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她也知道有些兇!
于念抿唇,用力捏褚休手指,企圖報復(fù)一二!
又不是頭回吃,至于饞成那樣,小狗啃骨頭似的,又咬又嘬又啯的!
褚休笑,“那我下次輕輕的好不好?”
于念點頭,低頭時余光往下,這才后知后覺發(fā)現(xiàn)她倆說話間已經(jīng)上了船,如今正站在甲板上。
于念恍惚著左右看,周邊也都是人,腳下的船相當?shù)姆(wěn),站在上面跟站在平地上沒有任何區(qū)別。
“不怕了念念,”褚休虛抱著于念,唇瓣親吻她滾熱的耳廓,“以后都不怕了。”
于念怔怔站著,鼻頭酸楚,眼眶微熱,眼里水霧彌漫,額頭緩慢抵在褚休肩頭。
‘嗯。’
明知是人前,她還是忍不住跟褚休黏糊了一會兒。
裴景跟在兩人身邊,輕聲問,“于念沒事吧?”
兩人年紀相差不大,于念甚至比她還小,尋常時候裴景是真不好意思叫嫂子,都把于念一個小姑娘叫老了。
褚休看于念,見她雖眼尾紅紅,唇瓣臉頰卻慢慢恢復(fù)了血色,笑著搖頭,“沒事,她就是饞我了,你不娶妻你是不知道……嘶�!�
于念重新低頭,借著衣袖遮掩,伸手悄悄擰褚休側(cè)腰。
人前她就不捂嘴了,給褚休留點臉面。
只是留的好像也不太多。
裴景分明瞧見了于念的動作,眨巴眼睛,故意問,“不知道什么?”
褚休勉強笑,握住于念的手腕,將那小鉗子從腰上移開,咬牙道:“不知道媳婦的手勁有多大�!�
于念,“……”
褚休低頭看于念,不滿的哼哼,“你是用完就扔啊�!�
剛才還要,現(xiàn)在又不許了。
褚休,“……少跟大嫂學(xué)這些!”
瞧瞧大嫂干的好事,她乖軟的媳婦都學(xué)會擰人了!
于念假裝聽不懂,低頭吃板栗。
褚休牙癢。就她這樣,虧得月事來了,要不然今晚回家得讓她哭到天亮。
第48章
“噓�!�
裴景到底是不能一直陪著褚休跟于念,
她把兩人帶到客房,交代好了就離開。
她雖然想跟褚休于念一起過除夕,哪怕什么都不干,
只坐在邊上看兩人說話她都覺得有意思。
只要她倆不覺得自己礙事,裴景覺得自己能一直這么看著。
奈何她屁股才挨在圓凳上,
前廳她爹就讓人來叫她,說是誰誰來了讓她去見見。
裴景勉強擠出笑,“那你倆玩吧,我去去就來�!�
下人送來新鮮瓜果,
上好的牛乳糕點一盤又一盤端進來。
褚休只是說了句于念今天畏寒,裴景就讓丫鬟多留意些,
送瓜果的時候特意用水溫過,
保證入口時不失瓜果的美味清甜,
又不至于入胃時太冰太涼。
猜測于念可能來了月事,她們的客房里不僅比別的客房還多了碗暖胃滋陰溫補的湯羹,
還多端來一個炭盆取暖。
方才空空的桌上隨著丫鬟進進出出,
瞬間被擺的滿滿當當。
于念握著油紙袋坐在桌邊睜圓了眼睛,
一時間眼花繚亂不知道先吃什么。
她深呼吸,選擇捏顆板栗緩緩剝開,
遞到嘴里慢慢嚼著,抬頭看褚休。
褚休雙手抱懷,
好奇的在房里走了一圈,嘖嘖感慨,“不愧是清河縣裴家啊,連這臨時包的花船都掛上了字畫真跡�!�
于念不懂,
歪頭看她。
褚休跨坐過來跟她細細講,“應(yīng)該是包下來后,
讓下人帶著東西過來裝點布置過,這些東西很值錢,不可能是花船上自帶的�!�
于念這才抿唇挨個看過去。
可能是很值錢,但她覺得跟這些比起來,還是褚休寫的最好看。
褚休洗了手,捏著糕點嘗了一小口,眼睛微亮,“念念這個好吃,你嘗嘗這個�!�
她挨個試,覺得好吃可口,立馬挪動盤子擺在于念面前。
