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你干了啥事，心里沒點(diǎn)數(shù)么？讓我不想對你死心都不成。只不過為了好日子，暫且忍一忍罷了�！彼卫C現(xiàn)在是什么都敢說。

    打自秦明松落榜，宋繡對他那層濾鏡也徹底碎了。

    想讓她討好秦明松。

    起碼秦明松要讓她過得好！

    可他讓她過的什么日子？

    要說宋繡有多喜歡秦明松，還真沒有。從一開始她就是奔著當(dāng)官夫人才嫁給秦明松的。

    秦明松聽得臉色不好。

    宋繡的態(tài)度很是囂張。

    對他這個丈夫沒了敬畏之心。

    這是看不起他了嗎？

    宋繡笑聲諷刺，有點(diǎn)兒陰陽怪氣道：

    “不滿意我伺候婆婆，便重新將白賤人納回來，這樣也省得你三天兩頭不著家。我來猜猜，不是你不想，而是姓白的不樂意吧。等你哪天中了進(jìn)士，我這個正室就要讓位了吧。哎喲賤人，所謂的深情厚誼，也不過是在待價而沽，真以為那賤人有多么喜歡你�！�

    秦明松內(nèi)心滿是羞憤。

    一塊遮羞布被人當(dāng)面掀開，他恨不得當(dāng)場弄死宋繡。

    不等秦明松反擊。

    一個枕頭砸向宋繡！

    老劉氏終于緩過氣來朝宋繡動手，“小賤蹄子，滾出去！我不用你伺候了！”

    “早說不就行了�！�

    宋繡叫上丫鬟，“珊瑚，人家說不必伺候了，跟我走吧�！�

    出門的時候。

    宋繡故意用肩膀撞了秦明松一把，再一邊往外走一邊指桑罵槐，“這世上哪有什么深情的男人，也不過是權(quán)衡利弊的結(jié)果，哼。”

    等哪一天白大儒沒了。

    白賤人的下場恐怕還不如她呢。

    宋繡大步邁出門口。

    身后就傳來屋內(nèi)老劉氏怒道：“四兒，把這小娼婦休了！一定要把她休了！”

    “娘，你冷靜點(diǎn)�！�

    秦明松低聲提醒。

    宋繡佯裝沒聽見，帶著珊瑚離去。

    當(dāng)走遠(yuǎn)了。

    珊瑚擔(dān)憂道：“太太激怒老爺沒有好處，他是您未來的依仗。”

    “依仗？呵！”

    宋繡不想承認(rèn)自己后悔，“丈夫愛重才能成為依仗，現(xiàn)在看一看，我嫁的是啥玩意兒�！�

    自打去了一趟京城，見過秦馳中了狀元，宋繡再看秦明松心里就煩躁，忍不住就想諷刺他幾句，何況時常還有老劉氏找茬。

    好幾次宋繡都想下手弄死她。

    重生了一世，宋錦依然過得比她好。

    宋繡之前不信命，現(xiàn)在都信了。

    有時候她忍不住想自己是不是命里帶衰？

    不然，秦明松前世明明中了進(jìn)士，這輩子怎么就落榜了呢。

    還有病秧子秦馳。

    一個早該病死了人，多活了幾年還沒死！

    不提失蹤的秦老大，就拿李氏來說。

    前世這個時候，李氏墳頭草都老高了。自從娶了宋錦，大房一家子就好似逆天改命了。

    宋錦前世嫁個進(jìn)士。

    這輩子更離譜，嫁的男人中了狀元！

    前世沒有孩子的宋錦，如今孩子都讀書了！

    宋繡越想越是煩躁。

    外面越是熱鬧，她就越是煩。

    風(fēng)光的總是宋錦！

    不管老宅怎么陰云密布。

    大房那邊正收到了來自順天府的家書，是宋錦寫回來的。

    信中宋錦提到了秦馳升官的事。

    秦老大得知很是高興，抱著小孫女拋了又拋，“妞妞，你爹爹出息了，以后我家妞妞就是官家的小姐了。”

    “高興什么？”

