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哎呦！”安遠侯夫人痛呼一聲。
現(xiàn)在京中誰不知道宋南姝是誰，就連路邊的商販都知道，那是姜家的親生女兒，是沈序洲的妻室。
他們這些在府衙當(dāng)差的怎么敢得罪？
“好大的膽子！誰給你的膽子敢辱罵沈夫人！”
“母親！”柳云珩聞聲轉(zhuǎn)頭，咬著牙強撐著沖過去想扶自己的母親，可帶著沉重的枷鎖，根本就沒辦法扶人，只能用身體給母親一點支撐，讓母親坐起，柳云珩背后傷口再次崩開，疼得他冷汗直冒，他雙眼憤恨瞪著踢他母親的獄卒，“你這個雜碎！”
宋南姝緩慢走下馬車，冷眼看向柳云珩……
柳云珩那顆心都揪了起來，他還從未被宋南姝用那樣的眼神看過。
他視線落在宋南姝兩鬢的白發(fā)上，不免想起宋南姝最在意的弟弟宋書硯因他父親而死，胸腔中熊熊燃燒的烈火正要滅下去，可想到自己父親的死，想到自己年邁的母親要和他一同流放，想到自己的姐姐在宮中什么消息都傳不出來，不知生死，仇恨便席卷他的理智。
“阿珩哥哥……”
身后也傳來馬車的聲音，柳云珩回頭瞧見姜箬璃著急從馬車上下來，滿臉都是擔(dān)憂，卻在看到宋南姝那一刻，面色一變?nèi)缗R大敵。
宋南姝自是也看到了姜箬璃，她視線掠過姜箬璃，落在柳云珩的身上，目光依舊是漠然的讓心驚。
她裹了裹身上的披風(fēng)，抬腳朝柳云珩走去……
姜箬璃見狀，也連忙朝柳云珩的方向小跑了過來。
安遠侯夫人看到宋南姝原本還想再罵，可一想到現(xiàn)在他們家已經(jīng)失勢，剛才就連這最低賤的官差都敢踹她，她便不敢再出聲。
“你要見我，想說什么？”宋南姝居高臨下望著將安遠侯夫人抱在懷中，面色慘白如紙，滿臉冷汗的柳云珩，“雖說，你的所謂救命之恩，我早已經(jīng)報完，但……聽你一言倒不是不能�！�
第254章
“宋南姝！”姜箬璃氣勢洶洶過來，擋在柳云珩和安遠侯夫人面前，面色沉沉看著宋南姝，與她對峙，“你還想對阿珩哥哥做什么？你把阿珩哥哥一家害得還不夠慘嗎？”
迎秋這個暴脾氣哪里忍得了：“是他們一家子是自作孽不可活！他們害死我家公子……一命償一命！就包括你……你有什么資格在我們姑娘面前耀武揚威？你霸占了我們姑娘的身份十幾年，你……”
“迎秋！”宋南姝抬手拍了拍迎秋的手，阻止迎秋再說下去，宋南姝并不想和姜家再扯上半分關(guān)系。
宋南姝無視姜箬璃，只對柳云珩道：“我知道你想問什么，你想問我當(dāng)初和你已經(jīng)成親，我也是安遠侯府的人，為什么……在拿到那封信后要留著那封信，為什么沒有告訴你我撿到了那封信。”
正是……
柳云珩百思不得其解，想要宋南姝為他解惑之事。
他說：“那個時候我并未有對不起你分毫，我對你有救命之恩，是因為我的庇護……是因為安遠侯府的權(quán)勢，才讓你從宋家拿回了宋書硯母親的嫁妝！可你為什么要留著那封信，你是從心底里就想著有朝一日用那封信威脅安遠侯府吧！”
宋南姝輕笑一聲：“事實上，從頭到尾我手中都沒有那封信�！�
柳云珩一怔。
就連已經(jīng)打聽清楚事情始末的姜箬璃都一臉震驚：“宋南姝，你詐我們侯府！”
宋南姝看也不看姜箬璃。
“是你父親和你做賊心虛，這才被一封不存在的信騙了又騙�！彼文湘Z聲平和，“柳云珩你捫心自問這些年我為安遠侯府做了多少事？你一直都知道我在為阿硯找定魂丹！你沒有給我……不告訴我定魂丹的所在我不怪你！我只能用自己設(shè)局，來謀求丹藥！”
