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明成帝一通觀察下來就發(fā)現(xiàn)沒幾個無辜的，本來瞧秦祈安不太順眼，這會有了對比之后，他堪稱是一股清流。
于是，他御案中抽了一本內(nèi)閣送來的請功奏折，正是太湖賑災(zāi)后論功行賞的事誼。
大筆一揮寫了個“準”字。
明成帝說道：“太湖賑災(zāi)中出力的，也有秦祈安的妻子，他似乎尚未給妻子請封，此次就封個四品恭人，省得等他去大理寺任職，還要再請封一次�！�
“陛下對底下的臣子真好�！�
一旁的老太監(jiān)恭維一句。
明成帝面上終于流出一絲笑容，“朕可不是個苛待臣子的帝王。”
旁邊聽到的內(nèi)侍連忙應(yīng)是。
而時常關(guān)注宮中動向的人尤其傻眼。
在袁楊兩家斗得如火如荼之際，明成帝穩(wěn)如泰山，絲毫不見要摻和的意思，甚至有心情給秦祈安的妻子加封。事實上明成帝不僅給秦家封賞，其他去太湖的人也得到了賞賜。
只是在外人的眼里。
秦馳已經(jīng)是顯眼包了，有點風吹草動，大家首先就會注意到他。
禮部的官員和司禮太監(jiān)一起，帶著圣旨來到秦家。
賞賜了秦馳一些金銀和珠寶玉器等，最主要的是來宣讀宋錦加封誥命的圣旨。
在頒發(fā)誥命時，通常會舉行一定的儀式和禮儀，以示莊重和正式。因此沐浴焚香之后，還要布置香案等等。
宋錦挺著大肚子下跪。
接過圣旨和誥書之后，司禮太監(jiān)連忙道：“宋恭人是個雙身子的，快快請起�！�
“多謝公公體恤我娘子的不便，李叔來給公公沾個喜慶�！鼻伛Y一邊去扶宋錦起身，一邊讓老李頭給賞銀。
老李頭早就準備好了。
他塞了個大紅封給宣旨的太監(jiān)，其次是禮部同來的官員，接著到隨行的官吏和小太監(jiān)。
眾人得了賞銀都很高興，紛紛給秦馳和宋錦道喜。
一行人便告辭。
在離開的時候，有個小太監(jiān)走在最后，路過洪老頭身邊像是被什么絆住腳，身子一個踉蹌，差點兒摔了一把，幸得洪老頭及時扶住了他。
小太監(jiān)向洪老頭道謝。
之后，他快步出了秦家。
外人瞧著是如此。
實際上小太監(jiān)借機塞了東西給洪老頭，動作極為隱蔽。
洪老頭不著痕跡將東西收起，面色絲毫沒有變過。
等把外面看熱鬧的人打發(fā)。
秦家這才關(guān)上大門，依舊是閉門謝客。
外面瞧熱鬧的人意猶未盡，走遠一點還聚在一塊兒說話：“這秦家又得好事兒了？”
“那是，是陛下的加封，秦娘子真招人羨慕，她家男人當官這才多久了，便是四品恭人了。我家那位連五品都還沒夠著�！币粋�看熱鬧的大娘酸得不行。
旁邊一位婦人瞥了她一眼，“得了吧，咱們就沒有那個命。”
“沒法比，比不上�！�
又有一位穿戴不錯的婦人說道，轉(zhuǎn)而把手搭在旁邊丫鬟的手臂，抬頭挺胸的走了。
左鄰右里怎么說當事人不知情。
秦馳和宋錦先是把圣旨供奉起來。
這才回房。
宋錦稀罕地看著誥命文書。
誥命書上標明了“恭人”。
一二品官的正妻才能被稱為“夫人”，他們的嫡母被稱為“太夫人”，三品是淑人，四品是恭人，五品是宜人，六品是安人，七品以下是孺人。
無封無品的被稱為“娘子”。
秦馳先前沒有請封，除了沒有做出功績也是顧忌官府的審核，如今有了圣旨加封，直接跳過了審核的步驟，之前擔憂的已經(jīng)不成問題了。
銀瓏端了一盆清水進來，“小小姐，先來洗把臉，把臉上那奇怪的東西洗了。”
“好的，瓏姨�！�
宋錦本來沒想過懷孕時上丑妝。
圣旨過來了，要見外人便匆匆上了，那也是迫不得已而為之。
銀瓏在一旁伺候宋錦把臉洗干凈。
秦馳在旁邊看著，等她洗完了這才道：“要不要讓景老瞧一瞧這些東西傷不傷胎兒？”
“用的時間短不怕。”
