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周氏看看于念,又看看褚休,“你倆也忒不會過日子了,這東西應該留著應急才是,怎么能給她打長命鎖,多浪費�!�
于念搖頭,捧著楚楚圓潤的臉蛋眉眼彎彎。她將楚楚轉過來,輕推她給周氏看:
‘才不是浪費,你看多好看�!�
是好看。金鎖搭著楚楚的紅襖,硬生生把小楚楚襯得貴氣不少。
楚楚捏著長命鎖,昂臉看周氏,驕傲的不行,“小嬸嬸給楚楚的!”
周氏笑,“對,小嬸嬸給的,所以可得收好了不能丟了�!�
楚楚重重點頭。
褚剛提著掃帚從外頭進來,周氏跟他對視一眼,也從懷里掏出個布包。
褚休雙腿交疊坐在旁邊,哥嫂還沒開始呢,她就先抖著腳尖哼哼起來。
周氏瞪她,“別嘰嘰歪歪,去把院子掃了,成家的人了怎么眼里都沒點活兒,什么都指望著你媳婦呢�!�
褚休,“……我都沒張嘴說話�!�
周氏,“我還不知道你。”
褚剛把掃帚遞給褚休。
周氏坐在褚休的木墩上,將布包打開給于念看,“這是娘生前留下來的首飾。兩對銀耳飾,咱倆一人一對�!�
于念低頭看,躺在周氏掌心灰布里的分明是一支荷花模樣的細銀簪子。
周氏,“這本來是你的那份,我覺得款式太老,前些日子讓你大哥帶去銀鋪翻新了一下,連著我那份一起融了,給你做成了荷花的簪子�!�
周氏抬手,將簪子插在于念頭上,“我又不愛戴這些,楚楚還小,不如都給你了�!�
周氏滿意的欣賞起于念,“好看,要是金的就更好看了�!�
褚休覺得大嫂點她呢。
于念愣怔怔抬手摸腦袋,手還沒碰到簪子,眼眶就已經(jīng)先紅了。她眼里水霧朦朧的看周氏,唇瓣抿著。
周氏伸手摸她柔軟秀發(fā),母親般,眼神溫柔,“新年好啊念念�!�
于念重重點頭。
。
過罷年日子就過得飛快,尤其是過完元宵節(jié),感覺一月份沒怎么眨眼就過去了。
二月天氣雖說還冷著,但跟年前比起來那是好了不少。
周氏提上一籃子雞蛋,領著楚楚,跟褚休和于念一起去了趟顏家。
見她這么客氣,顏書書拉著周氏的手又是搖頭又是擺手。
根本用不著這些,兩家雖不是一家,但既拜了師徒必然是要好好來往的,哪里需要這么生分,還帶東西來。
周氏道:“第一次來哪有空手的,還是妹子嫌棄我雞蛋提少了?”
顏書書扭頭看于念,于念抿唇抬手跟她比劃周氏的話。
顏書書哭笑不得,輕輕嗔著拍了下周氏的手背。
周氏笑起來,覺得念念會了手語果然不一樣。
她們?nèi)齻坐在那邊說話,褚休牽著有些拘謹警惕的楚楚往小院的葡萄架子下面走。
顏秀才葡萄架下的坐在圈椅上,正在跟顏姐夫喝茶說話,兩人身邊站著個靦腆文靜的小姑娘,就是顏星。
跟顏星比起來,褚休覺得自家楚楚就是個野性滿滿四處亂跑的山間小貓,而顏星是家養(yǎng)的連門都不出的矜貴貓咪。
楚楚被褚休牽著,正好奇的盯著顏星看。
顏星看了眼楚楚,又秀秀氣氣的低下頭。
顏秀才,“星星去見見妹妹,以后你倆一起跟我讀書識字�!�
他已經(jīng)年邁,精力屬實跟不上。奈何書院里不收女子,顏星跟楚楚都沒有入學念書的資格。
可這般聰慧又健康的孩子,顏秀才哪里舍得讓她們大字不識就這么稀里糊涂嫁人過上一輩子,所以能教多少教多少,剩下的,只能看天命了。
他也聽褚休說過,說是年后武秀長公主要管春闈的事,如今如何,朝堂上還沒定論。但長公主如果能接手春闈,對天下女子來說,說不定是件好事。
顏星得了外祖父的話,慢吞吞往前走。她也覺得妹妹可愛,就是不知道怎么跟她相處。
顏星沒跟同齡的姑娘玩過,這會兒有些怕生擔心。
顏秀才見她這樣,笑了,跟褚休說,“小休你是不知道,她從前幾天就一口一個妹妹,期待著呢,如今人真來了,她又不敢往前靠近�!�
這樣的性子,顏秀才怎么能放心。
褚休松開楚楚,“沒事,我家這個不怕生,去吧楚楚�!�
楚楚顯然已經(jīng)熟悉了環(huán)境,褚休一松開她,她就朝顏星跑了過去,歪頭湊臉去看顏星低下來的腦袋,眉眼彎彎喊,“星星姐姐�!�
她給顏星準備了禮物,這會兒直接上手拉著顏星的手指去看。
顏星不知所措的跟著她,幾乎是同手同腳被拖著往前走,走上幾步,才跟著楚楚小跑起來。
兩家人坐在一起吃了頓飯,算是正式敲定楚楚來念書的事情。
。
年后比年前忙碌,楚楚要念書,于念學手語,褚休則要備考春闈,這么一耽誤,都沒抽出功夫見見裴景。
裴家應該也忙,褚休去過幾趟書院,都沒在里面見到裴景的身影。
