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
“呼~”李賢長長舒了一口氣，平復了下心情，這才邁步上前。
“李大學士請坐�！崩钋喽似鸩璞�，一手指了指對面椅子。
“哎�！崩钯t點點頭，坐了下來，心情緊張到了極點，卻又不好主動開口。
那個急��！
幸賴，李青并未讓他多等，喝完茶便公布了結(jié)果。
“本侯和于尚書，會支持你升任吏部尚書一職！”
李賢身子一震，盡管有了幾分把握，可真聽到這話，他仍是激動得不能自已，甚至差點失態(tài)。
但他很快就調(diào)整了過來，認真道：“多謝二位大人提攜，李賢沒齒不忘�！�
“倒也不用如此�！崩钋嘈Φ溃拔覀兎龀帜�，并非為了一己之私，而是朝廷需要有這么個人，來擔任這么個職位。”
頓了頓，“但職位和人是不能畫等號的，你可以，別人也可以�！�
最后，李青伸出右手，微笑道：“望你不忘初心，牢記使命！”
李賢從未見過如此禮節(jié)，但混朝堂且能混出樣的人，自然不是什么草包，他也伸出了手。
兩人……握了握手。
李青道：“明日，本侯會上早朝。”
“哎，有勞了�！�
…
出了于謙家大門，李賢都還是暈陶陶的，猶如喝了半斤燒酒，身子輕得像二兩棉花。
~
“先生，他真的可以勝任？”于謙蹙眉，這個職位太重要了，他患得患失。
李青微微一笑：“至少現(xiàn)在看，他很合適�！�
接著，拍了拍他的肩膀，“事情總要有人去做，他未嘗不可。”
于謙緩緩點頭，嘆道：“我是怕他走三楊老路��！”
“如今的朝局，跟三楊他們那時不同，且三楊本就立場不堅定，除了楊溥稍好些之外，楊士奇、楊榮皆私德甚差，個人私心過重，才弄成那般結(jié)果�！�
李青對三楊，尤其是對楊士奇和楊榮，感觀極差。
當年朱棣打進金陵城，楊榮是最早投誠的，甚至在朱棣去奉天殿的必經(jīng)之路等著，還說什么‘殿下是先拜謁祖陵呢，還是先即位呢？’
事后朱棣跟他說起時，李青都感覺好笑。
這還用他說？不過是投機，搏善緣罷了。
楊士奇更絕，自己沒功名，被方孝孺拉了一把才得以做官，結(jié)果朱棣一進城，立馬反戈相向，這樣的人品……實在令人不齒。
李青并不是為方孝孺抱不平，只是單純的反感這種恩將仇報之人。
當初朱棣剛進城，不能一下子得罪所有人，二楊聽話又識時務，加上確有能力，朱棣這才委以重用。
不過，朱棣打心里挺瞧不上他們的，無他……帝王都不喜歡不忠的臣子。
李青伸了個懶腰，道：“行了，別瞎操心了，他真不行我來兜底�！�
“呃呵呵……如此最好�！庇谥t干笑點頭，道：“今日無事，先生若是有閑，不妨小酌幾杯？”
“改天吧�！崩钋嗟溃骸拔胰ノ淝搴罴乙惶耍s緊把這事定了，我也好繼續(xù)咸魚�！�
于謙：“……”
~
武清侯府。
李青說明來意。
石亨沒二話：“明上朝是吧，成，沒問題。”
“來都來了，喝頓酒再走，”石亨埋怨道，“這是你回京之后，第一次來吧？”
“主要是忙�！崩钋嗫戳丝磿r間，都快晌午了，他還得回去做飯呢。
但人家這么夠意思，不留下喝頓酒聊表謝意，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李青含笑點頭：“那就卻之不恭了�！�
“先生太客氣了，先生屋里請。”石亨嘿嘿一笑，“來人，快去準備酒菜�！�
~
酒菜上齊，二人對飲。
石亨也不年輕了，同于謙一樣，過了花甲之年，身子骨也還行，但帶兵打仗就有些勉強了。
年輕時對身體的透支，如今也顯現(xiàn)出來，已經(jīng)是半退休狀態(tài)。
他在軍中的影響力依舊在，基于此，朱祁鈺并未讓他徹底退休，但也給予了最大限度的厚愛。
一個月上兩次朝即可！
李青道：“我教石彪的那養(yǎng)氣功夫，你多練練，對你身體有幫助。”
“練著呢，”石亨點點頭，苦笑道：“不過……歲月不饒人啊，人一旦上了歲數(shù)，一年一個樣兒，去年還搬得動石碾子呢，今年就不行了，唉……�！�
李青默了下，安慰道：“好日子還長著呢，多注意養(yǎng)生�！�
“那是自然，誰不想多活兩天兒啊�！笔嘈α诵�，“倒是先生你，都快五十了吧，瞅著也就不到四十的樣子，真令人羨慕�！�
李青笑了笑，笑容略微發(fā)苦：看來…妝容有待改進。
第82章
大明首輔
次日，早朝。
奉天殿上，群臣看著立在前面的李青，心中隱隱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近些年來，每次李青上朝都會有事情發(fā)生，或大或��；聯(lián)想到這段時間吏部尚書之位的角逐，他們不禁微微變色。
尤其是，今日石亨也來了，這個每逢初一、十五才來上朝的武清侯，此時正站在李青一側(cè)，看那架勢，皇帝一到他就要諫言。
這要是讓李青擔任吏部尚書，那以后他們還能好嗎？
不怪他們?nèi)绱�，實在是……李青的人品差強人意，說難聽點兒，都快到了人神共憤的地步。
各部尚書、侍郎面面相覷，皆是滿臉苦澀，同時暗暗決定，今兒就是豁出命去，也不能讓李青擔任吏部尚書。
永青侯+吏部尚書，簡直……無解！
不多時，朱祁鈺踏入大殿，群臣行禮，高呼萬歲。
君臣之禮過后，各自回班站好，但大多數(shù)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李青身上，生怕他來個毛遂自薦。
“眾卿可有本奏？”朱祁鈺疲倦的說，眼中血絲明顯，顯然昨夜沒休息好。
“臣有本奏！”石亨甕聲出班。
果然……
群臣暗暗咬牙，石亨也是侯爵，且還是掌著京營的武清侯，實權(quán)遠非一般侯爵可比，便是公爵也得給其三分面子。
單從紙面數(shù)據(jù)，石亨比李青還要牛些，但……李青的‘勢’更足，石亨、石彪、于謙，甚至連皇帝都堅定不移地站在他這邊；
這就導致了，李青明明并無什么實權(quán)，但就是能量超大，且還是個滾刀肉，一副土匪做派。
——詳情可見反殺事件！
對李青，大多數(shù)人都不禁生出一種：狗咬刺猬，無從下嘴的感覺。
“準奏！”
朱祁鈺頷首。
群臣心中一凜，cpu瘋狂運轉(zhuǎn)，開始醞釀反駁之語。
石亨大嘴一張，甕聲說道：“這段時間，皇上和百官都為吏部尚書人選而煩惱，臣倒是有合適人選舉薦。”
石亨你真敢？群臣怒目而視！
但石亨根本不在意，他是武清侯，提督總兵官，上過戰(zhàn)場，砍過韃子；從心理上看不起這些拿筆桿子的人。
朱祁鈺瞥了李青一眼，笑道：“不知石愛卿口中合適人選，是誰��？”
“臣以為，有兩個人有能力擔任吏部尚書一職，一個是永青侯，一個是李賢李侍郎�！笔嗟�。
“嗯……確是合適人選�！敝炱钼曃⑽Ⅻc頭，他不給群臣發(fā)言機會，當即道，“兩位李愛卿，上前來�！�
李青、李賢出班，上前幾步。
朱祁鈺道：“你們誰愿擔任吏部尚書一職？”
李賢瞥了李青一眼，見后者微不可察頷首，當即道：“臣愿意。”
這種時候可容不得謙讓，況且，人永青侯都允諾過了，李賢沒有任何遲疑。
“李卿，你呢？”朱祁鈺看向李青。
李青拱了拱手，“臣以為……李侍郎資歷尚淺，這吏部尚書之位，臣來擔任更為合適�！�
他一副列位都是渣渣，舍我其誰的嘴臉，別提多遭人恨了。
李賢眼眸微動，旋即明白其中深意，立即配合演出，淡淡道：“永青侯此言，下官不敢茍同�！�
“哦？李侍郎有何高見？”
“高見不敢當，下官只是不認同永青侯的觀點�！崩钯t說，“為官之道，靠的是能力，而非資歷，難道大明的尚書，是靠誰做官久，誰年齡大，誰牙齒少？”
頓了頓，他一臉傲然：“即便那般，那下官也比永青侯資歷深，永青侯正統(tǒng)五年入朝，而下官是宣德八年的進士�！�
朱祁鈺哪里看不明白兩人劇本兒，立即順坡下驢：“眾卿以為誰更合適？”
群臣自然也看得明白，這分明就是一個局。
李青設(shè)的局！
把好好的一個答辯題，硬生生給弄成了選擇題。