    李氏沒秦老大這么樂觀。

    這么快升官，沒出個事情她就不信了。

    李氏叮囑道：“中狀元的事就夠顯眼，再升官就福氣太大了，這事兒不必特意跟人提起。還有族長他們說的，要建狀元牌坊，此事等大郎他們衣錦還鄉(xiāng)再說吧。”

    這么大的事。

    秦馳必定要回鄉(xiāng)祭祖。

    但他沒有回徽州，選擇提前入了翰林。

    祭祖和牌坊的事，本人不在，只能先暫緩。

    李氏提筆要寫封回信。

    秦老大在一旁偶爾說幾句，再讓小孫女也說一句，由李氏代筆寫到信里，至于大孫子去了私塾。

    將徽州家里發(fā)生的事，一一寫到信里。

    家書提到宋繡到京城便病倒。故而，在回信之時，李氏特意提了提宋繡的身體已康復(fù)，又提到老劉氏聽到秦明松落榜生病了云云。

    末了再添上一句，家中一切安好。

    再說京城。

    宋錦看著疲倦回家的秦馳。

    沉默的去茶室，給他泡了一杯參茶。

    秦馳端起參茶喝了口，“家里可還好？”

    “就我一個，有何不好的？”

    宋錦笑著反問，“反倒是相公，當(dāng)官很累嗎？”

    秦馳見她擔(dān)心的眼神，心里微微泛暖，“衙門的事情不難做，難的是應(yīng)付同僚，這才是最累人的�，F(xiàn)在剛開始，過段時間就好了。”

    勾心斗角，能不費(fèi)神嗎？

    宋錦出去了一趟，再回來多了一包東西。

    用紙包好的，這包法有點(diǎn)類似包藥材。

    秦馳接過來問：“藥材？”

    “你聞一聞就知道了�！彼五\賣了個關(guān)子。

    秦馳拿到鼻尖聞了聞，雙眼一亮，“是胡椒？”

    “對，上次邢綸帶著船隊來京，帶了一批胡椒和蘇木，我留了一些給你打通人脈�！�

    宋錦知道胡椒和蘇木的價格遠(yuǎn)超黃金，朝廷曾用它們來給官員發(fā)過俸祿，一斤胡椒價值高達(dá)一百貫，蘇木要五十貫。

    即便是這樣依舊是供不應(yīng)求。

    不要說秦馳開商行的，想要胡椒和蘇木等外來的香料也不是那么容易。

    秦馳笑容蕩漾道：“有了娘子相助，我以后官途定然會順暢�！�

    “混官場的人，能用銀子解決就莫要省著，不夠可以找我�！�

    宋錦給出了少有的承諾。

    秦馳笑得更是開心。

    一掃之前的疲倦，跟打了雞血似的。

    98第274章

    有人刁難秦馳

    次日。

    秦馳懷揣著半斤胡椒，去見頂頭上司顏掌院，即是之前的顏學(xué)士。

    顏掌院得了胡椒很高興，隨即讓秦馳以后有不懂的地方盡管找他。

    在秦馳上任這段時間，時常有人給他下絆子。侍讀毛少杰仗著有袁尚書這個后臺，是鬧騰得最歡的人。

    作為毛少杰的上官，秦馳本該壓毛少杰一頭，但翰林院是狀元榜眼探花云集之地，又尤其講究資歷。秦馳年紀(jì)輕輕坐上學(xué)士之位，終究是難以令人信服。

    秦馳幾次吩咐下來的事情，毛少杰不是有意拖延就是故意弄錯，這些手段起初尚會遮掩幾分，經(jīng)過一個月見秦馳忍氣吞聲，一步一步的試探秦馳的底線，幾乎把手段擺到了明面上。

    好比今日，抄錄的一段經(jīng)史釋義。

    毛少杰故意抄錯了兩句話。

    秦馳檢查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平靜地提醒道：“毛侍讀，這篇經(jīng)史有錯處，能否重新抄一遍？這文章明早要送去文淵閣�！�

    “大人，我要下衙了。”

    毛少杰不陰不陽的回答。

    秦馳又道：“此乃你分內(nèi)之事�！�

    “翰林院又不只我一個侍讀，大人著急著用可以去找聞侍讀。”

