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他將門推開……
正用帕子擦眼淚的姜箬璃看到柳云珩，越發(fā)委屈，通紅的眼淚大滴大滴往下掉。
“楊媽媽你先出去！”柳云珩道。
第153章
楊媽媽神色緊張，也不知道剛才姑娘的話柳云珩聽到了多少。
她上前同柳云珩告罪：“姑爺，姑娘剛剛出門嫁人，心里難免傷懷，若是有什么不對的地方，您多擔待！”
“嗯！我知道�！绷歧顸c頭。
見柳云珩拎著食盒，還是那副溫文爾雅的模樣，楊媽媽這才給姜箬璃使了個眼色出門去。
姜箬璃委委屈屈看了眼柳云珩，賭氣在床邊坐下，側(cè)著身子不看柳云珩。
“阿璃，你成親之前非要鬧著住進碧蒼院，是不是因為瞧見碧蒼院內(nèi)一應物件奢華非凡？”柳云珩看著姜箬璃的側(cè)臉，并沒有著急上前哄，只將食盒放在圓桌上，疲憊在凳子上坐下。
“我哪里是那個意思！我都和你說了，我是不想被人瞧不起！可你看看……”姜箬璃攥著帕子的手指著屋內(nèi)，“屋內(nèi)原本的東西都沒了！她宋南姝配用好東西，我就不配嗎？”
“阿璃……”柳云珩輕輕嘆息一聲，手搭在圓桌上，“不是你不配用好東西，只是你之前看到的那些東西，都是南姝自己的，不是南姝的陪嫁，就是南姝后來用自己買的，或者是……南姝的弟弟宋書硯送的，和侯府沒有什么關系。”
姜箬璃聽到這話一愣，轉(zhuǎn)過頭看向柳云珩。
“阿璃，侯府沒有那樣的好東西！”柳云珩語聲平靜，“當初，南姝嫁到侯府來的時候，侯府已經(jīng)捉襟見肘，是南姝用自己的嫁妝把侯府這個坑平了又平，后來更是為侯府置辦了產(chǎn)業(yè)，才讓侯府慢慢好了起來！”
姜箬璃面色越發(fā)難看。
“我和南姝和離之后，南姝大度……說曾經(jīng)為安遠侯府置辦的產(chǎn)業(yè)她就不要了，我不能再厚顏把南姝的嫁妝扣下，便把嫁妝都送去了宋府！”
姜箬璃蹭地站起身來：“可……可宋書硯是我的弟弟，既然是我的弟弟送的，為什么也要一并給宋南姝？”
柳云珩看著姜箬璃，像是頭一次認識姜箬璃般：“阿璃，照這么說，你并非姜家女，是不是該把姜家給你的嫁妝給南姝送回去？”
姜箬璃面色一白，往床榻上一坐就哭了起來……
“阿珩哥哥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并不是想要霸占她宋南姝什么東西！只是阿硯……阿硯他不肯認我，若是當時你把阿硯送的東西留下了，我去還東西也能見我的弟弟阿硯一面！”
柳云珩見姜箬璃哭得難受，心頭一軟，到底是起身走到床榻邊輕輕扣住了姜箬璃的肩膀。
姜箬璃轉(zhuǎn)身環(huán)抱住柳云珩的窄腰：“阿珩哥哥我心里難受，我心疼你！我都不知道侯府之前竟然是那樣的光景！我要是早點回來就好了，我要是早點回來一定能把侯府打理的更好，絕不會讓你為了一點銀子犯愁！”
她仰頭看向柳云珩：“阿珩哥哥你是知道的，之前南姝就是靠著我的那些方子才能把生意做到今天這個地步，我這一次回去也算因禍得福，又記住了很多方子！我們的生意一定會更好！我一定不會再讓阿珩哥哥你缺銀子！”
柳云珩看著眼前全心全意為自己著想的姜箬璃，心頭又軟又酸。
可今日這樣的滿屋紅綢，還是讓他不免想起了曾經(jīng)和宋南姝成親時的情景。
那時，他也是在喜房內(nèi)和宋南姝坦白了侯府的窘境。
宋南姝聽后沉思了許久，抬頭讓他把賬冊拿來。
