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秦馳深深地看了宋錦一眼。

    什么都沒說，等她回房去沐浴準備休息。

    他又招來了秦一，“你回去找洪叔，讓他去辦一件事。本公子覺得布政使死的法子甚妙，可以給楊令瑜安排上�！�

    秦一聽命離去。

    于是，當天深夜。

    邢部大牢。

    一個獄卒提著個燈盞，來到了關(guān)押楊令瑜的牢房前。

    他打開了牢房的門。

    楊令瑜驚醒，迅速坐起身。

    獄卒面上露出討好的笑，把燈盞放到了二人之間。

    為了讓楊令瑜安心，獄卒后退了半丈遠，“楊大人，小的奉命來跟您傳個話�！�

    “傳什么話？誰讓你來傳？”

    楊令瑜看著這個陌生的獄卒很是警惕。

    獄卒點頭哈腰似的說道：“閣老說您以前的上官布政使大人在自己的官衙里服毒自盡，死前寫了一封遺書，認下了藥商宋氏的案子是他所為。”

    “當真？”

    楊令瑜喜形于色。

    這就是大伯的安排嗎？大伯果然沒有放棄他！

    正興奮的楊令瑜沒有留意到擺放在地上的燈盞，正冒出來淡淡的細煙。

    下一刻，楊令瑜只覺得腦子暈乎乎。

    當他意識到不對，轉(zhuǎn)瞬間又失去了意識，倒地不起。

    98第332章

    楊令瑜之死

    次日，京城發(fā)生了一件大事。

    謀害徽州藥商宋氏一族的楊令瑜，在刑部大牢上吊自盡，死前留下認罪的血書。大概的意思就是他一時鬼迷心竅犯下大錯，愧對陛下和家族的栽培，愿以死謝罪。

    血書是撕下他身上的囚衣寫的。

    上吊也是用布條。

    邢部過去調(diào)查都尋不到其他的線索。

    誰都不知道這里曾經(jīng)來過一名獄卒，干完這些事情之后，連痕跡都抹得干干凈凈。

    “你說什么？再說一遍！”

    楊閣老剛起寢便聽到楊令瑜之事，心神俱震。

    心腹長隨道：“老爺，是刑部一早傳來的消息，說是已經(jīng)確認了，仵作已經(jīng)去看過，人確實是死于窒息�，F(xiàn)場也沒有留下第二個人的痕跡�！�

    “胡說，不可能！”

    刑部派去徽州調(diào)查的官員尚未回來，因此布政使服毒自盡攬下罪名一事，還沒有傳回京師。楊閣老早前和楊令瑜通過氣，說會想辦法替他脫罪。故而他堅信，楊令瑜不會畏罪自殺。

    這其中必有隱情！

    楊閣老匆匆穿上朝服，“我要進宮面圣�！�

    “老爺三思！”

    長隨趕緊追上去擋住了他，“您正處于禁足之中，貿(mào)然離開楊府等同于抗旨。”

    楊閣老在快要踏出楊府的時候腳步一頓，面容掙扎又扭曲，好半晌才恢復(fù)冷靜，甩袖轉(zhuǎn)身又往回走，“回書房，給我研墨，我要寫奏折。”

    于是，楊閣老匆匆寫了一本奏折。

    其內(nèi)容不外是喊冤，申明楊令瑜無辜，定然不會畏罪自殺，懇請明成帝調(diào)查此事。

    楊閣老足不出戶，遞個奏折還是可以。

    這奏折很快就傳到了明成帝的手里，明成帝僅是翻閱了一遍，便丟給了一旁的刑部尚書，“你看一看，楊正凱寫的�！�

    刑部尚書翻開折子過目，“臣之前也有這個想法，親自去查看過現(xiàn)場。當時，楊令瑜所在的牢房正上鎖著，除了他沒有第二個人的痕跡。”

    “可楊正凱說的他殺？”

    “楊閣老或許是一時接受不了現(xiàn)實。”刑部尚書舉止端方，滿身正氣，“不僅臣一人看過現(xiàn)場，按照痕跡是楊令瑜撕開囚衣，咬破手指留下遺書，再到牢門前上吊�！�

    所有的痕跡都表明。

    楊令瑜確實是上吊。

    刑部尚書又道：“臣沒有懷疑他殺，是上吊的布條上面，有楊令瑜打結(jié)之時留下的痕跡，他一只手指是咬破的，血染到了布條上，有他的血指紋，錯不了�！�

    若真是他殺。

    那殺人者就過于高明。

    任何一個人來此破案，查到最后的結(jié)果，都是楊令瑜自盡而死。

    明成帝忽然勾唇嗤笑，“朕剛收到個消息，你派去徽州調(diào)查的人，還沒有到地方，布政使就服毒自盡，留下遺書認罪，你說好笑不好笑？同一個案子，涉案的兩人同樣畏罪自殺�！�

    這聽得刑部尚書頭皮發(fā)麻。

    同樣的案子，兩個官員相繼畏罪自殺。最可笑的各自承認了罪名，到底是誰才是主謀？

    明成帝還知道一些事，“楊家是挺能耐的，連布政使都敢殺。嗤，那家伙是該死，濫用職權(quán)，貪污受賄，可也輪不到楊家拿來頂罪�！�

    他突然來這么一句，令刑部尚書渾身一震，旋即他溫順低頭不說話了。

    刑部派人明著去調(diào)查。

    明成帝讓錦衣衛(wèi)暗訪。

    據(jù)說有京城貴人想要宋家的藥典，宋家拒絕了，沒多久才出事，幕后有一股勢力，橫行霸道，漠視律法，但凡去打聽宋家的人都會被人截殺。

    死了三十七人，傷殘了九人。

    楊令瑜身為徽州知府，不但沒有上報還替對方遮掩，還敢說不是同流合污？

    明成帝首先看重的，不是人命，而是有這么一股不明的勢力，打著京城貴人的名頭，明目張膽的行事，楊令瑜包庇對方，便說明了，這勢力如果不是楊家的，便是與楊家勾結(jié)。

    再想一想針對袁家人的勢力？

    明成帝突然下令道：“傳令錦衣衛(wèi)指揮使！”

    有太監(jiān)站出來領(lǐng)命出去。

    刑部尚書打了個寒顫。

    陛下這是又要有大動作了！

    一個時辰后。

    在京城的錦衣衛(wèi)幾乎全部出動，將楊府和劉家包圍，錦衣衛(wèi)直接破門而入，有府上的主子和下人趕到了一處。

    再開始搜查和搜身。

    楊閣老連同反應(yīng)都不曾，便被趕到了前面的庭院。

    當見到錦衣衛(wèi)上門，二話不說便搜查。

    楊閣老便知道楊家大勢已去。

    劉炳正本來在太醫(yī)院當值，錦衣衛(wèi)出現(xiàn)就將他捉住，關(guān)入了大牢，連解釋都不需要說，人就去搜查劉家。

    主要搜查的，是劉炳正的書房。

    但凡是涉及到醫(yī)書，都被錦衣衛(wèi)帶走，在劉炳正的書房里還有個機關(guān)，找到了一間密室，里面存放了大量的醫(yī)書。

    “統(tǒng)統(tǒng)帶走！”

    錦衣衛(wèi)指揮使拿起其中一本翻著。

    翻到最后一面。

    上面赫然有一處被用墨汁涂抹過。

    再拿起一本，同一個位置也是，其他的書都是大同小異。

    不用說了，墨汁是要遮掩什么。

    按他所知宋氏的藏書最后一面，都會有宋氏的族徽印章。他將當中一本醫(yī)書拿起，扔給隨行的一人，“拿去找人想辦法，看一看墨汁遮掩的是什么�！�

    “是，大人�！�

    那人拿著醫(yī)書匆匆離去。

    ……

    袁府。

    有下人匆匆去稟報袁尚書。

    袁尚書這幾天忙得焦頭爛額，偏生族人幾乎都被關(guān)在衙門的大牢里，他們的家眷天天登門，一個個哭哭唧唧的來向袁府求助。

    他不好出面，也不想出面。

    便讓家中女眷招待他們。

    袁尚書不想救嗎？

    想！

    可他被禁足了，出不了門。

    遞上去的密奏，又一直沒有動靜，袁尚書都快要以為明成帝要包庇楊家人，他幾乎快要絕望了，都已經(jīng)做好了等死的心里準備。

    今日突然峰回路轉(zhuǎn)？！

    “錦衣衛(wèi)出動了？這事兒當真？”

    袁尚書憔悴的臉上突然爆發(fā)出驚喜，當聽到來稟報者肯定的回答，他放聲哈哈大笑了起來，還笑出了眼淚，“楊家！楊正凱那老匹夫，你也有今日！哈哈哈哈……”

    98第333章

    楊閣老入獄

    楊閣老面對著錦衣衛(wèi)指揮使。

    一時之間，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當見到這人出現(xiàn)的時候，楊閣老便知道下令的人是明成帝。

