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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求我。我就讓那個東西離開�!�

    他在說什么?

    沈澹月自己都不明白。

    明瑯也不明白。

    除了最開始那一陣,脖子上的那只鬼手不再用力,與其說是想讓她窒息,不如說是想讓她難受。

    她現(xiàn)在就像穿了一件毛扎扎的高領(lǐng)毛衣似的,很不舒服,總想伸手去撓,但還沒有到求救的地步。

    沈澹月似乎并不知道這一點。

    他盯著她,眼神很冷,手指也很冷。

    但不知為什么,她感覺,他的眼中翻滾著非常灼燙的東西,似興奮,也似欲-望,噴薄欲出。

    但同時,他似乎也在恐懼什么。

    明瑯心里莫名冒出一個想法——如果她能找到那個讓他恐懼的東西,就能輕松拿捏他。

    就像現(xiàn)在,他輕而易舉地掐住她的喉嚨一樣。

    明瑯一直沒有說話。

    沈澹月眼中灼燙的情緒一點一點地冷卻了下去,重新變得煩躁起來。

    還是掐死她吧。

    她死了,那些無法解釋的問題也會一起消失。

    他不必再掩飾什么,也不必再面對這個骯臟的陰影。

    更不會與之共同作惡。

    這么想著,他的手指卻始終維持著不輕不重的力道,甚至開始摩-挲她柔軟的咽喉。

    后面的鬼手也覆了上來。

    與他的手指交錯,重疊,渾然一體。

    兩只手,一前一后,陰冷地包裹著她的脖頸。

    她不愿求救又怎樣。

    她無論如何也掙脫不開他的鉗制。

    想到這里,沈澹月緩緩松開她的脖頸,手往上,輕抓住她的頭發(fā),迫使她仰頭,垂頭吻上了她的唇。

    明瑯剛擺脫那種毛扎扎的感覺,就被堵住了嘴唇。

    她痛苦地發(fā)現(xiàn),沈澹月好像很喜歡她……雖然不知道他為什么喜歡她,但他的喜歡也太古怪了吧!

    她完全不懂他剛才在干什么,他就低頭吻了上來。

    ……她做了什么讓他想要親吻的事情嗎?

    沈澹月卻重重扣住她的后腦勺,吻得專注而兇狠。

    這么近的距離,明瑯甚至能看到他冷色調(diào)的綠色虹膜,長而下垂的銀白色睫毛,下顎輕輕地動著,做著吞咽的動作……似乎是因為吮-吸她的舌尖。

    明瑯耳根立即紅了。

    沈澹月看到了她紅艷的耳垂,也看到了陰影的視線。

    ——陰影沒有消失,始終站在她的身后,直勾勾地盯著她的耳垂,似乎想要親上去。

    沈澹月頓了頓,另一只手捂住明瑯的眼睛,抬眼看向陰影,冷漠而無聲地吐出一個字:

    “滾。”

    陰影消失了。

    沈澹月卻感到“他”的視線,并沒有消失,仍然鎖定在明瑯的耳垂上。

    他們是同一個人,共感,共情,共謀,共犯。

    陰影能感到他的欲-望,他也能感到陰影的沖動——很明顯,陰影剛才的沖動,是親吻她緋紅的耳垂。

    沈澹月垂下銀白色的眼睫毛,緊緊貼著明瑯的雙唇,不知道怎么形容心里的感覺。

    對他而言,明瑯是個巨大的麻煩。

    她讓他興奮,讓他失控,讓他做出許多不可理喻的事情。

    現(xiàn)在,又讓陰影生出了不該有的沖動。

    再這樣下去,會發(fā)生什么,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真應(yīng)該掐死她。

    ——放開她的后腦勺,手往下,大拇指扼住她的咽喉,重重按住片刻,就能讓她窒息。

    或者,一槍斃了她。

    槍套就在他的皮帶上。他接受過極其嚴(yán)格的訓(xùn)練,從拔槍,到上膛,再到開槍,不會超過一秒鐘。

    他只需要花一秒鐘的時間,就可以徹底解決這個巨大的麻煩。

    他卻下不了手。

    為什么?

    為什么他在她的身上,總是找不到一個完美的解釋?

