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兩人到茶館門口,褚休找到驢車,將籃子放在車上,示意于念等她一下順帶著看東西,她進去叫褚大叔。
于念站在驢子旁邊,伸手試著摸了摸驢背。
驢子拴在旁邊的棚子邊緣,身上雖然沒有雪,但皮毛略潮。
于念忽然就想到自己早上洗了粉墊子,跟昨天洗了晾在外面沒收的紅墊子!
她忘了!
早上洗了墊子急著出門,就將粉墊子搭在里屋窗欞上晾曬,全然忘了昨日的那個紅墊子!
今天沒有太陽,剛洗的粉墊子肯定濕的滴水,紅墊子掛在外面忘了收,估計也不會好到哪里去。
于念懊惱的咬唇。
那今晚怎么辦,大冬天的被褥可不是說洗就能洗的,要是濕了以后怎么睡。
。
褚休跟褚大叔從茶館里出來,褚休就見于念貌似心不在焉,她疑惑的看了兩眼于念,伸手托扶著她的手臂將她扶上車。
褚休從籃子里掏出一包糕點,“叔,這份帶回去留你跟我嬸兒嘗嘗�!�
她買三包,一包留于念吃,一包給大嫂,剩下這包自然是給特意在雪天等她倆回村的褚大叔了。
“你這是做什么,我拉你們回去還能圖你東西?”褚大叔將那包糕點往外推,“你這不是拿叔當外人了嗎,別說是你,就是鄰村不認識的今天找我進城,這樣的天氣我都得等他一起回去�!�
“我自然知道,就因為知道才沒拿你當外人,”褚休示意籃子里,“你瞧瞧,我還給我大嫂帶了一包�!�
褚大叔拗不過,只得收下,滿臉笑意,小心將糕點收好,扭頭看于念,“那回頭有空來家里吃包子,你嬸兒包的一手好包子�!�
“好嘞�!瘪倚菔謸诬嚢鍎幼鬏p盈的跳上車。
回去是背風走,褚休跟于念并肩坐,見于念雙手抄袖都捂不熱手指,褚休干脆拉開衣襟,撈了于念的兩只手塞進自己衣服里面揣著,雙手抱著她的胳膊,“我給你捂捂�!�
于念眼睛都圓了,手放在褚休衣襟里半分都不敢亂動。
她算是知道新婚那晚楚楚撩衣服要用肚皮給她捂手的動作是跟誰學的。
褚休沒多想,只是給于念暖手,順帶著跟褚大叔說話,“我進茶館的時候聽了兩耳朵,怎么覺得今日這說書先生講的是當朝的事情�!�
這可不是能亂說,要是前朝的事兒,不管怎么編排都沒事,可當朝的事情,萬一觸到官府底線,是要被拷進去關(guān)幾天的。
褚大叔笑她,“一看你就少進茶館聽書,這都講好幾回了。只是說來也有意思,明明來來回回說書的都只有姓廖的那一個,但每次說的都不太一樣。”
褚大叔稍微扭頭偏臉,余光似乎往后看,于念嚇得連忙縮起手臂往褚休膝蓋上趴,腦袋埋在斗笠下面,人跟小鳥似的依偎著躲在褚休懷里。
褚休垂眸看于念,搗亂的用手指點了點她近在咫尺的臉頰。
于念,“……”
褚大叔,“前幾回我聽的時候,還能聽到武秀長公主帶兵先奇襲大戰(zhàn)才獲勝,今兒個再聽,書里只提奇襲不提人名了。要不是我聽的次數(shù)多,還真發(fā)現(xiàn)不了問題�!�
武秀是封號,寓意長公主雖是女子,但會武又不失秀慧。
褚大叔只當褚休好奇,嘴上依舊在說茶館里聽來的新奇事兒,于念卻抬臉看了眼褚休。
