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儲禮寒這才看了他一眼,說:“你可以回去了。”
光頭男人瞪大了眼:“可是我……”
儲禮寒哪怕是脫下了西裝,立在那里也依舊有股彬彬有禮的優(yōu)雅,他輕聲問:“你想留在這里看什么?”
光頭男人把這句話嚼在嘴里,反復(fù)品味了幾遍,然后陡然明白了什么。
他飛快地站起身,連連往門口的方向退:“抱歉抱歉,我沒想到,你的夜生活該要開始了對嗎?我這就走了……”
他說完,一步也不敢停,更不敢看郁想,出去就重重地關(guān)上了門。
儲禮寒沒有看門的方向。
仿佛那個男人只是不值一提的路過的空氣。
儲禮寒輕抬了下下巴,說:“換吧,我看看�!�
郁想也不臉紅。
她抬手脫了外套,踢掉了腳上的鞋子,脫下了厚厚的褲子……
儲禮寒看到這里,眼皮重重一跳,呼吸都滯了滯。
她這會兒不怕了?
然后儲禮寒就看見了郁想腿上的秋褲。
儲禮寒:“……”
郁想注意到他的目光,也垂下眼眸看了看,然后她拍了拍自己的腿,說:“防老寒腿的�!�
儲禮寒:“……”
半分鐘后。
郁想終于向儲禮寒展示了她精心采買的衣服。
一件滿是豹紋的大貂。
她把自己一裹,只露個腦袋,無比真誠地望著儲禮寒:“知道大少喜歡豹紋,我思慮再三,還是要照顧到大少的喜好……”
她問:“您看這個夠野嗎?”
豈止夠野。
活像野生豹子成精了。
儲禮寒沒好氣地按了按眉心:“去洗澡吧�!�
郁想:“好哦�!�
她也不怕他別有心思,轉(zhuǎn)身就進了浴室。
畢竟這樣還能有點心思的,那多少是有點奇怪了。
何況像儲禮寒這樣的男人,如果不是寧雁下的藥,他們前后八百輩子也不會有交集。
郁想也不用泡澡。
她擰開花灑,放下手機,一邊播放《蠟筆小新》,一邊沖澡。
這次她是早有準(zhǔn)備的,逛商場的時候就順便把衣褲全買好了,反正花的是儲禮寒的錢。
等沖完澡,她換上一次性內(nèi)衣,就又裹著那件豹紋大貂出去了。
儲禮寒坐在落地窗前,背對著她,一手扣著手機。
她估摸著可能是覺得多看她一眼都眼睛疼。
郁想在套房里轉(zhuǎn)了一圈兒,然后發(fā)現(xiàn)套房雖然大,但是卻只有這么一張床。其它區(qū)域也就是被劃分成了影音室、客廳、會議室而已。
她思考片刻,心想沒關(guān)系,我可以睡沙發(fā)。
她彎腰拍了拍沙發(fā)。
軟得有點過分,不算很理想,但一晚而已,也不是不能將就。
這時候儲禮寒慢條斯理地回了下頭。
他掃見了郁想,和郁想豹紋大貂底下一雙筆直的腿。
因為酒店里暖氣開得很足,郁想買的睡衣是夏裝款。她自己沒有意識到,但一眼掃過去的時候,會恍惚有種她在大衣底下,沒有穿衣服的錯覺。
露在外的皮膚白得都有些晃眼。
“你……”儲禮寒話到了嘴邊。
郁想一下抬起頭:“我睡沙發(fā),不和您搶。我這個人呢,只是膽子比較小,所以才想和您睡一間屋子的,您就讓我知道同一屋檐下有個人就行了……”
儲禮寒盯住了她的面容。
她的面頰飛著淡淡的緋色,勾得眉眼都多了一絲嫵媚。
而她身上毛絨絨的貂皮大衣,因為過于厚重,攏在身上的時候反倒襯得她脖頸纖細嬌弱,臉仿佛也只有巴掌大。
“膽��?”儲禮寒重復(fù)了一遍這兩個字。
他的目光內(nèi)斂而又克制地流連過了郁想的面龐,和她裸露在外的皮膚。
郁想:“啊�!�
儲禮寒的手指摸到了一旁小幾上的香煙盒。
他喉頭動了動,抬眸道:“要帶上兩個強壯的保鏢那種膽��?”
