂眸，手指在他西裝扣子處勾了勾，嘟噥：“沒有，沒喝多少�！�

    “我看你就是醉了，”陸遲歇提醒他，“這里隨時有人進來，不怕人看到？”

    “沒人�！边@會兒確實沒人。

    陸遲歇低笑了聲，湊近快速啄了一下他的唇：“全是酒味�！�

    “你自己嘴里的酒味吧，”凌灼睨著他，“謝謝你啊，剛幫我頂酒。”

    以前這樣的場合，幫他頂酒的人都是仲一然，但勸酒的那些人對著仲一然不會像對著陸遲歇那么客氣，往往會故意灌人，幾次之后他就都堅持自己喝了，今天突然又有人出來說替他喝酒，一時才讓他心情格外復(fù)雜。

    陸遲歇：“謝什么？”

    凌灼：“反正，就是謝謝，下午的事情也是�！�

    陸遲歇提醒他：“以后碰上這種事直接跟我說，別憋著�！�

    凌灼本來想說不用，想想又改了口：“好吧�！�

    他看一眼衛(wèi)生間門的方向，也微微傾身，在陸遲歇唇上啄了一下，然后悶聲笑起來。

    陸遲歇確定，他應(yīng)該是真的醉了。

    “凌老師，”陸遲歇問他，“剛采訪說的特別的禮物，粉絲應(yīng)援是我送的那個嗎？”

    凌灼不肯回答：“你猜唄�！�

    躲衛(wèi)生間里清凈了片刻，再回去內(nèi)場，凌灼還要上臺唱首歌。

    下一個節(jié)目就輪到，干脆不回去位置上了，就站在舞臺側(cè)邊燈光暗處的角落里等，陸遲歇陪他一起。

    臺上也是個年輕流量，在邊唱邊跳一首舞曲，凌灼跟著用腳打節(jié)拍哼歌，興致勃勃。

    陸遲歇靠近他問：“怎么突然這么高興？”

    凌灼：“心情好�！�

    陸遲歇：“為什么心情好？”

    凌灼：“心情好還需要理由啊？”

    他抬起手，轉(zhuǎn)身幫陸遲歇正了正胸前有些歪了的胸針，再伸手輕輕撥了一下。

    五分鐘后，凌灼上臺，站到話筒前，安靜唱了一首情歌，陸遲歇仍站在原地聽。

    凌灼的目光偶爾落向他站的角落，輕彎起唇角。

    等凌灼唱完歌，他們一起離開會場，走時坐了同一輛車。

    車上凌灼頭枕著陸遲歇肩膀，無聊刷微博，一刷新就看到DarkFire剛發(fā)的一條，只有一張圖，他在燈光昏暗的舞臺角落，笑著為陸遲歇整理胸針，鏡頭正對著他，陸遲歇只有一個背影。

    凌灼盯著圖片里自己的笑眼，他剛看陸遲歇的眼神原來是這樣的嗎？

    歡喜的、興奮的，藏不住的喜悅。

    凌灼些微愣神，陸遲歇低頭也將目光落向他手機屏幕，在他耳邊笑：“拍挺好的�！�

    凌灼：“……小錢干脆改行算了。”

    他轉(zhuǎn)頭原本想和小錢說說，然后想起來小錢不在這輛車上，腦袋又倒回陸遲歇肩膀上：“你們真無聊。”

    說是這么說，凌灼又盯著那張照片看了片刻，再點開評論。

    “l(fā)z好會一男的，這大魔王怎么頂?shù)米�，大魔王加油搞他，媽媽支持你[打call]”

    “火勺沖鴨！活該你有老公！！”

    “我的天啊，妹妹真的好嬌、好軟、好甜，這個笑我沒了，大魔王你好有福氣[酸][酸][酸]”

    “這倆性張力好強，就幫忙正一下胸針，我已經(jīng)腦內(nèi)十萬字不可描述了[笑而不語]”

    “我直說了，想看大魔王搞哭火勺妹妹。”

    “我也”

    “我也+1”

    “評論里好多老畜生啊�！�

    凌灼看評論看得臉都麻了，身邊人又是一陣笑：“老畜生？之前不是還叫小畜生嗎？”

    凌灼：“……陸老師你懂的還真多。”

    陸遲歇：“我一說凌老師立馬get到意思了，凌老師懂的也不比我少�！�

    凌灼摁黑手機屏幕，假裝沒聽懂，再不理他。

    “凌灼�！标戇t歇低下聲音。

    凌灼：“干嘛？”

    陸遲歇的唇擦過他鬢邊：“什么時候滿足粉絲心愿？”

    凌灼沒聽明白：“什么心愿？”

    陸遲歇的聲音更低：“搞你、搞哭你，十萬字不可描述�！�

    凌灼瞬間紅了臉，推他一把：“你正經(jīng)點吧�！�

    陸遲歇又把他腦袋按回自己肩膀上：“行了，逗你玩的，大驚小怪�！�

    凌灼已經(jīng)有些困倦了，也懶得動了，閉眼之前最后嘟噥了一句：“陸老師，謝謝你啊�！�

    陸遲歇：“又謝什么？”