“我馬上要進京考春闈,其中有一場叫策論,所以對朝堂政局變化稍微敏銳些,”褚休隔著衣服拍拍于念的手背,語氣輕松,“我就是好奇怎么茶館里開始說當今朝廷的事了�!�
于念聽不懂這些,云里霧里的看著褚休。也是直到此刻,于念對褚休舉人的身份才恍惚有股實質(zhì)感。她抿了抿微涼的唇,眼神閃爍著垂下頭。
到家的時候天已經(jīng)黑了。
褚休拎著籃子帶著于念先去大嫂家。
瞧見妻妻兩人回來,楚楚小雞出籠般從灶房里沖出來,聲音脆甜的喊,“小叔叔小嬸嬸~”
她張開雙臂,褚休蹲下來單手抱她。
楚楚坐在褚休臂彎里,卻朝著于念伸出手,將掌心里用布包著的東西遞給她。
于念疑惑的伸手接過來,揭開外層的布,才發(fā)現(xiàn)里頭包著的是顆滾燙的雞蛋。
“娘說小嬸嬸手涼肯定用得到,”楚楚嘿嘿笑,邀功說,“是楚楚幫小嬸嬸拿著的。”
她教于念,“等雞蛋不熱了,就把它吃掉。”
于念愣怔怔捧著雞蛋,眼眶微熱,雙手慢慢將雞蛋攏在掌心里,熱意透過手心直達心底,滾燙一片。
她朝楚楚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試圖讓楚楚感受到她的高興。
“那我替小嬸嬸謝謝咱楚楚了。”褚休抬手捏捏楚楚腦袋上的兩個揪,又將手掌搭在于念腦袋上揉了一把。
“回來啦,”周氏松了口氣,“凍壞了吧,快先喝碗熱粥吃點飯,誰能想到今年冬天這頭一場雪一下就是一天�!�
褚剛也從灶房出來,伸手將褚休拎著的竹籃子接過來,暫時放進灶房里,“快吃飯�!�
周氏睨楚楚,“秀秀你快把她放下,讓她把那剩飯底子吃完。”
楚楚這才不情不愿從褚休身上滑下來,默默的鼓起臉頰進灶房吃飯。
天冷,灶房鍋底燒著柴,細細的小火煨著飯,里頭暖融融的,所以飯都在灶房里圍著案板吃。
今晚喝的是白菜咸粥,里頭放了碎肉丁。褚鋼昨日帶回來的豬肉,到今天也吃的差不多了。于念小口喝粥,心里酸澀又柔軟。
尋常人家誰有條件天天吃肉喝粥,大多數(shù)是窩頭配咸菜,就算得了塊豬肉,那也會趁著現(xiàn)在天冷薰成臘肉或者灌成肉腸慢慢吃,根本不會一連幾頓吃完。
可她嫁進來后,褚家這兩天又是肉菜又是餃子又是肉粥的,于念不覺得以大嫂周氏的性子是個鋪張浪費存不住糧的人,那只能是怕委屈了她,所以將好東西換著花樣都做給她吃。
于念低頭,眼睛被碗里熱氣熏著,染上濕意。
她這幾日吃的,比前面十幾年吃的都好都飽。
“小嬸嬸,楚楚教你翻花繩�!背嶂∧径�,挨著于念腿邊坐,變戲法似的不知道從哪里抽出來一根繩子,兩只小胖手扯著就要表演給于念看。
楚楚可看不出自家小嬸嬸悶頭在想什么,她是得了小叔叔的眼神示意,過來跟小嬸嬸玩的。
小嬸嬸溫溫柔柔的長得又特別好看,楚楚也很稀罕挨著她。
于念不太會跟小孩子相處,也不能跟楚楚說話,只得捧著碗扭過身,邊吃飯邊安靜的看楚楚翻花繩,必要時,她的手還會被楚楚拉過去扯著其中一條線。
玩著玩著,于念腦子里全是怎么翻繩,其他的都忘了。
一大一小坐在那里吃著吃著就玩了起來,周氏笑得無奈,搖著頭小聲跟褚休說,“兩個小孩。”
褚休捏著勺子反手指自己,嘴里東西沒咽完,含糊著問,“我呢?”