燈光灑落在他的面龐上,讓他看上去仿佛眼底都帶了一分笑意。
當(dāng)然是不能指望郁想有什么羞愧的。
郁想眨眨眼說:“啊,有了您,也就不用保鏢了�!�
只是大概是因為酒店內(nèi)的暖氣實在開得太足太足了吧,郁想覺得自己被他盯住的時候,有種被猛獸盯上的,輕微的喘不過氣的感覺。
她的大腦好像都蒙上了一層朦朧的紗,便得有一點暈乎。
氣氛有點,怪。
儲禮寒打開了煙盒的蓋子,但他的眸光閃動兩下,最后又“啪”的一聲輕響,將煙盒的蓋子扣了回去。
“你睡床吧�!彼f。
“那謝謝您了!”郁想也沒問他睡哪里,她走到那張超大size的床邊,掀開被子,甩掉身上的大貂,然后就鉆了進去。
郁想來回翻了兩下身,那種熱烘烘的感覺都還沒有完全緩解。
可能是還沒到睡覺的時間,不習(xí)慣……
郁想忙伸長了胳膊去摸手機。
坐在落地窗前的儲禮寒已經(jīng)完全轉(zhuǎn)了過來,他漫不經(jīng)心地問:“那天在酒店里的記憶,你還有嗎?”
郁想一頓,心說好好的,怎么突然說起這個了?
她歪頭反問:“您是指……哪一段記憶?”
儲禮寒好像低低笑了下。
他的聲音在夜色下被賦予了更多的磁性。
他重新打開煙盒,從里頭摸出了一支煙,但掐在指尖沒有點。
她知道騷話胡亂說多了,是會出事的嗎?
儲禮寒緩緩出聲問:“那天你知道自己被下藥了,不害怕嗎?”
郁想:?
郁想揪著被子邊邊,眨了眨眼:“啊,我又沒有錢,也沒有一個富可敵國的未婚夫,我身上無利可圖。我有什么可害怕的?是大少更應(yīng)該擔(dān)心,從此被糾纏不休啊�!�
儲禮寒曾經(jīng)是這樣想的。
但現(xiàn)在不是。
儲禮寒的指尖不自覺地用了點力,那根煙頓時被攔腰折斷。
他問:“那你不怕我嗎?”
郁想:?
怕您什么?
床上比較牛逼嗎?那爽的可是我,啊不是。
儲禮寒丟掉了那根被折斷的煙,他緩緩起身走到了床邊。
郁想沉默了下,拍了拍床沿,小聲問:“您也要上來嗎?”
也不是不行,床畢竟有這么大……
儲禮寒望進了郁想的眼底。
他沒有從中尋到一點旖旎的色彩,她的雙眸澄澈燦爛,在燈光下,散發(fā)著如珠寶般的光芒。
他是動了點微妙的心思。
但她沒有。
而且他們彼此都清醒得要命。
儲禮寒按住念頭,微一俯身,給郁想掖了掖被角。
郁想有點受寵若驚,頓時只好更加大力度地?zé)崆醒埩藘ΧY寒:“這張床躺著不錯,大少來一起?”
儲禮寒俯首沉聲:“我會以為你在邀請我�!�
對啊。
是邀請��!
郁想的腦子轉(zhuǎn)了轉(zhuǎn),驀地反應(yīng)過來,儲禮寒指的是邀請他“上床”,另一種上床�。�!
