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朱棣笑得開懷，笑得欣慰：“瞻基��！”
“孫兒在�！�
“你記好了，沒有實權(quán)的皇帝，是做不好皇帝的�！�
朱瞻基點點頭，繼續(xù)聽著下文。
朱棣面容嚴(yán)肅起來：“縱觀歷朝帝王，有大成就者寥寥無幾，大多都是平庸，甚至昏庸，難道是那些帝王不想做出一番功績？
不，不是的，不是不想，而是做不到！
我敢說，自秦始皇以后的皇帝，除了晉朝司馬家族親亂搞，其余帝王幾乎沒有昏庸的，之所以給人的印象是昏君，是因為他們太弱；
既管不住文臣，又管不住武將，只能權(quán)力下放，但無論是文臣，還是武將，有了權(quán)力，絕大數(shù)都會損公肥私，
而最終，都是皇帝背鍋！”
緩了口氣，朱棣繼續(xù)道：“就拿建文來說，難道他不想做一個好皇帝？
難道他想亡了大明江山？
之所以搞得一塌糊涂，一方面是能力不夠，但更重要的是他太軟弱了�！�
朱棣叮囑道：“你記著，今日的軟弱之君，就是后世人眼中的昏庸之孫兒謹(jǐn)記�！敝煺盎J(rèn)真點頭。
第142章
不按常理出牌的韃靼
李青習(xí)慣性地去捏葡萄吃，卻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吃光了，只好悻悻地收回手，“皇上，說說韃靼的事兒吧？”
“沒什么好說的，他們愿意打更好，不愿意打我們也強求不了。”朱棣對大敗韃靼，并不抱太大希望，“韃靼不傻，已經(jīng)吃了大虧，不會輕易和我們硬碰硬。”
頓了頓，“不過，既然來了，那也不能白來�！�
“就知道皇爺爺英明神武，一定會有辦法�！敝煺盎像R屁。
朱棣搖頭道：“也算不上辦法，去著人找來瓦剌首領(lǐng)，咱們直沖韃靼大營�！�
“爺爺英……”朱瞻基本能拍馬屁，卻又頓住，疑惑道：“爺爺你剛才不是說，韃靼不會和我們硬碰硬嗎？”
“嗯，但這不妨礙我們進(jìn)軍韃靼大營�。 敝扉πχf。
朱瞻基不解道：“我軍這么大的陣仗，韃靼興許早就得知，且轉(zhuǎn)移了，去了恐怕也是……”
“不白去�！崩钋嗖逶挼溃叭四芘�，牛羊可以轉(zhuǎn)移，但營地跑不了，為長久計，他們還會回來的，我們可以去搞一下破壞�！�
“不錯�！敝扉澷p地看了他一眼：不愧是做了數(shù)十年監(jiān)軍的人。
朱瞻基心悅誠服，“皇爺爺英明�！�
我也英明……李青心說。
朱棣笑笑，一口氣說了這么久，忽覺有些渴了。
察覺到朱棣動作，李青連忙上前一步擋住冰桶，“皇上，吃涼的對胃不好�！�
“朕又不多吃�！敝扉Ψ藗�白眼兒，“朕身子骨還沒差到那個地步�！�
“皇爺爺我給你拿�！敝煺盎χト。芸煨θ萁┯�，“葡萄呢？”
“啊哈哈……那什么，我就嘗嘗，誰知……”李青訕笑道，“誰知那么不經(jīng)吃�！�
朱棣僵了一下，接著，深吸一口氣：“滾——！”
“哎，這就滾。”李青滿臉堆笑：不就是兩串兒葡萄嘛，瞧你那小氣勁兒。
……
是夜。
明軍進(jìn)發(fā)，夜空繁星點點，星河璀璨，李青歪在馬背上，枕著馬屁股仰望天空，神情享受。
于謙十分羨慕，也想模仿一下，不料差點兒掉下馬去，只得悻悻作罷。
“李尚書�！�
“嗯哼�！崩钋嗍娣妮p哼。
“你可別睡著了�！庇谥t關(guān)切道，“晚上視線不好，萬一掉下去，被后面馬蹄踩踏，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放心，我注意著呢�！崩钋嗖灰詾橐猓赫娴粝氯ヒ膊炔凰牢�。
于謙不知道李青的本事，在他眼里，李青就是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子，盡管身子骨很強健，還是老頭子。
怕李青睡著，于謙的話也多了起來，兩人就這么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倒也不那么無聊了。