“你是人精,”周氏彎腰去拎竹籃子,“買罐子了吧,我洗洗罐子擦干凈,給你倆分半罐豬油�!�
褚休指著籃子里的黑線,“線買了,還有那包糕點是你們的�!�
“我看見了,”周氏把糕點拿出來放一邊,就看見下面壓著的不少蠟燭,納悶道,“你買這么些蠟做什么�!�
褚休,“自然是留著晚上看書用。”
不然還能用來干什么。
“娶了這么好看的媳婦你晚上不睡覺,你還點蠟看書?書能比她好看?”周氏見鬼似的,扭過頭上下看褚休,“這才成親幾天啊你就虛了。”
褚休,“……”
褚休滿肚子的反駁被一嘴的飯堵住。
周氏,“要不你哥泡的那個枸杞,你拿點回去?”
褚休咽下飯,看了眼于念,“……不用了吧�!�
萬一喝完了勁頭更盛,于念被弄的哭上一夜第二天眼睛非腫不可,那可怎么見人。
“我的意思是少點蠟看書,熬壞了眼睛。”周氏找到罐子去裝豬油。
“我有分寸,”褚休仰頭將碗里剩飯喝完,見楚楚碗里還剩點,瞪了她一眼,只能把碗拿過來用勺子三兩口扒拉完,“大嫂,你還記得我那個木桶放哪兒了嗎�!�
村里正經(jīng)人家誰洗澡泡桶里洗啊,一是不舍得浪費柴燒那么多水,二是誰講究這些費工夫的事情,都是弄盆水擦擦已經(jīng)算是干凈了,何況這般冷的天,五六日洗一次澡都算勤快。
偏偏褚休就有個木桶,城里木匠鋪子關(guān)門時東西便宜了賣,正值盛夏,褚休不能跟村里小伙子一樣下河洗澡,便買個桶回家自己泡,假裝在河里游泳,也絕了旁人喊她下河的麻煩。
木桶不算小,可也不算大,勉強能盛下兩個瘦子面對面坐著。
“就在你屋里放雜貨的那屋,”周氏說完,懂了褚休的意思,路過她時手臂輕輕在她背上杵了一下,“仔細再凍著�!�
褚休紅了耳朵,笑著端碗去洗,“我知道,這不是省水嗎�!�
周氏信她個鬼。
吃完飯褚休帶著于念回自己院里。
于念進門第一件事情就是先去看昨天晾曬在院子里麻繩上的紅墊子。
雞已經(jīng)進圈,旁邊的繩子上卻空空如也。
意識到她在找什么,褚休邊摸出火折子點了根蠟燭,邊跟于念說,“我早上收起來了,就晾在桌子邊,你沒瞧見?”
于念還真沒注意。
推開堂屋的門,褚休用蠟燭上的火苗點亮兩盞油燈,順勢把蠟燭吹滅。
屋里有了微弱光亮,于念也就看見搭在長條板凳上的紅墊子,她上前伸手摸了摸,好像干了,但摸著又涼冰冰的,分不清是不是還潮著。
褚休端起油燈看過來,于念抬頭視線就跟她對上,兀的紅了臉羞了眼。
褚休去對面放雜物的屋里找木桶,“別急,先燒水洗澡�!�
細柴是先前周氏跟褚剛撿的,木塊則是花一文錢買的。
褚休從院里提了兩桶水進來,一口大鍋滿滿的水,水面幾乎跟鍋口齊平,看的于念目瞪口呆。
這得費多少柴啊。
于念心道她雖是簡單擦擦就行,可褚休說不定要好好細細,心里也就了然。
她坐在灶臺前燒火,想起什么,小跑進堂屋,將長凳上的紅墊子拿過來,邊燒火邊抖開墊子雙臂拎著在灶前翻面蒸烤。
等水燒的差不多的時候,紅墊子已經(jīng)被烤的滾熱,水汽徹底蒸干,摸著都是暖融融的熱意。
于念墊子剛搭在腿上,就瞧見褚休拎來一個大桶,就這么大大咧咧放在灶房里。
于念茫然,“?”