她輕笑一聲：“事實上，若是當(dāng)初我從柳嬪處拿到定魂丹，你與我順順利利和離，什么事都不會有！可你偏偏為了阻止我和離，毀了我的丹藥！逼得我只能用那封信來威脅！柳云珩你心里一直都清楚的，阿硯對我來說……比我的一切都重要！你父親設(shè)局害死了阿硯，那么……我要你們安遠侯府陪葬也是理所當(dāng)然！只可惜……陛下心軟留了你和你母親一命�！�
“宋南姝！”
姜箬璃忍不了宋南姝這話，氣得頭皮發(fā)麻！
她不能接受她的阿珩哥哥在她回來后，竟然還阻止宋南姝和離！
在姜箬璃的心里，應(yīng)該是她回來后，柳云珩要和宋南姝和離，宋南姝百般不愿意手段頻出。
如今，宋南姝這么堂而皇之把的柳云珩不愿和離的事情說出來，至她于何地？
姜箬璃上前就要甩宋南姝巴掌，卻被迎秋一腳踹在肚子上踹倒在地。
安遠侯夫人頓時大驚，她甚至顧不上自己，驚恐上前去拉姜箬璃：“阿璃！阿璃你怎么樣！你肚子有沒有事？”
枷鎖在脖子上掛著，安遠侯夫人只能小心翼翼拉起姜箬璃，卻看不到姜箬璃的肚子，急得團團轉(zhuǎn)。
姜箬璃被迎秋踹到腹部，疼得緊捂著腹部……
“大夫！快叫大夫！”安遠侯夫人驚得脊背汗毛都豎了起來，眼睜睜看著無可奈何，矛頭又對準了宋南姝，“宋南姝你個黑心肝的賤人！阿璃腹中的孩子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
柳云珩卻直愣愣看著宋南姝……
此時此刻，他才意識到一切的悲劇的確是從他有了私心開始的。
他知道宋書硯對宋南姝來說多重要，所以他猶豫過要不要從姐姐那里拿一枚定魂丹回來給宋南姝，可姐姐要和那么多人斗，那藥是姐姐的保命符！
雖然姐姐那里有幾枚，可他總擔(dān)心那個定魂丹只是可以解百毒，但不是用過一枚后就百毒不侵，他怕萬一姐姐再次需要怎么辦？
出于這種私心，柳云珩便一直在外面尋找定魂丹，卻沒想過從姐姐那里要！
后來，宋南姝憑借自己從姐姐那里拿到了定魂丹，可他卻因不能接受宋南姝離開，想用定魂丹脅迫宋南姝留下，在宋南姝中藥的情況下捏碎蠟殼。
如果當(dāng)時他沒有存了私心想強行把宋南姝留在自己身邊，順利讓宋南姝把定魂丹拿走，后面的一切都不會發(fā)生。
是他的私心，才讓事情走到了這一步。
明明……明明這件事最開始是有解的！
他若是最開始就把宋南姝想要的定魂丹送到她手中，或許他和宋南姝早就在一起了。
說到底，不過是因為宋書硯雖然對宋南姝重要到勝過一切，可宋書硯對他柳云珩來說也不算什么！
他把宋南姝歸為自己心愛之人，卻也只當(dāng)宋南姝是自己的附屬，沒有想過急她所急，愛她所愛。
“宋南姝，若是一開始我就把定魂丹給你，是不是我們就不用走到這一步？”柳云珩問。
“哪怕，你只是在姜箬璃回來后，沒有非要用定魂丹把我留下，順順利利和我和離了，都不會走到這一步！不過現(xiàn)在說這些沒什么意義，因為你和你的父親……你們的品行注定了，我們之間不會有好聚好散�！�
說完，宋南姝拉著迎秋轉(zhuǎn)身就走。
柳云珩看著宋南姝的背影，眸色越發(fā)紅。
“云珩！你還看著宋南姝干什么！快來看看阿璃��！”安遠侯夫人都快要急瘋了，身上鐵鏈嘩啦啦地響，“阿璃的肚子里有你的孩子��！快想辦法��！萬一要是孩子保不住……”
“她根本沒懷孕！”柳云珩垂下眸子，低聲開口。
