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英語口語比賽]
[……寫?作大賽。]
[希望杯？]
[我?想想這是什么?……]
……
雖然獎項大大小小，但周州的解說帶著自?嘲的調(diào)侃，一點(diǎn)也不惹人討厭。夏樂櫟最?初還能揶揄幾句，但隨著一頁頁翻過，她的表情?一點(diǎn)點(diǎn)凝住，笑容更是早就消失不見。
不知什么?時?候，房間里?只?剩下周州娓娓解釋的聲音。
終于，“啪”的一下，相冊闔上。
正解釋的周州愣了下，轉(zhuǎn)頭看夏樂櫟。
“這根本不是相冊！”。夏樂櫟眉頭擰起，少見地沉下表情?，“照片是記錄，但我?們?yōu)槭裁?要拍照？為什么?要留下那些記錄？是因為有感情?！”
她這本相冊里?根本看不到這些。
沒有得獎的歡欣，沒有父母的疼愛，甚至連取得成就的驕傲都沒有——她看到只?有赤裸裸的炫耀！
小孩子站在不同的領(lǐng)獎臺上，捧著大大小小的獎杯。
偶爾有幾張合照，也是年輕的母親站在旁邊，矜持地露出了贊許的微笑，而那位父親卻連點(diǎn)存在感都無。
“這只?是一本裝幀精美的成就目錄！”
——她根本沒看到人，只?看到了展示的道具！
夏樂櫟差點(diǎn)把后?半句脫口而出后?，猛地意識到自?己?說得太過了。
相冊是很個人的東西?，在里?面放什么?照片是別人的自?由，她實(shí)在沒資格指指點(diǎn)點(diǎn)。而且還是周州主動邀請她來看的。
“抱歉，我?不是針對你。”
只?是看到拍照有關(guān)的東西?，一時?有點(diǎn)上頭。
周州恍惚了片刻，對上夏樂櫟忐忑看來的眼神?，他又回神?。
他習(xí)慣性地想用微笑掩蓋情?緒，但準(zhǔn)備想要微揚(yáng)唇角的瞬間，卻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真的在笑……感覺很奇特，輕盈的感覺在胸腔里?漫開、溫?zé)岬乃髟谛牡琢魈省?br />
他好像知道夏樂櫟說的是什么?。
[你看看最?后?一張。]
夏樂櫟這會滿心歉意不知道怎么?彌補(bǔ)，連忙照做。
等真的打開最?后?一頁之后?，卻是愣住了。
和前面照片都不一樣，最?后?這張照片只?是被草草地塞在塑料膜里?，沒有特別加裝飾框，也沒有獲獎記錄的文字。
照片上的小周州花貓似的，滿臉污漬，上面還有零碎的傷痕，連襯衫扣子都掉了好幾顆。
狼狽不堪的模樣迥異于前面的小紳士形象，連表情?都和之前標(biāo)準(zhǔn)的好孩子微笑不同——他正和另一個小男孩分別占據(jù)照片的一邊，各自?扭頭冷哼著。
夏樂櫟愣了下，目光轉(zhuǎn)移到另一個男孩臉上，她努力從那奶呼呼的五官辨認(rèn)，不確定地，“這是……時駒哥？”
周州莞爾：[是。我跟你說過吧？我們打了一架。]
*
S市，城郊。
入目是大片大片的翠綠，修剪整齊的草坪在陽光下的照射下像是閃著光澤似的。
中年男人站在發(fā)球臺上，雙手握桿、輕輕一揮，白色的高爾夫球從空中劃過，穩(wěn)穩(wěn)落在遠(yuǎn)處的果嶺上。
秦升忙躬身?鼓掌：“林總的揮桿動作真是一絕，這球道距離至少兩百碼，您這一桿就到位了�！�
林啟山笑了笑，將球桿遞給一旁等候的球童，后?者熟練地用毛巾擦拭著球桿。
一直等到球童和其他工作人員走遠(yuǎn)，秦升終于找到機(jī)會開口：“林總，上次那件事……”
他說著，聲音越來越小，眼神?也跟著微閃。
林啟山像是全沒看出來，漫不經(jīng)心地整理著衣袖：“天氣不錯，再打幾個洞吧。”
秦升卻有點(diǎn)急了：“林總，您看上次的尾款……”
尾音仍舊不自?覺地放輕放低。
林啟山仍是不緊不慢地，“生意這事兒不能著急，就算你拿黃金來，我?也得驗過真假才能給錢。秦先生也別擔(dān)心，我?林啟山做生意最?講誠信，只?要貨是真的，錢肯定不會少你的�！�
秦升這才反應(yīng)過來林啟山的意思。
他那張臉一下子漲得通紅，但不知想到什么?，強(qiáng)壓下怒氣，語氣僵硬地恭維：“林總您是這方面的行家，以您的眼光，這畫要是有問題，當(dāng)初您也不會要。更何?況，您在圈子里?的名聲，我?哪敢拿假貨糊弄您？”
