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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這回顧楚也不敢掉以輕心了,顧虔燒了三天,他不眠不休陪了三天,燒退了,他也累倒了――叫顧長安折騰太過了。

    病愈的顧虔越發(fā)變本加厲,天氣漸冷,他便三天兩頭出狀況,不是拉肚子便是過敏,顧楚一步走不開,更不要思想著走。

    顧承同他打視頻電話,十分同情他的遭遇:“我尊重您的決定,等虔虔好了您就走,那種配偶不要也罷,對了您當時大出血的時候他還抱著您哭了呢,哭的可難聽了,丟死人,我都不想叫他爸爸了,干脆您也帶我走了吧!”

    顧楚哪里聽不出他話里的意思,顧承原本就護短,父親一直是他努力的方向。

    其實顧長安很容易成為一個奮斗的目標或者投奔依靠的對象,他所有的貪婪暴戾都被掩飾在溫和無害的假象之下,在他小的時候,他就無法克制想要親近他,想從他身上得到更多的關(guān)注與溫柔,哪怕是多一塊蛋糕也好。

    在那個時候,他甚至有過惡毒的私心,要是他沒有父母就好了,族人一定會把他送到顧家大宅去,如果真有那一天,他會想方設(shè)法吸引他的全部注意力,把他所有的寵愛都占為己有。

    如果沒有那個雨夜,等他足夠強大,他大概會倒追他,但若是追到了他卻還要同許多人分享,他便寧可不要,寧可遠遠看著,客客氣氣叫他一聲顧叔叔,免得錐心。

    可惜沒有如果。大雨將他澆的透心涼,叫他知道了所有的溫柔都是偽裝,待他好不過就是想嘗一口鮮嫩而已。

    沒有這些年就好了。

    當他從昏迷中蘇醒,將床畔入魔一樣的他同十幾年前的顧叔叔重疊在了一起,那一瞬間他好像什么都想不起來了,耳邊唯有那句想要什么都可以問他拿。

    他想要什么呢,他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要他的顧叔叔,他嫉妒他身邊所有人,嫉妒的心都要死去,他想逃到一個什么地方去躲起來,不然的話,他求而不得的丑惡面目就要暴露無遺了。

    等虔虔大一點便走吧,他下了決心了,到那時候,一天都不多待,馬上就離開他。

    然而顧虔總是長得很慢,余下的日子便是越來越難熬了。

    顧長安在家的時間越來越長,他從前是從來不把公事帶回家的,如今連高層會議都常常拿到家里來開。頭一回顧楚不防備,早起抱著顧虔到書房去找前一天掉落的玩具,推開門,驚了一下,一屋子神情嚴肅的人抬頭看他。

    “哦,我太太�!彼牭筋欓L安向他們介紹,而后神態(tài)自若捏了捏他的手。

    又一次開著會,顧虔爬進去了,阿姨不敢去抱,來求他。他便一面將在桌上吃紙的顧虔交給他一面笑著對一眾外人說:“我太太是救命的菩薩�!�

    顧楚不知道他是如何向他們解釋為什么榮晟的老板娘是個男人,他的頭發(fā)早已留過了肩,一直拿皮繩松松垮垮束著,大約一時也分辨不出男女。

    旁人不知,安娜卻是再清楚不過的,她曾無數(shù)次見顧楚進出老板辦公室,那時老板就已經(jīng)一副奴才樣子,沒想到這兩年過去,顧楚的家教愈發(fā)嚴了,不要說應(yīng)酬,老板連偶爾的消遣都要戒光了。

    其實顧楚不怎么樂意顧長安長時間的在家?guī)ь欜�,他見他總有點怵,自那次酒店叫他“吃了頓飽飯”之后,這老東西重欲的毛病似乎不遮不掩了,看他的眼神仿佛他是裸著的。發(fā)起情來有見縫插針的毅力,簡直陰魂不散,連他在廚房煮咖啡他都要貼上來,那孽根杵著,硬邦邦磨著他的臀縫,一面還若無其事的伸手越過他去幫忙拿櫥柜里的糖罐。

    有一回同他二叔喝多了酒,半夜里竟摸到他床前來擼管,色膽包天的抵著他的嘴唇磨蹭,精液都濺在他臉上,竟還要舔他,酒氣熏天的,差點叫他不能再裝睡。

    真叫人忍無可忍了。

    第二十三章

    可怕的是此時的顧長安還在為自己的自制力感到自豪。他是真心這樣想,哪個男人要是有這等風情的太太,那決計做不到他這樣正人君子。當然了,也不可能會有哪個男人的太太像他的顧太太這般貌美如花,而且還是與日俱增,日復一日的更加美貌。

