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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9章

    “廢話�!崩钋喾藗白眼兒,“用屁股想,也知道我不會為了一個死人,守在草原不回去,所以她以讓我陪著她為借口,幫忙遮掩了過去�!�

    “她……”朱祁鎮(zhèn)嘆了口氣,“先生,你終是負了人家�!�

    李青冷著臉說:“怎么,剛醒皮就癢了�!�

    “……先生,你是長輩,但我好歹也是當過皇帝的人。”朱祁鎮(zhèn)無奈苦笑,“給我點兒面子成不�!�

    “面子是自己掙的,不是別人給的�!崩钋嗟溃皩α�,跟你商量個事兒。”

    “這話說的,我能拒絕嗎?”朱祁鎮(zhèn)咕噥。

    “也是,那我通知你個事兒�!崩钋鄵Q了副口吻,“以后我要借你的裕陵用一下。”

    朱祁鎮(zhèn)詫異:“先生大限快到了?”

    “……不是�!崩钋鄵u頭,“幫別人要的�!�

    “這……”朱祁鎮(zhèn)有些為難,“皇陵豈是誰都能進的,先生,這次真不是我小氣,這事兒吧,他……”

    “你二爺爺,朱高煦�!崩钋嗾f,“我答應過他,他死后,我把他帶回來,落葉歸根,認祖歸宗�!�

    “是他?”朱祁鎮(zhèn)沉默下來,好半晌,點頭道:“好,我答應你,對了,他什么時候死?”

    李青沒好氣道:“這我哪兒知道,估計還要好久呢,他怎么說也是你爺爺輩兒,你可真是孝順。”

    朱祁鎮(zhèn)暗暗撇了撇嘴,不以為然。

    他知道這位二爺爺造反的事,自然對其沒有什么好印象,只是考慮到朱高煦兩次仗義出手,加上李青開口,他這才同意。

    “只要不鳩占鵲巢,其他無所謂。”

    李青點頭:“這你大可放心�!�

    時間不長,朱祁鎮(zhèn)便再次躺下,現(xiàn)在的他太虛弱了。

    李青沒有再繼續(xù)趕路,帶著朱祁鎮(zhèn),他再快,也趕不上早已出發(fā)的韃靼騎兵。

    不出意外,大明戰(zhàn)事已起。

    李青根據(jù)朱祁鎮(zhèn)的身體狀況,給他熬了服藥,又以真氣幫他梳理了下身體。

    一番操作下來,朱祁鎮(zhèn)的身體好轉許多,蒼白的臉色也有了抹紅潤,精氣神兒明顯好了不少。

    連續(xù)三日歇養(yǎng),朱祁鎮(zhèn)總算不再半死不活,有了幾分力氣。

    “先生,我們從哪兒回去?”

    “韃靼攻的宣府,咱們走大同吧�!崩钋喑烈髦f,“宣府情況尚未可知,就咱倆人也起不到什么效果,畢竟你已不是皇帝�!�

    朱祁鎮(zhèn)默然點頭:“好,聽先生的。”

    他落寞且憂慮,“先生,這次韃靼幾乎是傾巢而出,鐵騎猛攻之下,京師頂?shù)米�?�?br />
    “現(xiàn)在知道人家厲害啦?”李青沉著臉說。

    朱祁鎮(zhèn)苦笑:“都這時候了,你就別教訓我了�!�

    “呵呵,”李青淡淡道,“韃靼是強,但明軍也不弱,盡管這些年北方無戰(zhàn)事,但明軍三大營絕非浪得虛名,只要不用昏招兒,保衛(wèi)京師問題不大。”

    頓了頓,“這些年,鎮(zhèn)壓叛亂,出兵麓川,大明軍可有敗績?”

    李青氣道:“你要不親征,絕不是這個局面。”

    別罵了別罵了,我知道錯了……朱祁鎮(zhèn)硬著頭皮點頭:“先生說的是,咱們還是盡快回去吧�!�

    李青點點頭:“我有言在先,即便回去,在戰(zhàn)事結束,局勢沒有明朗前,你也不能回京師�!�

    “為何?”

    “登基的是郕王,他上位不過數(shù)月,你回去他如何自處?”李青反問:“明軍將士,朝中群臣,心中怎么想?

    會不會三心二意?

    這個時候若不能擰成一股繩,那大明真就危矣了�!�

    朱祁鎮(zhèn)沉默,“我怕皇后想不開�!�

    “這你放心,我會回京師,抽空告訴她詳情�!崩钋嗾f。

    “好吧。”朱祁鎮(zhèn)嘆了口氣,“我什么時候能回去?”

    “最好別回去了�!崩钋嗟�,“將心比心,你和郕王互換身份,你會如何對你這個太上皇�!�

    朱祁鎮(zhèn)目光一凝,他會如何對他這個太上皇?

    當然是殺了一了百了!

