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玉昭霽斂眸,無時無刻都在散發(fā)勾引氣息:“我是說難怪白水希家的典籍會記載兇神是和冰神互斗而亡,因為兇神和冰神死在一起,最后,白水希家求證時,難免會被誤導�!�
再嚴密的求證也會和真正的歷史有一點點出入。
所以,冰神和兇神,分明相愛,卻不被記載下來這段感情。
反而是那個行使離間計的織仙被后世誤認為是兇神所愛。
希衡看著那方凋落的扶桑神樹,她說:“銀姬不會在意后世聲名�!�
時空隧道漸漸離上古遠去了,那個寬廣的東海,徹底消失在歷史的洪流中,到了后世,東海的規(guī)�?s小了不只十倍,里面也不再有那些曾經(jīng)可以比肩神明的海怪。
金烏更是再也沒有出現(xiàn),也許,等到哪一日世間再有神明,神力濃郁時,這個種族有可能會再度現(xiàn)身。
至于扶桑神樹,更是因為以至陽至純的生機保護冰神銀姬的最后一線殘念,而耗費了力量,沒有撐過兇神滅世。
希衡和玉昭霽在時空隧道中看到的最后場景,就是隨著時間流逝,力量大不如前的扶桑神樹終于漸漸枯死了。
它變得干枯、原本繽紛的葉子只剩下灰褐色,從樹上脫落下來,像是從一個身披多彩羽衣的女子變成了一個行將就木的老嫗。
希衡和玉昭霽都看著枯死的扶桑神樹沉默。
扶桑神樹褪盡繽紛色彩,成為枯死的樹枝。
而后,寒風吹來,狂沙襲來,扶桑神樹的樹枝也隨之跌落在地,它被螞蟻搬走、被鳥雀撿走筑成巢穴,甚至被大型野獸拿來磨牙。
剩下一些沒被帶走的扶桑神樹樹枝,沉入沙土之中,又創(chuàng)造新的生靈。
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
其實,扶桑神樹原本不用凋落的,這棵神樹的神力極為強大,但是,它偏偏保下了冰神銀姬的殘念。
在扶桑神樹心中,只有冰神銀姬的殘念,才有可能阻止兇神滅世。
所以,哪怕耗盡力量、哪怕扭轉乾坤遭至天罰,扶桑神樹仍然會堅持這么做。
愛這世間的不只有會說話的人、魔、妖。
花不會說話,草不會說話,樹不會說話,可它們對這世間的愛和回報也許比其余種族更為純粹,就像扶桑神樹用自己的力量救下冰神銀姬的殘念那樣。
扶桑神樹,是這場滅世之災里最溫和的一個、不會說話的英雄。
此時,時空隧道已至目的地,希衡和玉昭霽終于再度回到了赤霄城中的雞鳴臺。
這里,有已經(jīng)和巫妖聯(lián)手的天道,有在小院中不明身份的“王楓”
有遭逢大難沉穩(wěn)可靠的昭陽和昭影,也有赤誠可愛的赤霄城主。
這里,才是屬于希衡和玉昭霽的時代,上古神明隕落,那場劫難,神明和天道都沒有渡過去。
而現(xiàn)在,新的劫剛剛開始。
第310章
太子茶賞
雞鳴臺,繁星萬丈,天空無月。
希衡和玉昭霽回到現(xiàn)世,他們交握的手有輕微的顫動,彼此對視一眼,確定對方都已經(jīng)從兇險的上古時代脫身而出。
那的確是一場大難。
兇神滅世,天道遁逃。
看似只是以兇神為主視角的記憶空間,到后來,卻是真正的上古時代,或許這就是時空的神奇之處。
當有人想要穿越時空的時候,時空也在千方百計想吞噬對方。
希衡和玉昭霽去上古的時代,看似渡過了許多年,實則,對于現(xiàn)世來說,不過眨眼一瞬間而已。
昭陽和昭影兩兄妹站在雞鳴臺的外部,這座山峰的奇特之處在于雞鳴臺的方寸之地陽光萬丈,雞鳴臺之外的地方一片黑暗。
昭陽和昭影兩兄妹都沒身在黑暗之中,玉昭霽和希衡去上古時代、記憶空間之前,并沒有和昭陽昭影打招呼。
所以,他們并不知道,一眨眼的功夫就發(fā)生了那么多。
玉昭霽回到身體后,他的傷傷在本源,所以,傷勢也帶了過來。
他的意識剛和身體重合、歸攏,就驀地吐出一大口血,遍灑陽光的雞鳴臺也因此多了一抹暗紅。
希衡眼疾手快、扶住玉昭霽。
玉昭霽墨發(fā)前傾,吐了血后平息內(nèi)部力量,免得再加大傷勢。
昭陽和昭影都不知道為什么魔族太子好端端的吐血了。
但他們現(xiàn)在是玉昭霽的屬下,于情于理,他們都必須上前,昭陽走上前:“殿下、劍他眉眼間滿是擔心:“發(fā)生了何事?”