    同那時帶顧承大不同,現(xiàn)在的顧楚要沉穩(wěn)得多,畢竟過去十年了。

    原生家庭帶給他姣好面貌的同時也給予了他孤獨清冷的特質(zhì),盡管已近而立,為了事業(yè)也經(jīng)歷過摸爬滾打,但他始終都生活在非常安定的環(huán)境中,無論是物質(zhì)上還是精神上,都有人傾注大量的心血去呵護,因此他懂得世道艱難種種卻未曾經(jīng)歷許多,心底還懷著少年人的理想,仿佛舊時遺世獨立的世家公子。與眾不同的是,他年輕的身體還孕育過兩個孩子,完好無損的兩套生殖系統(tǒng)在他體內(nèi)達到了平衡,這使他多了一絲異樣的嫵媚,即使是背影,都能讓顧長安迅速的起生理反應(yīng)。

    秋季多陰雨,天氣晴好的時候,他會在陽光充足的起居室里抱著顧虔看書,長發(fā)束起,穿著洗到褪色但卻質(zhì)地精良的舊衣,一邊踱步一邊不緊不慢的讀書給顧虔聽。那聲音就像四月的和風,不但顧虔安靜,連保姆阿姨都不知不覺停下手里的活兒將這一幕看得入迷。

    老少咸宜男女通吃講的就是顧太太了。

    這么好的顧太太,怎么舍得叫他走了呢,有了第一次失敗的出走,顧長安死灰一樣的心便又活絡(luò)起來,就如同被判了死緩,只要不是立刻斃了,總還有改造的機會。但他這苗頭剛剛發(fā)芽,便叫顧楚一把掐了。

    入冬之后,他同他來講,等到顧虔周歲,他便要帶他走。

    生意人的精明早已使顧長安明白顧虔的重要性,盡管這個男孩還在顧楚肚子里的時候曾叫他失望,但那張小臉兒就像是顧楚的翻版,這意外的驚喜令他對他愛不釋手,何況如今還要全靠他牽制顧楚。

    “虔虔小了,帶著辛苦,你一定要的話,先把承兒拿去�!彼睦镆匀肆耍瑓s還故作大方。

    顧楚頓了頓,頭疼的說:“是你給老太太出的主意?”那老太太最近總想找個機會將全家人召集起來把主母的位置傳給他。這又不是拍電視劇。

    顧長安見他皺眉,便走過去幫他按摩:“年紀大了容易多想,她還不是怕你把她兩個孫子都帶走�!�

    顧楚叫他弄得舒服,一時無話。他其實并不強求父子緣分,起意爭顧承的監(jiān)護權(quán)是怕顧長安結(jié)婚之后顧承受委屈,現(xiàn)在這個局面,已沒有后顧之憂。拿走顧家的男孩想也不現(xiàn)實,就是顧長安肯松口,還有二老,還有那么些個叔伯。只是顧虔實在不能叫人放心,而他留在顧家又不是長久之計,人生長著呢,他總得有自己的營生。

    顧長安摸著他纖細順滑的頭發(fā),漸漸心猿意馬,卻還要唱苦情戲:“你是英籍,現(xiàn)在要帶走虔虔,諸多不便,我不放心。承兒大了,不會拖累你,那邊的資產(chǎn)可以統(tǒng)統(tǒng)轉(zhuǎn)到你名下當作他的撫養(yǎng)費。不過孩子監(jiān)護權(quán)給你的事情暫時不能聲張,否則族里長輩們知道了,我很難交代過去。另外,我希望你能允許我定期去看看孩子,往后虔虔大了也是一樣,我偶爾,也會想聽他們叫我一聲爸爸�!�

    這是風險極大的投注,萬一顧楚真的聽進去了,他顧長安下半輩子可就所剩無幾了。

    顧楚這時候還真說不出“你還可以再結(jié)婚再有孩子”這種話,這一年多以來的種種歷歷在目,再要說這樣絕情的話,他于心不忍。冷靜的想一想,不管是顧承還是顧虔,跟著顧長安自然比跟著他顛沛流離來得強。

    他陷入兩難的境地。

    顧長安見他懨懨欲睡,對孩子的態(tài)度不像孕期時那樣堅決,便愈發(fā)膽大,說:“老太太這個事吧,你就隨她去,形式而已,說不說你都已經(jīng)是了,對吧……”

    說著話兒手也不老實了,裝模作樣捏了一會兒肩膀便往領(lǐng)口里去。

    顧楚一下握住了他的手腕,人也瞬間清醒,他站了起來,轉(zhuǎn)身退了一步,懊惱自己的一時大意。書房很大,他心里卻害怕,性事上顧長安有一百種強迫他就范的方法,但他害怕的不光是這個。顧虔出生前那幾個月的顛倒混沌即使他刻意不去回想,身體卻還有著深刻的記憶,那時候,他就像一匹貪得無厭的母獸,毫無廉恥的頻繁的乞求同對方激烈交歡,仿佛沒有精液的撫慰便要干涸而死。如果顧長安不是一味的予取予求,情況不至于那樣糟糕,他給的永遠比他要的還多,才會使他性癮成癖,那種甜蜜銷魂的極致快感,根本無法靠意志力戒斷。酒店里那一次已然是導火索,既然決定要離開,他絕不能再被這樣控制。

    顧長安見他警惕得像弓起背的貓,便只好裝傻充愣:“怎么了這是?”

