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8章
李青幽幽一嘆，說道：“還是交通工具太落后，等啥時候火車造出來，直接坐火車來，能快好多倍。”
“火車？”
“呃……你可以理解成陸地蒸汽船�！�
“侯爺說的是蒸汽機車吧？”
李青詫然，點點頭：“你還知道這個？”
“聽說過，但沒見過，時下咱大明開采煤炭的效率這般高，不就是用蒸汽鏟車、蒸汽機車輔助嘛�！逼堇^光笑道，“我沒親眼見過，但我見過圖畫�！�
頓了頓，戚繼光吃驚道：“侯爺是說，把鐵軌無限延長，把蒸汽機車做大，大明軍隊直接從大明開過來？”
李青微笑頷首，道：“泥瓦匠有句口頭禪，能拆就能砌，能破就能立；其實道理都是一樣的，無非就是拉長罷了�！�
戚繼光驚得張大嘴巴，訥訥道：“真能這樣？”
“未來肯定可以，不過，這需要時間……”
“這得花多少錢��？”戚繼光喃喃道，“我可是聽說，那蒸汽機車造價不菲，據(jù)聞那鐵軌素有銀軌之稱，造價極其高昂�！�
“還是冶鐵工藝沒有跟上來，再有就是受限于開礦能力不夠，以及沒有規(guī)�；a(chǎn)。等規(guī)�；�，其成本就會降到一個很低的程度�！�
李青輕輕嘆道，“不過需要很多基礎性工業(yè)突破，才能達到這種效果。”
戚繼光訥訥點頭，突然道：“侯爺主張發(fā)展‘科技’，也是為了這一天早些到來，對吧？”
“這你都知道？”
“嘿嘿……俺們就在京師，事兒鬧的也不小，哪能沒耳聞�！逼堇^光嘖嘖道，“真要是成了，那可真是……日月所照，盡是大明了�！�
李青好笑道：“哪有這么夸張，工業(yè)水平整體進步是緩慢的，再者，咱大明也玩不了殖民那一套，還有就是……這顆星辰比你想象的大�！�
“星辰？”
李青笑著說：“如果我說，這無垠的大地跟夜空星辰?jīng)]兩樣，甚至是隨便一顆，都比咱們所在的這顆大，大好多好多倍，你信不信？”
“我……”戚繼光干笑道，“這太匪夷所思了，不過，古籍確有對星辰的研究記載，只是……咱們腳下所在，總不能是飄著的吧？”
“還真是……”李青失笑點頭，“扯遠了，對西域，你們比我了解，如何賭斗，賭斗項目是什么，你可有想法？”
“其實也沒啥可費腦筋的。”戚繼光說道，“不外乎還是那些與暴力相關的東西，諸如：弓射、摔跤、馬術……再要么就是如演武那般，來個點到為止的戰(zhàn)斗。”
“正所謂，入鄉(xiāng)隨俗，客隨主便。讓他們自己出題，才更能讓對方心服口服。”戚繼光失笑道，“要是比詩詞，隨便拽個文官來，就能打遍西域無敵手，可人家也不認啊。”
李青怔了怔，好笑道：“嗯嗯，是這個理兒，歸根結底還是比誰的拳頭硬，比拼暴力的衍生，一直與那群老狐貍斗智斗勇……一時沒轉(zhuǎn)過彎兒來，給想復雜了。”
他們可沒你老，更沒你狐貍……戚繼光笑了笑，說道：“以侯爺?shù)挠矊嵙�，比什么，咋個比，侯爺想贏，如探囊取物。”
俞大猷提著食盒走來，聞言嘿嘿笑道：“單挑的話，都不用侯爺親自出馬，我一個人就能挑他們一群�！�
戚繼光對這位老搭檔，甚為了解，打趣道：“這次可算讓你撈著了�！�
“哈哈……”俞大猷摩拳擦掌，怪笑道，“我都想好了，到時候我就裝扮成大頭兵，然后……給給給……”
“……”
“……”
第446章
哈密衛(wèi)
路雖遠，行則將至。
這句話在這次行軍上，得到了完美詮釋。
臨近五月，大明這一支軍隊終于真正意義上抵達了西域——哈密。
哈密是西域，但西域可不是哈密，哪怕只著眼于新..疆，它也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充其量也只能稱之為東疆。