昭影也隨之查看四周,擔心是有什么神通廣大的刺客,昭陽和昭影的擔心情真意切,雖說他們和希衡玉昭霽只認識了一天,但是,他們也知道,除開他們兩位,三族再也不會有愿意保下他們的人。
昭陽和昭影,投桃報李而已。
希衡回答昭陽:“此事復雜,難以用三言兩語概括�!�
說完,希衡想帶著玉昭霽直接飛去垚城,找扁無真君或者驚春魔君給玉昭霽治療。
玉昭霽嘴里滿是血沫,但也許是將那口血吐出去的緣故,玉昭霽此刻思維極為清晰,他制止住希衡:“不必……”
玉昭霽道:“我現(xiàn)在并不能立即飛行,需要調(diào)息一夜�!�
希衡本要立即傳訊讓扁無真君或者驚春魔君來一趟,玉昭霽則也擺手:“一夜而已,不妨事,何況,希衡,我想試試……”
他的聲音中也帶著某種虛弱感,更增添了幾分奇怪的美感。
玉昭霽握住希衡的手用力,朝赤霄城“王楓”所在的小院指了指。
希衡瞬間明了玉昭霽的打算。
玉昭霽現(xiàn)在受傷,如果“王楓”的身份的確有假,“王楓”或許就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希衡看向玉昭霽:“你的安危又該怎么辦?”
玉昭霽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何況,有你在身側,我難道需要擔心什么嗎?希衡�!�
玉昭霽充分信任希衡,哪怕將自己的性命全權托付給希衡,他也不擔心。
現(xiàn)在的希衡可以用天湛劍,沒什么能夠難倒她,哪怕那個“王楓”真的巨強,也沒法在赤霄城當著希衡的面,殺了玉昭霽。
而且,玉昭霽只是受重傷,又不是真死了。
希衡認為此舉冒險,并不想用,玉昭霽卻格外堅持,他的眼里滿是堅定:“希衡,必須如此,你對王楓總是心軟,只有這樣,你才能對她下狠心,真正判斷她的身份。”
如果玉昭霽不受傷,希衡不擔心他的性命安全,玉昭霽害怕希衡會因為師徒情而影響判斷。
所以,這對玉昭霽來說,是必行之舉。
險嗎?
玉昭霽此生卻從未行過不險之事。
玉昭霽如此堅持,希衡深深看了他一眼,也知道他的良苦用心,只能同意。
于是,希衡帶著玉昭霽,身后墜著昭陽和昭影從雞鳴臺趕往那方小院。
雞鳴臺下之路崎嶇難行,玉昭霽個子比希衡高,他并不愿意將自己整個人的力量全壓在希衡身上,哪怕希衡覺得不重,那也不行。
于是玉昭霽決定使用下屬昭陽,昭陽雖然沒有修為,只會使用死竅的力量。
但昭陽好歹也是成年男子的體魄,玉昭霽壓榨起來,真是一點都沒有心理壓力。
何況,現(xiàn)在昭陽擔心的反而是不能為玉昭霽做事,擔心自己沒有價值被玉昭霽利用,現(xiàn)在讓昭陽攙扶玉昭霽回去剛好。
一行人行至赤霄城小院之外,小院之內(nèi),“王楓”也感應到有腳步聲過來。
總共有四個腳步聲,其中一個明顯是頂尖高手,另外兩個可就太差了,恐怕連練家子都算不上,更別說修士,頂多有點鍛體的功夫。
可還有一位——氣息綿長,毫不拖泥帶水,應該也是頂尖高手,但是,此時卻步伐凌亂。
好奇怪。
“王楓”想,難道是受了傷?
“王楓”猜到這兩位頂尖高手大約就是希衡和玉昭霽,但是,他實在是想不通,就這么個小小的赤霄城,有誰能在希衡和玉昭霽都在的情況下,把他們其中的一位傷成這個樣子?
