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哦，下次再見�！�

    宋錦客氣的回應(yīng)。

    正當(dāng)伍靜瑤帶著丫鬟走向馬車。

    秦馳的馬車骨轆轆駛來。

    宋錦本來要轉(zhuǎn)身回去，見此只能駐足，伍靜瑤也見到了，走的步伐竟然也停下了。

    秦八停下馬車，回頭低聲不知同車廂內(nèi)的秦馳說了什么，然后，秦八跳下車轅，去牽著前頭的馬匹。

    然后，情況有些詭異。

    仿佛暫停了似的。

    伍靜瑤和丫鬟停在門前臺階下沒走，這個情況按理該避嫌，匆匆的上馬車，偏生伍靜瑤裝著腳下的鞋子松動了，讓丫鬟幫忙整理。

    只等一會兒秦馳下車，便能跟伍靜瑤撞上了，正好可以見到人。

    宋錦看出了伍靜瑤的心思，卻沒有要上去阻止的意思。

    木婷站在她身后，都要替宋錦著急。

    “東家，您不上去迎一下嗎？”木婷是想讓宋錦到馬車前，去迎接秦馳下車。

    宋錦腳步未挪，唇邊含笑道：“木婷，女子不該只將目光只放到男人身上，不該只想著依附男子而活。所謂的三從四德、以夫為天，不過是男人用來囚禁世間女子的枷鎖，如若可以……我們該為自己而活。”

    “可這談何容易？”木婷垂下眼瞼輕聲呢喃。

    宋錦杏眼淡淡瞥了她一眼。

    是啊，談何容易？

    可她宋錦不會讓自己活成妒婦，不會把自己整得面目全非。

    一個男人罷了……

    時間一點點過去。

    秦馳的車廂里遲遲沒有人出來，但馬車周圍的護(hù)衛(wèi)沒有撤走，表示車廂內(nèi)確實是有人，還很可能就是秦馳。

    伍靜瑤主仆把衣飾什么都整理一遍，也沒有等到秦馳下車。還有一點，是老霍帶頭，大咧咧的盯著伍靜瑤瞧。

    這老霍面容兇神惡煞。

    看外表就不是個好鳥。

    實則這人又確實不是個好貨，嘿嘿的直勾勾望著你，是個女人都怕。

    當(dāng)老霍扛著大刀要走過來，伍靜瑤的丫鬟率先拽著她逃向了馬車。

    伍靜瑤不甘心，只能鉆入車廂。

    丫鬟替自家小姐不值，“小姐，他們太可惡了，秦家的人太可惡了。”

    伍靜瑤狠厲的瞪了她一眼，“閉嘴，還嫌棄不夠丟臉嗎？”

    等伍府的馬車走遠(yuǎn)。

    秦八沒忍住哈哈大笑，“果然沒錯，這種時候就該由老霍出馬，一下子又替公子掐斷了一朵爛桃花�！�

    “對對，老霍就是鬼見愁�！�

    “桃花一掐一個準(zhǔn)�！�

    旁邊的護(hù)衛(wèi)跟著起哄。

    “嘿嘿，小意思小意思�！�

    老霍回身向大家拱手，跟個賣藝人得到喝彩似的。

    對于這個發(fā)展，宋錦是始料未及的。

    秦八去掀車簾子，秦馳儀態(tài)從容的鉆出馬車，踩踏著馬凳子落到青石板鋪設(shè)的地面。他的目光直直望向站在高門前的宋錦。

    98第396章

    討伐檄文

    人靜靜的佇立于臺階上面。

    風(fēng)吹起的她柔軟的發(fā)絲，還有輕輕搖曳的衣袖和裙擺，宛如要乘風(fēng)歸去的仙子。

    秦馳下意識就大步走到了宋錦跟前。

    “娘子，戲好瞧嗎？”

    “我在等相公，沒瞧到什么戲�！彼五\溫聲的回答，眼波流轉(zhuǎn)之間，光彩瀲滟。

    秦馳心頭一突，牽著人就往家里走，“我兩日不曾回府了，娘子可有想為夫？”

