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原本莫大的期待跟興奮如同燒的火熱的炭盆,現(xiàn)在被冷水陡然潑滅。
于念眉梢眼角的歡喜淡下來,抬手就想將頭上的發(fā)帶扯掉。身上這身像樣的衣服也該換了,尋常時候不出門的話,除非家里要來人李氏命令她穿這身,于念才會不情愿的穿出來,否則她才不舍得。
她站在那里,像株漂亮的荷,白里透著粉。
褚休笑盈盈望著于念,她記得兩人初見時,于念就這么水靈靈的出現(xiàn)在她面前,還沒等她從驚艷中回過神,于念就被李氏推著朝她跌過來。扶住她時心頭的那份砰然悸動跟驚喜緊張,褚休覺得這輩子都忘不了。
只是這株好看挺拔的荷花,抿唇皺眉朝外看了一眼后,就把她那粉腦袋耷拉下來。
褚休好奇的扯起她垂在臉側(cè)的粉色發(fā)帶,撩蓋頭似的撩開了探頭去看于念的臉色,“怎么了,不喜歡下雪?”
于念抿了抿唇,側(cè)眸看褚休,想跟她說又不知道怎么比劃,只覺得滿腔言語被堵在胸口,憋的眼尾都紅了。
最終,于念只得抿緊了唇,失落沮喪的朝外面雪地上看了一眼,然后又低下頭。
她從不討厭下雪,但今天除外。
她從不討厭自己是個啞巴,但今天,也除外。
褚休順著于念的目光朝外看,鵝毛大雪從上往下落,半點(diǎn)沒有停下來的趨勢,再扭頭看看于念的衣服跟發(fā)帶,褚休覺得把她的心思猜了個七七八八。
“咱家沒有傘啊�!瘪倚菟砷_于念的發(fā)帶,雙手抱懷朝外看,說這話時還故意嘆息了一聲。
于念手指搓著衣袖,腦袋沉的更低了。
怕她難過的把自己埋進(jìn)地里,褚休笑著開口,不再逗她,“所以,咱們趕集只能披斗笠蓑衣了,你披大嫂那套�!�
于念一愣,后知后覺反應(yīng)過來褚休說了什么,猛地抬頭看她。
她眼睛亮晶晶的,昂臉看過來時,清水般的眸子里只倒映著她一人的身影。褚休伸手挑起于念垂在臉側(cè)的粉色發(fā)帶,站在她身后,將垂在臉側(cè)的兩條帶子朝后挽成一個漂亮的結(jié)兒,蝴蝶似的落在她烏黑的發(fā)髻后面,尾端垂下,順著圓潤的腦勺輕盈的搭在背后。
褚休,“我那套雖說新點(diǎn),但改完后偏小,大嫂腦袋大,你頂著她的斗笠不會弄亂剛挽的頭發(fā)。”
褚休很滿意自己的手藝,“去看看我系的像不像蝴蝶�!�
于念反手朝后摸了摸,眼睛望著褚休,挪動腳步轉(zhuǎn)身朝屋里走,沒走兩步,于念忽然放下手扭身折返回來。
褚休雙手插腰低頭看凳子上的紅墊子,心道該用什么方法讓它今夜就干呢,……書到用時方恨少啊。
陡然瞧見于念快步回來,褚休茫然抬頭,“怎——”
話還沒說完,于念就雙手搭在她肩上,手指力道往下微摁,踮腳在她臉側(cè)重重的親了下,隱約聽見“�!钡囊宦�。
親完,于念反倒先紅了臉,落下腳跟,飛快的掃了褚休一眼,低頭小跑著進(jìn)了里屋。
褚休愣怔怔站在原地,人還沒反應(yīng)過來,嘴角就先翹到耳根,抬手摸了摸被親過的地方,似乎還殘留著柔軟的觸感。
“這,這~”褚休右手打圈揉左胸口,一身力氣恨不得出去替驢拉車跑兩圈。余光掃見凳子上的那抹紅色,褚休雙手拎起衣擺,蹲在地上直接用嘴吹紅墊子。
這會兒墊子要是干的,她可不敢保證今日真能守著諾言帶于念出門逛集市。
。
“出去啊?”周氏瞧見兩人戴著斗笠站在門口,一臉了然。
于念眼神有些心虛,覺得下雪天自己還鬧著要趕集特別不懂事,眼神都不敢看周氏,視線只悄悄掛在褚休的衣袖上,半個身子都快貼在褚休背后了。
周氏看褚休,“替我捎點(diǎn)線回來,要黑色的,我上次出門忘了買,你大哥的褲腿昨個出去被刮破了,我給他補(bǔ)一補(bǔ)。”
