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宴會上。
南婉佳逮住機會,攔住鐘珍久的路,氣呼呼地質(zhì)問:“你只會巴結(jié)大伯母,要不要臉?你根本就不是南家的人,憑什么在南家的宴會上出風頭?”
六歲的鐘珍久聽不太懂這個姐姐的話,真誠發(fā)問:“什么叫巴結(jié)?什么叫出風頭?”
南婉佳其實也似懂非懂,她都是聽別人嚼舌根說的。
她無語地問:“你上幾年級了?”
鐘珍久掰了掰手指,“阿媽說我過完夏天,要上小一。”
南婉佳換了種幼稚園的小朋友能懂的說法:“你不要總厚著臉皮到別人家做客!”
“是蘇媽媽邀請我來的,我有邀請函。”
南婉佳翻了個白眼:“你蘇媽媽只是客氣客氣。”
“什么叫客氣客氣?”
南婉佳覺得自己在對牛彈琴,舉起了拳頭:“你下次再來,我會打你哦!”
“阿姐真是好厲害呢!”南光樺的聲音冷不丁從背后響起。
南婉佳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南光樺已經(jīng)擋在了鐘珍久的身前。
六歲的南光樺比鐘珍久整整高了半頭。
他冷著臉又說:“阿姐,你們二房的待客之道是什么樣的,我不管。這是我阿妹,是我們大房邀請來的客人,阿姐要揍她,要先問過我�!�
南婉佳可不敢招惹南光樺,她很小的時候就聽人講過,她的阿媽就是因為動了他,才被南家掃地出門。
她對阿媽的記憶很少很少,也不知那些人口中的“動了”,究竟是怎么動的。只留下一個不能惹到南光樺,要不然會被掃地出門的恐怖記憶。
南婉佳轉(zhuǎn)身跑掉。
南光樺問:“她有沒有打你��?”
鐘珍久搖了搖頭。
南光樺又說:“你下次不要那么傻呆呆地任人欺負�!�
鐘珍久抿嘴笑了笑。
她開始換牙了,門牙掉了一顆,臭美的小姑娘死活不肯張口大笑了。
阿媽還表揚了她,說她終于有了淑女的樣子。
可每次來南家前,阿媽還是要千叮萬囑。
“乖女,去干媽家做客要有禮貌,不可以揍小哥哥的,不可以欺負他……”
“知啦,知啦,我會裝乖巧的!”
裝乖巧的鐘珍久沒說自己在幼稚園打遍天下無敵手,乖巧地跟在小哥哥的身后。
只是這宴會有點無聊,等到下次干媽再給她送邀請函,她死活不肯去了。
蘇代茹略顯落寞地跟兒子講:“你妹妹不來宴會。”
南光樺冷著臉悶哼:“一定是被南婉佳嚇到了�!�
不知是不是越長越大,煩惱就會越來越多。
南譽病了,腦神經(jīng)出了問題,需要出國治療。
蘇代茹不想一家三口分開,在國外給南光樺找好了學(xué)校。
臨走前,蘇代茹帶南光樺去找鐘珍久道別。
小哥哥可以放一邊的,鐘珍久還是很喜歡她這個干媽,眼淚控制不住,嘩嘩往下落。
蘇代茹也紅了眼眶:“傻崽,干媽又不是不回來了。”
南光樺給鐘珍久帶來了告別禮物,一個限量版的公仔娃娃。
鐘珍久也不知他今日要來,什么都沒有準備,抓耳撓腮地想送他什么的時候。
他指著桌子上那串灰色的穿珠手鏈問她:“你自己做的?”
鐘珍久點了點頭,最近學(xué)校好流行的,用各種彩色的塑料珠子穿成手鏈。
南光樺:“送這個給我�!�
鐘珍久:“好�。 �
南光樺:“我們經(jīng)常聯(lián)系啊,可以用ICQ�!�
鐘珍久:“我沒有ICQ�!�
“你可以給我發(fā)郵件�!�
“我沒有郵箱�!�
“叫鐘叔幫你申請啊!”
鐘珍久回頭看了看阿媽,阿媽點頭,她又轉(zhuǎn)過身,也朝南光樺點了點頭。
對于鐘珍久來說,分別并不是一件只有傷感的事情,她因此擁有了自己的ICQ號碼和郵箱號碼。
她加了南光樺做ICQ好友,并且學(xué)會了二龍戲珠式的打字方法。
然而只新鮮了幾天,她就將ICQ放在了腦后。
以至于,每次打開ICQ都能發(fā)現(xiàn)南光樺一周前發(fā)送來的問候。
……
再到后來,功課越來越忙,鐘珍久不會忘記,也只能跟南光樺一周聊一次天。
日子就這樣一周一周的過,兩個人很快長大。
……
……
……
……
鐘珍久收到了南光樺寄來的照片。
一共有兩張。
一張是蘇代茹和南譽的合照。
另一張是南光樺的單人照。
少年如他所講,真的長很高啦!
梁沫看了照片后說:“阿樺越來越帥氣�!�
鐘珍久撇撇嘴:“一般般啦!”