    李青卻知道朱祁鈺不會殺朱祁鎮(zhèn),他不讓朱祁鎮(zhèn)回去,是為防止朱祁鎮(zhèn)有再次上位的心理。

    朱祁鎮(zhèn)一回去,必定有人暗中投靠,以求立下從龍之功,飛黃騰達,久而久之之下,朱祁鎮(zhèn)未必不會重燃復位之心。

    朱祁鎮(zhèn)的優(yōu)勢太大了,后宮之主是他親娘,東宮太子是他親兒子,朱祁鈺孤家寡人,又沒有殺伐果決的心。

    可以說,朱祁鎮(zhèn)只要回京,日后復辟幾乎板上釘釘。

    更重要的是,以朱祁鎮(zhèn)的帝王心術,待看到于謙大權獨攬后,勢必揮起屠刀。

    這些都是李青不想看到的,唯一的辦法,就是不讓朱祁鎮(zhèn)回京。

    從根源上解決問題!

    第163章

    太上皇修仙,利國利民

    “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又能去哪兒?”朱祁鎮(zhèn)哀嘆。

    “去金陵吧�!崩钋嗾f,“雖說見過你的人挺多,但稍微修飾下一,在不聲張、不亂跑的情況下,還是不容易被發(fā)現(xiàn)的,隨著時間推移,即便被發(fā)現(xiàn),也沒人再在意了。”

    朱祁鎮(zhèn)默然,許久,央求道:“能不能把小錢接過去?”

    李青眼眸低垂,嘆道:“在很長一段時間不行,待風波過了,我想想辦法�!�

    “謝謝了�!�

    “嗯�!�

    幾日的休息,讓朱祁鎮(zhèn)有了承受趕路辛苦的能力,二人再次踏上征程。

    草原的風光很好,那種綠意蔥蔥,芳草碧連天的廣袤無垠,特別的治愈,不自覺讓人忘掉不愉快。

    兩人沒有刻意趕路,一來是趕不上了,二來即便趕上也不能露面。

    夕陽下,馬兒吃著草,李青升起火,炊煙裊裊,朱祁鎮(zhèn)抱著膝蓋靠在一棵樹下,橘黃色余暉灑下,畫面唯美。

    一天、兩天……時間是治療創(chuàng)傷的良藥,總能不經(jīng)意間撫平傷痕。

    朱祁鎮(zhèn)的狀態(tài)越來越好,心中悲涼苦楚也在漸漸減輕,變得豁達。

    他話多了些,有時還會笑。

    這一戰(zhàn)對他的懲罰,帶給他留下的傷害,他坦然接受了。

    傷害不能免疫,卻可以消化。

    …

    一連二十余日過去,兩人總算是過了界碑,進入大明的疆域。

    事實上,長城以外雖無人居住,但仍是大明的疆土,元人只要越過,就算是犯邊。

    自永樂以后,已經(jīng)長達數(shù)十載,無人敢越過界碑。

    但從今以后……

    李青輕聲自語:“打上一仗也挺好,余威總有耗盡一天,重新建立威信很有必要,若這一仗大勝,又能保邊關許久太平�!�

    禍福相依,很多事情都具有兩面性,極少有單純的好和壞。

    事實上,明軍對邊外的威懾力已經(jīng)夠久了,沒這檔子事兒,過些年草原依然會不老實。

    而若此戰(zhàn)大勝,不僅能重振明軍威名,韃靼在連接重創(chuàng)之下,實力將一落千丈,瓦剌勢必趁勢崛起。

    被韃靼欺負了這么久,如今逮到機會,他們豈會放過。

    昔日,朱瞻基定下內(nèi)耗,分化草原的大計,便能再次生效。

    這就像是一個輪回,兜兜轉轉又回到了起點,總是驚人的相似,令人無從感慨。

    李青也不得不審視,所謂的大勢不可違。

    改變了嗎?

    改變了!

    改變了嗎?

    沒改變!

    這是個糊涂賬,沒法算,也算不清。

    李青嘴角牽起一抹苦澀,臉上帶著疲憊,他知道他的路還很長,但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堅持走完。

    有時候,他真想歇歇,想睡上一覺,長長睡上一覺。

    ~

    天昏昏亮,二人醒來,再次趕路。

    距離關隘越來越近了,朱祁鎮(zhèn)有些緊張,“先生,我們能進去嗎?”

    “我有王命旗牌,可以進�!崩钋嗾f,“你在棺材躺好,別冒頭。”

    朱祁鎮(zhèn)點點頭,重新躺回棺材,李青合上棺蓋,瞟向能以肉眼看見的模糊關隘,心中倍感踏實。

    這么久了,他早已融入進來,把大明當做了自己的家。

    “駕~”

    李青揮著馬鞭,想著師父,想著師弟,想著干兒子,想到不久后就能看到他們了,心中的苦楚減輕不少。

    他耽誤了穆卓兒一輩子,但穆卓兒臨走時的那一刀,將他傷得不輕。

    自古相思最殺人,說起來,他也好久沒看過她們了。

    “駕~”

    李青揮舞馬鞭的頻次加快了些。

    突然,他發(fā)現(xiàn)極遠處有個怪人,距離太遠他看不真切,但基本確定是在往草原上趕,卻看著又不像元人。

    著實奇怪。

    不知為何,李青生出一種熟悉的親切感。

    “吁~”他勒馬停下,回頭朝馬車內(nèi)喊了句,“你在這等我會兒,我去去就來�!�

    說著,便朝那人趕去。

    李青速度極快,遠超戰(zhàn)馬速度,一路奔向那人,但那人的速度也不慢,悶頭往草原上沖。

    無奈,李青只能將速度推向絕巔,這才逐步拉近距離,很快他就震驚了,這人竟也是靠著雙腿趕路。

    震驚過后,他就醒悟了。

    除了他之外,世上還有人能這么快的,唯有他的師父張邋遢。

    “師父�。�!”