周氏又看于念,笑著往前半步,伸手將于念頭上的斗笠擺正,瞧見她的衣服跟身后隨風(fēng)舞動混在雪里的粉色發(fā)帶,不吝嗇的夸贊,“今個兒可真好看�!�
于念臉一熱,抬眼看周氏,朝她抿唇扯出溫婉乖巧的笑。
周氏擺手,“行了別耽誤了,快些去吧,要是回來晚了中午就在縣城吃,我晚飯給你們留著�!�
褚休帶著于念朝村口走。
雪天路上幾乎沒有行人,一路走過去褚休跟于念都沒見著村里人,唯有幾行雜亂的腳印留在路兩邊。
褚休帶著于念從路中間走,于念走前頭,褚休踩著她的腳印走在后面,玩了一會兒,褚休往前大跳一步站在了于念身側(cè),伸手牽住于念垂在身側(cè)的手指,緊緊包裹在掌心里。
見于念側(cè)眸看過來,褚休紅了耳朵,抬手揉了把冰涼的鼻尖,示意她,“看,驢車�!�
于念瞬間被轉(zhuǎn)移了注意力,順著褚休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眼睛亮亮,也跟著伸手去指。
“對,”褚休,“驢車兩個時辰來往一趟,褚大叔熱心腸,天氣再差只要有人需要他就出門�!疤斐捎H時接你用的驢,就是他的這頭驢。”
于念多看了兩眼驢。
顯然驢子接過的新娘太多了,加上新娘子都頂著蓋頭,驢子根本不記得于念。
“叔,”褚休扶著于念的胳膊讓她先上去,笑著跟坐在前頭趕車的中年男子打招呼,“今天我跟我媳婦進(jìn)個城,辛苦你來回跑這一趟了�!�
拉兩個人是賺不了多少車費(fèi)的。
“這就是你媳婦啊,”褚大叔朝褚休豎起大拇指,沒多看于念,而是跟褚休說話,替她驕傲,“可真有福氣,娶到個這么好看的姑娘�!�
褚休也笑,垂眸看坐在車上的于念,“我也這么覺得�!�
褚大叔頭頂黑斗笠,身上披著破蓑衣,可能在這兒坐的時間久了,斗笠蓑衣一層白。他給驢喂了幾口草,待兩人都上車坐穩(wěn)后,就帶著褚休跟于念進(jìn)城。
“你回來過幾天啊,先前都沒聽著動靜,你這怎么突然就成親了,忒急了些�!币还踩艘惑H,褚大叔閑著也是閑著,跟褚休閑談起來。
褚休,“本來就跟老師請了三天假,如今都超了,我去縣城正好到書院里跟老師再多請兩天�!捎H是急了點(diǎn),但我一眼就相中了我媳婦,就不想再拖日子�!�
周氏的意思是對外就說定的娃娃親,但這話太假了,也經(jīng)不起推敲求證。
褚休這話說得可就太真實(shí)了,畢竟——
褚大叔扭頭粗略的掃了眼于念,哪怕是匆匆一瞥,都能瞧出于念生得好看。這閨女水潤潤的跟夏天池子里開出來的荷花一樣,美得半點(diǎn)都不俗氣。
褚大叔特別贊同褚休的話,“就這樣的媳婦,換誰都不想拖日子,要么說你有學(xué)識有眼光呢,動作就是快。我跟你說,娶媳婦下手就得快,手慢可能就沒了�!�
他顯然有一肚子的經(jīng)驗(yàn)。
褚休特別捧場,“哦?展開說說。”
于念本來雙手抱膝坐著,手指蜷縮在袖筒里,整個人拘謹(jǐn)又忐忑,生怕褚大叔突然跟她搭話然后發(fā)現(xiàn)她是啞巴。
于念自己不覺得如何,就怕旁人用那種眼光去看褚休。她覺得別人因她一丁點(diǎn)異樣的神色落在褚休身上,都會烏云似的遮住褚休那身閃閃發(fā)光的冬日暖意。
她就這么繃著心弦低著頭,蘑菇一樣縮在車上。
直到聽見褚休跟褚大叔聊的越來越投機(jī)。
褚休似乎聊到興起,甚至屁股往前挪了幾步,前后錯肩蹲在車頭雙手抄袖跟褚大叔說閑話。兩人從村頭的小事硬是聊到了縣城管理,最后還談起了家國政事。
褚大叔就差抽口旱煙,感慨到,“現(xiàn)在日子是好了要換成以前誰敢出來趕車�!�
褚休,“那可不!”