地方雖不是很大，卻是大明真正意義上的地盤，至此，漫長的跋涉總算階段性的告一段落。
哈密完全在大明掌控之下，三千將士長長松了口氣，總算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飽餐之后，將士們呼呼大睡，李青幾人也大為放松……
不過，他們可沒有時間呼呼大睡，安頓好將士們之后，便與大明忠順王兼哈密衛(wèi)指揮使拜牙即，共商大事。
基于成本控制，大明對東疆采取的是以夷制夷的策略，這哈密的首領并不是漢人。
其實這所謂的‘王’，真實地位還不如大明一個‘伯’，也就是聽著好聽。
不過，朝貢時，大明朝廷會給予異常豐厚的賞賜。
大明幫助哈密的拜牙即穩(wěn)定自身‘政權’，拜牙即對大明也異常忠心，尤其時下隱隱受到了威脅，更是巴不得大明派大軍來……
一陣交談之后，李青對這片區(qū)域的勢力分布，有了更充分的了解。
“吐魯番汗國……”李青自語道，“我只聽說過吐魯番葡萄干……還整個汗國出來……”
拜牙即做大明的官，自然聽得懂漢話，聞言，忙一副憤憤不平、受了欺負的樣子，甕聲道：
“請上差為哈密做主，吐魯番汗國對哈密多有侵擾，若非忌憚大明朝廷，興許哈密衛(wèi)都不復存在了�！�
李青詫異道：“對方入侵哈密了？”
“呃……這倒是沒有的，可他有這個心！”
李青：“……”
胡宗憲三人也不禁滿臉黑線。
見他們?nèi)绱�，拜牙即有些急了，說道：“大規(guī)模作戰(zhàn)是沒有，可下三濫的陰招卻是層出不窮，小王以性命擔保，絕無半句虛言�！�
胡宗憲：“哈密受到實質(zhì)性的傷害了？”
“當然啊，還不小呢�！卑菅兰创簏c其頭，“若不是去年大明上差來了一趟，保不齊對方都要動手了。”
恐幾人不信，拜牙即忙道：“幾位上差代表著朝廷，代表著大明皇帝陛下，小王豈敢欺君？”
李青笑問道：“忠順王的意思是……？”
“打他！”拜牙即咬牙道，“一日不鏟除這個吐魯番汗國，哈密一日不得安寧。”
你倒真不客氣……李青吁了口氣，道：“忠順王放心，哈密衛(wèi)是大明不容侵犯的疆土，我們既然來了，就一定會為你們做主�！�
頓了頓，“不過，大軍長途跋涉而來，需要休息幾日�！�
拜牙即表示理解，笑道：“這是自然，到時候，小王會配合大明天兵討伐吐魯番汗國�！�
李青笑吟吟道：“問題我們會給你解決，不過如何解決……大明自有大明的辦法，忠順王稍安勿躁�！�
“這……”拜牙即說道，“漢人有句古話：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若不暴力鏟除，只怕大明天兵一走，他們就要對哈密衛(wèi)報復了�！�
不等李青再說，拜牙即又道：
“哈密衛(wèi)是大明的，哈密衛(wèi)強大，便是大明強大，我們拜牙即一脈自成祖永樂皇帝陛下，就一直效忠大明，百余年來未曾有過分毫二心，這點，相信大明皇帝陛下、大明朝廷、幾位上差都也清楚，未來，我拜牙即也會一直效忠大明，還請諸位上差……為小王做主�！�
拜牙即不想讓大明做和事佬，只想弄死對方。
大明軍隊來一次可真不容易，不狐假虎威一把，實在對不起大明大老遠來一趟。
李青義正言辭的說道：“哈密衛(wèi)是大明的，進犯哈密就是進犯大明，任何時候大明都不會袖手旁觀！”
“可……”
“忠順王，皇帝陛下有皇帝陛下的考量！”胡宗憲淡淡說。
拜牙即一滯，悻悻稱是，問道：“如若吐魯番汗國不識時務呢？”
李青輕笑道：“識時務有識時務的待遇，不識時務有不識時務的待遇，總之，哈密衛(wèi)的利益不會受到侵害就是�！�
這次西域之行，李青沒打算血拼，更不會幫著哈密擴張，哈密是大明的不假，若哈密勢力范圍太大，掌控起來就沒這么容易了。