午夜時分。
李青突然猛地起身，嚇得于謙一個激靈，“咋啦？”
“有情況�！崩钋嗄恳暻胺剑垌⒉[。
于謙舉目張望：“什么也沒有��？”
李青沒有解釋，撥轉(zhuǎn)馬頭，朝中軍的朱棣趕去。
~
“你確定？”
“應(yīng)該不會錯，”李青認(rèn)真道，“我自幼習(xí)武，雖然一把年紀(jì)了，但身子骨一向強健，眼不花、耳不聾……”
“你很驕傲是吧？”朱棣斜睨著他，臉色很難看。
無他，扎心了！
瞧你那小心眼勁兒……李青道：“粗略估計不下八千人。”
朱棣知道李青的本事，更是清楚李青的性格——絕不在大事上信口雌黃，更沒掉過鏈子。
當(dāng)即道：“傳令：停止進(jìn)軍，收攏陣型，準(zhǔn)備御敵�！�
親兵侍衛(wèi)匆匆一拱手，撥轉(zhuǎn)馬頭，召集部下，急急去傳軍令。
朱瞻基從車轎里冒出頭來，“敵軍來了？”
“快來了�！崩钋帱c頭。
“來的好�！敝煺盎褚徽瘢骸盎薁敔�，我能不能……”
“不能。”朱棣果斷拒絕，“老實待著，敢亂沖亂殺腿給你打斷。”
朱瞻基一下就蔫了，“是，孫兒遵旨�！�
朱棣哼了一聲，看向李青，“上車。”
李青也沒客氣，翻身下馬，上了車轎。
“你認(rèn)為韃靼這是打的什么主意？”朱棣問。
“這個……”李青一時間有些猜不透，“不好說，韃靼明明可以不用跟我們正面作戰(zhàn)，且從目前來看，他們應(yīng)該是早就知道我們來草原了；
按理說，他們不會做出如此不智之舉才是。”
“上次他們就是不按常理出牌，結(jié)果卻誤導(dǎo)了我們所有人，這次，八成也憋著什么壞呢�！敝扉ρ垌睦�，“呵呵，那個阿魯臺可以啊�！�
“會不會韃靼首領(lǐng)不是阿魯臺？”李青沉吟道。
朱棣詫異地看了李青一眼，“為何這么說？”
李青也不知道，但就是有這種感覺，“直覺�！�
“算了，暫時別管誰是首領(lǐng)了�！敝扉Π欀�，“一群蠻子竟也學(xué)會用孫子兵法了，可真有意思啊。”
他瞇著眼：“這個韃靼，日后定會成為大明勁敵�！�
朱瞻基對兵法戰(zhàn)策，有很深理解，開口道：“目前韃靼還遠(yuǎn)不是大明的對手，不管他們目的何在，他們主動出擊，都利好我們�！�
“不錯，”李青點頭：“這次來的人，肯定不會再是兀良哈，更不可能是瓦剌，絕對是韃靼的人�！�
朱棣皺著眉，沉默不語。
朱瞻基分析道：“韃靼夜襲會不會是妄圖劫糧燒營，亦或……沖著皇爺爺來的？”
八千騎兵聽起來不多，但真要冷不防沖入明軍大營，還真有可能成事。
“劫營倒還可能，但他們絕不敢沖著朕來�！敝扉ζ届o道，“從上次交手就能看出，韃靼絕不是莽夫，不會做這樣沒腦子的事兒�！�
“報——！”
一個親兵匆匆上前，隔著轎子奏道：“皇上，斥候兵來報，有近萬敵軍正在快速接近我軍，最多一刻半鐘便能殺來�！�
“知道了，”朱棣語氣平靜，“快速擺上拒馬樁，大軍進(jìn)一步收攏，盾牌兵，長矛兵在前，神機營居中，伺機火器反擊�！�
“是�！�
朱瞻基擔(dān)憂道，“皇爺爺，這時間怕是不太夠啊�！�
“他們突然殺到，必是疾行而來，戰(zhàn)力定會大幅度縮水。”朱棣經(jīng)驗老道，“只要擋住第一波沖勢，便可攻守易型。”
頓了一下，“瞻基，你去督戰(zhàn)，切記，不可追擊，只需防守住他們攻擊便可。”
“孫兒領(lǐng)旨�！�
朱瞻基拱了拱手，轉(zhuǎn)身跳下馬車。
“這次又是耍什么詭計呢？”朱棣瞇著眼，大腦飛速運轉(zhuǎn)。
李青神色凝重，愈發(fā)覺得韃靼危險。
上次就是被誤導(dǎo)，才讓韃靼做大，這次又是搞不懂韃靼在做什么，這種隱隱被牽著鼻子走的感覺，著實不好受。
李青思緒紛飛，卻毫無頭緒。
只能把期望寄托在朱棣身上，朱棣雖然沒啥文化，但對戰(zhàn)爭有著常人難以企及的理解。
“朕知道了�！敝扉ν蝗婚_口。
李青驚喜，脫口道：“是什么？”
朱棣沒解釋，而是探出頭，朝外面的親兵道：“傳諭：擋住韃靼第一波進(jìn)攻后，立即反攻，全力以赴，但不能追擊過深�！�
“是，皇上。”親兵拱手領(lǐng)命。
朱棣這才重新坐回轎中，解釋道：“韃靼在拖延時間，他們不是沖著朕，目的也不是劫營，而是瓦剌�！�
“劫營只是幌子，只是拖延咱們行軍，真實目的是要在朕趕到前，先一步解決瓦剌�！敝扉庑α�，“真他娘的狂妄，這是要打朕的臉啊！”
“嘶~”李青驚詫道，“他們兩面用兵？”
“有何不可？”朱棣道，“除去這一萬騎兵，韃靼依然能吊打瓦剌，只怕在這支騎兵來之前，他們的主力就去了瓦剌部�！�
李青聞言，立即道：“皇上，大局為重，臣以為……必須要支援瓦剌�！�
漢人支援元人，聽起來有些荒謬，但眼下很有必要，李青認(rèn)真道：“皇上，絕不能讓草原統(tǒng)一。”
“這不用你說。”朱棣點頭：“朕雖然一年前還打他們來著，但又怎會不為大局考慮，身為一國之君，豈能這點肚量都沒有？
天亮，撥兩萬精兵，馳援瓦剌！”
“呼~”李青松了口氣，嘆服道：“皇上英明神武，虛懷若谷，臣?xì)J佩之至。”
“呵，從你嘴里聽句好聽的，可真不容易啊！”朱棣揶揄：“會說話，就多說兩句。”
“……”李青突然想起了什么，“皇上，臣有一計�！�
“說說看�！敝扉σ膊蛔分环牛鶕�(jù)經(jīng)驗，李青每逢有計，都有大用。
李青嘿嘿一笑，“此戰(zhàn)過后，把死去的韃靼尸體，用青草裹著，帶去韃靼大營，污染他們的水源；
若是允許，把瓦剌那邊兒戰(zhàn)后的死尸也帶去，徹底把他們大本營搞臭。”
李青冷笑道：“他們不是喜歡轉(zhuǎn)移嗎，好，轉(zhuǎn)走了就別回來了�！�
草原雖大，但韃靼這么大的部落，想找個棲息地并不容易，李青這一招堪稱絕戶計，不可謂不狠。
朱棣眼睛一亮，贊道：“還得是你啊，這一肚子壞水兒……嘖嘖嘖�！�
李青苦笑，正欲說話，突然被外面的嘈雜聲吸引了。
“嗒嗒嗒……”
“@#￥%……”
“御敵……！”
李青目光一凝：韃靼軍來了！
第143章
感動又激動的脫歡
“去看看。”朱棣揚了揚下巴。
李青微微搖頭：“皇上你更重要�！�
“他們不敢。”朱棣無比自信，“即便真是沖著朕來，他們也傷不了朕�！�
李青不語。
誠然，韃靼只要腦子沒秀逗，萬不會對朱棣下手，但……萬一呢。
這種事，李青可不敢賭。
“你這廝膽子越來越大了�！敝扉αR了句，卻也沒有真生氣，感慨道：“你也嫌朕老了�。 �
“并不是，皇上千金之軀，豈可輕易涉險？”李青的回答十分官方。
朱棣吁了口氣，就勢躺了下來：“草原部落眾多，勢力錯綜復(fù)雜，想盡剿根本不可能；
昨日大破瓦剌，今日又有韃靼，即便今日大破韃靼，明日也定然會有新的勢力崛起；
就像這青青草原，野火燒不盡，春風(fēng)吹又生�。 �
李青深有同感，雖然草原上的總?cè)丝谶�不到大明十分之一，但在這茫茫草原上，想趕盡殺絕談何容易。
“終有一天，關(guān)內(nèi)關(guān)外俱是一家�！崩钋嘤行┏錾瘢皩脮r，漢蒙同桌共飲，親如兄弟。”
“內(nèi)外一家，同桌共飲……”朱棣也有些出神，有向往，有憧憬，更有遺憾，“可惜…朕終究是看不到了��！”
默了片刻，朱棣輕嘆：“人之一生，太過短暫了。”
“有人覺得太過短暫，也有人覺得太過漫長�！崩钋噍p聲說。
“呵呵……”朱棣笑了笑，又是一聲長嘆。
過了會兒，不見朱棣再說話，李青凝神去瞧，這才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睡著了。
歲月如刀，再大的英雄也會老。
李青拿起毯子蓋在他身上，起身出了轎子。
~
廝殺并不猛烈，戰(zhàn)斗剛開始，就已經(jīng)有結(jié)束的跡象。
明軍陣型收攏，鐵甲森森，固若金湯。
韃靼攻擊勢頭也不強烈，一觸即走，前后不過兩刻鐘時間，便揚長而去。
顯然，并未打算死磕。
見此情況，李青越發(fā)肯定朱棣的猜測。
——韃靼在吸引明軍注意力，為攻打瓦剌爭取時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