于念眉眼彎彎,還沒開始吃呢,人就先甜了起來。
船分三層,一樓是伺候的仆從,二樓用來待客聽曲賞舞,三樓是歇息用的客房。
褚休于念她們就在第三層,只要推了窗朝外看,就能看到清河縣兩岸的熱鬧跟美景,尤其是今日除夕,岸邊掛滿燈籠,游龍般好看。
褚休卻關(guān)了窗坐在桌邊跟于念說話,“原本裴家也是書香門第,族上出過進士的,后來小輩無才撐不起來,門庭才漸漸沒落,現(xiàn)在改成了經(jīng)商。”
印刷書社可不是哪個商戶都能拿下的,要不是裴家有門路,也不能在清河縣把生意做這么大,今日自然不會有這般排場。
“但跟考功名、進朝堂、走官路比起來,經(jīng)商賺再多的錢在祖宗的牌位面前都抬不起頭,所以今天裴家老爺子都不屑出面,覺得臉上無光不愿意見人。”
“可裴景考中舉人擺流水席,老爺子是場場不落�!�
褚休提起水壺給于念倒水,手握著茶盞將盞口抵在她嘴邊,繼續(xù)說著:
“現(xiàn)在知道裴景為什么不自在了吧,他這般家世又有了功名,已經(jīng)超過無數(shù)人,可老爺子對他抱有重望,他爹既希望他科考上有成就又希望他不把生意場拉下,這才有了今夜的華衣應(yīng)酬�!�
“我跟他一起寫話本的時候,準備起筆名時問過他有什么愿望,他說想自在�!�
褚休見于念喝完,收回手,垂了下眼,“我說巧了,我也想要�!�
裴景有裴景的不能自在,褚休有褚休的不能自在,而她們重寫話本為長公主正名,也是因為長公主有長公主的不自在處。
于念抿唇,伸手將手指搭在褚休的手背上,輕柔撫摸。
褚休反手握住于念的指尖,又是眉眼彎彎的模樣,得意著,“虧得這份不自在,才讓我娶了這么好看的媳婦�!�
她牽著于念的手,親她手背。
于念,“……”
她情緒轉(zhuǎn)變的太快了,于念都跟不上。
裴景敲門進來的時候,兩人剛把手拉上。
裴景沉默,“我來的是不是不是時候?”
于念把手收回來,朝裴景笑著搖頭。
褚休疑惑,“這么快就結(jié)束了?”
她才跟念念說完裴家的家族過往。
裴景坐過來,身上帶著清淺酒氣。
客房里點了無數(shù)蠟燭,光芒恍若白晝,可燭光到底不是陽光,沒有那份明亮的感覺,以至于蠟燭光亮籠在裴景身上,把她那身銀晃晃的銀袍都壓的沒有了銀輝月華。
裴景低頭整理袖筒,“我也不會說話,更不懂生意場上的事情,就是過去給他們表演個寫對聯(lián),寫完自然就能出來了�!�
褚休搖頭,不滿地看著裴景,“‘壽’王在這兒,這活該我去干啊,這么好的出風頭機會你都不喊我。”
“去你的,”裴景笑,“我裴家的夜宴肯定得我裴景出風頭�!�
褚休問裴景寫了什么聯(lián),于念則安靜吃東西。
聽到裴景剛表演了一手好書法,于念眼睛幾乎是下意識的往裴景手上多看了一眼。
裴景剛才寫的時候肯定不高興不情愿,提筆放筆的動作估計都有些重,以至于右手中指挨著無名指的那一側(cè),都沾了點墨跡,可能起初只是零星一點,手指無意摩擦間蹭大了一圈。
畢竟對于蹭墨一事,于念昨天剛在鼻子上經(jīng)歷過,很有經(jīng)驗。
她想提醒裴景,就把手里糕點塞進嘴中,撐得腮幫子滾圓。
于念伸手拿巾帕擦手指,果子碎屑粘在指尖,抬手比劃的時候會甩的亂飛。
“公子�!�
于念剛擦好手,裴府下人來敲門,裴景朝外頭看過去。
門打開他也只是站在門口,低著頭眼神看甲板,恭敬開口,“老爺說姑娘可能在客房里睡著了,既然公子您在三樓,讓您去叫一聲姑娘�!�
裴景聽得皺眉,“我爹叫我妹妹做什么?”