伏羲神弓?
伏羲神弓的神力攻擊一次玉昭霽后其實就已經(jīng)廢了,世上也不可能再有堪比伏羲神弓的神器。
所以,誰傷的他們??
“王楓”百思不得其解,但他仍然打開門,一開門,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個雪衣烏發(fā)、面容清冷絕俗的女子,她一身劍意卻并不會帶著刺傷人的鋒銳,反而讓人生出無限安心感。
“王楓”不知為何,一直盯著她看。
“王楓”也就是烏月也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異樣,他暗中想,不知是否是王楓的點睛皮影響了他,也不知是否是之前他疼痛難忍時,這位劍君一直在一旁照顧他、保護他,讓他一見到這位華湛劍君就忍不住一直看著她,還覺得無比安心。
烏月下意識看向希衡的衣服,她似乎換了一身衣服,總之,不是自己昏倒前所穿的那一套。
希衡同樣看向“王楓”,雖然她懷疑這個人的身份,但是,“王楓”也有可能是真正的王楓。
希衡立即取出一件披風,替“王楓”穿上,在烏月驚訝的眼神中,希衡給他掖了掖披風:“為何不在屋內(nèi)等為師?”
希衡看著“王楓”的眼睛:“你剛進行過針灸,本就疏氣,現(xiàn)在不宜吹冷風�!�
烏月連忙低下頭:“我……徒兒想給師尊開門�!�
希衡回答:“為師自然有鑰開門�!�
她的氣息近在咫尺,就和烏月昏倒時聞到的香味一模一樣,卻又有不同,現(xiàn)在烏月的心情十分復雜,一方面,他其實畏懼、忌憚這位華湛劍君,恨不得她死,而且他此次冒險來偽裝王楓,絕大部分目的都是為了殺她和玉昭霽。
另一方面,烏月想,或許自己受了點睛皮的影響,總是想要靠近她。
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快把烏月折磨瘋了。
烏月勉強笑了笑,他現(xiàn)在身上有點睛皮,一顰一笑莫不是王楓的模樣,他說:“但我想為師尊做事�!�
希衡微微一動,她腦海中又好似彌漫起了大霧,巫妖十一的能力發(fā)揮作用,降低希衡的直覺和判斷力。
希衡看著此時的烏月,想到了王楓,她的楓兒也總是想要替她做事,以前,楓兒還沒有太多修為時,就總說要為師尊分憂,要給她背劍,要陪她下山。
后來,楓兒打碎了神罰,被罰去鎮(zhèn)守平江堰。
她也總是來信,絮絮叨叨的說她有假,只要師尊有事,一定要叫她,她好趕緊把假給用了。
楓兒,楓兒……
王楓在希衡心中的地位,比白水希家的地位還要重,還要深。
烏月心喜,更仰起臉,想要在希衡眼中刷存在感。
被昭陽攙扶的玉昭霽卻感覺到了不對,玉昭霽可沒被巫妖的能力所影響,而且,玉昭霽又不喜歡王楓。
他頓時出聲,假意輕咳幾下,做出實在是傷重的模樣。
希衡聽見玉昭霽咳嗽的聲音,思及玉昭霽身上的傷,瞬間清醒,腦海里的迷霧好像也在瞬間散開。
她略過現(xiàn)在好端端站在自己面前的“王楓”,“王楓”現(xiàn)在傷勢已經(jīng)好了,只差陽光和人氣就能痊愈,可玉昭霽不同,他實在是傷得太重。
希衡當著烏月的面回過身,昭陽早就接收到玉昭霽的眼神暗示,麻利地放開玉昭霽,讓希衡接手。
希衡扶住玉昭霽,玉昭霽此時直接靠在希衡身上,那張舉世無雙的俊臉雖然蒼白,但更有種不同尋常的俊美之感。
希衡道:“別在外久留,我扶你進去。”
玉昭霽:“咳咳,好,希衡,我如今這樣子,也只能麻煩你了,咳咳�!�
烏月:……
怎么?咳成那個樣子是要死了嗎?