    凌灼：“不知道，就是想說�！�

    或許是謝陸遲歇多次的幫忙，又或許是謝陸遲歇真正讓他高興了。

    他不是個多堅強的人，抓住陸遲歇如同抓住救命的浮木，才能在短時間內(nèi)從失戀的泥潭中掙脫而出，所以這句“謝謝”他一定要說。

    陸遲歇：“嗯，睡吧�！�

    第32章

    你有病

    過了幾天，張靜打來電話說幫凌灼接了個新通告，一線衛(wèi)視上星綜藝的常駐嘉賓。

    “南星衛(wèi)視今年最后一季度新推出的一個綜藝，名字叫《請來我家吧》，一共錄十二期，四個常駐嘉賓，展現(xiàn)明星藝人真實生活的，每期去一個嘉賓家中做客，常駐名額之前已經(jīng)定好了，臨時退了個人，我正好跟他們臺負(fù)責(zé)這個節(jié)目的副臺長熟，就把你推了過去�！�

    張靜快速說了一下常駐都有誰，都是耳熟能詳?shù)拿���，凌灼聽了沒什么想法，只問她：“什么時候錄？”

    張靜：“十月下，差不多你這部戲拍完之后，一周錄一期，放心，耽誤不了你們團專的宣傳。”

    凌灼仍有猶豫：“……那我住集體宿舍，到時候輪到來我這的時候要怎么錄？”

    張靜：“我正要跟你說這個，張尋不是馬上要退團了，公司給你們租的集體宿舍年底也到期了，之后應(yīng)該不會再讓你們住一起了，我會另外給你租房子，你提早搬出來吧，不過你這段時間在劇組也不急，等你戲拍完房子的事情肯定已經(jīng)弄好了，以后你一個人住私密性強也方便點�！�

    凌灼沉默了一下，然后說：“好吧�！�

    掛斷電話，凌灼有片刻的愣神。

    他從進公司第一天起就住的集體宿舍，剛開始還是像學(xué)校宿舍那樣的多人間，后來他們五人確定要一起出道，公司才給他們租了套別墅，仍是五個人一起住。雖然后面這一兩年他們各有各的工作，家里經(jīng)常湊不齊人，但私心里他確實把那個地方當(dāng)做家。

    也終究走到了各奔東西的這一步。

    陸遲歇過來時，凌灼還坐在沙發(fā)里發(fā)呆。

    冰涼的礦泉水瓶貼上面頰，凌灼抬眼，面前是居高臨下睨著他的陸遲歇。

    凌灼皺眉：“你干嘛？”

    陸遲歇：“坐這里發(fā)什么呆？不趕緊補妝一會兒不是還有戲要拍？”

    凌灼：“下午才有�！�

    陸遲歇懶洋洋地倚著沙發(fā)坐下，伸手一撥他的臉：“又心情不好了？”

    凌灼：“哪有�！�

    陸遲歇：“凌老師不知道你這張臉最騙不了人嗎？”

    凌灼無奈說：“真沒有，就是剛我經(jīng)紀(jì)人跟我說要搬家，覺得有些麻煩而已�！�

    陸遲歇看著他。

    凌灼：“怎么了？”

    陸遲歇：“是麻煩還是舍不得？”

    凌灼想了想，說了實話：“也不是舍不得，就是有點唏噓�！�

    陸遲歇：“唏噓？”

    “是啊，”凌灼點頭，“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就有點唏噓�！�

    陸遲歇嗤道：“凌老師還真是多愁善感�！�

    “……你就不能說兩句好聽的��？”凌灼受不了他這態(tài)度，“懂不懂安慰人？”

    陸遲歇：“想聽好聽的？”

    “不想說算了�！绷枳普酒鹕泶蛩阕呷�。

    被陸遲歇伸手一攥，又跌坐回去，不巧直接坐到了陸遲歇腿上，再被他環(huán)住腰。

    陸遲歇：“搬家搬哪里？”

    凌灼掙不開他，干脆算了：“不知道，靜姐會搞定吧，不用我管，應(yīng)該住離公司近點的地方，方便點�！�

    陸遲歇：“那跟我一起住吧，二環(huán)，中心城區(qū)，我一個人獨居的房子，四百平，去嗎？”

    凌灼大概沒想到陸遲歇會提這個，先是一愣，然后拒絕了：“不用了吧，這樣太麻煩陸老師了，不太好。”

    陸遲歇目光不動，就這么看著他。

    凌灼：“……真的不用了。”

    陸遲歇：“我說可以就可以，直接跟你經(jīng)紀(jì)人說吧，拍完戲跟我搬一起去�！�

    他的語氣是不容拒絕，一貫的霸道，凌灼有些惱：“喂，你什么意思��？你這樣不是強人所難嗎？”