    “想呀，還讓人去衙門打聽了�！�

    宋錦大大方方的說道。

    秦馳聽了微微愣住，旋即翹起唇角。他的娘子有一點很好，就是活得明明白白、坦坦蕩蕩，“這回答算你識趣�！�

    進(jìn)去之后。

    宋錦讓廚房準(zhǔn)備沐浴的熱水。

    秦馳梳洗過之后，再陪宋錦用了晚飯，本來該是去休息，又得知老李頭受傷就去了一趟，這一趟再回寢室便是深夜。

    宋錦尚未休息，正等著秦馳。

    秦馳驚訝，“娘子還在等我？”

    “嗯，等你�！�

    宋錦放下了縫制的新衣，“伍靜瑤今日過來說是邀請我去茶樓，我知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你如果沒有那個心，日后碰上了便如今日這般遠(yuǎn)著她�！�

    “為夫曉得�！�

    秦馳脫去了外衫搭到一旁的屏風(fēng)上面，轉(zhuǎn)身坐在床榻邊沿脫鞋。

    宋錦收拾好針線籮放好，再往床里面挪了挪，“伍靜瑤走前說，在長公主的生辰宴再見。我去翻了翻邀請的帖子，有送來我家的，邀請你和我去參加，要不要去？時間就在后日�！�

    “這事兒不急著決定，等明日再說。”

    秦馳沒想過現(xiàn)在決定去不去。

    如果沒有建寧起事，估計秦馳會給長公主府的面子去一趟，畢竟當(dāng)年楚郡王在福州間接的幫了宋錦等人一把。眼下內(nèi)憂外患，明成帝正處于盛怒的情況下，以往盛大的生辰宴，還能不能如期舉辦都不一定。

    宋錦聽出了秦馳的弦外之音。

    沒有多久。

    人就沉沉睡了過去。

    等宋錦次日醒來的時候，身邊已經(jīng)不見了秦馳的人影，問過秦七就知道他天沒亮起來，穿上朝服進(jìn)宮了。

    起來洗漱，穿戴整齊。

    宋錦去看過小兒子，再陪妞妞一起吃早飯。

    一直在外面不歸家，比宋錦還要忙碌的三郎，今日竟然在府里。他興沖沖的拿了一篇抄來的文章，遞給了宋錦來看。

    “大嫂，快看快看！建寧叛軍寫的討伐檄文，這篇文章幾乎是在同一天內(nèi)傳遍整個京師，貼滿了大街小巷，鬧成的轟動可不小……我聽說其他的州府也一樣，早幾日便已經(jīng)傳開了�！�

    三郎興奮的說著，眉飛色舞。

    正是唯恐天下不亂的年紀(jì)，這天下大事在他這里就是熱鬧。

    檄文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傳遍大夏各個州府，理應(yīng)是叛軍早有預(yù)謀，在各個州府事先安排了人手。

    宋錦接過檄文過目了一遍。

    當(dāng)見到其中指責(zé)明成帝的一樁罪名，讓宋錦瞳孔猛的一縮。

    三郎看了無動于衷，是因為他不清楚李氏和秦馳的身世，偏偏宋錦是知道的。這寫檄文的人，文采斐然，字字珠璣，還十分的惡毒。

    明成帝如果看到這篇文章，恐怕會氣得吐血。

    宋錦不知道。

    檄文尚未傳遍天下，便由錦衣衛(wèi)送到了御案前。

    昨晚明成帝就看到了檄文。

    沒有氣得吐血，卻一口氣沒接上，生生把人給氣暈了過去。這個也是秦馳天沒亮就被召入宮的原因。

    這時秦馳早起，滴水未進(jìn)。

    守在了明成帝的寢殿前。

    在殿前不僅秦馳一人守著，一眾位高權(quán)重的大臣全聚于此。一篇檄文在眾人手里輪流查閱，而秦馳年紀(jì)最輕，文章最后才輪到他的手里，于是，他不緊不慢的垂眸看起了《討賊檄文》。