跟清冷昏黑的堂屋比起來,灶房剛燒了水,熱氣鋪面灶肚子里火光明亮,不知道比外頭暖和多少。而且她們還沒開灶做飯,灶房里只有柴木的味道,沒有半點油氣粘膩感。
木桶往靠近門的地方放,離柴堆遠些。
褚休邊掀開鍋蓋舀熱水,邊一本正經(jīng)的說,“天冷,一起洗。”
于念看看冒著熱氣的桶,再看看褚休卷起來的衣袖露出來的清瘦修長小臂,臉不知道是灶底火光映的還是自己羞的,紅里透著些黃。
木桶中盛了半鍋熱水,又兌了半桶涼水,褚休彎腰伸手攪拌兩下,水溫雖熱但不燙皮,剛好。
于念站在桶邊扭扭捏捏,眼睛不止一次看向灶臺邊上放著的那盞油燈。
剛才還覺得這盞油燈光線昏暗燈芯火苗燒的不夠旺盛,比不得鍋底的火�?蛇@會兒怎么看怎么覺得那油燈太亮了,被它照著什么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于念雙后攥著衣襟,也知道不能吹了油燈,畢竟摸黑洗澡容易磕著。
她只能默默轉(zhuǎn)過身,背對著油燈跟褚休,將衣帶解開,再搭到旁邊的木墩上。
褚休的衣服壓著她的衣服,外袍壓外袍,里衣壓里衣,裹布壓肚兜。幾乎她一件褚休一件,還沒洗呢,于念就覺得躁了。
最后還是褚休脫的快,長腿一邁先進了桶里,往下一蹲,原本半桶的水水面瞬間往上浮動,淹沒到她心口下面。
所以等于念轉(zhuǎn)過身的時候,褚休已經(jīng)蹲在桶中等她,視線也跟著望過來。
頂著她的目光,于念緊張局促,兩只手往上往下一時間不知道該捂哪里,捂了兩團雪白,黑色又要漏出來,“……”
看不夠,根本看不夠。
褚休朝于念伸出濕漉漉的手指,“進來念念。”
第18章
“親我一下,我就喂你�!�
這是褚休第一次這么喊她,
念念兩個字疊叫本來就夠親昵,再被褚休用輕柔低緩的嗓音喚出來,更多了讓人臉紅心熱的曖昧。
于念原先就緊張害羞,
現(xiàn)在更是頭都不敢抬,試探著伸出一只手,
指尖搭在褚休的掌心里,被她濕漉漉的手指包裹住,由她牽著,抬腿跨進木桶中。
灶臺上的那盞油燈新添的燈油挑的燈芯,
這會兒火苗往上竄,燒的正旺。
燈光映在于念珠白的皮膚上,
如同在她肩頭披了層輕柔的紗,
肌膚光澤瑩潤似玉。
那柔光籠著完美的曲線,
在門板上拉出一道凹凸有致的修長身影。
只是光影,就夠撩人。
于念抬腳單腿跨進桶里。
蚌一般的開合間,
露出軟□□隙。
她羞的不行,
手不知道往哪里遮,
進了木桶里立馬將自己的身子埋進水中,腦袋低著不愿意抬起來。
到底是才成親沒幾天。
桶里擠了兩個人,
水位漫到鎖骨下方,水面幾乎與桶沿持平。
褚休笑盈盈將于念圈了個滿懷,
手搭在于念腰上,“我以后就叫你念念行嗎,還是喊你媳婦?”
今天出去一趟,褚休在外人面前介紹于念時已經(jīng)說過無數(shù)次的“我媳婦”,
可正兒八經(jīng)對著于念的耳邊喊媳婦,卻是頭回。
于念耳朵都要燒著了,
耳朵被褚休呼出來的熱氣吹的發(fā)癢。如同羽毛尖尖在心尖上剮蹭,呼吸發(fā)緊的時候,另張嘴也在收縮。
“媳婦�!�
“念念。”
褚休手順著于念的腰腹往上。
雪白滾圓像是年后十五鍋里煮的湯圓,被水托浮,一半在水下一半飄在水上,若即若離又若隱若現(xiàn)的白晃的褚休眼里只剩白上那點紅。
褚休左邊親一口喊“媳婦”,右邊咬一下叫“念念”。
褚休問于念,“你喜歡哪個?”
于念,“……”
如果問的不是稱呼,那她哪個都不喜歡。
就算喜歡,她也不可能喜歡到像褚休這樣愛不釋手的揉搓抓捏。
于念被迫靠在桶壁上,雙手沒處搭放,只得虛握著褚休的手臂,臊紅了臉抿住了唇,眼里都水潤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