    “你找別人吧�!鳖櫝f。

    顧長安一愣:“什么?”

    “也不是非我不可吧�!彼呎f邊往門邊步步后退。

    顧長安總算聽明白了。不怪他反應(yīng)慢,這兩年光顧楚一個人就折騰得他筋疲力盡了,哪里還想得起來上外頭尋開心。整日里老婆孩子熱炕頭,他真活得太滋潤了,忘記了這小王八蛋心有多硬,他一直就無所謂他跟誰睡。

    一霎那間怒火幾乎要掀掉他顱骨,他像個傻瓜一樣盼他回心轉(zhuǎn)意,卻忘了他的心壓根就沒有放在他身上過!

    “我找誰去��?眼前就有,我干嘛要出去再找�。俊彼麊査�,步步逼近。

    顧楚太熟悉這種氣場,他慌忙轉(zhuǎn)身開門,卻怎么也擰不動門把,顧長安已然壓了上來,將他困在了胸口與門板之間。推拒的手變得無力,鼻息間全部都是叫他沉迷的對方的氣息,就同每一次的靠近一樣,他會眩暈,會腿軟,會變得柔軟而濕潤。

    “我總要走的……”他像一只被摁在獅子爪下的兔子控制不住陣陣顫栗。

    “那就走啊。”顧長安抵著他的口鼻慢條斯理的好像說情話,“到鬼門關(guān)了都能把你弄回來,我還怕你跑了?嗯?回英國�。坎粔蜻h吧?”

    他一邊在他耳邊威脅一邊摸他的背,又慢慢貼著皮膚摸到褲子里,在他圓翹的屁股上揉捏流連,直到摸到腿間大片濡濕才意外的停了下來。

    懷里這具身體是他一手調(diào)教出來的,他知道他很敏感,但怎么會到這種程度,他還什么都沒有做,單就是貼近而已。

    顧楚早已無聲落淚,別開頭去不看他。

    顧長安一下子心疼得什么怨氣都忘了:“我鬧你你難受是吧?多久了?你怎么不告訴我呢?!”

    他把他抱到沙發(fā)上,然后就跟找即將引爆的定時炸彈一樣在書桌抽屜里翻找一氣,有時間沒在大宅的書房里胡鬧過了,他最后終于在沙發(fā)夾縫里找到一個安全套,撕開前竟還謹慎的看了一眼有效期。

    怎么小心都不為過,這可是自己花兒一樣嬌氣的太太。

    顧長安連第一次都沒這么溫柔過,盡管一進去就舒服得一激靈,可他不敢大刀闊斧的弄。他覺得他讓顧楚受莫大委屈了,這么些年,他唯一自信的就是沒少過他這一口吃的,結(jié)果把人都操熟了,他倒裝起君子來了,顧長安覺得自己真腦子壞了,怎么就忘了他孕期吃的那些苦了呢。

    他把人放在自己腰腹上抱著,一下一下結(jié)結(jié)實實的撞進去,三兩下便讓顧楚繃著身體射了,隨即承歡的腔隙深處也噴出了熱情的體液,使得交合處粘膩不堪一塌糊涂。

    過快的高潮沖擊著中樞神經(jīng),顧楚因此失神,顧長安怕像上回那樣把人折騰出病來,忍了一身汗:“就打算這么著就走了?這是何苦呢?”

    顧楚叫他摁在懷里弄得酸脹,哽咽著咬他的脖子咒罵:“我就不能當你死了呀?!”

    顧長安拍他的背,跟哄孩子似的:“哪兒那么容易死?不哭啊,咱想去哪兒去哪兒,不操心這一口吃的,你就是上天了我都一趟一趟給你送去!”

    顧楚哭出來了。

    顧長安最見不得他這種時候哭,越哭他越激動,血管里頭血都要燒起來,就像把懷里白白嫩嫩的身體弄得一身青紫,弄壞了才爽快。

    ――統(tǒng)共就剩這點兒用場了不是。

    ??第二十四章

    “所以您說服媽媽了?”