宋錦自身便懂一些藥理，又有銀瓏在這里，“這點小事便不勞煩景老了。聽說他整日在研究卓太醫(yī)開的方子。”
秦馳心頭頓時松懈了幾分，見她眉眼間帶笑，沒忍住調(diào)侃道：“還沒恭喜娘子呢，成了四品恭人，品階比我這個相公還要高�！�
“呵呵�！�
宋錦以手帕捂嘴偷笑，“還不是托了相公的福氣�！�
“這可跟我的關(guān)系不大，是娘子高義，把宮里的賞賜捐給了太湖災(zāi)民，陛下看在眼里了�！鼻伛Y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
宋錦難得不好意思，“我那算什么？不過是借花獻佛�！�
“娘子謙虛了�！�
秦馳想法可不一樣，“太湖賑災(zāi)一事上，真要談?wù)摰焦�，娘子當居首功。不談你低價賣糧給官府，救了無數(shù)百姓，可這事兒娘子是匿名賣的，我沒法給你請功。僅是那次的捐款，若不是娘子去戶部捐贈，物資籌備不會那么順利�！�
宋錦知道這是事實。
可被人這樣明著稱贊，總是有點尷尬。
秦馳又說道：“只不過娘子的功勞不好明著給，才會有今日加封�！�
不然，捐贈者眾多，僅宋錦一人得了好處，其他人必定會有意見。
不患寡而患不均。
故而內(nèi)閣擬封賞奏疏之時，并沒有宋錦的人名。
明成帝也知道這個理。
這才會有給宋錦的加封誥命一事，落在外人眼里也是合乎情理的，唯一比較出格的，便是明成帝提前加封宋錦為四品恭人，而不是按秦祈安現(xiàn)在的五品官職。
從這點也可以看出。
秦祈安任大理寺少卿一職是穩(wěn)了。
今日主家高興，一人得了一兩賞銀，再晚上加菜。
大家酒足飯飽，便各自去休息。
98第327章
楊家人該不該死
在書房里，洪老頭遞給了秦馳一封密信。
是小太監(jiān)塞的密信。
秦馳讓人一直盯著袁楊兩家。
袁老鬼突然上了密奏，尤其是他袁家四面楚歌，眼看大廈將傾之際，這封密奏必然很是關(guān)鍵。
秦馳很想知道內(nèi)容。
但在宮里這種事情想知道不易。
沒有想到洪老頭遞來的密信，正是袁老鬼密奏的內(nèi)容。
“這袁尚書不容小覷�！�
秦馳還以為袁家沒有翻身的可能，“他這一招真毒�！�
歷來帝王最忌諱和厭惡的，便是底下的官員結(jié)黨營私。
袁家人受到了阻擊。
而正跟袁家有爭端的，便是楊家。袁家這么慘，說是楊家的手筆，大部分的人都會相信。然而，這么厲害的楊家，誰見識過？
楊家招來他人忌憚的同時。
明成帝又會怎么樣想？
洪老頭附和點頭，“袁老鬼向來就不是好東西，他如果硬要拖上楊家陪葬，楊家也討不到好。要知道邢部大牢還關(guān)著一個呢�！�
說完，洪老頭晦澀瞧了秦馳一眼。
后生可畏，但他不說。
外界的人誰知道幕后推動這一切的，居然就是眼前看著眉眼冷淡的年輕人。
沒有秦馳從中攪局。
楊袁兩家估計現(xiàn)在還是井水不犯河水。
秦馳將密信折起，伸到案桌的油燈上方，小火苗將信紙點燃，等燃燒了三分之二，他這才扔到了腳下的火盆。
“楊家背后疑似有前太子的人相幫�！鼻伛Y想到了楊閣老背后的主子，“對方不會輕易讓楊家出事，洪叔，這次浮出來幫助楊家的人，當中必有前太子的勢力�！�
到底是多少尚未可知。
秦馳將調(diào)查此事交給了洪老頭去辦。
商議一番過后。
秦馳又道：“我想帶娘子回去徽州�！�
“夫人不宜舟車勞頓�！焙槔项^不太贊同。
秦馳嘆息，“我不能留在京師太久，路上我們可以慢慢走。不過，是讓府里人做個準備，讓人知道就成了，借此多準備上幾日，并不是說立馬就要起程。”
“屬下明白了�！�
洪老頭聽懂言外之意。
即是做個假象出來，先是讓下人收拾行囊，準備一家子回鄉(xiāng)的東西。
此時秦馳尚不知道。
袁尚書寫的密奏，威力不是一星半點。
