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對方看起來就是這么干脆的性格，夏樂櫟沒多想的松口氣，也禮節(jié)性地往外送了幾步，卻不料對方在門口突然轉(zhuǎn)了個身。
這猝不及防的回馬槍讓夏樂櫟差點一口氣嗆住，“怎、怎么了？”
商時駒晃了晃手里的鑰匙，“他上次留在我那兒的，估計忘了。”
夏樂櫟：“……哦。”
她領(lǐng)會了一下這哥們兒的意思，試探地伸手去接。
商時駒看著翻轉(zhuǎn)過來手腕，光潔干凈、看不出一絲傷痕的樣子。
人明顯失血過多，但身上卻沒有新鮮的血腥味，不像是有傷口的樣子。用了治療類的異能道具？看起來腦子還算有點清醒，也或者是泡了水才清醒過來的。
但不排除大半夜的突然犯病的可能性……
商時駒：“八點以前。”
夏樂櫟：“��？”
對上對面瞥過來的目光，夏樂櫟后知后覺他是在約定時間。她遲疑，“晚上？”
商時駒像是輕嗤了下，“早晨�！�
鑰匙被放在手掌心，門在眼前“啪”地一聲關(guān)上。
夏樂櫟對著大門沉默。
正經(jīng)人誰一大清早去拿東西��？！
旁觀全程的周州也是啞然。
雖然早有預(yù)料，但他好像看見了小伙伴注孤生的未來。
夏樂櫟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確定商時駒不會再折返回來之后，才松了口氣。她本來想說點什么，但周州看了眼夏樂櫟的臉色，先一步開口，[要吃點東西嗎？]
夏樂櫟：“……好。”
她覺得自己的頭暈?zāi)垦Ｒ灿悬c缺水或者低血糖的癥狀。
帥哥鬼家的廚房跟他的衣柜一樣干凈，但是即食的快餐儲備不少。
夏樂櫟先是從冰箱拿了一瓶電解質(zhì)飲料灌了個水飽，等微波爐熱即食雞胸肉的時候拆了袋不認(rèn)識牌子的黃瓜味兒薯片咔吱咔吱咬。
食物極大地?fù)嵛苛巳说木�，夏樂櫟那隱隱焦慮的情緒緩解了不少。
她一邊咔吱著薯片，一邊對著周州苦著臉，“哥，你知道我沒有這邊的身份證明吧？”
雖然不知道那個“異能者監(jiān)察局”是什么地方？但帥哥鬼真的沒打算把她送進(jìn)去嗎？
周州：[這個好解決。]
夏樂櫟：？！
她追著問了幾句，但是周州卻說，[那不著急，你先吃點東西歇一會兒。]
一個大活人的臉色看著比他還要白了。
夏樂櫟哪有心思吃飯？
她心不在焉又狼吞虎咽地干掉了那一袋雞胸肉，擰開水龍頭快速地沖了沖手，抬頭對帥哥鬼，“好了�！�
周州：[你不用這么……唉~算了。]
夏樂櫟在周州的指點下打開了電腦，輸入一連串賬號密碼認(rèn)證，又按照對方的要求鍵入代碼。
驟然黑下去的屏幕讓夏樂櫟一驚，差點以為自己把別人的電腦弄壞了，回頭卻看見帥哥鬼一臉平靜。見夏樂櫟看過來，他還安撫地笑了笑，解釋，[之前辦過一個案子，嫌疑人的異能是電子信息方面的。在網(wǎng)上接單，辦了不少“真·假證”，讓隊里手忙腳亂了好一陣子。]
夏樂櫟：“……”
都超能力了，還□□？這是不是有點掉逼格？
[他在檔案系統(tǒng)留的后門，我當(dāng)時看了幾眼，“不小心”記住了。]
不小心？
夏樂櫟總覺得這詞用得有點微妙。
但是更微妙的是，黑下去的界面跳轉(zhuǎn)到戶籍系統(tǒng)，這個一看就是官方界面了，還是打開了權(quán)限的那種。
夏樂櫟在帥哥鬼的指導(dǎo)下接著操作，但聽著對方“別改xx不然會觸發(fā)yy系統(tǒng)報警”之類的話，她敲鍵盤的動作越來越慢。她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了好一會兒，終于憋出來一句，“沒關(guān)系嗎？”
總感覺有種公職人員帶著違法犯罪的罪惡感。
帥哥鬼愣了一下，但很快就領(lǐng)悟了夏樂櫟的意思。
[要是我活著么，這行為當(dāng)然要受處分的。]他笑著拉長了語調(diào)，[但是我現(xiàn)在人都已經(jīng)死了~]