林啟山擺擺手：“秦先生客氣了，您可是周教授的得意門生。我?呢，說到底就是個生意人，一身?銅臭的，也就半只?腳踏進(jìn)門檻圖個樂子，哪能跟您這些專業(yè)的比？”
見人還在糊弄，秦升終于憋不住氣，聲調(diào)拔高：“林總，您明知道這畫就是從周明遠(yuǎn)那拿來的！我?們都知道這是怎么?回事，何?必裝模作樣？您要是不想給錢，干脆就直說！”
他氣勢一盛，林啟山反倒軟了態(tài)度，出言安撫，“秦先生別著急，我?理解你的難處。要不是走投無路，你也不會做出這樣有負(fù)師恩的事�！�
周家報案的事鬧得滿城風(fēng)雨，整個S市收藏圈子都知道了。
但那畫是被送來了，但鑒定師看過之后?，卻也只?敢給出七成的把握。主要是這畫創(chuàng)作在畫家的轉(zhuǎn)型期，筆觸風(fēng)格還沒完全確定，脫離了早起的學(xué)院派，又沒有后?期純熟的個人特征，鑒定難度可想而知。但物以稀為貴么?，搞收藏不就圖個稀罕么?。
秦升表情?猙獰：“林總，這事要是真鬧出去，我?一個小人物無所謂，但您家大業(yè)大，怕是牽連不少吧�！�
這是明晃晃的威脅了。
林啟山倒是沒生氣，仍舊一副和氣生財?shù)男δ印?br />
他像是被逼的無奈，搖頭嘆氣著“年輕人啊”，又抬眼看了眼遠(yuǎn)處守著的保鏢一眼。
這彪形大漢立刻就拎著一個箱子過來了。
秦升瞥了眼那箱子大小，沒去接，冷著聲：“這可和說好的不一樣�！�
錢明顯不夠。
都撕破臉了，他也不介意鬧得更僵點(diǎn)。
林啟山笑了笑：“瞧您說的，我?這集團(tuán)看著風(fēng)光，但里?頭的窟窿也大，這么?大一筆資金，我?手上也需要周轉(zhuǎn)。這些是一點(diǎn)補(bǔ)償，就當(dāng)作利息。等鑒定結(jié)果出來，剩下的錢我?一分都不會少你的。”
這還是不打算給的意思。
秦升還想要發(fā)作，那邊保鏢往前走了一步。
這大漢身?高至少一米九，身?上的肌肉隆起，往前一步像是座塔似的壓過來，秦升不自?覺地瑟了下。
再往旁邊看，林啟山依舊和和氣氣地笑。
秦升：“……”
他咬了咬牙，到底伸手接過了箱子，“還請林總盡快籌措資金，不然丟的畫要是在您那找到了，可不好解釋了�！�
臨走被這么?威脅了一句，林啟山倒也沒什么?怒色。
??????
他手上仍是慢悠悠地?fù)]動球桿，口中唏噓：“這人不怎么?聰明啊�！�
*
夏樂櫟這邊。
新?單的客戶想拍一組戀愛寫?真，夏樂櫟照例先了解客戶需求。
但是講戀愛經(jīng)歷這種事，一打開話匣子就容易剎不住車，攝影這行業(yè)又很大程度上是服務(wù)業(yè)，夏樂櫟只?能笑著聽對方滔滔不絕。
只?是聽著聽著，旁邊的周州不知道什么?時?候皺起了眉：[她這個男朋友，在關(guān)系確立前期，就經(jīng)常帶她出入高檔餐廳、送一些貴重?禮物？]
夏樂櫟：？？？
這有什么?問題嗎？
周州解釋道：[這種投資回報不正常。雖然感情?和關(guān)系不能用金錢衡量，但就一般情?況而言，還是具備相當(dāng)程度的參考價值。在建立足夠深的關(guān)聯(lián)之前，多數(shù)人都不會投入這么?過量……要么?是這些投入對當(dāng)事人本身?不算什么?，要么?他很清楚當(dāng)前的付出能帶來更大的回報。就溫小姐的形容來說，對方不像是前者。]
夏樂櫟心里?嘀咕著“不至于吧？”，但是看周州那嚴(yán)肅的表情?，還是開口對著對面試探，“溫小姐的男朋友真大方啊，對你也好。”
提起這個話題，溫初青明顯被恭維得很受用，連臉上的笑都深了點(diǎn)。
她撩了撩打理得精致的波浪卷發(fā)：“我?倒不是在乎那點(diǎn)小錢，主要是想看他愿意為我?付出多少�！�
夏樂櫟看著對方一抬手露出的手鏈和戒指，小眾且有設(shè)計感。
簡單來說，費(fèi)錢又低調(diào)。
再想想對方提起那些高級場合時?稀松平常的態(tài)度。
看來是位因為日常不差錢，所以反過來追逐“真摯愛情?”的文藝女?青年。
完了，她真覺得這小姐姐可能被騙了。
夏樂櫟繼續(xù)試探：“不光是你男朋友，溫小姐也為這段感情?投入了不少吧？”
她刻意加重?了“投入”這個詞。
溫初青完全沒聽出話里?面的幽曲，反而認(rèn)可點(diǎn)頭。
