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一時間,屋里安靜的沒有半分多余聲響,唯有于念哭泣時抽氣的細微動靜。
她難受的不行,今天也嚇著了,現(xiàn)在借著這股子委屈哭的忘我,嘴里也無意識出聲,“秀秀�!�
她只想說“秀秀”,怎么就說不出來呢。
于念低頭,用褚休肩上的里衣擦眼淚,“嗚秀秀�!�
不是幻聽。
褚休驚喜的扭頭看于念,雙手托著她的臉頰,定定的望著她,聲音都是啞的,“念念,你剛才說話了,你說、說秀秀。”
褚休眼眶滾熱,伸手把呆愣的于念抱在懷里,又親又揉,“念念你喊秀秀了,你真的會說話了。”
于念懵懵的,眼淚還在眼眶里打滾,淚珠子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滾落。
她后知后覺抬手摸自己嘴巴,眼里慢慢露出光亮跟驚喜。
她喊秀秀了,這次不是假的,因為褚休聽見了。
褚休松開于念,期待的望著她,“再叫一次�!�
于念試著,“秀,秀秀�!�
聲音低低啞啞的,含含糊糊不太清楚。
她太久沒說話了,肯定不能像正常人一樣順暢,甚至現(xiàn)在的聲線都不是她原本的聲線。
褚休卻高興的用掌根揉眼睛,心臟跳動的比中舉時還要快!
中舉是她意料之內(nèi),于念能開口喊她名字,卻是她這輩子都沒想過的。
“我真是娶了個寶貝回來�!瘪倚萦H吻于念唇瓣,用力摩挲。
她不想讓于念躺著,兩人像是新婚第一夜那般,合上床帳面對面跪坐著。
怕于念膝蓋疼,褚休跪在床單被子上,于念分開雙腿跪坐在那個棉花枕頭上。
肚兜綁在腰后的帶子剛系上,這會兒又被褚休勾手指扯開。
褚休手搭在于念腰上,另只手順著于念腿面往下滑動,唇貼在于念脖頸處,低聲哄,“念念喊我,我想聽。”
于念雙手指尖攥著褚休肩上的里衣,掌心揉皺了原本就起毛潮濕的料子,微微仰著頭,眼睛望著床帳,艱難吞咽口水。
這個姿勢說話本來就費勁,何況于念才會喊秀秀,只會喊秀秀。
褚休也不急,細細的吻,緩緩的攪。
呼吸漸漸急促鼻息越發(fā)滾熱,于念鼻尖出了層細密汗珠,在快要撐不住的時候,啞聲喚,“秀秀�!�
音調(diào)婉轉(zhuǎn)上揚,是褚休這輩子聽到過最好聽的聲音。
褚休唇瓣往下,順著先前走過的路再次登峰,“繼續(xù)喊,念念�!�
于念一夜里不知道喊了多少句秀秀,以至于睡著后夢里都呢喃兩句。
。
可能是熟能生巧,早上見到大嫂后,于念順利的在一家子期待的目光下,靦腆的吐出兩個字,“秀秀�!�
她坐在桌邊,周氏褚剛連帶著楚楚站在她面前,唯有褚休雙手得意的背在身后站在她旁邊。
褚休問,“聽見了嗎,念念喊什么,喊的秀秀,我,褚秀秀�!�
她尾巴都翹到了天上,高興的一夜沒睡,現(xiàn)在精神飽滿,出去跑個三里地都不是問題。
周氏,“……”
周氏眼睛都濕了,高興的一時間不知道怎么辦才好,捧著于念的臉左右看她的嘴跟脖子:
“念念真能說話了,昨晚楚楚說的時候,我都怕是她年紀小記錯了聽錯了,原來咱念念真能說話了。”
楚楚昂著臉,“楚楚沒記錯,小嬸嬸昨天說的是秀秀,讓楚楚去喊秀秀,楚楚才沒記錯呢�!�
褚剛笑著低頭,伸手在楚楚腦袋上揉了兩把,“嗯,咱楚楚也很棒。”
周氏看褚休,“依我的意思,你今天帶念念去縣城里看看,問問大夫這到底是什么情況,要是能治好,那可不能耽誤了�!�
于念抿唇昂臉看周氏,眼睛紅紅。
褚休點頭,“我也是這么想的,今天家里的事情大嫂你幫忙照看一下,我?guī)钅钊タh城一趟。要是三叔帶東西過來,你記得該收就得收�!�
還了恩情大家心里都舒坦。
周氏自然知道,“你們放心去�!�
眼見著兩人往外走,周氏不放心的跟出去,嘮叨著問,“銀錢帶夠了嗎?”