安遠侯夫人沒聽清：“你說什么？”
“我說，阿璃沒有懷孕！”柳云珩說完轉(zhuǎn)頭看向被跟隨仆從攙扶起來的姜箬璃，“碧草什么都告訴我了，你不過是想要放妻書，還想要我們柳家的退路，所以……誆騙我們你懷孕了�！�
姜箬璃剛還滿是怒氣的臉一僵，眼底已經(jīng)露怯，心虛不已。
“什么？”安遠侯夫人滿眼不可置信。
姜箬璃面色也是慘白。
“姜箬璃！你沒懷孕？”安遠侯夫人聲音尖銳。
第255章
姜箬璃手捂著自己的腹部，慌張解釋：“我當(dāng)時……真的以為我懷孕了！沒想到后來來了月事……”
安遠侯夫人只覺天旋地轉(zhuǎn)，險些暈倒，多虧一旁陪著她流放的劉媽媽將她扶住。
依照安遠侯夫人的心性，這會兒應(yīng)該對姜箬璃破口大罵，可一想到自己還在宮中毫無消息的女兒。
想到日后他們流放這一路，還有到流放之地需要人的打點，硬是將罵人的話咽了回去。
柳云珩咬緊牙關(guān)，強撐著站起身來，他轉(zhuǎn)身看向姜箬璃，望著姜箬璃的目光始終平靜……
“阿璃，我不怪你！安遠侯府出事，你不過是想辦法離開安遠侯府而已，其實……就算你不謊稱你懷孕，我也是會給你一封和離書的！”
姜箬璃為了他在他們那個世界自盡了多少次才回來，他又怎么忍心連累姜箬璃。
“阿珩哥哥……”姜箬璃含淚上前，“我沒有想過要和你和離的，當(dāng)時是我娘親……是姜夫人，是她去幫我要了什么和離書！而且我當(dāng)時是真的以為我懷孕……”
“阿璃！”柳云珩輕輕嘆息一聲，“我這次不知道會不會有命走到流放地！若是遇到了好人你就嫁了吧！”
姜箬璃搖頭，沖過來拉住柳云珩的手臂：“我都已經(jīng)讓人前往下個落腳點打點了！這一路已定會讓你舒舒服服的！”
說著，姜箬璃轉(zhuǎn)頭看向身后的仆從。
仆從立刻上前用銀子去打點押送的官員。
“我京中還有點事，我的生意已經(jīng)有起色，等我京都生意安穩(wěn)下來，我就立刻來找你！”姜箬璃拽著柳云珩的手臂不撒手，“就算是以后沒有辦法回來也不要緊，我有能力有本事，一定會照顧好你和母親的！”
“阿璃，別執(zhí)拗了！我不想連累你！”柳云珩是真的不想連累姜箬璃，也不希望姜箬璃再和宋南姝斗下去。
“阿珩哥哥，你是不是怪我沒有懷上孩子？”姜箬璃眼淚吧嗒吧嗒掉，“我會懷上的！等以后安頓好了……我們會有孩子的！”
“阿璃，我不想騙你，我曾經(jīng)愛你至深，后來……對你就只剩下責(zé)任和愧疚！你都是因為我才鉆了牛角尖非要和南姝斗……”
“南姝！南姝！南姝！你到現(xiàn)在了還是心里惦記著宋南姝！南姝！南姝！”姜箬璃腦袋嗡嗡直響，“如果不是宋南姝，安遠侯府怎么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如果不是宋南姝你父親怎么會死！”
“我不是惦記宋南姝！我是想你放下執(zhí)念好好生活！這么多年你占據(jù)宋南姝的身份，宋南姝只要不計較你就不要再揪著不放！你斗不過南姝的�！绷歧襁@話發(fā)自肺腑，“況且，安遠侯府和宋南姝的恩怨，也和你無關(guān)！我已經(jīng)……想放下了，你也別揪著不放，好好生活才是正道理！”
“安遠侯府怎么和我無關(guān)，我是你的妻！你難道忘了我是為你回來的！”姜箬璃眼淚如同斷線，“宋南姝把你害成這個樣子，我怎么能輕易放過她！”