    這人僅聽命于明成帝。

    是明成帝養(yǎng)的最忠心的一條狗，讓他去咬誰就咬誰，根本不需要理由或是對錯。

    “我們楊家做錯了什么？做錯了什么？到底是做錯了什么？！”

    楊閣老悲從心來，老淚縱橫。

    楊大爺上來扶住他，“父親莫要太過傷心，我相信陛下會還我楊家一個公道的。”

    楊家其他人同樣有此想法。

    楊家的家風(fēng)向來清正，可不是蠅營狗茍之輩。因此在令人聞風(fēng)喪膽的錦衣衛(wèi)上來，一些小輩是害怕，卻又不曾絕望。

    錦衣衛(wèi)持刀看守著他們。

    一個個面無表情，無動于衷。

    包括錦衣衛(wèi)最大的頭子指揮使大人，從闖入楊家開始，他就是惜字如金。

    搜查還在繼續(xù)進行。

    只可惜尋找了這么久，并沒有找出什么東西，由此可見楊閣老是個謹慎到極致的人。在他的書房里，不曾有任何的密室和暗格。

    看著就如同普通人的書房，連同奢華的擺件都沒有找到一件。

    不要以為沒有找到證據(jù)就沒事。

    明成帝行事從來不僅是講究足夠的證據(jù)。

    最后楊閣老被錦衣衛(wèi)帶走，關(guān)入了邢部大牢，在他對面的牢里，正好關(guān)著劉炳正。

    此時劉炳正身上，還穿著太醫(yī)院的官服，他扶著牢房的木欄，心驚問：“楊閣老，您這是……”

    楊閣老向他使了使眼色，遂面露苦色道：“我也不知道�！�

    背靠著墻壁，他閉上了雙目。

    在外面還守著獄卒。

    兩人說什么，都會被人聽到。

    楊閣老和劉炳正入獄，劉家和楊家依舊被錦衣衛(wèi)圍住，并沒有撤走。

    從劉家那里抄出的醫(yī)書。

    后來有人查證過，那被墨汁遮掩的地方，是一個“宋”字，是徽州宋氏的族徽，按理說劉炳正奪人傳承，本該將醫(yī)書重抄一遍，再將原件毀掉，但是宋家傳下來的醫(yī)學(xué)典籍，包括那些紙張都是經(jīng)過特殊處理的，可以達到千年不腐，也不怕蟲咬，每一本皆是值得千金。

    劉炳正一是舍不得。

    二是未曾把宋家放在眼里。

    對于劉炳正來說，徽州宋氏如今就是個藥商，跟他劉家門庭天差地別。

    他完全不懼宋家人來找茬。

    何況他已經(jīng)將宋家的族徽涂抹掉，只要他不承認誰敢說是宋家的藏書？

    當楊閣老得知錦衣衛(wèi)從劉炳正的書房里，抄出大量的醫(yī)書，還有前朝的典籍，頓時面如土色，瞪向劉炳正的眼里直冒火。

    “蠢貨！”

    楊閣老只能咬牙罵出兩字。

    他所有的一切，忍讓了半輩子，眼看就要有從龍之功，封侯拜相，結(jié)果讓一個愚蠢的東西給連累了，想到最初也是劉炳正為了救大兒子求到他頭上，他才會進宮去找馮提督。

    想一想，他就想扇死當時的自己。

    悔不當初！

    真真是悔不當初！

    現(xiàn)在只能指望明成帝可以顧念舊情，可以看在他女兒淑妃的面子上放過楊家。

    換個人可能會到明成帝面前，拿著淑妃的情分來求情，楊閣老卻不會這樣做。

    這些年楊家是靠著淑妃的情分，讓明成帝偏袒幾分，但都是心照不宣之事，楊閣老本人，包括整個楊家都不會提起此事，仿佛淑妃就是楊家的禁忌。

    若是楊閣老去明成帝面前提了。那么，效果不但不會如他所想，反倒會讓楊家落敗得更快。

    明成帝念舊情可以。

    楊家人若是捅破了這一點，性質(zhì)就變了，大概會被扣上揣度君意的名頭，自古以來帝王就算明知道那些臣子會揣測他的想法，卻不希望有把他看透的人存在。

    一日之間。

    楊令瑜留下認罪血書自盡。

    劉炳正被捉，楊閣老入獄。

    本來等著看袁家倒霉的人，看到這個反轉(zhuǎn)都是驚訝不已。

    朝堂的風(fēng)云變幻，很多人越發(fā)謹慎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