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除非,希衡徹底不管不顧,毀了整個空間神器。
關(guān)鍵是,空間神器覆蓋了整座死城,一旦毀掉空間神器,那么,誰知道還在死城中央的希衡和玉昭霽會被卷去哪個空間?
他們又將花多長時間回到現(xiàn)世?
這個風雨飄搖的修真界,一旦失去兩大頂尖戰(zhàn)力,巫妖還會不會卷土重來?
一切尚未可知。
所以,對希衡來說,最穩(wěn)妥的辦法就是控制住空間神器的內(nèi)核。
可是此時,空間神器中央出現(xiàn)了一個人。
一個風流倜儻、唇角掛著壞笑的男人。
他不好好穿衣服,紅衣半灑開,露出大片胸膛,腰間別了一根黃綠色的狗尾巴草,頭發(fā)也不好好束,披散下來,遮住大片胸膛。
希衡認得這個男人,希塵,他手創(chuàng)希家,還建立了乾坤草木閣。
希衡見到他時,心中一頓,一股對危險的警惕性油然從希衡心中升起。
經(jīng)歷萬戰(zhàn)的人魔妖,在長年累月的戰(zhàn)斗中、在一次次生死邊緣徘徊里,都練就了強大的第六感,對危險的覺察十分有力。
希衡先行禮:“晚輩見過老祖�!�
希塵嘴邊噙著一個淡淡的笑:“是小月亮啊,果然是你,那只小太陽呢?跟你在一起嗎?”
希衡:“不在。”
希塵歪了歪頭,發(fā)絲垂在耳下,他極為滿意地看著希衡,不時點頭。
希塵:“不在啊……沒事,不在也好,本座降臨此地,只是因為感受到了希家要面臨一次滅頂之災(zāi),你上前來,本座將傳你如何帶領(lǐng)希家、渡過此劫的法咒�!�
希衡仍然不卑不亢回答:“晚輩位卑,且不再是儒修,老祖之法應(yīng)當傳給家族中的儒修,而非晚輩�!�
希塵頭疼地撫額:“一別多日,你還是這么規(guī)矩。你也不想想,本座在另外的世界,來一趟多不容易,還是你上前聽法咒,之后你傳給家族中的儒修吧。”
希塵將話都說到這份兒上,希衡垂首走上前。
往前,就是空間神器。
希衡沒有進入空間神器內(nèi)部,而是剛好擦著空間神器那堵無形的墻,站在墻外。
就在這時,希塵的衣服猛然吹動,他身上傳來一股可怕的吸力,要將希衡吸入空間神器之中。
如果希衡沒有準備的話,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這股可怕的力量吸入空間神器之中。
但是希衡早就對希塵心懷警惕,于是,在那股怪風吸力升起之時,希衡立刻以無生劍意做抵擋,消弭了這股怪風。
希塵一擊未得手,反而被無生劍意震得朝后連退三步。
他不禁為希衡的成長速度駭然,同時,也更確定他選她沒有錯。
希塵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你防著本座�!�
希衡同樣冷下來,確定希塵是敵非友之后,她就不再以小輩的禮節(jié)對著希塵。
希衡道:“或許是因為老祖你出現(xiàn)的時機太巧了�!�
希塵:“巧嗎?或許是巧,可如果你知道本座等這一天等了多久,你就不會說巧了�!�
希塵這個說法,加深了希衡對他種種行為的猜測。
她問:“老祖是想奪舍我?”
希塵抬眼,風情萬種的眼如同最好的水墨線條,落筆風流,韻味無窮。
希塵:“你為何會做出這個猜測呢?”