紅燭搖曳之下，宋南姝和他都是一身喜服，坐在燭火下，宋南姝一邊翻賬冊，一邊飛快撥算盤。
柳云珩只記得宋南姝那細白的手指，在算盤上快出了殘影。
他只能立在一旁給宋南姝多點幾盞燈，多倒幾次茶。
算了近兩個時辰，宋南姝抬頭一臉篤定說，她能平侯府的賬。
又告訴他會先將兩萬兩銀子放在公中，交給安遠侯府的賬房，柳云珩若是有需要直接去支取。
后來，宋南姝為了避免旁人說安遠侯府吃用兒媳婦的，又開始著手給安遠侯府置辦產(chǎn)業(yè)，親自操持。
不知道為什么，今日明明是他和姜箬璃的好日子，可他滿腦子都是當年和宋南姝成親時的情景。
“怕你餓著，給你帶了點心，你先用點�！绷歧竦吐曂枇дf，“我先出去招待賓客！”
姜箬璃用帕子擦了擦眼睛：“嗯！我等你回來！”
當天晚上，姜箬璃寬衣沐浴后，換上一身紗衣，靜靜等待柳云珩回來與她圓房。
卻聽到守在屋外的婢女低聲議論著什么，她眉頭緊皺走到窗前聽了聽。
“真的假的？”
“這還有假，門房那是我嫂子的舅舅，說是咱們少夫人的親生父親帶著親祖母，鬧得很不好看！那老太太要死要活的，說要見自己的親孫女！”
“什么見自己的親孫女，分明就是想要扒上咱們侯府這棵大樹！”
“可不是！當初咱們少夫人……不是，咱們前一任少夫人，當機立斷和宋家斷了關系，沒給那宋家可乘之機，可現(xiàn)在……這位少夫人是親生的，估計侯府得被宋家吸血吸得脫一層皮！”
姜箬璃聽到這話猛然瞪大了眼，腳下步子踉蹌向后退了一步，手扶住桌角緩緩坐下，緊張喘息著。
但她很快穩(wěn)住心神。
就憑宋家干的那些腌臜事，她又不在宋家長大，應該還是很容易和宋家脫離關系的。
可……
侯府的人知道了該怎么辦？
不，侯府的人現(xiàn)在應該全都知道了。
下人都不要緊，就怕安遠侯和安遠侯夫人因為宋家對她有意見。
尤其是侯夫人……
姜箬璃呼吸急促，心中對宋家的恨意到達了頂峰！
這該死的宋家人，怎么干脆死在一把火里！
她本來就是異世來的，她醒來就是姜家的女兒，她和姜夫人還有姜裕行早已經(jīng)培養(yǎng)出了感情，宋家算個什么東西！
那種把女兒不當人，只會用女兒換取利益的家族，怎么會是她這具身體的血親！
她那個親生母親也是個蠢貨！
既然都已經(jīng)做下?lián)Q女的事，讓她變成了姜家女，把宋南姝變成了宋家女，又為什么非要把這件事公開！
第154章
難道，她就很希望她的親生女兒被找回宋家，然后被宋家當成一個玩物送到別人床榻上嗎？
還是死到臨頭了，卻后悔了，覺得愧對宋南姝了？
那個女人的愚蠢，簡直要害死她了。
姜箬璃心慌的厲害，她并不知道她親生母親宋夫人沈氏的真實身世，若是知道……怕是會為宋夫人沈氏的拳拳愛女之心哭一場。
在宋夫人沈氏的眼中，由始至終，都當宋南姝是自己子嗣的墊腳石罷了。
但這些，只有宋書硯知道。
也正因如此，宋書硯才會不遺余力保護宋南姝。
他親生母親欠宋南姝的，他來還。
謝時容雙手抱臂倚在門口，看著正在搖曳燭火下試婚服的宋書硯搖頭：“你試婚服有什么意義？明兒個你去迎親面具一戴小臉一擋，什么都看不到！”
“和南姝成親穿的喜服，自然是要試一試的。”宋書硯站在銅鏡前，整理衣袖。
“你晚上洞房怎么辦？都成親了……你總不至于戴著面具和宋南姝圓房吧？”謝時容笑了一聲，“我倒是好奇了！”
“滾！”宋書硯漫不經(jīng)心道。
“得嘞！”謝時容直起身子道，“走了！回去保護你阿姐了！”
房間內(nèi)只剩宋書硯一人，他看著鏡中的自己。