欲望只會跑在實力前頭，萬不會掉隊。
拜牙即哀嘆一聲，無奈接受。
待其離去，李青看向胡宗憲，問道：“這個吐魯番汗國，是好勇斗狠多些，還是務實多些？”
胡宗憲說道：“這里相對物資匱乏，好勇斗狠更多是為務實，不過，吐魯番汗國的大汗，卻是有些野心，拜牙即雖說的夸張了些，但對方意圖染指哈密，也是真的，之前，我就瞧出了些苗頭，只是礙于禮部、司禮監(jiān)在辛苦交涉，不好升級事態(tài)�！�
李青微微頷首，道：“吐魯番汗國要拿下，卻不能讓拜牙即掌控……對了，那大汗的兒子多嗎？”
俞大猷詫異道：“侯爺要給他來個絕戶計？”
李青：“……”
“倒也不用這般兇殘，我的意思是發(fā)動一場政變的成本，更低�！�
“這樣啊……”俞大猷訕訕道，“那還比不比啦？我都做好扮豬吃虎的準備了�！�
李青哈哈一笑，道：“比，當然要比，這些都是比斗之后的事情了，政變只能改變上層，比斗的勝利，才能折服中下層人，放心吧，有你表現(xiàn)的時候！”
“呃呵呵……還是侯爺想的周到�！�
李青伸了伸懶腰，呻吟著說道：“這一路都不輕松，去休息吧，養(yǎng)足了精神，咱們好好會一會這個吐魯番汗國，哼哼，不老老實實晾曬葡萄干，還整上汗國了……”
俞大猷：“侯爺想吃葡萄干了？”
“……去去去。”李青沒好氣道，“就你俏皮話多。”
“明明是你說的，說了兩次……”俞大猷咕噥了句，“下官告辭�！�
戚繼光也一拱手，追著俞大猷走了出去。
胡宗憲卻沒急著走，問道：“侯爺，你能在這里待多久？”
“沒有時間限制，好不容易來一次，自然要把事做完，再走�！崩钋嗾f道，“東疆、西疆、南疆、北疆，全部收入囊中再走，一個也不能少�！�
胡宗憲怔了怔，隨即明悟東南西北疆的意思，沉吟道：“這可不輕松啊，您之前不是說……年底還有別的事嗎？”
“事有輕重緩急，這才是大事�！崩钋嗾f道，“我那個年底的事，可以緩一緩，你不用有壓力，事情沒辦利索之前，我不會撂下你們不管�！�
胡宗憲面上一熱，道：“下官非是怕事，更不是沒自信，只是……許多事下官做不了主，侯爺你在的話，彈性空間就大了�！�
李青含笑點頭：“無論文斗武斗，歸根結底，最后還是要談利益，談條件，你不好擅自做主，也沒這么大的權限，我理解�！�
“多謝侯爺諒解。”胡宗憲放松下來，輕笑道，“傳聞永青侯難相處，可下官卻以為，傳言有誤。”
“有誤？”李青笑了，“那是因為你走的是武將路子，
也是因為你級別還不夠高，亦或說你公心更重，不然你就會覺得……嘿？說的真準！”
胡宗憲怔了怔，啞然失笑，道：“下官相信，朝堂袞袞諸公，與侯爺交惡不全是為了私利，哪怕部分為了私利之人，想來，罵侯爺?shù)耐瑫r，內(nèi)心深處也敬重侯爺。”
“敬重我？”
“至少，即便是政敵，侯爺也是一個異常出色，且值得敬佩的政敵。”胡宗憲認真說。
李青呵呵笑了，頷首道：“李本也說過類似的話，這些人或許喜歡李青，可只喜歡死去的李青，活著的李青真不討喜。”
“哎呀，如果我真死了，這些人大抵會推崇我，可如果一個如我一般的人再出現(xiàn)，他們依舊會對其恨的咬牙切齒�！崩钋嗪枺澳憧芍獮楹�？”
胡宗憲微微搖頭。
李青淡然道：“吃著大明的飯食，自然想著大明好，可卻不想以損失自身利益為代價，讓大明好。然，大多時候，他們不損失利益，損失利益的就是大明了�！�
胡宗憲不完全認同，可也挑不出毛病，說道：“或許……也沒那么不堪�！�
李青嗤笑道：“等你什么時候吃了大虧，你就知道我這番話的含金量了�！�
隨即，又是一笑：“不過，你可能沒機會吃虧了�！�
“��？為何��？”