仔細算算,除夕一別到現(xiàn)在,都有一個多月沒見著裴兄了。
褚休坐在葡萄架下跟于念嘀咕,“春闈得進京,咱們地勢上占了便宜,春闈進京去比省城還要近,就算路上再磨蹭,四天的行程也就到了�!�
秋闈在省城貢院考,春闈得去京城禮部貢院。
清河縣挨著京城,要是快馬的話,真跑起來也就一天的時間。如果步行,加上吃喝歇息的,可能得四天。
上次去省城的時候,褚休跟同窗就搭了裴家的馬車,如今清河縣就她跟裴景兩個舉人,進京自然要一起。
衙門對于舉人進京趕考是有路費跟伙食補貼的,等到了京城到禮部登記身份還會從禮部領一筆住宿補貼費用。
褚休也不純占裴景便宜,裴景負責路上的車馬住宿,她就負責吃喝。
兩人桂榜放榜那天就約定好,等春闈共同上路。
可年后到現(xiàn)在褚休都沒見著裴景,也不知道他那邊計劃是不是有了變動。
“裴家對裴景春闈格外看重,說不定裴家老爺子會親自陪裴景趕考,”褚休搖頭,“可憐的小景啊,多大的孩子了,考試還得大人跟著。”
于念揉著抬起放下有些酸的手臂,聽到這里雙臂垂下,手指搭在腿面上,指腹捻著衣料。
前兩天龍?zhí)ь^,她們剛把龍形狀的饃饃蒸熱吃了,那時候于念都沒覺得二月份如何。
現(xiàn)在聽褚休提起,她才陡然反應過來,最遲二月底,褚休就得進京趕考,瞬間覺得褚休離家就是近在眼前的事情。
要是可以,她也想像裴家老爺子一樣,跟著去。
光是想想春闈要分開好久,褚休還沒走,她就先舍不得了。
“手臂酸了?我給你捏捏�!瘪倚莘畔聲�,挪動圓凳坐到于念身側偏后的位置。
顏秀才在堂屋教兩個小孩寫字念三字經(jīng),于念趁著休息出來坐在外頭找褚休。今天日子好也不冷,褚休一直坐在外頭石桌邊看書寫文章。
于念側眸抿唇抬手:
‘是不是耽誤你看書了?’
她出來褚休就只看她,手里書捏著都沒翻過頁。
褚休捏揉于念手臂,“你出來我才能喘口氣,你要不出來,我連歇息都不舍得給自己找借口�!�
她一本正經(jīng),“謝謝媳婦給我獻殷勤加歇眼睛的機會�!�
于念心里的那份忐忑愧疚減輕不少,坐直了讓褚休給她捏肩膀。
褚休,“還好今朝科考時間改月份了,說是有些地方的舉人路途太遠,急著進京的話都不能在家過年,這才推遲一個月,天氣暖和些路上也不用那么受罪�!�
大姜的疆土面積大,距離京城有離得近的自然有離得遠的,像那些冬季天天下雪、雪厚三尺的地方,就算舉人有補貼,光是趕路他們也比旁人艱難。
開春三月才春闈,對他們來說算是幸事。
褚休握住于念的大臂,上下揉搓用掌心滾動的時候手指無意間從她胸前蹭過,搓出去的掌心幾乎攏握在那半圓上。
“……”
一時間褚休不知道是收回來,還是趁機握一把。
她見于念側眸看過來,連忙收回手,掩飾性的清咳,“要是像前朝那樣二月份考春闈,我過年抱著你都不敢閉眼睛睡覺�!�
于念睨她。
抱著她不睡覺可能是真的,至于對著油燈是看書還是看別的,那可說不準。
于念耳廓紅紅。
這段時間太累了,褚休忙著書院顏家跟褚家村三頭跑,于念又學手語又盯著雞圈母雞孵小雞,也累,加上褚休月事推到月初結束,有將近小半個月的時間兩人都老老實實睡覺,沒半分過火舉動。
褚休就是抱著她,也只是溫吞的親親后背肩膀就睡了,像剛成親時那樣不老實的情況極少。
于念抿唇垂眼。
她倆才成親不到三個月。
三天前褚休月事結束,于念以為晚上會要,紅墊子都掏出來了,結果褚休抱著她只是親親。
褚休如何于念不清楚,反正那天夜里她躺著沒睡著。
這事太奇怪了,要不是褚休天天眼里全是她,于念都要懷疑別的。
她臉皮實在薄,哪怕心里存著疑惑,既問不了大嫂更問不了褚休。
思來想去,于念安慰自己,許是臨近春闈,褚休不想在這事上分神。
所以這兩天晚上褚休要是不提,她就把紅粉兩條墊子收好放在床頭木頭箱子里。
在這事上,于念性子有點像油燈里的那根燈芯,褚休則是挑燈用的銅簽子,褚休只要在她這里稍微撩撥挑兩下,她就會搖曳著燃起來,褚休要是不動,她就木木呆呆也不主動。
“小嬸嬸~”
楚楚從堂屋里探出頭,朝院子里喊,“小嬸嬸,我跟星星寫字,該你學手語啦�!�
褚休看她,“喊星星姐姐,才幾天就沒大沒小了。”
楚楚嘿嘿笑著跑進屋,親親熱熱挨著顏星坐好。
褚休收回目光,眼神轉過來正好落在于念脖頸上。
她低頭整理衣服,露出白皙的后頸。
褚休視線飄忽,指尖微動,最后落到茶壺上,往茶盞里倒了杯溫熱的菊花茶。
于念站起身:
‘那我進去了?’