馮提督正跪在明成帝面前，汗水打濕了后背，大顆大顆的汗珠從額頭滴落，他不但沒敢伸手去擦汗，甚至連動都不敢動。
“你能耐挺大的�！�
明成帝冷笑，“一句話便能讓順天府的府尹，把犯人原定發(fā)配勞作的地點更改了，朕怎么不知道，何時給過你此等權(quán)利？”
“陛下饒命，是奴才錯了�！�
馮提督嚇得臉色慘白，連連磕頭。
明成帝又問道：“你背后是何人？”
“陛下，奴才是您的人，從來都只是效忠陛下，這次是一時鬼迷心竅，以為換個勞作地點罷了，不算是什么大事兒，又能得一筆好處……”
馮提督?jīng)]能說下去。
上頭一硬物，砸到了他的額頭，劇痛讓他慘叫了一聲。
下一刻，便是頭破血流。
是明成帝抓起案桌上的鎮(zhèn)尺砸出來的，“給朕說實話。”
“陛下饒命！奴才說的是實話，奴才只是有一點兒貪財，從未有做過背叛陛下之事，奴才寧愿死也不會背叛陛下的�！�
馮提督死命的磕頭求饒。
他一邊求饒，嘴里還一邊說道，“奴才對陛下向來忠心耿耿，日月可鑒啊陛下�！�
“滾！”
明成帝抬手，“打入詔獄�！�
守在一旁的錦衣衛(wèi)，齊齊應(yīng)是，有兩人上前一左一右拖起了馮提督往外走。
在馮提督又想求饒之時，一人直接動手卸下了馮提督的下巴。
頓時，大殿安靜了。
馮提督遮遮掩掩的行為，更讓明成帝疑心上了楊閣老，當日楊閣老進宮，行為是隱蔽卻沒有逃過錦衣衛(wèi)的調(diào)查。
若馮提督大方說出楊閣老。
明成帝的疑心病大概還不會這么重，按照密奏上所寫，楊閣老是受劉炳正所托，才會出手幫助劉炳正的兒子。
劉炳正是太醫(yī)院的院首，以前怎么不知楊劉兩家有來往？
“太醫(yī)院，司禮監(jiān)，楊家？呵！”
明成帝看著錦衣衛(wèi)調(diào)查來的消息冷笑。
換作以往有淑妃這層關(guān)系，再加上楊家又不曾送楊家女進宮，跟某些拼了命想送女兒或?qū)O女進宮的大臣很不一樣，讓明成帝很是信任楊家，對楊家的縱容度也高。
檀木盒的出現(xiàn)。
打破了明成帝對楊家不錯的觀感。
明成帝不是什么都沒做。
日前他命人把當年伺候淑妃的老宮人關(guān)到一處僻靜之所，明成帝屏退左右，親自審問。
有宮人撞墻自盡。
明成帝冷漠的命人把尸體拖出去，下令去查清死者的家屬和族人，全部處死。
此舉震住了后面的人，不敢再有任何隱瞞。
淑妃的四個大宮女已經(jīng)殉葬。如今還活著的所知有限，但當中有一個侍弄花草的老宮人，曾幾次見過淑妃站在桃花樹下郁郁寡歡。
又有一個宮人說淑妃難伺候，性子陰沉不定，生氣的時候會關(guān)門打罵宮女。打人從不打臉，專挑旁人見不到的地方來打。罰人下跪也從不會在外面，而是讓人頂著一碗清水跪到屋內(nèi)。不能灑水了，但凡灑一次就要打一鞭。
宮人知道今日必死，因此說起來也就沒了顧忌。
明成帝知道答案。
將這些曾經(jīng)伺候過淑妃的宮人全部賜死。
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樣，明成帝照常作息。他有心要收拾楊家，也不會拿淑妃有奸夫來說項，這關(guān)系到男人的顏面。
“朕以前從不知道楊家會膽大包天到如此地步�！泵鞒傻勐詭ъ鍤獾脑挘畹顑�(nèi)所有的太監(jiān)和宮女低下了頭。
明成帝又問道：“吉祥，你來說說，楊家人該不該死？”
吉祥惶恐的跪下，“回陛下的話，奴才不懂這些，只知這天下都是陛下您的，事兒該怎么樣自是您說了算�！�
“不錯，朕說了算�！�
明成帝將從馮提督那里收回的司禮監(jiān)印章扔給吉祥，“拿去，以后你便是司禮監(jiān)的提督了�！�
吉祥接住天降大禮，呆滯了片刻后才叩謝皇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