于念,“……”
于念從最初的忐忑到疑惑,再到麻木放松。別說她是啞巴了,她就是能說話,也沒有褚休話多。她都不會累的,情緒一直很高,半點(diǎn)沒讓褚大叔的話茬落在地上。
褚休明明帶她出門,現(xiàn)在卻跟褚大叔聊得忘我,于念低頭朝冰涼的指尖哈熱氣,后知后覺扭頭看了眼褚休的后背。
她個頭沒褚休高,也沒褚大叔肩背寬闊,如今小小的縮坐在兩人身后,竟感受不到半點(diǎn)吹來的寒風(fēng)。
路是朝北走的,按理說應(yīng)該是頂風(fēng)前行才對。
于念望著褚休的后背,手是涼的,心是熱的。
第15章
“先嘴后手。”
“今個雪天也沒人出村坐車,我就先不回村了,等你倆回去的時候正好拉上你倆再走,”眼見著要到城門口,褚大叔扭頭跟褚休說話,“不然雪下大了外頭沒車,你倆還得兩條腿走回去�!�
褚大叔,“正好進(jìn)城后我就去茶館里聽書,別看咱縣城小,那說書的說得是真不錯。一枚銅板一碗茶,坐一天老板都不攆人�!�
褚休立馬精神起來,合掌朝褚大叔拱手作揖,“謝謝叔�!�
“瞎客氣什么,你們玩你們的,我包袱里有吃的,回頭把驢車栓茶館門口,你們什么時候走什么時候來找我就行,”褚大叔渾不在意的擺手,“正好我多聽會兒書,回去跟你嬸兒還能講講�!�
褚休感激的給褚大叔揉肩捶背,褚大叔齜牙咧嘴,“我享受不來這一套,快坐好快坐好,進(jìn)城了�!�
褚休往后坐回于念身邊,握住她冰涼的指尖放在掌心里搓揉。
于念的注意力全在周圍。
城門處高高的城墻可比村里的墻厚實(shí)多了,大門朝兩邊敞開,門旁站著值班守門的衙役,腰間別著官刀手握在刀柄上,挨個查看進(jìn)城人的包袱跟身份。
于念緊張的攥緊褚休的手指,眼睛看了眼衙役又飛快別開,雙腿并攏乖巧坐著,跟學(xué)堂里害怕被夫子叫起來回答問題的學(xué)子一樣。
褚休握住于念的手沒在這個時候跟她多說話。
等過了檢查,于念肉眼可見的松了口氣。
褚大叔來回進(jìn)城習(xí)慣了,自然不覺得這檢查如何,褚休更是去過省城趕考的人,見過更大的場面,三人里唯有于念是頭回入城,既興奮又緊張,聽見點(diǎn)動靜便是一哆嗦,哆嗦完又忍不住用手撐起斗笠,拿眼睛悄悄去看。
她看熱鬧覺得新奇,褚休看她也覺得好玩。
今日雖下了雪,但集市上該做的生意半點(diǎn)不少。
剛過城門就有人席地?cái)[攤,賣的全是家里種的果蔬自家雞下的蛋以及家禽魚蝦。攤販戴著蓑衣蹲在地上,雙手抄袖大聲吆喝買賣,熱鬧的氛圍沖散了城里的冷意。
明明身上衣服不變,進(jìn)了城就莫名覺得風(fēng)比路上小了不少。
“這些都是十里八村過來的,東西也都賣給進(jìn)出城的人,價格相對便宜,像是城里,西街有單獨(dú)的鋪?zhàn)淤u這些,只是要收攤位費(fèi),小本生意哪里交得起那些,所以就把東西擺在這里,既安全又不收錢,多賺一文是一文�!瘪倚菀娪谀羁�,就說給她聽。
于念點(diǎn)頭,聽完又恍惚抬頭看褚休,斗笠下的眼睛眨巴兩下,納悶她怎么會知道的這么清楚。
褚休得意,“那自然是我聰明�!�
于念眼睛亮起來,褚休享受的挺直腰背。
褚大叔往后看了小兩口一眼,笑著說,“閨女你就聽他吹,他是跟他哥來這兒擺過攤,這才摸的一清二楚�!�
褚休被當(dāng)場拆臺,笑著用手揉鼻子,紅著耳朵抬眼去看于念。
于念抿著粉唇,亮晶晶的眼眸中除了剛才的崇拜還多了幾分心疼。
她以為她只用安心念書就行,誰知也曾過過這樣的苦日子,如今想想才知道她那二十多兩銀子存的多么不容易,偏偏那天殺的李氏一開口就要走五兩!