希衡回答:“除此之外,晚輩實在想不到老祖來此是為了什么,天下修士,莫不想飛升成神,老祖你也想,可是你之前以為成神無望,已經(jīng)去了另外一個界,無法在那里飛升,現(xiàn)在成神大劫開啟,老祖想在這時再回來,需要一個身體。”
而希衡,她是希塵的后代,從血緣上,他們十分相近,相對來說不會太過于排斥對方。
希衡的修為也很高,希塵如果在這時奪舍了她,就會一步登天。
希衡再說:“老祖以前還告訴過我,在成功解決半神天亓之前,不要和玉昭霽做于禮不合的事情,這一點,我想過許多原因,一直沒有想通。”
希衡想過希塵是重規(guī)矩?不,希塵一看就不是規(guī)矩的人。
希衡還想過是因為她修的是清氣,玉昭霽是濁氣,而且他們正好是清濁之極,如果雙修可能會引起清濁不平衡?
可是,也不可能,他們哪怕雙修,也只會調(diào)和陰陽,怎么會反而導致失調(diào)?
希塵的這個囑托,希衡想了無數(shù)種原因。
直到現(xiàn)在,希衡才想清楚,也許事實的真相是,當初希塵就看上了她的身體,想著奪舍她。
希塵笑著點頭:“你的確很聰明�!�
希衡:“不,晚輩愚鈍,晚輩不知為何老祖變化這么大?老祖當初去別界,就是為了領(lǐng)悟新的道,領(lǐng)悟新的成神方式,老祖是儒修,看盡天下之書,走遍天下之路,這對老祖來說是享受,為何今日您卻要行這樣的邪道?”
希塵以手抵著太陽穴,他的手再慢慢往耳畔滑下。
希塵以手指卷著自己的頭發(fā),笑意半點不達眼底。
希塵:“或許因為本座不是真正的老祖,確切來說,本座是希塵的心魔�!�
“心魔?”
希塵也不吝惜把一切都告訴希衡。
他也知道他來奪舍希衡,要么是他死,要么是希衡死,無論是誰死,希塵都憋得太久了。
心魔說:“希塵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蠢貨,他去別的界,領(lǐng)悟別的道……他自己難道不知這有多難嗎?稍有不慎,他就只能漂流在各個界之中,明明他能像我一樣,奪舍一個希家小輩就可以,他偏偏不愿意。
其實我知道他也有過心動,否則,就不會催生出我這樣的心魔了�!�
“可惜,最終,他還是要堅持他自己的道,摒棄了我�!�
心魔說:“他殺不了我,我也殺不了他,他早就看空血緣,去其余界了,根本不會管希家怎么樣,但我管啊,只要有一個希家小輩成神,對我來說,我就能奪舍這個小輩,我能不費吹灰之力成神�!�
心魔滿意地看著希衡:“你,就是萬年難得一遇的人選,當你出現(xiàn)在乾坤草木閣時,我就知道,你一定能做到別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希衡冷漠凝望這個心魔。
心魔繼續(xù)說:“你知道天之極的冰牢嗎?本來,我想的是在那里奪舍你,但是我沒想到你迅速和那個小太陽匯合了,你們兩個一起,我恐怕沒法奪舍你,便只能算了�!�
希衡問:“你為什么能去天之極的冰牢?”
心魔回答:“哦,忘了告訴你,自從掌管空間的神明隕落之后,空間神器就落到了希塵手中,否則希塵是怎么去天外天、界外界的?”
“后來本座和希塵徹底鬧崩,分道揚鑣之后,本座便偷走了空間神器�!�
心魔臉上現(xiàn)出得逞的微笑:“沒了空間神器,哪怕希塵想來阻止本座這個禍害,他也沒法回來�!�
心魔說到這份兒上,希衡就全部明白了。
她暗中捏緊天湛劍,哪怕心魔看似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真像是在生死決斗前推心置腹一樣,希衡也知道,沒那么簡單。
心魔漏了一部分。
他還有一部分最重要的沒有說。
比如,現(xiàn)在別說是希塵的心魔,哪怕是希塵親自來這里,也不可能是希衡的對手。
希衡擅戰(zhàn),對于儒修來說,同等修為的希衡能一挑五都不是問題。
那么,心魔怎么有勇氣敢來奪舍希衡的?
