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卻依舊漠不關心。
管家想調(diào)出監(jiān)控錄像給他看,但蔣清時的反應很排斥,只好放棄。
他不知道該怎么評價,先生心里肯定還是有顧小姐的,只是嘴硬。
和自尊心也有些關系,大概是不想讓顧小姐看到如此狼狽難堪的他。
自從出院后,先生一直住在這個房間里。
這間房的布局和風格都是顧小姐喜歡的,這里還保存著她之前用過的東西,似乎還殘留著她的氣息。
這段時間,先生從來沒有離開過這個房間,也不愿接受治療。
他變得暴躁易怒,也更加沉默寡言。
大多時候都是望著窗外發(fā)呆。
“先生,今天天氣不錯,我推您到后院坐坐吧?”管家斗膽開口。
蔣清時置若罔聞,靠在床頭閉眸休息,宛如一座在寺廟中沉睡的佛像。
“砰!”
石子砸中窗戶。
管家一驚,還沒走到床邊聽到又是一聲,力道比剛剛還要大。
蔣清時眉心輕蹙,緩緩睜開眼,“怎么回事。”
管家推開窗戶,一顆石子順著縫隙扔了進來,精準無誤的砸在蔣清時那條受傷的腿上。
“……”
98第62章
黑化值已被屏蔽
“先生!”管家嚇得差點當場去世,好在石子不大。
盯著床上那顆圓潤的石子看了許久,蔣清時恍惚間突然聽到窗外似乎有人在喚他的名字。
“蔣清時!”
聲音很大,像是攢足了力氣吼出來的。
持續(xù)的,一聲蓋過一聲。
管家怕被石子砸中,等了會兒才小心翼翼探出頭,向下瞄了一眼。
等等,那個站在樓下的嬌小身影,怎么好像是——顧小姐?!
“先生,樓下是……”
“她不是上車了嗎?”
根本不需要旁人來提醒,蔣清時太熟悉這道聲音了。
平日里,他表達欲望沒有那么強烈,不喜歡分享情緒。因此話不多,也喜靜,追求最好連風聲都消失的寂靜。
身邊人知道他的習慣,小心翼翼,不敢打擾到他清靜。
偏偏事與愿違,總有那么一個例外出現(xiàn)。
每次只要她在旁邊,他一定聽不到其他的聲音。
耳邊剩下她一個人在喋喋不休。
他卻不覺得吵鬧。
情緒得到了緩解,比他獨處時更加心安,好像在海面獨自搖曳的一葉孤舟,找到了適合它的港灣,獨屬于他的棲息地。
——
管家也很奇怪,“是的,我親眼看到顧小姐上車離開了啊。怎么會……回來了呢?”
樓下,顧緲喊累了,雙手叉氣喘吁吁的緩了幾秒,又喊出一聲:“蔣清時!”
這人是耳朵聾了嗎?
彎下腰,她在地上找了找,從花壇里拿出一顆石子,在手里上下掂了掂,感受好重量,她掄圓了胳膊,奮力一扔!
“哎呦!”正中管家眉心。
顧緲誒了聲,這和她沒關系哈。
不是她扔的準,是他接的準。
管家揉了揉額頭,俯視著她,“顧小姐,您怎么又回來了?”
“我突然想起來,我手機沒有拿�!�
“您放在哪里了?我讓人拿下去給您�!�
顧緲抱著胳膊,為難那個頹廢哥:“可以啊,那你讓蔣清時給我送下來吧。我就在這里等著他�!�
管家:“……”
“顧小姐,剛剛就和你說過了,先生在休息�!�
“他作息我不比你清楚?”她直接反客為主,“告訴他,他現(xiàn)在該下來吃早餐了。”
“但是先生腿……”
“只是骨折,又不是殘廢了�!�
管家:“……”
顧緲揚聲,根本沒有克制音量,故意說給某個人聽。
“快點快點,我只能翹一節(jié)課�!�
“我給他五分鐘,他不下來我就上去了�!鳖櫨樁⒅蟊砩系闹羔�,伸出手指,“倒計時開始�!�
——
十分鐘前,失聯(lián)幾日的系統(tǒng)突然上線。
顧緲正坐在后座上打瞌睡,聞聲身子一歪,嚇得她一頭磕在車窗上。
她揉了揉腦袋,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做夢了。
直到系統(tǒng)再次出聲,她才確定這個倒霉玩意兒終于回來了!
“你還知道回來?!”
“你知道我這幾天是怎么度過的嘛?!”
“不,你不知道!你個負心統(tǒng)!”
她像個看到丈夫在外面花天酒地終于舍得回家的怨婦,哐哐一頓輸出。
她語速太快,系統(tǒng)根本插不上話,默默等她宣泄完才道歉。
就這樣,顧緲也沒來得及多問,主打的就是一個信任,直接讓司機調(diào)頭回去。
說是五分鐘,真的就是五分鐘。
顧緲坐在客廳沙發(fā)上剛給自己的手機開機,就聽到電梯門打開的聲音。
管家推著輪椅緩緩走出來。
而坐在輪椅上的那抹骨瘦如柴的身影,不是蔣清時還能是誰?!