他倒不擔心成親后該怎么面對阿姐，他只擔心……若有朝一日阿姐發(fā)現(xiàn)了他的身份，發(fā)現(xiàn)他騙了她，他該怎么收場。
宋書硯看著放在一旁的鬼魅面具，伸手拿了過來，扣在臉上……
看著鏡子中一身紅衣喜服的自己，明明長久以來的心愿就要得償，可宋書硯心卻高興不起來。
也不知道阿姐看到他精心準備的婚服，會不會高興。
此刻，洛京宋府。
迎秋正小心翼翼摸著婚服上的孔雀羽毛，雙眼發(fā)亮：“我的天哪！我還從未見過這么漂亮的婚服！這居然……居然是用金絲把孔雀羽毛縫上去，這沈指揮使手筆也太大了！”
“雖然咱們來洛京倉促，可是這婚服看起來可以點都不倉促��！咱們姑娘也是開繡坊的，就這繡工……就這手藝，沒有幾個老師傅趕工三個月怕是出不來吧！”迎雪也道。
迎夏高興的直點頭，她穿好了線，把針和繡棚遞給宋南姝：“姑娘！雖然說，這婚禮倉促，可按照規(guī)矩新娘子還是要在蓋頭繡幾針的！”
宋南姝回神，接過繡棚，垂眸用劈的極細的金線將并蒂蓮勾勒了一遍。
正如迎雪剛才所說，雖然婚期比較倉促，可沈序洲準備的一點都不倉促。
這倒讓宋南姝有些不明白了……
沈序洲難不成真的如他那晚所說，真的想和她好好過日子。
而不僅僅只是為了把彼此捆在同在一條船上，所以才選擇成親？
先是愿意把定魂丹先給她，又是交家底，又是準備婚禮。
宋南姝總覺得這個沈序洲，對她似乎的好的有些太過縱容。
為什么？
宋南姝從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什么無緣無故的好。
沈序洲到底圖什么？
說什么一見傾心，宋南姝也是不相信的。
盡管她知道有些男人是貪美好色之徒，哪怕沈序洲真的對她動心……
可他們相處時間那么短，他怎么可能為了一點動心做到這一步？
而且，她可不認為沈序洲是個會為美色所誤之人。
“姑娘……姑娘？”迎春喚了宋南姝兩聲，見宋南姝回神，她笑了笑，“姑娘想什么呢？”
宋南姝笑了笑道：“我在想，阿硯現(xiàn)在到哪兒了！”
迎秋掐了掐手指：“算日子公子應該走到路程的一半了吧！”
“說到公子，要是公子這次能送姑娘出嫁就好了！上次姑娘出嫁公子就不在，這次姑娘出嫁公子又不在！”迎雪抱著紅彤彤的被子，嘆氣。
宋南姝輕笑一聲：“上次是假成親，這次是為了和沈指揮使同坐一條船上，阿硯在與不在都不要緊�！�
“話雖然這么說，可姑娘……”迎春湊到宋南姝面前，“這沈指揮使當初在長街上救您一命，后來又救您出牢獄，成親又準備的這么細致入微，姑娘……您就一點都不心動？”
宋南姝將手中繡棚遞給迎夏，端起茶盞不吭聲。
“姑娘，其實要是您能和沈指揮使做一對真正的夫妻，也不算是壞事�！庇牡吐曊f。
迎夏自然是知道自家公子對自家姑娘那點兒心思的，要是姑娘和沈指揮使成親后有了孩子，想必公子也能歇了那點心思。
“對��！姑娘奴婢覺著，您現(xiàn)在也到了年紀了，和您已經(jīng)年紀的姑娘都已經(jīng)當娘了！您白白被那個狗男人耽誤了四年，您要是能和沈指揮使給我們生一個小主子，那我們就有的忙了！”迎雪提起小主子，眼睛都是亮的。
宋南姝抿著唇，笑了笑：“看緣分吧！”
“好了好了，時間不早了……”迎夏滅了一盞燈，笑道，“姑娘該歇著了！明日一早還要起來梳妝呢！”
幾個人伺候著宋南姝躺下，這才輕手輕腳離開。
宋南姝輾轉(zhuǎn)難眠，她伸手挑開床帳，看到掛在衣架上的婚服起身，拿起床腳的琉璃燈走到婚服前……