于念點頭,帶了二兩銀子呢。
超過二兩她就不看了,還不如省點錢留褚休進京趕考的時候帶上。
周氏想起什么,趕緊進灶房把早上熱的窩頭煮的雞蛋拿出來,“路上吃,你倆起來就去,也不知道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也不算起來就去……
于念耳垂紅紅,心虛的低頭接東西。
她天沒亮就被褚休弄醒了,褚休壓她身上,黏黏糊糊讓她再喊幾遍秀秀,她說聽不夠這輩子都聽不夠。
于念又困又惱,氣的大喊,“秀秀!”
褚休聽完不生氣反而更高興,纏著她又弄了兩次。
等她們收拾好來西院,就是這個點了。
褚大叔的驢車在村頭,兩人朝村頭走。
于念拿著雞蛋遞給褚休。
褚休接過雞蛋,剝了卻是遞到她嘴邊,“你吃,我不餓�!�
于念疑惑歪頭,“?”
大家都沒吃東西,她怎么就不餓了?
褚休伸手環(huán)著于念的腰,低頭貼在她耳邊輕輕說,“因為,早上喝飽了�!�
于念惱羞成怒,低頭抬腳踩褚休。
老一套了,褚休反應極快,跳開朝前跑。
于念站住不動,氣的喊,“秀、秀!”
昨天還想著會喊秀秀就行,于念今天就覺得秀秀兩個字不夠用!
她一開口,褚休立馬扭頭停下來,笑著轉(zhuǎn)身張開雙臂,“噯~”
于念瞬間沒了脾氣。
上了驢車于念怕褚休跟褚大叔亂說,就用窩頭塞住她的嘴,讓她把自己能說話的事情瞞一瞞。
兩人就這么趕早來了縣城,醫(yī)館剛開門,她們就進去了。
第55章
“我心在哪兒你還能不清楚�!�
褚休之前來過醫(yī)館。
上回她一腳把于大寶踹湖里,
李氏不放心書院里請的大夫,愣是叫于老大把于大寶帶出書院,自己送到醫(yī)館來治。
褚休當時跟著來的,
還在這兒守了自家小舅子一夜,醫(yī)館里的人對她有印象。
尤其是褚休褚解元的名聲在外,
加上年前在縣衙出了風頭贏得壽王,但凡不是兩耳閉塞的,多多少少都知道她。
“解元?”今天坐診的許老大夫瞧見褚休,挽著手上袖筒往里做出請的手勢。
他問,
“是解元身體不舒服,還是娘子身體不舒服?”
夫妻倆一起來的。
許大夫坐在桌案后面抬眼看,
兩人郎才女貌的,
個個面色紅潤氣血充盈精神飽滿,
瞧不出半分不舒服的樣子。
跟她們這對小年輕比起來,年過半百起來看診的許大夫更像個精神不足的“病人”。
褚休笑,
“不是不舒服,
是關于我媳婦的嗓子,
有點問題想問問您�!�
于念緊張靦腆,站在褚休身邊,
這會兒抬眼看褚休。
褚休雙手輕輕搭在于念肩上,讓她坐在許大夫的桌案前面,
用眼神鼓勵她伸出手腕讓大夫把脈,她自己則一直站在于念身后。
許大夫狐疑的看看兩人。
褚休就將于念的情況說給他聽。
“十歲時掉河里發(fā)燒燒壞了嗓子?”許大夫皺眉,仔細查看。
于念聽完這話,感覺這樣說好像不太準確,
她也分不清自己是燒壞了嗓子還是嚇得不敢說話,反正自從那之后她就啞巴了,
直到昨天才開口喊秀秀。
于念仰頭昂臉看褚休,褚休感覺到她的目光,低頭垂眸看過來,笑著伸手將她額前碎發(fā)撥開。
不過尋常的小舉動,于念卻忍不住牽起嘴角。
幼時的記憶于念記不清了,等她有記憶的時候,已經(jīng)是李氏懷了于大寶開始苛待她,從那時起于念話就不多。
沒人聽她說話,家里也不需要她說話,所以后來啞巴了也沒怎么影響她的生活。
現(xiàn)在不同了,現(xiàn)在有人想方設法讓她能說話,讓她能表達自己想說什么,也愿意聽她說,哪怕是用手費勁緩慢的比劃。
許大夫把完脈又讓于念張嘴看她嗓子眼,前前后后檢查了快一刻鐘。
褚休跟于念眼巴巴的看向許大夫。
這會兒的褚休就是個擔心自家媳婦的小年輕,不是那個榜上有名的褚解元。
許大夫看他一眼,嘶了一聲,實話實說,“老朽醫(yī)術不精,看不出娘子身上的問題�!�
他捏著山羊胡,“按理說不是燒壞了嗓子,可她又的確不能說話,許是當時出了什么事情,嚇著了,但我也不敢保證�!�
許大夫算是清河縣醫(yī)術最了得的大夫了,他要是都不敢保證,那念念怎么辦。
于念茫然,雙手抓著腿上布料,抿唇扭頭昂臉看褚休。
褚休手搭在于念肩上,安撫的輕拍兩下,問許大夫,“那依您看?”