但明白歸明白，他們卻不敢賭，真讓李青成了吏部尚書，那是他們所不能接受的。
廟堂沒有蠢人，陰謀詭計大多很難奏效，陽謀才是王道。
明知是計，你卻不能不按照對方的節(jié)奏走，這就很難受。
他們也不是吃素的，不肯這么輕易上套，于是紛紛緘口不言。
可有人敢言，要言。
于謙站了出來，拱手道：“皇上，臣舉薦永青侯！”
“臣也舉薦永青侯�！笔氤霭啵o隨其后。
石亨略一停頓，也跟著道：“二李之中，臣也覺得永青侯更為合適�！�
朱祁鈺含笑點頭：“既如此，那……”
“皇上三思……！”
有人坐不住了，再不阻止可就要弄巧成拙了，他們知道李青不是很想擔任吏部尚書，所以才設(shè)下這個局，但……這不代表李青做不了吏部尚書。
有于謙、石亨這些實權(quán)人物支持，加上皇帝偏愛，李青擔任吏部尚書，并不算困難，甚至輕輕松松。
真要這么‘互相傷害’下去，讓李青陰差陽錯成為吏部尚書，可謂是傷敵一千，自損三萬。
對李青來說，無非就是辛苦點兒，但對他們來說……可就不是辛苦點兒那么簡單了。
吏部之所以是六部之首，是因為這個部門掌有官員升遷之權(quán)，當然，這不是吏部一言而定，需要獲得皇帝的批準；
但這個建議、擬定人選名單，可是由吏部來提的，也只有吏部能提。
大明公司人事部的頭把交椅，是所有高管的追求……
這場心理博弈，最終還是李青贏了，原因很簡單，吏部尚書可以不是他們?nèi)魏我蝗�，但絕不能是李青。
“皇上，臣舉薦李賢，李大學士�！眱�(nèi)閣大學士，彭時出班。
“臣附議，李賢李侍郎擔任吏部尚書更為合適�！毙滩可袝�，陸瑜附議。
緊跟著，內(nèi)閣大學士，呂原出班：“臣附議，李大學士德才兼?zhèn)�，適合擔任吏部尚書�！�
戶部尚書，年富出班，“臣也舉薦李賢李侍郎。”
……
就這樣，在所有人的默許下，李賢成功上位，坐上了吏部尚書這個所有官員夢寐以求的位子。
也就是這一天，大明內(nèi)閣有了‘首輔’這個概念。
在此以前，無論是最初的解縉、黃淮、胡廣；還是后來的三楊，都沒有首輔這個說法，無非就是大家搭個班子，商量著來；
頂多就是看誰跟皇帝關(guān)系好，亦或誰名望高，誰的話語權(quán)更重些。
但從今天起，首輔被定性了。
吏部天官做內(nèi)閣大學士，他不是首輔，誰是首輔？
李賢真正意義上，做到了位極人臣，一躍成為紙面數(shù)據(jù)第一人！
以后的內(nèi)閣，就不是商量著來了，而是在李賢的帶領(lǐng)下……商量著來。
這兩者，區(qū)別很大！
不過，李青并不是很在意這些，內(nèi)閣自永樂朝建立，歷經(jīng)數(shù)十載，時至如今景泰一朝，扮演的仍是秘書角色。
其影響力有，但不大！
他不知道，內(nèi)閣具體是從什么時候成為龐然大物的，但就目前而言，內(nèi)閣還是一個良性部門，很有必要存在。
相比六部，內(nèi)閣仍舊是個弟弟，提鞋的弟弟。
就先這樣吧，不能因噎廢食，事總要有人來說……李青暗暗想著。
…
~
小院工程已到了收尾階段，封完頂就能住人了，驢棚已經(jīng)竣工。
李青將驢子帶了回來，讓它住進了新家。
驢子是李青正統(tǒng)七年買的，至今都快20歲了，這個年齡對它來說，已是晚年。
不過它吃的好，住的好，基本沒出過大力，看起來還很有精氣神兒，只是那一身毛發(fā)，沒以前溜光順滑了。
李青搬來小馬扎，一邊喂它草料，一邊絮叨。
驢子也不覺得煩了，吃得很香，不知不覺間，干了小半捆兒。
“能吃就好，能吃是福�！崩钋嘈Σ[瞇地說，“驢兄，家里菜沒了，明兒陪我去趕集。”
“嗯~啊~”驢子呲著牙：吃你半捆草料，還使喚起驢了？
李青笑罵：“多活動一下，對你有好處�！�
“嗯~啊~”驢子呲了呲牙，這次是善意的呲牙。
…
時光涓涓流淌，歲月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