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阿翠和福伯跪在一旁痛哭。我站起身,走向院中堆積如山的物品——
我的衣裳、首飾、繡品,還有念念的小玩具。
"燒了吧。"我點燃火把,親手扔進衣物堆中。
火焰騰空而起,吞噬著這些年我所有的痕跡。
火光映照下,我仿佛又看見念念蹣跚學步的樣子,聽見她軟軟地喊"娘親"。
我們?nèi)司瓦@樣在火堆旁坐了一整夜�;鸸鉂u熄時,天邊已泛起魚肚白。
第三天,晨露未干時,我換上一身素白喪服,為念念重新整理了遺容。
她的嘴唇泛著青紫,卻依然保持著乖巧的模樣。
"今天...他會來嗎?"
阿翠小心翼翼地問。
我沒有回答,只是輕輕為念念戴上那頂繡著小兔子的帽子——那是她生前最愛的。
日影西斜,院門始終靜悄悄的。福伯從外面回來,臉色比紙還白。
"王爺他..."福伯聲音發(fā)抖,
"今日帶著司曼洛姑娘游湖去了...說是她身子好轉(zhuǎn)..."
我手中的梳子"啪"地斷成兩截。
"游湖?"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他的女兒停靈在此,他卻帶著別的女人游湖?"
暮色四合時,我最后一次為念念點香。黑衣人的身影準時出現(xiàn)在院墻上。
"姑娘,時辰到了。"
我俯身親吻念念冰涼的額頭,眼淚滴在她的小臉上。
"乖,娘帶你走..."
當黑衣人輕輕合上小小的棺蓋時,遠處忽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福伯慌慌張張跑進來:
"夫人!王爺...王爺往這邊來了!"
我冷笑一聲,將玉笛湊到唇邊。
"告訴他——"笛聲響起的同時,我輕聲道,"太遲了。"
黑衣人們抬起小小的棺木,如同來時一般無聲消失在夜色中。
我最后看了一眼這個承載了我所有愛與痛的院子,轉(zhuǎn)身踏入黑暗。
院門被猛地推開時,我只留下一角素白的衣袂,在月光下如蝶翼般翩然遠去。
秦顏策推開院門的瞬間,一股刺骨的寒意從腳底直竄上脊背。
靈堂內(nèi)白幡低垂,燭淚堆積如血,卻不見棺木,不見人影。
只有一地紙錢灰燼被夜風卷起,像無數(shù)黑色的蝴蝶在月光下盤旋。
"人呢?"他的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的。
福伯踉蹌著從陰影里走出,老臉上淚痕交錯,
"王爺...您終于來了..."老人跪倒在地,額頭抵著冰冷的地磚,"晚了...都晚了..."
秦顏策一把揪住福伯的衣領(lǐng),"藍洛呢?念念的棺木呢?"
他環(huán)顧四周,靈堂正中本該停放棺木的地方只剩一圈燭臺,
中間空蕩蕩的,像被挖去心臟的胸膛。
阿翠從內(nèi)室沖出來,紅腫的雙眼迸發(fā)出驚人的恨意,
"現(xiàn)在知道問了?
夫人派人請了您三天!三天啊!"
她顫抖的手指向供桌上孤零零的牌位,
"小姐走的時候一直喊冷,喊爹爹...您在哪?您卻陪在那個司曼洛床前!"
第五章
情斷江南
秦顏策如遭雷擊,松開福伯踉蹌后退。供桌上"愛女秦念之靈位"七個字刺得他眼眶生疼。
他伸手想碰,阿翠卻撲上來擋住,
"別碰小姐!您不配!"
"阿翠!"福伯慌忙拉住她,轉(zhuǎn)向秦顏策時老淚縱橫,
"王爺,夫人等您等到最后一刻...第三天日落時,來了幾個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