于念心疼又愧疚,眼尾紅紅的看著褚休,替褚休肉疼那平白無故給出去的五兩銀子,那都是多少苦日子才換來的。
褚休胸口酸軟,伸手屈指在于念臉上輕輕蹭了蹭,她看不得于念這樣自責(zé)的眼神,故意將手指點(diǎn)在自己臉頰上,同時將臉暗示性的湊到于念面前,“親一下就不苦了�!�
她一靠近,于念就想起早上自己主動火熱的那個吻,臉一熱,眼神開始亂飄。
路邊那么多人,還有褚大叔就坐在前頭。
于念雙手絞著衣服,抿唇糾結(jié)掙扎半天,最后伸手,將褚休湊到她面前的臉輕輕推開。
夜里行,白天單獨(dú)兩人的時候也行,但白天里人來人往的地方肯定不行。
褚休也不是真想被親,笑著順勢握住她的腕子,將她的手從自己嘴邊拉下來攥在掌心里捂著。
到了主街,褚休于念跟褚大叔分開走,她帶著于念先去扯布料買衣服,免得待會兒買了油煙米醋后,于念不舍得花銀子不愿意買。
這樣的事情,褚休已經(jīng)在她大嫂身上得到過經(jīng)驗(yàn),當(dāng)時不管她跟大哥怎么勸,大嫂死活都不愿意進(jìn)那成衣鋪?zhàn)印?br />
“好俊俏的郎君好貌美的娘子,這么冷的天這般大的雪,快進(jìn)來喝杯熱茶看看咱家衣服,這都是新料子新款式。”瞧見有客人,圓潤的掌柜湯圓似的從柜臺后面滾出來,小眼睛像是瞧不見兩人身上的破舊衣料跟頭頂?shù)亩敷遥瑹崆榈貙⑷擞M(jìn)鋪?zhàn)永铩?br />
于念學(xué)著褚休摘掉頭上斗笠放在門旁,雖不解,但還是和褚休一起站在屋檐下抖了雪跺了腳,拘謹(jǐn)?shù)母隈倚萆砗筮M(jìn)去。
她不敢多看亂看,視線幾乎只放在褚休身上,安靜溫和的立在她身后,眼睛往地面看。
城里就是不一樣,店鋪里頭的地上都鋪著整齊板正的磚,不像村里全是夯實(shí)的泥地�!植坏眠M(jìn)來前抖雪跺腳,不然腳上踩著的泥雪帶到人家鋪?zhàn)永�,站久了融化后會弄臟人家的磚。
于念雙腳并攏腳趾頭抓地,雖因自己見識淺羞臊的紅了耳朵,卻在心里暗暗記下這些小細(xì)節(jié)。
掌柜的倒了兩杯熱茶遞給兩人,“快喝了暖和暖和,大冷的天出門不易,這茶不過白水燒開,不收錢放心喝�!�
他見褚休舉止大方,進(jìn)門前還特意抖了雪,心里對這個模樣明艷的郎君更多了幾分好印象,哪里會吝嗇兩杯熱茶,就算他倆只是看看不買東西,掌柜的也愿意請他們喝茶,做生意的哪能太計(jì)較一杯水兩杯水的:
“兩位是自己隨意看看還是我來介紹,亦或是我不方便,我請我家娘子出來招待也行�!�
褚休先是笑著道謝,雙手接過茶,自己低頭抿了一口,轉(zhuǎn)身將茶遞給于念,“熱乎著�!�
于念雙手捧過茶杯,朝掌柜點(diǎn)頭致謝,然后站在褚休身后,小口小口抿水。
“我想給我家娘子買一身成衣再扯一身布料,”褚休端著茶盞,抬眼看掛在鋪?zhàn)永锏某梢�,“顏色,偏淺一些�!�
于念氣質(zhì)素雅模樣清秀,不是艷俗的長相,適合顏色清新的衣服,大紅大青的正色穿在她身上,略顯有些老氣成熟,唯有清淺的顏色最襯她。
掌柜的夸道:“郎君好眼光,我也覺得以您娘子的容貌,很適合這些顏色,你看看呢�!�
他指了幾件桃粉淺碧水紅的衣服。雖不是正色,但顏色穿著絕不輕浮。
于念順著掌柜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嘴巴微微張開,眼睛都不舍得移開。