    陸遲歇：“讓你跟我一起住是強人所難？跟別人一起住的時候怎么沒這么不情不愿？讓你搬出來還唏噓？”

    凌灼：“你這是強詞奪理，什么別人，我之前是跟隊友一起住，公司安排的……”

    陸遲歇：“和隊友一起住可以，和男朋友一起住不可以？”

    凌灼還想爭辯，被陸遲歇一個翻身按進沙發(fā)里，親吻跟著落下。

    唇齒被蠻橫撬開，舌尖也被咬得生疼，凌灼忍無可忍，伸腳去踹他。

    陸遲歇用力捉住他的腿，非摁著他結(jié)結(jié)實實親了一頓才退開，凌灼氣紅了眼：“你有什么毛病？”

    陸遲歇還是那句：“搬出來跟我一起住�！�

    凌灼：“我不�！�

    楊明推門進來：“灼哥，何導(dǎo)找你，讓你過去一趟。”

    話說出口，看到糾纏在一起的倆人，楊明張了張嘴，愣住了：“灼哥……”

    凌灼趕緊推開陸遲歇起身，陸遲歇臭著張臉，凌灼瞪他一眼，出門去。

    之后一整天在片場凌灼都沒再搭理陸遲歇，陸遲歇也不理他。

    凌灼今天沒夜戲，到傍晚時所有戲份就都拍完了，直接回了酒店。

    十點半，他正準(zhǔn)備睡覺時，有人來敲門，是陸遲歇的助理小錢。

    門外小錢神色尷尬道：“陸哥在樓下游泳館待了快兩小時了，還不肯上來，灼哥你能不能去勸勸他？”

    凌灼一聽擰了眉：“他干嘛？”

    小錢：“就誰都不搭理，一直悶頭游泳，這都兩個小時了，我怎么勸都不聽……”

    十分鐘后，凌灼下樓。

    游泳館在酒店十層，和健身中心在一塊。這個點這里已經(jīng)沒別人了，凌灼走進去，偌大的泳池內(nèi)只有陸遲歇一個沿著泳道不斷來回。

    凌灼走到泳池邊，沒好氣喊他：“你上來，你還要游多久？”

    陸遲歇游近，猛地破水而出，水花濺起，凌灼下意識往后退，仍被濺了滿身水。

    他愈加氣不打一處來：“你做什么？！”

    陸遲歇終于上岸，摘了泳鏡，沉眼看向他。

    乍一看到他被水泡得幾近發(fā)白的嘴唇，凌灼罵人的話到嘴邊又哽住了。目光下移，不自覺地沿著陸遲歇堪稱完美的胸肌、腹肌往下，落至某處，稍一頓，再飄忽開。

    紅了臉。

    凌灼：“……這都幾點了，你又在這兒發(fā)什么瘋，還要我來請你上去啊�！�

    他聲音含糊，言語間透著一點不自在，沒好意思再看面前人。

    陸遲歇神情冷淡：“你來做什么？”

    他的態(tài)度讓凌灼心里不舒服，聲音也跟著冷硬了幾分：“你助理說你賴這里不肯走，非要我來勸你，我才不想來�！�

    然后便僵持了住。

    一個不吭聲，另一個也不吭聲，就這么冷眼互看著對方。

    片刻后陸遲歇忽然后退一步，雙腳已經(jīng)踏到了泳池邊緣，面無表情盯著凌灼的眼睛，在凌灼驚愕目光下，身體直直往后倒去。

    凌灼：“喂！”

    巨大水花聲響后，凌灼撲上前，只見陸遲歇已倒進水中，一直沉入水下，竟沒再浮起來。

    “陸遲歇！陸遲歇！”凌灼急得大喊。

    明知道陸遲歇水性很好，而且是故意倒下去的，但半天不見他浮上來，凌灼還是慌了神，喊了幾句沒得到回應(yīng)，一下急懵了，當(dāng)下顧不得那些有的沒的，一咬牙，也跳進了水里。

    他急著往水下去找人，剛沒入水中就被人攥住手腕拉近。

    再之后連腰也被扣住，被陸遲歇用力拉入懷。

    凌灼發(fā)現(xiàn)自己被耍了，拼命掙扎起來，陸遲歇的唇覆上來，一口咬住他，逼著他也啟開唇。

    唇舌推擠，不斷有水灌進來，凌灼被禁錮在陸遲歇懷中，對著他不斷拳打腳踢，很快嗆到了，辛辣刺激的味道灼燒過喉嚨口，燒得他渾身發(fā)抖，下一秒他被陸遲歇帶著終于浮出了水面。

    凌灼嗆得咳嗽不停，雙眼通紅，流了滿面眼淚，抬手一巴掌甩上了陸遲歇的臉。

    “你有病�！�

    他咬牙啞著嗓子擠出這三個字，不想再搭理這個神經(jīng)病，轉(zhuǎn)身先爬出了泳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