“因為……有用的人，肯做實事的人，真正公忠體國的人，我豈能讓他吃虧？”李青舒服地靠在椅背上，仰著臉道，“我精力有限，沒辦法面面俱到，更沒可能讓每個人都享受公平，可保一保權力場上的人杰，還是可以的�！�
胡宗憲怔然，心中莫名酸楚。
“回去休息吧，你才是主帥，我只是監(jiān)軍�！崩钋啻蛑�，揮揮手。
“下官告退�！�
胡宗憲吸了口氣，深深一揖……
李青輕輕自語：“葡萄干汗國只是前菜，葉爾羌汗國才是正餐，呵呵……這場饕餮盛宴，可真是讓人期待啊……”
第447章
誰來都不好使
數(shù)日后，將士們長途跋涉的疲憊盡去，再次生龍活虎，精神煥發(fā)，開始向吐魯番汗國挺進。
不用再讓朝廷長途跋涉的運送補給，改由哈密衛(wèi)來供給軍需，行軍速度自然快了許多。
拜牙即對吐魯番汗國不是一般的痛恨，之前一直憋著一口氣，現(xiàn)在大明軍隊來了，自不可能待在家里啥都不做，非要跟著一起！
李青自不會拒絕。
論對吐魯番汗國的了解，四人綁在一塊兒，也比不上拜牙即。
同樣是行軍，這會兒比之前輕松了太多……
行軍期間，李青通過拜牙即，對吐魯番汗國有了更深層次的了解。
說是一個汗國，其實，權力架構還是散亂的，更像是漠北的草原部落，可汗遠不及大明皇帝那般，可以統(tǒng)籌調(diào)度整個汗國。
這是西北勢力的通病，對大明來說，是好事，也不全是好事。
比如時下，如若吐魯番汗國的大汗說一不二，那么只需降服大汗即可，時下，卻要多花費一番功夫了。
直到李青聽到拜牙即講述信仰，突然心中一動，問道：
“吐魯番汗國不信佛教，信伊斯蘭教……是所有人都信伊斯蘭教嗎？”李青問，“這個伊斯蘭教的影響力有多大？”
“這個……說起來就復雜了。”拜牙即說道，“吐魯番汗國信仰伊斯蘭教，不是自愿的，是被自愿的，這得從兩百年前東察合臺汗王接受伊斯蘭教，并強制推行說起……”
這些李青沒多大興趣，更對所謂的‘圣戰(zhàn)’不感冒，見他說個沒完，直接問：
“你直接說哪個更深入人心就成了，薩滿和伊斯蘭，哪個能量更大，吐魯番汗國的可汗信哪個？”
拜牙即意猶未盡的止住話頭，道：“伊斯蘭教�！�
“民眾信哪個更多？”
“也是伊斯蘭教�！�
李青緩緩點頭，道：“這個教，影響力很大吧？甚至可以左右普通民眾的意愿，可對？”
古人本就迷信，生活艱苦的地方，更是迷信。
沒辦法，日子太苦了，只能尋求一個心靈寄托，來沖淡艱苦的生活。
“可以這么說。”拜牙即說道，“即便是可汗，對阿訇也是客客氣氣，甚至有時候遇到問題，還要仰仗阿訇出面調(diào)和�！�
俞大猷驚詫道：“這可汗也太廢了吧？”
拜牙即苦笑道：“上差身處大明，自然覺得奇怪，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這里不是大明，物資相對匱乏，上天稍稍一發(fā)脾氣，就有很多人活不起了，這種情況極易發(fā)生暴亂，沒辦法，誰想死啊�？珊棺匀荒芷剑惨冻龈甙撼杀�，且以暴制暴，也無法長久。”
戚繼光好奇問：“這種情況，阿訇還能解決？”
“可以的�！�
李青也有些驚訝，“怎么解決？”
拜牙即笑了笑，只是說道：“心中有信仰的人，會有比怕死還怕的存在。”
李青愣了愣，旋即眸光大亮。
這下，可算是找到了真正的突破點。
拜牙即突然覺得身邊這位最年輕，卻地位最高的大明上差，笑的有些陰險，笑的有些狡詐，笑的……讓他發(fā)毛。
“上差，您這是……？”
“啊，咳咳……沒什么�！崩钋嗲辶饲迳ぷ�，說道，“這人啊，還是得有個信仰才好，更利于和平，也能避免很多戰(zhàn)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