    文章洋洋灑灑，千字有余。

    開頭便是點題，以自身立場，舉正義之師，接著就是細(xì)數(shù)明成帝十?dāng)?shù)宗罪名，最后是高呼天下義士，一同加入他們。

    文章內(nèi)容如下：

    昔我皇明，太祖高皇帝開基立業(yè)，一統(tǒng)天下，至今百有余年。然當(dāng)今之世，皇帝昏庸，悖逆天道，行同桀紂，致令神器蒙塵，海內(nèi)鼎沸。予等不得已，奮起義兵，掃除奸兇，特此檄告天下。

    皇帝殺賢明太子楷，奪位自立，此其罪一也。太子者，國之儲君，百世之統(tǒng)，皇帝竟行弒逆，……其罪之大，如日月之經(jīng)天，江河之行地，不可掩也。

    皇帝剛愎自用，拒諫飾非，此其罪二也。古之帝王，皆以從諫為美，而皇帝獨不然。凡有言事者，必加誅戮，致使忠良之士，杜口吞聲，不敢復(fù)言。朝政日非，國勢日衰，皆由此也。

    皇帝用奸臣，亂朝綱，此其罪三也�！���

    古之帝王，皆以勤儉為德，而皇帝獨以荒淫為樂，致使國庫空虛，民不聊生，此其罪四也。

    又驚聞皇帝暗害睿親王子嗣，此其罪五也。睿親王乃國之重器，誓守邊疆，保衛(wèi)社稷�；实劬挂砸患核接�，謀害其嗣，使功臣之后，斷絕香火。此其罪之大，上通于天，下極于地，人神共憤，天地不容�！���

    予等奉天討罪，義在除奸。望四方英俊，聞風(fēng)而起，秉持正義，共襄義舉。

    謹(jǐn)以此檄，告之四海。

    這一樁樁的扣到明成帝身上的罪名，真假參半。

    秦馳的視線落在了第五罪上面，手中的檄文被他憤怒的握成了一團(tuán)，或者是動作太大了，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發(fā)現(xiàn)旁的目光都落到自己這里。

    秦馳又淡定的將檄文皺折抹平，語帶歉意道：“不好意思了諸位大人，我是太過憤怒了，一時沒有忍住。這些逆賊簡直是滿嘴胡言，什么臟水都往陛下的身上潑，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有識之士皆不會相信文中所言�！�

    “咳咳，秦尚書說得在理�！�

    寧國公連忙附和，“陛下多好的人，這些逆賊真該死，得逮著了統(tǒng)統(tǒng)誅九族�！�

    秦馳想說逆賊頭子的九族中包括了明成帝，你敢滅嗎？不過這話注定只能憋在肚子里。

    由秦馳打破了沉寂。

    其他人紛紛出聲的討伐逆賊，有人更是言詞激烈，恨不得馬上去跟逆賊拼命。

    或許這些人反應(yīng)過來。

    在宮里的一言一行，都是會有人盯著的，最后會稟報給明成帝。

    秦馳這時反倒低調(diào)了，任由其他人說，而他不發(fā)一語。

    98第397章

    商議

    “秦祈安，念檄文！”

    明成帝威嚴(yán)的聲音突然響起。

    四周頓時一靜。

    眾人看到明成帝臉上稍帶病態(tài)，讓吉祥扶著走出來，坐到了龍案前。

    各位大臣拜見明成帝。

    一通禮節(jié)下來。

    又回到了明成帝最先所說的話。

    明成帝看向秦馳。

    秦馳遲疑下，攤開了檄文，吐字清晰道：“昔我皇明，太祖高皇帝開基立業(yè)，一統(tǒng)天下，……”