“是啊，我?真的很在乎這段感情?，還想帶著他去見我?爸爸�！彼f著，又嘆氣，“可是他說想等先有事業(yè)成就再說。我?想我?是不是給他太大壓力了？最?近他好像遇到了什么?困難，但就是不肯告訴我?，怕我?擔(dān)心。最?近情?侶寫?真不是很火么?？我?正好在網(wǎng)絡(luò)上刷到了，我?就想著拍組戀愛寫?真也不錯，讓他知道我?這次是認(rèn)真的，他跟之前那些男朋友都不一樣。”
夏樂櫟：……以前“那些”？
她剛才是不是聽見什么?不得了的詞。
周州卻表情?嚴(yán)肅：[很典型。一開始就大量花錢，制造浪漫感動，消除對方的戒心。在感情?階段到達(dá)一定程度后?，會開始暗示自?己?遇到困難，但不會主動求助，一直等到受害者主動提出幫忙，這是在讓對方以為自?己?在這段關(guān)系中仍舊掌握自?主性，等徹底取得信任后?，他就會以各種理由要求對方轉(zhuǎn)賬或者借錢，金額會越來越大……]
夏樂櫟：欲言又止.jpg
哥，你是不是太熟練了？
隱約預(yù)感自?己?這一單要黃，夏樂櫟還是硬著頭皮開口，“這么?說來，你男朋友最?近是不是很忙？每次回來都很疲憊，精神?不太好的樣子�！�
“事業(yè)為重?么?，我?可以理解。”溫初青說著，又憂心忡忡，“但是也得注意身?體啊�！�
夏樂櫟：“他是不是每次都有話和你說，但是話到嘴邊又吞回去？”
溫初青有點(diǎn)訝異，但還是點(diǎn)頭。
“他是不是開始和你回憶剛開始戀愛時?的細(xì)節(jié)？”
溫初青像是意識到什么?，點(diǎn)頭的動作開始猶疑。
“他是不是……”
“……”
一連好幾個問題問下去，看著對面越來越沉的表情?，夏樂櫟也適時?地停下了提問。
沉默了一會兒，夏樂櫟到底出言安慰：“溫小姐，看開點(diǎn)，這也算是……”及時?止損了。
溫初青：“秦升那個王八蛋！他居然敢變心�。�！”
夏樂櫟：？？？
是不是哪里?不對？
第20章
第
20
章
我不知道！
“溫小姐，
我?不是這個?意思?。”
夏樂櫟覺得兩人之間的交流一定有地方?出了問題，然?而她還沒來?得及補(bǔ)救，對面就一擺手，
咬牙切齒地，
“我?給他?打電話問問，分手就分手！我?也不是那種談不起的人�。 �
夏樂櫟：“……”
雖然?過程有點(diǎn)?問題，
但要是能分手倒是件好事?。
手機(jī)響了兩下被接通，
聽筒那邊傳來?一個?女聲，“你好，是秦升的女朋友嗎？我?是……”
“啪！”
夏樂櫟看著桌上?開裂的手機(jī)屏幕、又看著溫大美女被掰折的美甲，暗戳戳地吸口涼氣——好疼啊。
溫初青面無表情地把折斷的美甲片揪下來?，陰惻惻地，“他?居然?敢劈腿！”
夏樂櫟：“也不一定……”是小三啊。
話說了一半，
就被抓著手腕一把薅起來?，“走！去捉奸��！”
夏樂櫟：“……”
咱就是說，
這結(jié)論是不是太武斷了點(diǎn)?？
溫初青：“相?機(jī)帶上?，一會?兒拍下來?東西都?是證據(jù)。放心，
這單的錢我?照付！要是真?的拍到什?么有料的，
加倍��！”
夏樂櫟一秒改口：“好的，老板�！�
誰會?跟錢過不去呢？
*
一到了秦升的公寓樓下，夏樂櫟就察覺不對勁。公寓樓下的臨時車位幾乎被停滿了，
看起來?是普通的私家車，
但夏樂櫟總覺得非常眼熟，像是在哪里見過。
她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了，就聽見周州開口，[是局里的車。]
周州簡短地解釋完，
又瞥了一眼那邊車的數(shù)量。
——看起來?不是個?小案子。
[你們先別過去……]
這話說得晚了點(diǎn)?，溫大小姐已經(jīng)把超跑一停，抓著夏樂櫟的手腕氣勢洶洶地往樓上?走去。
想要攔住一位正處在暴怒狀態(tài)的戀愛腦沒那么容易，夏樂櫟被抓得踉踉蹌蹌，只能苦笑著對周州搖頭。
周州：[……]
算了，這公寓三十多層呢。應(yīng)該也不會?那么巧。
事?實(shí)恰恰就是那么巧，等8層的電梯移開，周州就意識到不對勁了。
走道里面守著幾個?便裝調(diào)查員，看見電梯�？浚⒖叹蜕�?前攔人，“抱歉這位女士，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