心魔謀算了這么久的奪舍希家小輩,希衡猜,心魔一定有針對希家小輩的法咒。
這一切猜測,希衡都不能露出來。
畢竟,她也有瞞騙心魔的地方。
她像是沒有察覺心魔的隱瞞一樣,天湛劍劍身生出無生劍意,冰冷抬眸:“既然如此,我們一戰(zhàn)定生死�!�
心魔危險瞇眼:“好。”
說著,心魔就從半空中躍下。
他含著笑,眼里全是殺氣,抽出腰間那根黃綠色的狗尾巴草,狗尾巴草從軟變硬。
原來,這根狗尾巴草一樣的東西,就是心魔的筆。
儒修以筆為戰(zhàn),心魔以筆在空中寫了一撇,這一撇帶動天地之威,以筆成刀,朝希衡攻來。
但是,天地萬物都有本象,不管心魔的以筆成刀多么精湛,也不可能比得過真正的刀劍。
這樣的以筆為刀,只是觸到天湛劍外泄的劍意,就已經(jīng)節(jié)節(jié)后退。
希衡眼里一片冰涼,心魔赤色的紅衣映照在希衡眼中。
她開始計算什么時候心魔露出真正的底牌。
十……
九……
八……
希衡一邊在心里倒數(shù)著數(shù),一邊在心中估算此時玉昭霽的位置。
終于,心魔趁著自己節(jié)節(jié)敗退,以為希衡會稍微大意時,口誦嗜血法咒!
他是希塵的心魔,其實也算是希家的先祖,而他口誦的法咒就是通過血緣關(guān)系控制小輩的邪法。
心魔活了這么多年,就練了這邪法多少年,可謂是爐火純青。
當即,希衡的身體內(nèi)涌出大量鮮血,鮮血頓時染紅雪白的衣服,時星海粉色的海洋也被她的鮮血染了一點紅。
紅意不斷氤氳。
希衡在血泊之中,因快速失血導致了她短暫眩暈,她也沒一點手抖。
她握住天湛劍劍柄,要給心魔最后一擊。
心魔則一直關(guān)注著希衡,見狀,他大喜過望,以為希衡在做最后的困獸之斗,只要他在劍氣揮出之前奪舍希衡,一切就塵埃落定了。
心魔打足十二萬分的精神,將所有精力都放在奪舍希衡身上。
他也就沒有注意到,真正的危險離他越來越近。
希衡在血泊之中,判斷著玉昭霽的位置,她在心中默念兩百米、一百米……
希衡故意給心魔露出這么明顯的攻擊手段,就是要轉(zhuǎn)移心魔的注意力。
緊接著,在心魔為了奪舍希衡、離開空間神器內(nèi)核時,焚寂魔刀破水而來,一刀斬滅心魔的身軀、元神乃至一切。
心魔四分五裂,緊接著,混沌火從他斷裂的軀體中生出,連同著他掌握的空間神器內(nèi)核一起,燃燒得干干凈凈。
它死了。
希衡周身鮮血無法止住,也砰的一聲落下。
她原本該落在水底,卻落入了一個玄色的懷抱。
玄衣上繡著的飛鶴本來極冰冷,現(xiàn)在卻被玉昭霽迅速升溫,讓自己的胸膛變得火熱。
玉昭霽抱住希衡,朝時星海上空游去。
他道:“希衡,撐住�!�
希衡的眼皮則越來越重,更慘的是,因為半道殺出了一個想奪舍她的希塵心魔。
希衡被嗜血法咒所傷,現(xiàn)在在受傷情況下,她就無法一心二用。
她無法再一邊以無生劍意結(jié)界抵抗時星海洋,再一邊調(diào)理傷口、甚至連在水下避水屏息都做不到。
希衡有些微神智渙散,在這種情況下,身為修士的本能讓她下意識用靈力修補無生劍意結(jié)界。
與此同時,她無法做到避水屏息。