“阿璃，放下吧！你也找個……比我更好的人嫁了！姜夫人和姜尚書對你很好，我離開之后他們肯定會為你重新責(zé)佳婿！你好好聽他們的話，往后……”
不等柳云珩說完，姜箬璃便含淚冷聲道：“你說了這么多，是害怕我為難宋南姝吧！柳云珩……你是不是早就變心了！不……應(yīng)該說你早就變心了，否則在我回來后你不會不和宋南姝和離！憑什么……憑什么宋南姝要搶走我的所有東西！搶走我的爹娘，搶走我的愛人！我還得放下！我憑什么放過她！”
“阿璃……”柳云珩瞳仁輕顫。
“宋南姝是個賤人，你是個渣男！你背棄了我們曾經(jīng)的承諾，你對得起我為你舍命回來嗎？”姜箬璃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你對得起我為了你和姜家斷絕關(guān)系嗎？我不愿意和你分開……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姜家拋棄，離開姜家了！柳云珩……你真是把我耍的好慘！”
柳云珩詫異：“你……你離開姜家了？”
“對！是……你說得對！我永遠都斗不過宋南姝！光是一個你……就讓我敗的粉身碎骨！”姜箬璃說完轉(zhuǎn)身就走。
“阿璃！”柳云珩心痛難當(dāng)喚了一聲。
跟著姜箬璃一同來的仆從緊跟在姜箬璃身后，低聲詢問：“姑娘，那……我們該打點的還要打點嗎？”
姜箬璃藏在袖中的拳頭緊緊攥住，她轉(zhuǎn)頭深深看了柳云珩一眼：“該打點的還是要打點，我就是讓柳云珩……覺得欠了我的！”
說著，姜箬璃上了馬車，將馬車上為柳云珩準備的包袱丟了出來。
姜箬璃的仆從撿起地上的包袱，拍了拍塵土，又小跑到押送犯人帶頭的差役面前，行禮鞠躬過之后把包袱遞給了差役。
“大人，我們家姑爺就勞煩您這一路照顧了！這里面是我們姑娘給姑爺準備的一些藥和衣裳！您看若是方便的話……能不能勞您帶一程！我們知道規(guī)矩，這到底是在京都的腳下，我們派人跟著到時候您也難做，我們姑娘都安排好了，到了下一站，便有人能跟著姑爺了！我們姑娘屆時還有重謝！”
姜箬璃的仆從笑著作揖。
那領(lǐng)頭的差役本就收了姜箬璃的銀子，這會兒人家托付這點兒小事，還這么懂規(guī)矩把安排伺候柳云珩的人放在下一站，他怎么可能不答應(yīng)。
柳云珩站的距離不遠，聽到這一番話，果然心中對姜箬璃愧疚不已，轉(zhuǎn)頭看向馬車車簾已經(jīng)放下來的馬車。
“兒啊！珩兒……”安遠侯夫人艱難走到柳云珩的身邊，“現(xiàn)在怎么辦？你姐姐在宮中什么消息都沒有，我們這一路也需要有人打點！還有你到了流放之地要想過得好，甚至以后想回京都，都需要有人�。∧镏馈愫藿枇г谖覀兗易铍y的時候要了放妻書！娘也恨她假懷孕騙了咱們，可……以前你父親的故舊都不敢和咱們家來往，現(xiàn)在能指望的或許也就只有姜箬璃了！”
第256章
“母親……”柳云珩無力喚了安遠侯夫人一聲，不想費力氣和自己母親解釋他和姜箬璃說那么多，并非因為生氣，是真的想讓姜箬璃放下。
一開始知道姜箬璃沒有懷孕的時候，他的確是生氣的！
但這幾日在牢中他反倒想通了，安遠侯府遭逢大難，能逃一個是一個，沒必要非讓姜箬璃陪著他一起吃苦才算是深情。
“母親，別怕！兒子會護著你的！”柳云珩低聲同自己母親說。
“可你姐姐怎么辦？要么……你過去哄一哄姜箬璃，讓她想辦法打探一下你姐姐的消息，讓人給我們送個信，我也好放心啊！我就怕……就怕……”