郁想一下屏住呼吸不動了。
后來她怎么睡著的,她都不記得了。
大概是太緊張了,緊張到大腦充血……
系統(tǒng)都很無語:
郁想咂咂嘴:可能是太害怕昏過去了吧。
系統(tǒng):
我信你個鬼。
因為前一天睡得早,第二天早上八點半郁想就醒了。
而儲禮寒醒得比她更早。
他衣冠楚楚地坐在飯廳內(nèi)用早餐,襯衣紐扣扣得一絲不茍,仿佛昨夜那個嗓音低沉說“我會以為你在邀請我”的男人,和他不是同一個。
郁想盯著他的側(cè)影瞧了瞧。
心說,他確實是很帥的。
不僅五官過分俊美,氣質(zhì)也實在太難得了……但凡你昨晚多蠱我一下,啊不是……郁想按住了自己危險的念頭。
來一炮那叫意外。
兩炮就得糾纏不清了。
她可不能為美色和金錢所惑啊……
王秘書在一旁向儲禮寒匯報,他更先看見了郁想,連忙抬頭喊了聲:“郁小姐�!�
天知道他早上進門,一眼就先看見了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的郁想,是個什么感覺。
不是說好的,懷疑她別有目的嗎?
不是說好的,隨便打發(fā)一下她就好了嗎?
王秘書想起早上,他盯著郁想發(fā)呆,腦子里瘋狂刮過大風(fēng)暴的時候,儲大少還不緊不慢地一抬手,將床邊掛著的歐式帷帳拉上了。
然后將郁想擋了個嚴嚴實實。
現(xiàn)在王秘書想起來,腦子里都是火車嗚嗚轟隆駛過。
他心里瘋狂吶喊著不對勁!
有哪里悄然發(fā)生了變化……
但這些復(fù)雜的心理活動,最終也只化作了一句:“郁小姐要牛奶嗎?”
郁想:“要,謝謝�!�
她本來還覺得有那么一丁點的別扭,昨晚儲禮寒的口吻有點過于深沉,深沉到有些正式的味道了。
而她借著一句玩笑話,花了人家那么多錢……害,總歸還是有那么一點不好意思的。
但現(xiàn)在王秘書的口吻自然。
連儲禮寒也只是抬眸輕輕看了她一眼,然后什么也沒有說。
郁想就覺得好像是自己想多了,那點尷尬也就立馬散去了。
嗨呀。
互相利用嘛。
大反派最不缺的就是錢,她從他這里拿錢,她冒著生命危險幫他氣死儲山……多么冰冷且美妙的交易��!
郁想美滋滋地坐下了,甚至快樂地吃了一只煎蛋,一個熱狗,還嗦了一碗鴨血粉絲湯。
嗦完她還要說:“這個不太正宗�!�
儲禮寒點了下頭:“嗯�!�
郁想心說您真客氣,我就順口一說,您都要應(yīng)一聲。
她忍不住又多看了一眼儲禮寒。
他這人是針不戳��!
“吃飽了嗎?”儲禮寒合上面前的文件,遞還給了一旁的王秘書。
郁想點頭:“我們現(xiàn)在要回國嗎?”
儲禮寒:“嗯�!�
郁想心說,草,這美好的生活!
對她來說,真就只是出國吃了個飯,睡了個覺,感受了一下異域風(fēng)光。發(fā)到小紅薯上,那都屬于頂級凡爾賽的范疇了。
郁想連忙起身跟儲禮寒一塊兒往外走,走的時候她還沒忘記拿上自己在商場里買的雜七雜八的玩意兒。
就在郁想彎腰去拎的時候,儲禮寒掃了一眼王秘書。
王秘書:?
王秘書:!哦他懂了!
王秘書趕緊走過去:“我來我來,郁小姐就別管了,一會兒給您拎上飛機�!�
人家都發(fā)話了,郁想還是很放心的。
于是她只裹緊了自己身上的大貂,然后跟在儲禮寒的身后走了出去。
路上,她一度還懷疑,儲禮寒可能會因為她的貂實在太土了,讓她自己走另一邊。但直到上車,儲禮寒也沒有對她身上的貂評價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