成衣做的很是漂亮,花兒一樣,光是掛在那兒都讓人移不開眼。于念哪里見過這般好的衣服,一時間多看了兩眼。
“那身桃粉色的好看嗎?”褚休側(cè)眸偏頭輕聲問于念。
于念下意識點(diǎn)頭,點(diǎn)完扭頭看褚休,又微微搖頭。
好看是好看,但光看著就很貴。
“那就先試試這身桃粉的�!瘪倚菰儐栠^,知道可以先試穿,就放下茶杯領(lǐng)著于念往里間走。
“先試試尺寸大小衣服長短,定下后掌柜的才能根據(jù)你的尺寸改衣服,”褚休說,“咱們回頭先去買別的,等買完回來衣服也該改好了�!�
于念抿唇搖頭,不知道怎么跟褚休比劃,就將手伸進(jìn)褚休的衣襟里,去摸里頭的錢袋子。她親眼看見褚休將錢袋子裝里頭了。
于念的意思是:貴,不買!錢是留來買要緊的東西,衣服能穿就行。
褚休卻是臉一熱,伸手捂住衣襟里亂摸的手,隔著衣服攥住于念的手指,“……回去再給你摸�!�
情動時于念跪坐著手沒地方放,也會順著她的肩膀路過胸口往下,劃過山丘再落在她的腰上。這兒,于念自然也是摸過的。
于念,“?”
于念,“!”
于念臉蛋爆紅抽回手,急得搖頭。她不是這個意思。
褚休故意誤解她,委屈著,“才摸完又不稀罕了?”
于念,“……”
于念抿唇鼓臉瞪褚休,就差跺腳了。
“不鬧了不鬧了,”褚休笑,將手臂上掛著的桃粉衣服塞進(jìn)于念懷里,“你自己去試,你要是穿不好,我進(jìn)去替你穿也行,反正咱們是正兒八經(jīng)結(jié)過婚契的夫妻,我給你換衣服也不算耍流氓�!�
原本不想換衣服的于念,被這句話嚇得自己抱著衣服進(jìn)去。
于念去換衣服,褚休站在外面挑選布料。如今日子好起來,過年時大嫂跟楚楚都會自己裁布做新衣服,不需要褚休單獨(dú)再買,她這次出門只需要給于念買新衣就行。
“剛才那身適合出門穿,這個顏色跟布料適合平時穿�!瘪倚菝嗣椴�,這種布料顏色自然染不出剛才那身的效果,所以都是尋常的青黑靛藍(lán)。
挑了個淺青色,褚休讓掌柜的幫忙扯幾尺。這身回去自己做就行,省了做衣費(fèi)。
“也是快過年了,”掌柜的說,“郎君要是買剛才那身衣裙,咱們店里還送襪子,如果不喜歡襪子,勉強(qiáng)賠賠本,送一件女人家的小衣,也有桃粉色的�!�
褚休毫不猶豫選了后者,“我看看桃粉色�!�
要什么襪子,什么襪子她沒見過。
掌柜的一頓,沒想到褚休這么果斷,不由示意褚休往肚兜那邊看。
他一個大男人不好過去伸手挑揀,只站在旁邊,讓褚休跟著他遠(yuǎn)遠(yuǎn)看一眼,“等您娘子出來說個尺寸,我家娘子會給她挑個合適的。”
褚休心道也不需要于念來說尺寸,就于念的尺寸,她手清楚的很。
于念換完衣服,猶猶豫豫站在里間門口,手指攥著厚布簾子,只將半個腦袋往外探,眼睛左右尋褚休。
褚休察覺到身后視線,扭頭看過去,眼睛瞬間彎起來,眼底的驚艷毫不掩飾。
于念目光跟褚休對上,紅著臉,慢吞吞松開手里的布簾,邁腳往前走了半步,羞澀的捏著垂在身前的兩只手,拿眼睛去看褚休。
好像,很好看。于念有些開心。
“哪里是好看,簡直是太好看了!”褚休直白夸贊,圍著于念轉(zhuǎn)了一圈,低頭在她耳邊輕聲說,“像顆水蜜桃,看完就想咬一口。”
這顏色這衣服穿在于念身上簡直太合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