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原來如此�!�
溪亭陟緩緩道:“她給你種蠱,又插手你的情劫。”
“她到底想做什么呢?”
溪亭陟的聲音很輕,輕到李杳都要懷疑自己聽錯了。
她抬眼看向溪亭陟。
溪亭陟道:“你體內的蠱到底是為了控制你,還是為了幫你?”
第210章
你也會難過
210.
溪亭陟在想,無情道以無情入道,以殺戮正道。
但世間哪兒來那么多無情之人,總有一些人不愿意沾染殺戮,總有一些人讓無情的人也下不了手。
“那蠱,可否會助長你的殺戮之心�!�
幫李杳狠下心去殺不愿意殺之人。
李杳沒有回他,無情道又稱殺戮道,多的是人被殺戮蒙蔽本心,修煉到最后殺紅了眼,早已經忘記了天下蒼生。
這些都是李杳從小耳熟能詳?shù)脑�,從她踏入無情道的第一天,利與弊早就在她心里衡量出了結果。
令她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
“你如何知道我阿娘插手過我的情劫?”
“懷桑禪師言明�!�
溪亭陟道。
李杳的手指敲著桌面,“許亞虛構了我的記憶�!�
她早該知道的。
她早該察覺出不對勁的。
那段關于前生的記憶如此多漏洞。
溪亭陟不可能會冷落新婚娘子三年,她也不可能會被路邊的餛飩隨隨便便就噎死。
還有曲諳。
溪亭曲諳看不起凡人,對妖物更是恨之入骨。
——倘若真的是她記憶里的溪亭曲諳,他就不可能還奉溪亭陟為主。
李杳站起身,眉眼間一寸一寸凝結著霜花。
許亞啊許亞,你到底還做了多少我不知道的事。
李杳轉身要走,溪亭陟也站起身。
“你要去何處?”
“城主府�!�
她要去查傀儡術,這種陰暗自私的法術,大抵也與許亞有關。
——就算與許亞無關
,她的本事,也早應該知道傀儡術的存在。
她留著這練傀儡術的人,大抵也不會是為了造福蒼生。
“我若說那控制宋知書的術法與你阿娘有關,你還會去么?”
李杳停在原地。
“你如何知道?”
“我尋到了碧玲蛇,她的記憶都封了。封印她記憶的術法,與四年前,我在你體內探查到的封印出自于同一個人�!�
溪亭陟出現(xiàn)在李杳身后,伸出手抱住她。
“李杳,她騙了你�!�
溪亭陟靠近她的耳邊,輕聲道:
“只有我和孩子才會是一直站在你背后的家人�!�
溪亭陟知道,李杳被困在了夾縫里。
一邊是阿娘和妹妹,一邊是他和孩子。
無論她靠向哪邊,都會猶豫掙扎。
他也知道,若是沒有孩子,李杳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另一邊。
但兩個孩子是已經存在的。
他們,他
還有李杳才應該是一家人。
李杳抬起眼皮,實在很難把身后的人與三年前的溪亭陟聯(lián)系在一起。
她回身,抬眼,看見了男人眼里殷紅的血絲。
他體內的妖力又在反噬了。
溪亭陟抬起手,捧著李杳的臉。
“留下來吧,明日福安和椿生生辰,看見你會十分歡喜。”
李杳垂著眼,一時間沒有說話。
*
院子里,透過窗戶看著兩人的霜袖一只手撐在灶房的窗戶上托著下巴,定定地看著摟抱在一起的兩個人。
身后的曲牧掀開面缸的蓋子,看著見底的面缸,又扭頭看向霜袖。
“小妖,面粉沒了,去村里問問誰家賣面粉。”
曲牧把蓋子合上,嘴里嘀咕:“這面粉也太不經造了,我這長壽面還未見雛形,這面粉就沒了�!�
他盤算要不干脆去城里買兩碗得了。
他剛想讓霜袖把灶房里的殘局收拾了,他去城里找個師父學藝,不曾想,一扭頭就看見了霜袖發(fā)呆的模樣。
曲諳走到霜袖面前,抬手在霜袖面前揮了揮手。
霜袖回身,扭頭不耐煩地看著他。
“邊上待著去,老娘忙著呢。”
忙?
曲牧順著霜袖的視線看去,正好看著他家公子和那位李姑娘從房間里出來,朝著兩位小公子的房間走去。
曲牧扭頭看向霜袖,一把捏著霜袖的下巴,像他平時捏狗崽下巴一樣,他把霜袖的臉轉過來面對著自己。
“小妖,你該不會是誰派來監(jiān)視我家公子的吧?”
曲牧頓時認真地看著霜袖道:“你不會蠢得真聽別人的話吧?”
霜袖的眼皮子頓時耷拉下來,看曲牧的眼神和看柳州那條未開化的狗崽一模一樣。
一把拍開曲牧的手:“滾遠點,老娘煩著呢。”
霜袖轉身朝著門外走去,坐在灶房的門檻上,雙手撐著下巴,盯著兩個孩子的房間。
那個女人和溪亭陟進屋后,門就關起來了,她看不見房間里的情景。
她不必懷疑溪亭陟會對孩子不利,但是她懷疑溪亭陟想給兩個孩子找后娘。
還是一個大佬后娘。
霜袖在想,要是李杳在,李杳會怎么辦?