希衡的臉越憋越紅,就在這時,玉昭霽溫熱的唇覆了上去。
第389章
渡血
希衡的神智漸漸渙散。
嗜血法咒并不只是讓她體內(nèi)的鮮血往外流。
更重要的是,嗜血法咒其實是控制小輩,讓小輩服從血脈老祖的邪法。
希衡顯然并沒有服從,所以此刻,她體內(nèi)屬于希家的血在沸騰、燃燒,希衡光是壓下這股沸騰的血液,就要花費不少力氣。
她神智渙散,無法避水,在時星海下無法呼吸。
畢竟,時星海的時光之力雖然從“肉菜”們身上撤走,但是這里是時星海的本體,時間之力仍然存在。
希衡無法呼吸,玉昭霽便以唇渡過去空氣,順便再渡過去魔力,幫希衡壓制嗜血法咒。
玉昭霽看了眼希衡的結(jié)界。
他皺起眉,發(fā)現(xiàn)希衡失去神智后仍然在以修士的本能行事。
玉昭霽給希衡渡過去一口氣之后,暫時放開她,在她耳邊道:“希衡,不必浪費靈力,我來隔絕時星海的力量,你將力量用來壓制你的血液�!�
希衡現(xiàn)在聽不到玉昭霽說話,沒有絲毫反應(yīng)。
玉昭霽緊緊皺眉,當初玉昭霽也中過嗜血法咒,他太了解嗜血法咒。
嗜血法咒作為邪法,被施咒的人有多強,嗜血法咒就有多強。
所以,希衡現(xiàn)在的處境格外危險。
哪怕那個心魔已經(jīng)死去,希衡的嗜血法咒也沒法解,而按照嗜血法咒的設(shè)定——
老祖死,違背老祖意愿的子孫也只有死路一條。
玉昭霽有一些應(yīng)對嗜血法咒的辦法,他在希衡耳邊道:“希衡,第一波血浪涌來時,不要對抗,把力氣流到之后的對抗中。”
希衡現(xiàn)在聽不到玉昭霽說話,她在識海內(nèi)和血液搏斗,血液已經(jīng)沸騰得希衡全身都是細小紅色的血管。
玉昭霽見始終無法喚回希衡的神智,只能快速帶希衡離開時星海。
離開時星海后,希衡的本能察覺周圍沒有時間之力的侵蝕,自然而然不再用靈力去修補結(jié)界,也就有了更多力量去壓制嗜血法咒。
玉昭霽再咬破自己的舌尖,然后閉上眼,附身朝希衡吻過去。
確切的說,這并不是一個吻。
因為男女之間的吻是相互試探、躲避追逐、慢慢升溫,加深對彼此的了解和情意。
玉昭霽此刻卻沒有一點點旖旎的情感,他只需要希衡活著。
什么試探、躲避、追逐,一絲都比不上希衡活著。
玉昭霽舌尖出了血,他將自己要說的話、要給希衡的信息全部蘊含在自己的血中,給希衡渡過去。
希衡縱水,天下無雙。
只要血液進入她的身體,她就會根據(jù)她身為修士的本能,剖析血液中的信息。
鮮血從玉昭霽和希衡唇齒相依中漏了一些出來,玉昭霽仍然在渡血,血和魔力,全都像是不要錢般的朝希衡渡去。
他的確不在意自己的鮮血和魔力,只想要希衡能好好的。
如果玉昭霽守在時星海外,希衡在時星海底都能出問題,也許玉昭霽此生都無法和此事和解。
這一刻,玉昭霽前所未有地理解了兇神長明為何當初會如此瘋魔。
因為兇神長明也不能接受吧。
他就好好地待在冰神銀姬旁邊,冰神銀姬居然能死在他眼皮子底下?
玉昭霽繼續(xù)渡血、渡魔力,不知過了多久,希衡成功接收到了玉昭霽鮮血里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