他說著，還沖著夏樂櫟眨了眨眼。
夏樂櫟：“……”
是個底線相當(dāng)靈活的人（鬼）啊。
確實如帥哥鬼說的，流程并不復(fù)雜，加上夏樂櫟操作不熟練浪費(fèi)的時間，前后也就半個小時多一點，夏樂櫟成功把自己身份掛到了某個經(jīng)營不善倒閉的孤兒院里。
[接下來只要掛失證件、等著補(bǔ)辦就行了。]
帥哥鬼大概以前做過相關(guān)類型的工作，夏樂櫟在對方的指導(dǎo)下，又填了一堆的申請。
等終于搞定了這些零碎的工作，夏樂櫟稍稍松了口氣，轉(zhuǎn)頭卻對上帥哥鬼嚴(yán)肅下去的臉色，[電子資料只是電子資料，只要實際調(diào)查很容易就被發(fā)現(xiàn)端倪，在把這些資料用實際經(jīng)歷填充起來之前，你最好不要太引起人的注意。]
夏樂櫟一愣。
她從醒來見到這只帥哥鬼開始，對方就要么笑瞇瞇、要么垂著眼憂郁，顯得既親切又平易近人。這會突然壓下眉頭，表情嚴(yán)肅，整個人的氣勢都凜冽了下去——讓人“如實交代”的那種氣質(zhì)。
見夏樂櫟這個樣子，周州反而回神。
他忙調(diào)整了下表情，重新把語氣放得溫和，[嚇到你了？抱歉，是我話說得重了。]
夏樂櫟：“沒、沒有�！�
就是有點意外。她現(xiàn)在相信帥哥鬼是真的沒有女朋友了，對方不太像那種亂搞男女關(guān)系的人。
周州不知道夏樂櫟所想，反過來安慰著，[其實你也不用那么緊張。]
夏樂櫟那句神來之筆的“男朋友”之后，他差點以為這辦法真的沒法用了。
商時駒又不傻，突然冒出來一個女朋友，他肯定心底有疑慮，他把戀愛經(jīng)歷編得再圓滿，對方只要實地查訪一下就會露餡。好在經(jīng)過浴室的事后，商時駒的注意點恐怕一時半會兒都不在調(diào)查身份上面，也算是件好事了。
周州想了下，補(bǔ)充：[這段時間過去，你可以去一趟H省，最好多找?guī)讉�人聊一聊，加深一下印象。人證是很重要的一環(huán)，最容易取信于人，也恰恰是最容易被引導(dǎo)，越多的人“知道”你的經(jīng)歷，越不會有人懷疑你。]
夏樂櫟：“……”
她莫名覺得這哥們兒違法犯罪也是一把好手。
想到之前對對方男女關(guān)系不禮貌的猜測，夏樂櫟還是把這個不妙的想法按下去。
她糾結(jié)了好一陣子，還是小聲開口，“哥，你是不是對我……太好了？”
家里突然來了一個陌生人，一般人（鬼）會這么又是讓借住又是幫忙辦身份證明嗎？還操心她怎么不被人懷疑。
可能是對方職業(yè)的緣故，道德感比一般人高？
但要是說到“道德感”……夏樂櫟瞥了一眼已經(jīng)黑屏的電腦屏幕，表情忍不住扭曲起來。遵紀(jì)守法這么多年，穿越第一天就入侵公共系統(tǒng)，生活可真的讓人意想不到。
那邊周州像是被問得愣了一下。
過了會兒，他淺笑著點點了下頜，[也算是你救了我吧。]
“救？”
夏樂櫟不解，她還想接著追問，周州卻話題一轉(zhuǎn)，催著她休息了，[你明天要去局里吧？而且早上還要去買衣服。]
提起這個，夏樂櫟表情也不大好。
誰會把約定時間定在一大清早��？！
*
第二天一大早，六點不到，夏樂櫟就打車去了一家24h自助式的女裝店，她得先買一套能出門的衣服。
其實晚上才是好選擇，營業(yè)的商場也多。但一來昨天發(fā)生的事太多，她沒什么出門的體力和精力。再者，大半夜的，她臉色蒼白地穿著一身明顯不合身男裝出去買全套衣服……她怕遇到好心人報警。
因為預(yù)留的時間很充裕，等夏樂櫟到達(dá)異監(jiān)局的三層小樓時才七點半。
她在周州的指揮下往里走，但是還沒走到近前，就看見旁邊行道樹底下站了個高大青年。短袖緊緊繃在身上，一頭刺撓撓短發(fā)，遠(yuǎn)遠(yuǎn)看上去就充滿著我不好惹的氣場——是那位據(jù)說“沒空”的商時駒。
周州倒是一點也不意
??????