    等會議室人都走空了,顧承才敢問萬里之外四平八穩(wěn)坐在首席的父親。他剛旁聽完年內(nèi)最后一次董事會議,父子倆有了片刻時間共處,盡管是隔著一個寬大的屏幕。

    作為家長,顧長安十分傳統(tǒng)守舊,他并不擅長同孩子交流自己與妻子的私事。

    “大人的事你少管�!彼逯樥f。

    顧承說:“可您一直就在教我大人該做的事。”

    顧長安不做聲,但也沒有切斷通話,父子倆就這么靜默著,正當顧承灰心想要放棄時,顧長安才又說:“人事部門交了年后的招聘計劃書,過兩天你回來問問你媽,有沒有意向到榮晟工作。”

    顧承松了一口氣,他其實怕把父親惹惱,畢竟父親只有面對母親時才會有用不完的耐性。他很高興父親開始考慮讓母親回到他從前的生活里,有一份體面的工作,也深愛著家人。就同他開始的時候一天想叫他幾百遍媽媽,現(xiàn)在卻更愿意叫他哥哥一樣。

    叫什么并不重要,他不想再給母親增添精神負擔。在向家人公開這個秘密之后,他覺得母親可能會找不到自己的定位,在自我認知上,他應(yīng)該更傾向于自己從前的性別,而且他早已被父親慣壞,比起母親他確實更像一個哥哥,一個從來沒有過家族責任,被父親用玫瑰和蜜糖慣大的哥哥。

    他想父親應(yīng)該比他先考慮到了,一直以來都是如此,父親表現(xiàn)的很頑固很愚蠢,但其實關(guān)于母親,他比任何人想得都周到。

    “那么,您預備給媽媽一個什么位置呢?”出于好奇,他多問了一句。

    他那向來算無遺策的父親面不改色的喝了一口咖啡,回答說:“我的辦公室助理�!�

    顧虔確實是越來越獨立了,自學會了爬,主觀上他便不再需要人陪伴。宅子很大,他每天忙的不可開交,早起先爬到廚房門口去看看今天的菜目,然后爬去花廳檢查鞋架上面的鞋子數(shù)目,接著爬去客廳攀著沙發(fā)練習直立行走,晌午喝完奶,又去書房為父親主持會議,如果有新事物發(fā)現(xiàn),還要塞進嘴里認真鑒別一下。

    為了這個家,他操碎了心。餐廳椅子沒放整齊,他嚴肅指出:“嗯!”

    花園里梅花開了,他逢人便指:“嗯!”

    管家走路踩到了地磚縫隙,他皺眉提醒:“嗯!”

    保姆阿姨放錯了玩具順序,他強烈抗議:“嗯!”

    奶奶穿了件新連衣裙,他大力肯定:“嗯嗯!”

    整日里他比任何人都要忙碌,甚至還企圖爬到院子里去,保姆阿姨著急抱他,叫顧楚攔住了,一家子大人圍觀他撅著小屁股后退著下花廳的階梯,一只小腳在半空中踩了半天沒踩到底,便又喪氣的爬了回來,若無其事的當著眾人的面爬到別出去了。

    除夕夜顧承趕回來,一見顧虔,便把所有事情都忘記,連父親的重任也忘了,眼里只有弟弟了。不但樣樣親歷親為,還親手把弟弟在父親大床邊的小床拖到自己房里,恨不能日日夜夜抱著不撒手。

    顧長安只好親自去跟顧楚談工作的事情。

    “你怎么會有這種想法?”顧楚詫異。

    顧長安振振有詞:“你是顧家一份子,為榮晟貢獻自己的力量這并不過分。”

    顧楚說:“有這個必要嗎?我是做外貿(mào)的,榮晟的大頭在實業(yè)。”

    顧長安說:“作為承承的監(jiān)護人,你當然有必要深入了解榮晟的企業(yè)文化和運營模式。”

    “我不會在境內(nèi)久留�!�

    “去了英國,那邊的公司一樣要落到你肩上,不如先在本部熟悉業(yè)務(wù)�!�

    顧楚只好坦白:“要考慮工作的話,我更想回去和從前的同事一起工作�!�

    顧長安意義不明的點點了頭,說:“你是應(yīng)該回去看看。”

    顧楚很快便知道了顧長安說那句話的意思,他在自己從前的辦公室里又一次見到了邱恒之。

    難怪,當初的轉(zhuǎn)讓費那樣豐厚。

    一年多的時間邱恒之幾乎把公司規(guī)模翻了一番,原來的老員工也基本裁完,他倒是挺客氣請他喝了杯茶,說:“當初你要是肯聽我的,也不會落到要賣公司的下場,好在顧總念舊情�!�

    顧楚說:“多虧了顧總�!�

    “那是�!鼻窈阒廊挥行┣撇簧纤澳悻F(xiàn)在在哪里高就�。俊�

    顧楚說:“沒著落呢,還在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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