    周圍死一般的安靜。

    全是秦馳的聲音在回響。

    等秦馳念完，其他人也跪了下來。

    明成帝面色鐵青，強(qiáng)忍著怒火。

    唯獨秦馳站在那里，愣了愣將檄文折疊起來，遞到了一旁的內(nèi)侍的手里，他氣定神閑道：“陛下，那逆賊散布的檄文，其實不過是為了污蔑您，同時以正義之名行惡。您可不能為此氣壞了身體，反倒是如了賊子的意�！�

    “對對，陛下莫要因此而傷了龍體�！�

    夏維跟著附和了一句，接著又痛斥亂臣賊子一通，“逆賊居然想通過散布檄文來攪亂天下的秩序，讓百姓對朝廷失去信心，以此來動搖國本。更可惡的是，他們還想破壞陛下與睿親王的關(guān)系，企圖挑撥離間，讓陛下喪失民心。實在可恨至極！”

    寧國公跟著跳出來，“沒錯！逆賊為了禍亂天下，胡亂扣的罪名，我等是不認(rèn)的。臣愿意領(lǐng)旨親率大軍去建寧平息叛亂，還望陛下成全！”

    “臣等愿意為陛下效犬馬之力�！�

    “臣愿意為陛下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臣愿意……”

    一個個又跳出來向明成帝表忠心。

    不管內(nèi)心是如何想，現(xiàn)在的各位大臣一個個是情真意切，面上的表情也很到位，偶爾有點兒表現(xiàn)得夸張了，很快又會收斂住。

    “諸位愛卿有心了。”

    明成帝臉色稍為好轉(zhuǎn)了些許，抬手制止了他們繼續(xù)表忠心下去，“檄文內(nèi)容想必都知道了，請諸位來此，一是要從中分析出叛軍的真實意圖。二是集思廣益，想出妥善解決叛軍的法子。至于朕和睿親王的事，你們不必理會，如果這世上朕最為相信誰，無疑是他了，旁人三言兩語，休想要挑撥我們兄弟之間的感情。當(dāng)然了，此事朕會修書一封送去西北�！�

    眾人暗中面面相覷。

    同時齊齊松了口氣。

    檄文中羅列明成帝眾多罪名，大多數(shù)都是有跡可尋，唯獨第五條罪名不為人知，這一條對于大夏來說尤其致命。睿親王鎮(zhèn)守西北，是大夏的戰(zhàn)神，手握重兵。

    在叛軍禍起之際，睿親王若是相信了檄文上的內(nèi)容，一個處理不好，很可能會反過來對付明成帝。

    現(xiàn)在明成帝說他們兄弟情誼牢固，這無疑是一個好消息。如此這般，局勢對于他們不算最糟糕，只需要想法子平亂即可。

    其他大臣是這樣想的。

    唯獨是秦馳垂首站在后面，開了一個頭之后，存在感便不高了。至于明成帝的話，秦馳是不相信的。

    明成帝自己做過什么事，他自己最為清楚。

    先太子余孽早年針對睿親王府，實施報復(fù)的事情，起初明成帝是不清楚，后來調(diào)查清楚了，卻將消息按了下來，選擇了袖手旁觀。真兇不是明成帝，然而明成帝的做法，卻比真兇更為狠心，真兇與睿親王府有仇恨，明成帝反而是看著親弟弟的子嗣，一個接一個夭折。

    秦馳不難揣測出明成帝心思。

    不外是擔(dān)心睿親王勢大，會威脅到他的帝位。當(dāng)年如果不是有人先他一步向睿親王的子嗣下手，按照明成帝的性子，時間久了，他也會親自下手。

    不要跟帝王談親情。

    沒有坐上帝位或者還有。

    當(dāng)坐上了帝位，人心就易變。

    一個上午，大臣們皆在商議此事。

    因為明成帝說了睿親王那邊無礙，眾人便一心想著怎么解決建寧的叛亂，制定相應(yīng)的應(yīng)對策略。

    檄文內(nèi)容，不難看出叛軍想逼明成帝退位，下罪己詔。只是這事不會有人缺心眼點出來，連往常行事大咧咧的寧國公也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