安遠侯夫人說著就哭了出來，她就怕自己女兒悄無聲息死在那個深宮之中。
柳云珩在行刑之前，將姜箬璃給他的圖紙都交給了陛下。
他懇求陛下，希望陛下能看在這些圖紙和救命之恩上放過他的姐姐，陛下雖然沒有回答他，但他知道陛下應(yīng)當(dāng)不會殺他姐姐了。
畢竟，姜箬璃給的那些圖紙，當(dāng)初柳云珩看到的時候有多驚艷，陛下看到的時候也一定會有多驚艷。
不過，他并未告訴陛下這圖紙的出處，應(yīng)該不會連累到姜箬璃。
“母親，對姐姐我還是了解的，父親書信上的事姐姐知道父親一定會承擔(dān)，不會認的！陛下仁厚……姐姐陪伴陛下多年，陛下不會要姐姐的命。”柳云珩眼眶紅得厲害，“而且，姐姐一向聰慧，又是個不服輸?shù)男宰�，她一定會想盡辦法復(fù)寵！母親你不必太擔(dān)心姐姐！只要母親身子康健，熬過這一路，姐姐就能放心�！�
安遠侯夫人點了點頭，她知道女兒聰慧，可女兒一個人在宮里讓她怎么放心，安遠侯夫人眼淚吧嗒吧嗒往下落，視線又落在姜箬璃的馬車上。
“珩兒，要不然為了你姐姐，你就去哄一哄阿璃吧！好不好？你看……她讓人給你打點，就是心里還有你的！”
柳云珩不想再聽母親的絮絮叨叨，他轉(zhuǎn)過身去：“母親，從前父親支持鈺王掏空了我們安遠侯府，我們靠南姝！現(xiàn)在安遠侯府倒了……你又讓我去求阿璃，母親真的要讓兒子一輩子靠女人嗎？”
安遠侯夫人看著兒子轉(zhuǎn)過身去后，背上囚服蠻都是血痕，淚水越發(fā)洶涌，哪里還會逼兒子，只能點頭急急應(yīng)聲：“好好好！母親不逼你了！你說得對，你姐姐聰慧，說不定等你姐姐復(fù)寵了，還能把我們接回來！”
“準備走了！”差役喊了一聲。
姜箬璃馬車的車簾又掀開，柳云珩回頭正好看到姜箬璃滿面淚水的臉，他心口又軟了。
“姑爺……”姜箬璃身邊的奴仆上前同柳云珩行禮，“小的已經(jīng)打點好了，身上的枷鎖和鐐銬現(xiàn)在不能打開，等出了十里地，這些差役便會為您和老夫人解開，讓您舒坦一些！姑爺保重，雖然姑娘嘴上硬，可心是向著姑爺?shù)�，姑爺千萬要保重！不然姑娘可要傷心死了。”
柳云珩什么也沒說，紅著眼抬腳朝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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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南姝到了普化寺上完香，真心實意在菩薩面前叩謝，感謝老天讓宋書硯活著。
上一次宋南姝給宋書硯求的平安福，她總覺得是有用的，便又給宋書硯求了一個……
拿到平安福她正要走，竟碰到了姜家的嫡長女姜箬瀾。
“南姝！”姜箬瀾穿戴素凈，拎著裙擺在婢女的攙扶下，匆匆從臺階上小跑了下來。
宋南姝對姜箬瀾這位親姐姐，雖然說她也是姜家人，可到底沒有那么排斥，所以在聽到姜箬瀾的喊聲，她還是停下了腳步。
“南姝！”姜箬瀾站在宋南姝面前，看著宋南姝兩鬢的白發(fā)，本就通紅的眼睛淚水一下就涌了出來，“是我沒用，你遭了難，家里派人給我報信的仆從都被我家婆母讓人給攔了，我竟一直不知道！等我知道消息時你已經(jīng)從牢里出來，我想回去看你，婆母又病倒了……”