褚休點頭,“去吧�!�
要是之前,她肯定要拉著于念的手指,扯著她偷偷香一個。
可現(xiàn)在……
褚休目送于念離開,目光順著于念纖薄的背往下滑,落在于念一手可握的后腰上,隨后是胯部擺動蕩出的裙擺漣漪。
一圈一圈,看得喉嚨都干了。
褚休喝完又倒一杯。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剛才伸手摸過去,念念那里,好像大了點。
褚休數(shù)著日子,從念念月事結束到現(xiàn)在,也差不多半個月了吧。
上次念念月事,臉色白的可怕,不知道是過年那次凍著了還是怎么著,唇上都沒多少血色。
連大嫂都說念念年后腰瘦了,衣帶都比之前多勒出一指寬!
褚休別提多擔心了,她把念念娶回來就好好養(yǎng)著,如今人不胖反瘦,她輾轉反思得出結論,應該是晚上累著了。
畢竟有句話叫“房事多了傷身”,就算她跟念念年輕,多少也該克制些。
這一忍,就忍了半個月,就算親熱也只敢親親后背。
褚休連喝三杯茶,最后決定,晚上淺淺試試。念念要是想,就多點,要是不想,就少點。
畢竟素了這么久了,念念也沒主動提過。
褚休咬著后牙琢磨,念念到底是喜歡那事呢,還是有沒有都行。
。
臨近黃昏,褚休跟于念帶著楚楚回家,才走出巷口,就瞧見前方有輛熟悉的馬車等在那里。
瞧見她們出來,有仆從立馬上前,跟于念說,“不知娘子可曾方便,我家姑娘想見見您。”
褚休順著動靜看過去,“裴家姑娘?你家公子呢?”
怎么裴景沒來?
“公子也在車里,”仆從低頭腳朝于念,“娘子跟我這邊來�!�
于念猜到什么,見褚休想跟著自己去,伸手在她肩頭輕輕摁了一下:
‘你在門口等我一下,我去見見裴晶�!�
褚休伸手抱起楚楚,目光追隨于念背影。
裴晶并未下車,只撩開車簾縫隙,露出半張臉。
那臉未施粉黛,頭上也戴著斗笠遮擋她束起來的玉冠。
“你那個帕子上的墨跡洗不太干凈,”裴景不能下車,只坐在車上,一手撩簾子,一手拿著帕子,“不知道能不能留給我�!�
裴景扭身朝后,拿出一張粉色繡金荷的巾帕,試著往前往下遞,“我送你塊新的。”
于念看那張帕子,只覺得太好了,一時抿唇有些猶豫。
她除夕夜給裴景帕子不是想得到塊更好的。
“你不要也沒事……”裴景嗓音輕輕細細溫溫柔柔,這才是她原本的女聲,帶著局促,“是我唐突了�!�
裴景伸手,要把遞出去的手腕往回縮。
于念探手,接過巾帕,遞到鼻前輕輕嗅了下,是清荷的氣息。
她眉眼彎彎,抬手給裴景比劃了一句:
‘謝謝,我很喜歡�!�
裴景臉上不自覺帶出笑,繃緊的肩膀放松下來,趴在車窗上,透過那條不大的縫隙看于念,“你喜歡就好�!�
路上她在心里反反復復把要跟于念說得話想了又想,生怕她不收自己的帕子。
她沒有朋友,不知道怎么跟姑娘家相處,顯得有些笨拙青澀,好在于念不嫌棄。
“那我要回去了,我哥哥裴景有話要跟褚休講�!迸峋÷曊f。
于念點頭。
車簾放下。
于念站在馬車邊,褚休抱著楚楚走過來,裴景從車上下來。
她扭身對著車門緊閉的馬車說,“她最近身子不好,我剛才坐車上撐扶她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