李杳會很慫,慫得灑脫。
她會老老實實把正妻的位置讓出來,求那個女人善待兩個孩子。
一邊落寞的離開,一邊又慶幸兩個孩子有了大佬罩著。
李杳,你可真慫啊。
你這么慫,她要怎么給你守住男人和孩子呢。
“奇怪,公子怎么帶她進兩個小公子的房間了�!�
曲牧靠著門框站著,一只手抱著腰,一只手摸著下巴。
他垂眼看著坐在門檻的霜袖,若有所思道:
“你說公子是不是打算讓李姑娘當兩位小公子的阿娘?若是這樣,那溪亭府豈不是要有喜事了?”
曲牧嘀咕道:“府里上次辦喜事還是我小時候了,這么多年,府里的兄弟越來越多,卻沒有辦過一次婚禮。要是少主成親嗷嗷嗷……”
曲牧還沒嘀咕完,一只手便狠狠在他小腿上掐了一把。
“你吵著老娘的耳朵了,要吵吵上別處去,少隔老娘面前嘀嘀咕咕的�!�
她煩著呢。
兩個人的話一字不落地傳入李杳的耳朵里,李杳靠著窗戶,聽著霜袖咋咋呼呼的聲音,嘴角淺彎了一下。
霜袖還是那個蹬鼻子上臉的霜袖,四年前敢罵捉妖師的娘子,四年后也敢吼捉妖師。
她看向屋子里的溪亭陟,看著男人整理著房間里另外一張床。
這是農戶,不是客棧,房間沒有那么多,她得和兩個孩子睡在一起。
“你為何會把霜袖留在身邊�!�
李杳如是問。
“她只是小妖,離了捉妖師的庇護,會死的很快�!�
就如同碧玲蛇一樣,靈力低微的小妖只能在凡人城池討生活。
若是運氣好,活得艱難也活得長久,可若是運氣不好,被抽筋扒皮都有可能。
溪亭陟轉身看向李杳。
“她若是不見了,你也會難過�!�
李杳給他留下來的東西不多,除了碎裂的赤魂果和兩個孩子,便只有這一只日日藏在懷里的四腳蛇了。
第211章
你豈非要送給他一個銀元寶
211.
次日一早,李杳剛剛坐起身,便聽見外面霜袖和那個黑衣侍衛(wèi)小聲嘀咕的聲音。
霜袖說:“混蛋!你水又加多了!面都稀了!”
黑衣侍衛(wèi)道:“你要是行你來,不行就少吵吵。”
“兩個小公子還在睡呢,別把他們吵醒了�!�
初春的清晨,陽光貫穿薄霧,揮灑下細碎的金黃。
李杳走到床邊,空氣都泛著濕潤的氣息,她垂眼看著床上睡得安穩(wěn)的團子,輕手輕腳的坐在床邊。
門外的霜袖和黑衣侍衛(wèi)還在小聲吵嚷著長壽面,兩個人從昨晚吵到現(xiàn)在,目前為止,連院子里的雞都要習慣了他們的吵鬧。
李杳靠著床柱,看著床上互相依偎在一起的兩個小團子。
其實,她大可以施展一個結界,隔絕外面的狗吠雞鳴人聲。
但是李杳沒有。
倘若她真的只是李家的女兒,是李玉山從外面撿回來的外室女,她本該過著這樣吵鬧而又嫻靜的生活。
李杳抬起手,削若蔥白的手指戳了戳小孩軟嫩的臉。
——倘若是這樣,她也早該死了。
許是李杳的視線太過炙熱,也許是到了小崽子起床的時辰,睡在外側的小崽子伸著胳膊,迷茫地睜開眼睛。
他兀自盯著床頂看了一會兒,才注意到余光處的女子。
他扭頭,看清女子的模樣時,小家伙驚喜地叫出了聲。
“師叔!”
金寶從被窩里鉆出來,乖巧地盤著腿,穿著單薄的里衣,仰頭看著李杳。
小家伙的眼睛水潤得發(fā)亮,像是把歡喜磨成了粉,撒進了眼睛里。
“師叔,你怎么來了?”
金寶看著李杳的背后,道:“師父呢,師父也來了么?”
小家伙面上雖然很嫌棄朱衍,但骨子里卻是親近朱衍的。
太久沒見,小崽子也會惦記他。
李杳略有一些沉默地看著小崽子,過了片刻后她道:
“他在忙,讓我來陪你過生辰。”
李杳從袖子里取出衍生珠,這顆珠子本是朱衍從法雨寺偷來讓她拿來解蠱的。
現(xiàn)在蠱沒法解,這偷來的東西本應該還給“小偷”。
是還回去,還是私藏,都跟她沒關系。
但朱衍死了。
這贓物也沒了去處。
李杳看著金寶,猶豫片刻后還是沒有將衍生珠交給小崽子。
東西不干凈,交給了小崽子日后免不得會生禍端。
左右朱衍留下的遺物不少,到時候去他屋子里尋幾本話本子送給小崽子也行。
把衍生珠收起后,李杳又陷入了兩難。
她沒給兩個小家伙準備生辰禮,一時間不知道用什么東西來祝福兩個孩子。
金寶盤坐在床上,歪著頭看著李杳。
看著他師叔把珠子拿出來,又收回去。
金寶疑惑,“師叔,那珠子要給我么?”
“不是。”
猶豫了片刻,李杳從袖子里掏出一個金元寶,遞給金寶。
“送你。”
金寶看著面前金閃閃的元寶,眨巴眨巴眼睛。
他伸手接過,沉甸甸的金元寶落在他的手心,小家伙一時間沒有拿穩(wěn),東西落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