董老太太假裝病倒用孝道壓著，成日讓姜箬瀾在榻前伺候，又借口病倒答應(yīng)佛祖抄寫的經(jīng)書沒有抄寫，讓姜箬瀾在跟前抄經(jīng)書，從早抄到晚。
姜箬瀾手腕兒疼得每晚都要用藥揉，現(xiàn)在身上都是一股子藥味。
宋南姝知道姜箬瀾在董家過得辛苦，早年姜箬瀾和董將軍剛成親……董將軍便戰(zhàn)死，董老太太本就偏心其他兒子，又覺得是姜箬瀾克死了董將軍，總是折騰姜箬瀾。
和董家老太太分府別居，姜箬瀾的日子才舒坦了。
可這些年總是有一個孝字壓在頭上，董老太太旁的這趟不了姜箬瀾，只能用孝來各折騰。
這次董老太太專門帶著姜箬瀾來普化寺禮佛，就是因為兒子的忌日到了，她心里不痛快，故意把人帶出京都折騰的，怎么會輕易讓姜箬瀾回去。
姜箬瀾伸手想拉宋南姝的手，卻被宋南姝不著痕跡躲開，姜箬瀾拉了個空的手攥住，藏回袖中。
“是我對不住你，曾經(jīng)你為了我前后奔走……可如今你蒙難，我卻被困在這里什么都不知道！我本來是明兒個就能回京，打算回京直接去見你的！”姜箬瀾哽咽，“南姝，我知道你可能不需要我做什么，我也知道你不會回姜家，不會再認姜家人，可盡管你不當(dāng)我是親人，你對我來說也是恩人，我希望你……”
“董夫人�！彼文湘Z聲溫和打斷了姜箬瀾的話，“我的親人只有阿硯，曾經(jīng)我?guī)湍膊贿^是出于看不過眼，哪怕當(dāng)時在董家的不是董夫人，是旁人，我也會出手，您不必太在意！若是您真的想要報恩，那……以后見了我就當(dāng)不認識吧�！�
“南姝……”姜箬瀾眼淚如同斷線。
宋南姝同姜箬瀾行禮之后便要走，姜箬瀾伸手拉住宋南姝，轉(zhuǎn)頭看向貼身婢女。
婢女立刻將盒子捧了上來。
姜箬瀾連忙將盒子塞到宋南姝手中：“南姝，這里面是我在京中的幾個鋪子，沒有別的意思，是替三弟道歉，三弟從你的店鋪里挖走了不少老師傅，給你帶來不少損失……”
第257章
“董夫人�！彼文湘瓕⒑凶油苹亟铻懙氖种�，“我不需要這個，也沒必要為你們姜家人的心安，違心手下這個鋪子！”
“南姝！”姜箬瀾看著自己的親妹妹，眼淚越發(fā)洶涌。
“一開始姜家并沒有什么對不起我的，姜家也只是不想認我而已！我們陌路而行就好，可姜家不知足……以生恩脅迫，又用我來為姜箬璃換斷親書！可見和你們姜家扯上一點關(guān)系都會被吃的骨頭渣子都不剩�！彼文湘Z聲帶著淺笑，“所以，我不想和姜家人牽扯上任何關(guān)系，這一點……若是董夫人能轉(zhuǎn)達姜家，讓他們不再來騷擾我，便是報了當(dāng)年的恩�！�
姜箬瀾自從知道宋南姝是她的親妹妹，便一直主張把宋南姝認回姜家。
今日宋南姝對到姜箬瀾也如此決絕，是不希望姜家未來利用姜箬瀾來接近她……
姜箬瀾定然是不會做讓宋南姝為難之事，可把她夾在中間，她也難做。
“董夫人，就此別過�！�
宋南姝說完，撥開姜箬瀾攥著她的手，轉(zhuǎn)身和迎秋一同朝高階之下走去。
姜箬瀾手里攥著那個沒有送出去的盒子，追了兩步說：“南姝，實際上這鋪子是母親派人送來給我，讓我轉(zhuǎn)交給你的！母親……母親她知道錯了，可你不見她，她是不知道該怎么辦了！南姝……姜箬璃如今已經(jīng)離開姜家，你能不能別恨爹娘了？”
宋南姝聽著姜箬瀾的哭聲并未回頭，神色平靜帶著迎秋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