當晚,她又收到了南光樺發(fā)來的訊息。
……
鐘珍久以為南光樺是在開玩笑。
沒想到他再發(fā)訊息來都是叫她bb。
鐘珍久忍無可忍。
鐘珍久想起她阿媽說差點叫她鐘愛的事情,如果她真的叫鐘愛,那現(xiàn)在南光樺一定會說叫她愛愛。
就很難評。
她沒好氣地回:
十五歲的少女有了很多心思,她逐步認識了世界。
她知道鐘家和南家的差距。
鐘家叫普通人家。
南家叫大富人家。
干媽是很好的,但干媽畢竟只是干媽。
她和南光樺也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只是偶爾有了一段交集。
鐘珍久和南光樺還是有一搭沒一搭的聯(lián)系。
也許真的是長大了,她學(xué)會了說什么話之前,先想一想這樣說可不可以。
南光樺問她:
鐘珍久客氣地回復(fù):
……
蘇代茹在收拾家當了。
南譽一度被好幾國的專家下了死亡通知,卻奇跡地好轉(zhuǎn),他們一家離家了這么多年,終于可以回去。
按照蘇代茹的想法,他們夫妻兩人先回家,兒子還留在國外完成學(xué)業(yè)。
但南光樺不肯,說什么都要一家三口在一起。
蘇代茹:“那你有沒有告訴妹妹,我們快回去了?”
南光樺:“阿媽,你不要講!我們要給她們一個驚喜�!�
蘇代茹彎著眼睛笑:“好��!”
五月中旬,一家三口正式踏上歸途。
剛剛到達港城的第二天,南光樺便讓司機開著汽車送他到了圣德學(xué)校的門口。
正值放學(xué)的時間,夕陽是金黃色的。
圣德的門口停了很多汽車。
鐘珍久騎著一輛粉色的腳踏車出了校門,路過一輛黑色的豪車時,不經(jīng)意間對上了車子里面一雙清澈的眼睛。
鐘珍久覺得有點熟悉,又好像不太熟。
她蹬著腳踏車竄出了一段距離,下意識停車,單腳支地,回頭看。
車子里的男孩下了汽車,正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鐘珍久調(diào)轉(zhuǎn)了車頭,蹬了回來。
南光樺沖著她笑了笑:“終于認出來了!”
其實他沒有說話前,鐘珍久不太敢認的,只是隱約覺得有點像。
他長得好高,穿了件白色的襯衫,干凈又矜貴,和照片里也不是太像。
鐘珍久:“你應(yīng)該叫住我�。∪绻覜]有回頭,豈不是要錯過。”
南光樺打斷道:“那我明日再來�!�
鐘珍久不太懂他這種操作,只吐槽道:“那看來你沒有急事找我�!�
“怎么不急?很急的。”
“急,你就會叫住我�!�
南光樺笑:“我想讓你自己認出我�!�
鐘珍久覺得她這個小哥哥好奇怪的,轉(zhuǎn)換了話題道:“我周末才能有時間去看干媽�!�
南光樺:“好�。 �
鐘珍久仰起頭:“那你還有其他事嗎?”
南光樺:“送你回家�!�
司機將鐘珍久的腳踏車放進了后備箱,南光樺為她打開車門。
她們班的同學(xué)從汽車旁路過,嬉笑著說:“鐘珍久,這是誰?你男友啊?”
鐘珍久澄清道:“不是啊,我大哥�!�
一群少男少女,有一個是最惹眼睛的。
她清了清嗓子,殷勤地說:“珍珍啊,不介紹介紹嗎?”
鐘珍久被肖顏顏一聲“珍珍”給氣笑了。
兩個人關(guān)系一般,平日里交際不多,算不上好友。
唯一的交際還是剛開學(xué)的時候,那群無聊的男生選�;ā�
有人拿她和肖顏顏下過貝者注。
鐘珍久一向不屑于跟人比美的。
再美能美過港姐冠軍嗎?她干媽可是港姐冠軍的。
她沒有關(guān)注過那場校花之爭,后來卻聽說是她贏了肖顏顏。
也因此,那個肖顏顏沒再給過她好臉色。
鐘珍久真是該聰明的時候不聰明,不該聰明的時候好聰明的。
肖顏顏哪里是在給她好臉色,分明是對南光樺感興趣。
鐘珍久很認真道:“大哥,這是肖顏顏,我們班的靚女,泡過的男仔可以從圣德排到中環(huán)的�!�
肖顏顏的臉色變好差,“鐘珍久,你什么意思?”
鐘珍久聳聳肩:“想泡我大哥?照照鏡子啊!況且,我又沒有亂講,前天是你跟班在教室里大聲說的,顏姐泡過的男仔可以從學(xué)校排到中環(huán)�!�
肖顏顏撂下句“你給我等著”,帶著人走遠了。
鐘珍久上了汽車,扭頭看了看一直抿著嘴沒有說話的南光樺,“嚇到你了?”
她在南家一直都是裝乖巧的。
南光樺搖了搖頭。
一路上,南光樺沒再說什么。
鐘珍久心想,嚇到了也好,以后就保持距離,反正也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誰知,第二日放學(xué),她又見到了南光樺。
鐘珍久一臉的問號,支支吾吾地問:“你,有什么事嗎?”
南光樺:“昨日你那個女同學(xué)說讓你等著,她今日有沒有找你麻煩?”
鐘珍久笑了笑:“像這種事情,你打電話問問就行了,不用特地跑一趟。你看我……”
南光樺黑亮的眼眸落在了她的身上,少女亭亭玉立,白凈的小臉上一雙靈動的杏眼和他對視到一起。
鐘珍久移開了眼睛,接著說:“看見了嗎?像有事情的樣子嗎?”
南光樺沒有回答:“送你回家。”
如昨天一樣,她和他并排坐在汽車后座。
他的話很少,她問,他才會回答。
比如,她問他還要去國外念書嗎?
他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