許大夫瞧了眼兩人,“要是旁人,我可能會說不如慢慢養(yǎng)著,循序漸進的鼓勵誘導娘子說話,時間久了她可能就會像正常人一樣能開口了�!�
他目光落在褚休輕拍于念肩膀的那只手上,笑了下:
“解元的話,我有另一種說法。解元不是馬上就要進京考春闈了嗎,要是方便的話,可以帶娘子一起去,等你春闈結束在京城等放榜的時候,帶娘子去京中醫(yī)館問問�!�
春闈三月九開考,共三場,每場考三天。
考完后入京的學子不可能馬上回家,而是會留在京城等放榜。
春闈的杏榜大概三月底出來,也就是說褚休考完春闈,要在京城住上十多天,等榜出來看結果。
要是考中貢士,就繼續(xù)留在京城等殿試,要是考不中,再回家等其他的消息。
許大夫只是提供個思路,具體要不要大費周章帶于家娘子進京看大夫,全看她們自己商量了。
許大夫,“咱們雖說挨著京城,可說到底不過是個縣,咱們這兒的大夫跟京城比不得,我聽聞京城醫(yī)館里的大夫有一些是御醫(yī)選拔時堪堪落選的,醫(yī)術定然了得�!�
“到時候娘子的病到底是發(fā)燒燒壞的,還是驚嚇后有了心病不能言語,定會一目了然。”
許大夫端起茶盞抿一口,“自然,娘子現(xiàn)在就能說話,我相信就算留在家里慢慢養(yǎng)著,時間長了說不定也是能講話的�!�
于念抿唇皺眉,攥緊腿上衣料,呼吸輕輕,心臟怦怦跳動。
能跟褚休一起去京城,說不激動其實是假的。
她本來就不想跟褚休分開,奈何根本找不到陪她進京的借口,更不想被人覺得她是個啞巴就算了,還是個粘人的拖油瓶,褚休走哪兒她都要跟到哪兒。
而且于念也怕自己去了會耽誤跟影響褚休春闈,惹得褚休備考不說,還要分神照顧她。
于念顧前顧后,這才在褚休要帶她去京城的時候,表現(xiàn)的絲毫不想去。
如今許大夫說京城里有名醫(yī),也許能治她的啞巴病。
于念心又癢了起來,不僅是因為治病,更是因為能跟褚休一起去京城。
于念抿著唇,側(cè)眸往上看褚休。
“聽清楚了嗎?”褚休低頭問。
于念茫然,疑惑的看她,“?”
褚休微微朝著許大夫的方向抬下巴,“大夫說了,你的毛病要到京城去看,我問你聽清楚了嗎,要是聽清楚了,可就得遵醫(yī)囑,不能嫌棄麻煩不愿意去京城�!�
褚休跟許大夫感嘆,“我媳婦沒別的缺點,就是太賢惠太懂事,怕去京城影響我考試,死活不愿意跟著去。”
許大夫品著茶,微微笑。
褚休故意的,表面看著在跟許大夫抱怨,其實全是在點于念,“您說說,考試是我的事情,我要是沒考好肯定是我自己本事不夠,怎么能怪她跟著呢。”
這話許大夫心里贊同,抬眼多看了褚休兩下,笑了。
于念臉頰熱起來,眼睛根本都不敢看旁邊的許大夫,伸手拉褚休的衣袖,輕輕扯了兩下。
她知道了,她聽話,她去,快別說了。
褚休這才笑起來,抬手朝許大夫拱手,“謝大夫。”
許大夫擺手。
兩人付了診費就從醫(yī)館出來。
現(xiàn)在計劃有變,從原先的褚休一人進京城考春闈,變成了褚休于念一起進京,那先前準備的東西可能要再添一份。
回到家,褚休將許大夫的話原模原樣的跟周氏復述一遍。
周氏看于念。
于念眼神飄忽,捏著衣袖,心里還是有些擔心。
莫說周氏,連她自己都怕去了京城會影響褚休考試。
周氏,“我原先就說嘛,應該帶念念一起去京城,讓她也跟著你長長見識。你倆如今一體,怎么可能一個往高走一個原地不動,這樣時間久了見識拉開,話還怎么說到一塊兒去�!�
于念眨巴眼睛,抬頭看周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