婚服上的鳳凰羽毛用了真的孔雀羽，每根鳳凰羽毛的羽絲都用劈的極細的金線固定著，來保持羽毛的形狀。
鳳凰上半身更是用了極為繁復的多重刺繡手法。
別說她和沈序洲決定成親沒多久，她和沈序洲頭次碰面到現(xiàn)在也不足三個月。
而這件婚服要制成，六位刺繡師傅趕工，也需要三個月。
宋南姝仔細看過這婚服，沒有改大或改小的痕跡。
她卻穿的如此合身。
還有這洛京的宋府……
宋南姝視線落在冒著裊裊輕煙的三腳瑞獸鎏金香爐上，都沒等迎春她把喜歡的香料從箱子里拿出來，宋府仆從點的……就是她平日里最喜歡的香。
她心里疑竇重重。
第二日天不亮，迎夏她們便起身來為宋南姝梳妝。
雖說是她們姑娘第二次成親，可姑娘身邊只有她們，迎夏、迎春她們還是覺得冷清，不免替她們姑娘委屈。
第155章
迎夏和迎春她們剛替自家姑娘穿好婚服，上了妝，戴上鳳冠，宋府門口的鞭炮也響了起來。
這是迎親隊伍就要進巷子了。
宋府的管事帶人抬著幾籠銅錢出來，說著家主有喜，便讓人給來看熱鬧的人撒銅錢。
一時間，宋府門前熱鬧非凡。
來湊熱鬧的人一邊撿銅錢一邊議論，不知這家大戶是什么時候搬來的。
很快，騎在黑色寶駒之上，一身紅色喜服，戴著鬼魅面具的男子便出現(xiàn)在眾人眼中。
身邊陪伴著來接親的，居然還有當?shù)氐目h官。
著實是把前來看熱鬧的百姓嚇了一跳。
“好家伙，縣太爺陪著來迎親，好大的面子！”
“你沒看到那鬼魅面具，還有后面跟著的那些腰系紅腰帶的練家子，我才……那應該是傳說中的玉面閻王，月影衛(wèi)的沈指揮使！”
“沈指揮使！竟然是沈指揮使娶親！”
眾人驚訝。
“怎么好像沒有攔門啊？”
“月影衛(wèi)的沈指揮使娶親，誰敢攔��！”
“我聽說，好像這宋府住的是個不知身世的孤女，也沒什么親人，所以便沒有人攔門！聽說這沈夫人和沈指揮使相遇后，兩人日久生情，這才決定成親！”
“孤女啊！那沈指揮使要娶什么樣的名門貴女不行，怎么要娶一個孤女？”
“快別胡說了，就沈指揮使那修羅手段，殺人不眨眼，誰家貴女敢嫁給沈指揮使！”
圍在外面的人正七嘴八舌地說著，就見戴著面具身形挺拔的男子，牽了一個身著婚服的女子出門。
那婚服在日光下熠熠生輝，讓那女子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臨凡仙人一般。
沈序洲戴著黑色的鹿皮手套的手牽著宋南姝的手，小心翼翼扶著宋南姝跨出門檻，便打橫抱起宋南姝，動作穩(wěn)健把人安置在花轎中。
安頓好新娘子，他這才一躍上馬，帶著迎親隊伍，一邊走一邊撒喜錢，十分招搖朝沈府方向走去。
迎夏走在花轎旁低聲和花轎內(nèi)的宋南姝說：“沈指揮使這陣仗，看著恨不得讓每個人都知道他娶妻了�。 �
宋南姝抬手將花轎窗口的簾子掀開一條縫隙，跟隨在花轎兩側(cè)護衛(wèi)的月影衛(wèi)腰上系著紅腰帶，騎在高馬之上，一路走，一路撒錢。
宋南姝將窗簾放下，心中那股子揮之不去的疑慮越來越濃。
沈指揮使難道和她曾經(jīng)見過？
或是他們過去有什么淵源？
不管如何，今天晚上她和沈指揮使總是要喝交杯酒，總能看到真面目。
沈指揮使娶親，成了整個洛京今日最熱鬧的事。
迎親隊伍沿途撒喜錢，沈府門口更是開了給普通百姓也開了流水席。
官員更是趁著找個機會送禮，想找機會抱上沈指揮使的大腿。
官眷們也都湊到新房去，想和沈指揮使的新婦打好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