下人,“好像是大娘子那邊需要姑娘去見客�!�
褚休看裴景,有些同情他們兄妹倆。哥哥應(yīng)酬男客,妹妹應(yīng)酬女眷,大門大戶的年節(jié)哪里是過年,分明是忙碌的生意場。
裴景握著茶盞的手指緩緩收緊,最后深呼吸,將茶盞放下,認命的說,“那我去喊她�!�
褚休,“為什么非得你去喊,讓下人去不就行了�!�
裴景嘴巴動了動,沒多解釋,只悶聲道:“她脾氣怪,只能我去�!�
裴景起身走了,于念望著他的背景抿唇,捏著手里才擦完手的帕子用鼻子嘆氣。
褚休好奇的看于念,伸手戳于念鼓起來的腮幫子,笑得不行,“滿桌都是你的,你急什么。”
于念斜她。
她才沒急,她只是想提醒裴景而已,可惜手上比劃的動作終究不如開口說話來的快。
等于念把嘴里糕點咽完,剛才送來暖腹的湯羹也沒那么燙嘴了。
褚休捏著勺子要喂她,于念拗不過,乖乖坐好張開嘴巴等她投喂。
一碗湯羹喝完,妻妻倆就聽見門口再次有腳步聲響起。
甲板全是木頭鋪的,人走在上頭聲音也比走在泥土地上明顯。
褚休放碗,“肯定是裴景喊完人回來了�!�
于念往門口看。
門打開,站在門外下人身后的卻不是銀袍玉冠的裴景,而是裴景那一母同胞、穿著月白色長裙的妹妹裴晶。
褚休看了一眼立馬垂下視線,畢竟她這個身份不好多看人家姑娘,尤其是差點幫過她大忙的姑娘。
不過剛才匆匆一瞥,褚休倒是看得七七八八。
心里感慨,要么說是親妹妹呢。
褚休只聽說裴景跟他妹妹長得像,但是沒想到眉眼能這么像!
因為在船上,加上待會兒見客,頭挽少女發(fā)髻簪金帶銀的裴晶沒帶斗笠面紗,門外燈籠光亮下能看清她那張白凈又秀氣的臉。
她一襲長裙遮到腳面,只露出平底繡花鞋的鞋尖。
于念順著鞋尖往上看,目光落在對方的臉上,歪頭以示疑問。
裴晶的目光本能看向褚休想起什么又趕緊落在于念臉上。
只是她好像不太習(xí)慣跟于念對視,或者是跟女子對視,以至于目光微微下垂,顯得性子靦腆怯懦不敢看人。
“我,”裴晶開口,輕輕細細的調(diào)兒,“我哥哥想偷個懶不應(yīng)酬,躲去茅房了,他讓我同你們說,如果有人找他,勞煩你們幫他遮掩一二,就說他一直在你們房里�!�
說完裴晶雙手指尖伸出袖筒,兩手貼在小腹處,朝看過來的于念跟低頭的褚休微微屈膝福禮。
于念眨巴眼睛,目光一錯不錯的凝在裴晶的手指上。
本該一直在三樓房間里休息的裴晶,右手中指挨著無名指的那面,也有淺淺墨痕。
于念看裴晶的耳朵,白皙的耳垂上面掛著白玉耳飾,顏色很搭她身上這套淺藍色的衣裙。
裴晶身邊的丫鬟開口,“走吧姑娘,大娘子可能還要帶您去老爺那邊呢。”
于念本來只是坐著,聽到這句話才立馬站起來。
她從袖筒里抽出自己那條干凈巾帕,抿唇往上面倒水浸濕。
褚休看于念,“怎么了念念?”
于念搖頭,根本來不及比劃。
裴晶已經(jīng)頷首垂眸,挪動腳尖準備下三層去下面見客。
于念抿緊了唇,看了眼褚休,又看看外頭。
出了房門就是鏤空圍欄,下面便是湖水。
于念咬緊了唇,伸手拍了拍褚休的肩,匆忙比劃:
‘我出去一下就回來�!�
褚休,“?”
于念跺腳給自己鼓氣,硬著頭皮咬牙追上去。
她盡力不往湖里看,只望著那抹月白色身影,大步追到跟前,伸手一把拉住裴晶的小臂,眼睛望著裴晶轉(zhuǎn)過來的眼睛。
裴晶的第一反應(yīng)也很奇怪,不是疑惑于念為什么拉她,而是避嫌似的立馬縮回手背在身后,抬眸看于念。
于念抿唇,不敢靠近圍欄,就貼著客房的木頭墻壁站著。
裴晶反應(yīng)過來,“娘子叫我是有什么事情嗎?”
好像跟于念是初見。
于念抬起右手,中指跟無名指分開,直奔主題,攥著巾帕的左手點著右手中指內(nèi)側(cè)。
裴晶關(guān)心,皺眉去看,“你手怎么了?”
于念搖頭。
不是她手怎么了,而是裴晶的手不該有墨跡。
如果只是去女眷那邊還好,要是到男客那里,有心細的看見了,會猜到什么。
于念看著裴晶,亦或是裴景,抿了抿唇,心道原來真不是她多想了,而是裴景的確跟褚休一樣,是個姑娘。
猜測變成現(xiàn)實,于念心頭都來不及有其他多余想法,第一反應(yīng)就是提醒裴景,免得她辛苦多年卻因為今日事多分神而露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