她是奔著完成任務才回來的,不是因為心疼蔣清時。
他們幾個男主之間就像是陷入了一個死循環(huán),蔣清時傷害賀之淮,而祁聿也在暗處悄悄把矛頭指向了他。
誰都別想好過。
因果報應罷了。
如今,在看到他的一瞬間,她還是沒忍住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站起來。
手機從掌心滑落掉在了地上,足以證明她此刻的心情。
盡管有心理準備,但顧緲還是不相信這是蔣清時。
他下來之前,應該精心的梳洗打扮過。
明明腿還沒好,還是個病人。為了見她,還是特地換上了一套正裝。
頭發(fā)打理過,還做了個簡單的造型。
到這里,一切如常。
但是,顧緲沒辦法忽視他眼底的烏青。
幾日不見,他瘦了好多啊。
眼眸深邃,臉頰微微凹陷,往日剪裁得體的西裝也顯得寬松許多。
那朵開在山巔的高嶺之花,好像一夜之間……枯萎了。
在她沒注意到的地方,蔣清時搭在輪椅扶手上的手用力抓緊。
他確實想見她,發(fā)了瘋的想她。
即使她并不在意他的死活。
可強大的自尊心,不允許他將思念傾訴。
是了,他死都不可能以這樣的方式,出現(xiàn)在顧緲面前。
他不想看到她望向自己的那雙漂亮的眼睛里出現(xiàn)憐憫或是鄙夷。
哪怕一絲都不可以。
就比如現(xiàn)在。
“回去。”蔣清時極力控制住自己顫抖的聲線。
管家立刻推著他轉(zhuǎn)身。
顧緲反應過來,追上去攔住他,俯下身,雙手撐在他身側的扶手上。
四目相對,蔣清時死死盯住她的眼睛。
看到自己這樣的狼狽,她會說什么呢?
比起那些虛偽的話,他寧可聽到她雀躍的聲音,哪怕說一句他活該他罪有應得……
只要不是安慰不是同情,她怎樣嘲諷都好……
瞳孔中,小鳥已經(jīng)等不及張開翅膀,臉上揚起大大的笑容。
蔣清時閉上眼睛,不愿再看她。
他似乎已經(jīng)聽到她要說什么了。
“清時哥哥,你絕對猜不到今天廚房里做了什么早餐!”
“是紅薯餅,超級超級好吃的紅薯餅!”
秋風蕭瑟穿堂而過,霎時間,萬籟俱寂。
蔣清時倏然睜開眼。
那雙亮晶晶的眸子眨呀眨,她牽住他的手,“今天陽光很好,等吃完早餐,我們?nèi)ズ笤簳裉柊桑 ?br />
98第63章
喂什么都會乖乖吃下去
過去二十多年,蔣清時一直獨來獨往,身邊唯一能稱得上是朋友的就是顧敘,但兩人更像是合作伙伴。
他不喜歡交朋友,因為他不喜歡那些看起來就很……鮮活明媚的人。
就像是現(xiàn)在的顧緲。
蔣家作為百年家族,這一代卻只有他一人,他從小身上背負的就比旁人多得多。
他一直不喜歡和祁聿打交道的原因,一是覺得祁聿太過圓滑,二是……嫉妒,又或者該說成是羨慕?
他也分不清。
明明兩人同歲,家族都是龐大的體系,可祁聿從小到大生活的自由自在。
祁聿想玩就玩,想鬧就鬧,可以犯錯可以闖禍,沒有任何的煩惱和約束。
反觀他呢……
蔣家長輩信奉神佛,思想陳舊封建又古板。
母親當年早產(chǎn)生下他,他從小身體就不好,長輩請來大師,說他命數(shù)不好,命中帶劫。家里長輩二話不說把他丟進了寺廟。
于是,整個童年,他都是在寺廟中聽著誦經(jīng)和敲鐘聲渡過的……
他沒有玩伴,在回到蔣家前,在他的認知里,像他這個年紀的孩子,就應該和他一樣。
一樣的孤單,一樣的獨立,一樣的被壓抑著天性。
結果,他認識了祁聿。
兩家是世交,兩人見面的機會很多。
他做錯事,長輩會拿起戒尺打他的掌心,會讓他長跪不起,會讓他餓肚子,會讓他罰站,會關禁閉……
而祁聿犯錯,祁家人只會假裝嗔怪一句,連責怪的語氣帶著寵溺,生怕讓這個混世魔王傷心難過。
后來開始上學,他才發(fā)現(xiàn)祁聿并不是個例。
他讀的貴族學校,大家都很幸福。
原來特殊的是他,不是祁聿。
他也嘗試過像祁聿像其他同齡人那樣,放肆開心的去玩一場,大笑,奔跑,在自己的世界為所欲為……
可每次耳邊都有一個聲音告訴他,這樣是不對的,是不體面的。
他是蔣家的長孫,他的一言一行代表的是整個家族,他不可以做出讓家族蒙羞或是有損臉面的行為。
哪怕只是一點點的幼稚,都不能體現(xiàn)出來。
無論他什么年紀,他都必須要做個大人。
漸漸地他就放棄了想嘗試其他生活方式的念頭,徹底被身上的一道道枷鎖禁錮,再也動彈不得。
這是他應得的。
誰讓他姓蔣呢。
所以,他并不喜歡像祁聿那般張揚肆意的人。
先前與顧緲相處,她大多時候都是破碎的,惹人憐愛的。
如今這樣生動的一面,真是少見。
她臉上的笑容太刺眼了。
比今天外面的陽光還要灼眼。
偏偏又叫他移不開眼。
抓住輪椅扶手的的手逐漸放松。
察覺到他不再抗拒,顧緲順勢牽起他的手,眼底的笑意加深。
見狀,管家也長舒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