    毛少杰故意挑下衙的時間上交抄錯的經(jīng)史給秦馳。

    秦馳沒發(fā)現(xiàn)錯最好，發(fā)現(xiàn)了按照秦馳以前忍氣吞聲的做法，只能自己加班重抄。明日文章送去文淵閣，不管出錯或是延遲，上頭要問責(zé)也是先找秦馳。

    秦馳知道毛少杰是故意為之。

    天天這樣鬧騰，就是在等他出錯。只要他工作上出了紕漏，上頭便有理由罷免他的官職，或是退回修撰的職位。

    不爽秦馳的人多了去。

    偏生過了一個月。

    秦馳硬是沒有半分不對。

    毛少杰含沙射影道：“沒那個能耐就趁早辭官，一個什么都不會的毛頭小子，以為當(dāng)官是小孩子玩家家嗎？”

    說完，人就大步離去。

    秦馳面色平淡，拿起出錯的經(jīng)史，先將錯處改一改，再開始磨墨。

    有人湊過來問道：“祈安兄，你這是在干啥？”

    “抓緊時間重抄�！�

    秦馳頭都沒抬便執(zhí)筆抄寫，一邊抄還一邊喃喃，“可惜了，今晚又要晚歸，還以為能早些回家陪娘子吃飯。”

    被人欺負(fù)了。

    不能不為人知。

    要不動聲色的讓所有人都知道對方不當(dāng)人，再讓所有人都覺得：我是弱者，我最無辜。

    有人看戲不嫌棄事大，好意似的勸道：“祈安，老是忍氣吞聲也不行，忍得一次又一次的，他現(xiàn)在都敢得寸進(jìn)尺了，明知道這經(jīng)史是陛下要用，他也敢借此刁難人。你要硬氣起來，拿出上官的威嚴(yán)，狠狠的懲罰他。”

    “算了吧，我又沒靠山�！�

    秦馳語氣十分無奈。

    這話把其他人噎得不行。

    在翰林院有靠山的人，終究只是少數(shù)。同樣沒有后臺的人，聽到這話莫名生起了幾分感觸，還有同仇敵愾。

    有人不憤道：“毛少杰就仗著背靠袁尚書才敢給你添亂�！�

    “提到袁家，我昨晚聽說了一件事，袁大夫人在大牢里自盡了。”

    有個同僚小聲的說道。

    又有人驚訝，“自盡了也能得個體面。去了法場就要身首異處，現(xiàn)在還有一個全尸�！�

    袁尚書和秦馳的梁子是結(jié)下了，沒有人覺得秦馳能在官場走遠(yuǎn)。

    眾人對他的妒忌，現(xiàn)今也是多數(shù)轉(zhuǎn)為了同情。背地里還有人打賭，賭秦馳何時離開翰林院。

    袁家對于秦馳來說就是個龐然大物。

    故此大家看似在關(guān)心秦馳。

    真正要拉他一把的同僚幾乎沒有。

    沒人敢淌這把渾水。

    下衙之后，眾人陸續(xù)離開。

    秦馳還在伏案疾書，偶爾咳咳聲在廳里回響。

    “秦祈安？”

    一道聲音在后面響起。

    秦馳筆尖一頓，旋即將字寫完，這才提筆放至一旁，起身繞出辦公的案桌，再向來人作揖行禮，謙和道：“下官見過顏掌院。”

    “都下衙了，怎么還沒走？”

    顏掌院走過來往桌案上瞥一眼，“在抄經(jīng)史？”

    見秦馳欲言又止。

    顏掌院低頭看桌上的經(jīng)史選段，“明早要送去文淵閣的？”

    接著他又看見擺在一旁顯眼的出錯文稿，毛少杰的字跡他熟悉，索性拿起來看過一遍，再加上秦馳抄了一半的稿。

    不需要秦馳開口說了。

    顏掌院便想起了怎么回事，但他還是問道：“說說怎么回事？”

    “下衙前，毛侍讀遞交的文章有錯，下官不能把錯稿送去文淵閣，便親自抄一份正確的�！�

    由于毛少杰等人添亂，秦馳這段時間起碼干了兩三個人的活。

    很多人都心知肚明，包括顏掌院。

    上頭不知多少人都知道。

    毛少杰也是個蠢的，選在此時刁難秦馳，簡直是在給秦馳表現(xiàn)的機(jī)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