外：[你看，我就說時駒很喜歡你。]
夏樂櫟昨天已經(jīng)聽周州解釋過對方的誤會。出于某些個人的原因，她非但不能澄清還得讓對方繼續(xù)誤會著。
夏樂櫟半是愧疚地，“他是個好人。”
為了挽救一個為情自.殺的女孩子，對方也是很費(fèi)心了。
周州：[……]
帥哥一臉生人勿進(jìn)地靠在樹下，一直到夏樂櫟直直往這邊走，才分了個眼神過去。
目光接觸了足足又三秒，對方像是才反應(yīng)過來往前迎了一步，夏樂櫟打賭，他剛才根本沒認(rèn)出來。
她小聲對周州：“喜歡？”
周州：[……]
對不住了兄弟，這實在救不了。
第4章
第
4
章
你一定被很多人追過吧？……
因為商時駒已經(jīng)走過來了，夏樂櫟和周州的對話沒能繼續(xù)下去。
商時駒一邊過來，一邊問：“你剛才說什么？”
他注意到夏樂櫟剛才嘴巴有動作。
夏樂櫟面不改色，仿佛又重復(fù)了一遍打招呼，“時駒哥。”
商時駒：“……”
夏樂櫟表情漸漸微妙，又拿眼神瞥了眼周州。
后者肯定，[他害羞了。]
夏樂櫟：……這哥們兒有點純情啊。
商時駒也就是停頓了那么片刻，很快就對夏樂櫟點點頭，話一如既往地簡潔，“跟上�！�
他就這么說一句，就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夏樂櫟得一路小跑地才能跟上。
身體還很虛的夏樂櫟：“……”
純情是純情，但一點兒都不體貼。
門口做完登記，眼見著這哥們?nèi)耘f是自顧自地三步并兩步，大有準(zhǔn)備讓她一路跑進(jìn)去的打算，夏樂櫟實在忍不住，“時駒哥，你慢點�！�
商時駒愣了下回頭。
身體還沒完全恢復(fù)過來，小跑了這么一點路，夏樂櫟已經(jīng)滿身都是汗。她呼哧呼哧地喘著氣，連昨天休息了一夜稍微緩解了點的頭暈?zāi)垦６季硗林貋怼?br />
商時駒停頓了幾秒，再抬腳的時候終于放慢了速度。
只不過這么走了幾步，他就眉頭一點點擰起，臉上那副生人勿進(jìn)的表情更冷了，心情肉眼可見地趨于煩躁。
夏樂櫟撇了撇嘴，拿眼去瞟周州，無聲地做了個口型。
……喜歡？
周州在旁嘆氣。
*
進(jìn)了異監(jiān)局的大樓，迎面走出了一個打著哈欠的青年，看見這一前一后的兩個人一愣。
“商哥？”他打了一半的哈欠生生憋回去，目光下意識地往夏樂櫟手腕上瞥，看上面空空蕩蕩的，沒被扣著銬，才接上，“這位是？”
商時駒：“周州女朋友，我?guī)齺砟靡幌聳|西�！�
余項愣了下往后看。
目光對上，夏樂櫟下意識地給了禮貌的笑。
余項反而皺起了眉頭。
他根本沒回應(yīng)夏樂櫟的招呼，冷淡地轉(zhuǎn)過臉去，對著商時駒擰眉，“沒聽說周哥交女朋友了？”
這個問題周州在昨天編造戀愛經(jīng)歷的時候就考慮過了，商時駒自然也是被糊弄的一員，這會兒言簡意賅地解釋，“年前剛談的，異地�！�
余項的目光又落在夏樂櫟身上，在那從頭到腳、連鞋都是嶄新的打扮上掃過，表情更冷了點。
又看看兩人這一前一后的樣子，不知道聯(lián)想到什么，神色一下子非常難看。
商時駒沒注意到余項的表情。
他本來就是一邊打著招呼，一邊腳步不停地往前走，說兩句話的功夫，他已經(jīng)快把人越過去了。
余項連忙叫住人，“我突然想起來，周哥還有點東西留在我那兒，我回去拿�！�
商時駒可有可無地點頭，“行，你待會兒送過來吧�！�
夏樂櫟作為被針對人，當(dāng)然能感受到那不善意的注視。
她還疑惑呢，旁邊周州倒是已經(jīng)開口解釋了，[抱歉，余項剛來隊里沒幾天，他師傅就傷假了，我?guī)兔Я藥滋欤运�……挺尊重我的。]
夏樂櫟眨眨眼，反應(yīng)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感情這是嫌她不難過啊。但這情況，她真的是很難真情實感地表達(dá)什么傷感。
她忍不住瞥了旁邊飄著的周州一眼，心下嘆氣。
……算了，被渣女就被渣女吧，也不是什么認(rèn)識的人。
*
夏樂櫟這么跟著商時駒到了地方。
她不知道“三級調(diào)查官”到底是什么職銜，但看起來周州在里面混得不錯，有間自己獨立的辦公室。
商時駒似乎是真的挺忙的，把夏樂櫟領(lǐng)到了地方，交代了兩句就走了，完全沒有幫忙一塊兒整理的意思。
也可能是因為一路磨磨唧唧忍不了了。
周州試圖打圓場：[有點事忙比較好，他怕你胡思亂想。]
夏樂櫟小聲：“……哥，你快別找補(bǔ)了。”
承認(rèn)這哥們兒注孤生有這么難嗎？
夏樂櫟當(dāng)然是等商時駒走了以后才敢開口說話的。
但商時駒走了卻沒完全走。
他出了辦公室門往外走了兩步，找了一個里面注意不到的角度往窗戶里看。
辦公室的玻璃窗是半透明的，上面貼著橫條紋的磨砂貼膜，能看到里面在干什么，又保證了一定程度的隱私。
畢竟算是半個公共場合，夏樂櫟不敢太隨便，只是說話的時候稍微偏了一下頭，手上收拾的動作沒停，干活干得兢兢業(yè)業(yè)的。
商時駒透過磨砂間隙看見了隱隱翕動的嘴唇，一點點擰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