他怎么搜遍自己的記憶也沒有發(fā)現(xiàn)魔族受了傷會是這個樣子,魔族,一向?qū)e人殘忍對自己更殘忍,越高階的魔越是如此。
烏月的記憶庫很龐大,他都沒見過魔族皇族做出這個樣子,這位魔族實際的掌權者會做出這樣的情態(tài),只讓烏月感覺無比矯情、惡心。
就連玉昭霽身后的昭陽也死死垂頭,不停告訴自己,魔族太子對華湛劍君的態(tài)度和對別人是不一樣的。
不要露出異樣的表情,萬一被記住就不好了。
他死死憋住,眼觀鼻鼻觀心,過得格外辛苦。
第311章
爭風吃醋一
在烏月殺人般的目光中,希衡將玉昭霽扶去小院內(nèi)的屋內(nèi)。
窗紗透過暖黃的燈影,紗窗之上,烏月能看見希衡將玉昭霽扶到屋內(nèi)床畔坐著,正要離開,那位魔族太子卻驀然出手,抓住希衡的手腕。
緊接著,他似乎說了什么話。
希衡停駐腳步聽他說話,并不抽回手腕。
更甚至于,似乎聽到了什么感興趣的,希衡微微傾身靠近玉昭霽,從影子上,可以見到她的長發(fā)都隨之傾灑,有一縷落至玉昭霽身上。
玉昭霽直接用手拿起那縷頭發(fā),在希衡耳邊說著什么。
烏月:……
他臉上還帶著“王楓”的表情,有些疑惑、好奇,又有些小小的不高興。
烏月的這些表情是由點睛皮直接控制,烏月心想,原來王楓并不知道希衡和玉昭霽的關系。
連烏月這個外人,都能看出希衡和玉昭霽是既定的道侶關系,恐怕只等成神大劫結束,他們就要舉行婚典了。
烏月下意識抓緊手中衣袖,他低下頭,眼中陰郁流光一閃而逝,但等再抬起頭來時,又完全是“王楓”的表情了。
烏月看著像白楊樹般守在玉昭霽門外的昭陽昭影,主動打招呼:“二位夜安,見二位是生面孔,似乎不是玄清宗人,卻和我?guī)熥鹨坏阑貋�,不知二位高姓大名,師從何處?�?br />
烏月笑道:“我叫王楓,是劍君的弟子,也是一名劍修。”
他“羞赧”道:“只是,我的劍比起師尊的劍來,差得太遠了�!�
昭陽和昭影連忙朝烏月抱拳行見面禮,烏月也回禮。
昭陽和昭影對希衡感觀非常好,而且,要不是希衡用神骨之力換生機救他們,他們此時說不定早已死去。
昭陽爽朗笑道:“原來是王師姐�!�
天下修士同出一源,無論是儒修道修佛修都有共同淵源,更別說劍修刀修等修士,天下之文,共出一家,天下拳腳,也出一家。
所以,昭陽尊稱烏月為“王師姐”并無問題。
昭陽道:“早聽說王師姐大義,鎮(zhèn)守平江堰,頗有華湛劍君的風采。在下不才,其實算不得什么正經(jīng)修士,只是學了些外家功夫和輕身功法,如若王師姐不棄,叫在下一句昭陽即可。”
他又伸出手介紹昭影:“這是在下胞妹,名喚昭影�!�
昭影朝烏月露出一個和善的微笑。
烏月同樣溫柔回笑,他聽見昭陽說鎮(zhèn)守平江堰時,烏月心中劃過隱晦的殺意,但烏月能屈能伸,他現(xiàn)在朝這些仇人微笑又如何?等來日,他們都將一個個死在他的手下。
烏月從善如流回到:“昭陽師弟、昭影師妹。”
他又蹙眉:“這次師尊和玉冥魔君出去,可是遭遇了什么勁敵?”
烏月在千方百計套昭陽和昭影的話。
他實在想知道,修真界還能有什么可怕的存在,能夠在這一人一魔聯(lián)手的情況下,重傷他們其中之一。
如若真有這樣的存在,烏月想方設法也要得到對方的皮囊,偷取他的能力。
昭陽則疑惑:“玉冥魔君?”
誰��?
烏月一愣,才反應過來昭陽和昭影沒有太多修為,恐怕也對修真界的事不太了解。
烏月也不在意自己探聽情報到了兩個菜鳥頭上,越是這樣的菜鳥,才越有可能大喇喇透露些重要的信息。
烏月解釋:“太子殿下曾是魔族玉冥界的魔君,玉冥魔君曾是他的封號,可后來太子殿下一統(tǒng)魔界,慢慢的,沒有人叫他玉冥魔君,是我疏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