    李青悠然長喝,“我,李青啊,你干嘛去?”

    那人聽到了,止住身形,繼而朝李青奔來。

    不多時,師徒倆相遇。

    李青直到這時才發(fā)現(xiàn),小老頭為何跑起來那么怪異了,他背著一把刀,一把比他身高還高的超大號大刀。

    “師父,你這是……?”

    “就知道你沒事,我的徒弟哪能那么輕易死�!睆堝邋蓍L長舒了口氣,隨即罵道:“你可真能耐,你以為你誰啊,竟敢一人殺進千軍萬馬,不要命啦,你死了,誰給我養(yǎng)老送終?”

    說著,便上手揪李青耳朵,疼得他齜牙咧嘴。

    “錯了錯了,弟子錯了�!崩钋噙B連求饒,“所以師父這是去救我的?”

    “昂,”張邋遢沒好氣道:“我?guī)еI品去京師找你,聽那個于尚書說你一戰(zhàn)不回,老頭子這不是給你收尸去了嗎?”

    李青心中一酸,卻脫口而出:“就你這小身板,能干嘛呀?”

    “嗨?”張邋遢不服道,“就這小身板照樣揍得你滿地找牙�!�

    “……是是,師父多厲害啊。”李青笑著恭維兩句,又道:“你怎么不騎馬啊?”

    張邋遢翻了個白眼兒,“現(xiàn)在這情況,城門根本不開,我?guī)Р怀鰜眈R,再說了,那玩意兒慢得跟蝸牛似的,騎它干嘛?”

    “……”李青好笑又感動,“師父,我們回家�!�

    ~

    回到馬車,張邋遢看著棺材,詫異道:“這是誰死了��?”

    “皇帝�!崩钋囝D了一下,“哦,現(xiàn)在是太上皇了,不過他沒死,我準備把他送回金陵�!�

    “服了你了�!睆堝邋轃o語,“你把咱家當什么啊,皇帝避難所?”

    “這不是事出有因嘛�!碑斨炱铈�(zhèn)的面,有些話不便明說,李青只好捏腰捶背說軟話。

    張邋遢受不得這些,沒好氣兒道:“行了,真拿你沒辦法�!�

    “師父最好了�!崩钋嘈Φ�,“之前收師弟時你就滿心不情愿,后來還不是真香啦?”

    張邋遢翻了個白眼兒,“今時不同往日,老頭子可沒那么多時間�!�

    李青笑聲戛然而止。

    “行了,還能活好一陣兒呢,別動不動就來這出�!睆堝邋萜鹕砣ヅ呐墓撞模S即直接開棺。

    “老,老先生好�!敝炱铈�(zhèn)咽了咽唾沫,多少有些敬畏。

    李青的師父,那得活多大歲數(shù)了�。�

    這簡直……他都不敢想,這還是人嗎?

    張邋遢瞥了眼朱祁鎮(zhèn),嘖嘖道:“別說,這老朱家的人,還真沒長的丑的�!�

    “那是,嬪妃都是個頂個的美,一代代下來,當然是男俊女靚。”李青說了句俏皮話,給朱祁鎮(zhèn)引薦道,“這位是我的師父。”

    朱祁鎮(zhèn)點頭,他剛都聽到了。

    “老先生好,”他敬畏的看著張邋遢,終是忍不住問,“您老多大了��?”

    “道兒上的事少打聽。”李青在他腦袋上拍了一巴掌,“回去躺著去�!�

    朱祁鎮(zhèn)好奇心被勾起,哪肯輕易放棄,小老頭又是一副慈眉善目模樣,他漸漸隨和起來。

    “老人家,您有太祖大嗎?”朱祁鎮(zhèn)問,畢竟李青在洪武朝就嶄露頭角了,年齡方面肯定比太宗大。

    張邋遢笑了:“我修道的時候,別說大明了,元朝都還沒有呢。”

    “��?”朱祁鎮(zhèn)大感震驚,“真的?那我能……拜你為師嗎?”

    李青一見這情況,不禁大樂,皇帝修仙百姓遭殃,太上皇修仙,反而利國利民。

    “知道仙人張邋遢嗎,這位就是�!崩钋喟屠屠�

    朱祁鎮(zhèn)頻頻點頭,突然問:“老先生剛才說皇帝避難所,難道……”

    李青神秘兮兮道,“知道建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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