    明瑯開始覺得沈澹月不僅是個瘋子,還是個變態(tài)。

    他居然貼著她的唇,一邊吞咽她的唾-液,一邊陷入了沉思!��!

    他在想什么,不能先松開她再想嗎?

    什么事情,需要吃著她的口水想?!

    明瑯忍不住一把扯下他的手,輕巧地跳下吧臺的椅子,警惕地瞪著他。

    沈澹月回過神,用大拇指輕輕擦了一下濕潤的下唇,平聲說:“你跑什么�!�

    明瑯看著他的動作,后腦勺一陣發(fā)麻:“你親得太久了!”

    沈澹月站了起來,面不改色:“你沒發(fā)現(xiàn)鬼不見了么。”

    明瑯狐疑地說:“難道……”

    “是�!鄙蝈T碌囊暰自上而下,輕輕從她被親得紅腫的唇上掃過,垂下白色睫毛,遮住晦暗不明的眼神,“你只有待在我的身邊,才不會被‘他’侵襲�!�

    “……”

    明瑯半信半疑,覺得沈澹月在說謊,但她沒有證據(jù)。

    第135章

    Chapter

    14

    主要這個說法太古怪了。

    究竟是什么樣的鬼,只有當(dāng)她待在某個人的身邊時,才不會受到侵襲。

    這不像鬼,倒像是有人在搞鬼。

    明瑯懷疑地看向沈澹月。

    沈澹月卻沒有看她,抬手解開白襯衫的扣子,露出結(jié)實而優(yōu)美的胸肌。

    這是她第二次看到他赤-裸的上半身。

    上一次,還是他在她的臥室里,用針線縫傷口。

    幾乎是一瞬間,明瑯就回想起那個悶熱的夏夜。

    她因自己的前途而心情壓抑,一轉(zhuǎn)頭,卻看到了受傷的沈澹月。

    那是她第一次看見這種強壯得幾近優(yōu)雅的男人,手上戴著黑色皮手套,一舉一動都充斥著冷峻而凌厲的美感,一下子驅(qū)散了酷烈的暑熱。

    即使到現(xiàn)在,她回想起那一幕,仍能感到一種近似麻痹的悸動。

    那種悸動,困擾了她整個夏天。  但不知為什么,她總感覺那一幕,不該發(fā)生在她的臥室里。

    可她又想不出應(yīng)該發(fā)生在哪兒。

    明瑯盯著沈澹月的胸肌,有些走神。

    等她回過神時,發(fā)現(xiàn)沈澹月正面色沉冷地看著她,目光抗拒而嫌惡,仔細(xì)看的話,還能看到他的耳根上有一抹不正常的紅潮。

    明瑯莫名其妙。

    如果不是她確定自己站在原地,沒有動過,幾乎要以為,他襯衫的扣子不是自行解開的,而是被她硬生生扒開的。

    不然他為什么會露出這樣一副被侵-犯的模樣�!  霸趺戳�?”明瑯問。

    沈澹月沒有說話,冷淡瞥她一眼,上樓洗澡去了。

    明瑯摸不著頭腦,懶得去猜他在想什么,打了個哈欠,準(zhǔn)備睡覺了。

    她太困了。

    沈澹月公寓有好幾個臥室,明瑯本想問他,她該睡哪個臥室,主臥還是客臥。

    但想到他那變臉跟翻書似的詭異性格,她又退縮了,決定從哪兒醒來,就在哪兒睡覺。

    他要是不樂意跟她睡在一起,就去睡沙發(fā)或客房吧。

    誰讓他現(xiàn)在才去洗澡。

    明瑯躺在床上,玩了會兒手機,就抵擋不住洶涌而來的睡意,沉沉睡了過去。

    沈澹月一直沒有從浴室里出來。

    他站在淋浴頭下,頭微垂,任憑冷水沖洗銀白色的短發(fā)和結(jié)實的肌肉。

    今天發(fā)生了太多不可理解的事情。

    他需要一些時間來理清思路,順便將那股躁動的罪惡之焰……壓抑下去。

    在客廳,他解開襯衫的扣子時,的確存了一些微妙的炫耀心理——他記得,明瑯很喜歡他的身體。

    但他沒想到,她會一動不動地盯著看那么久。

    更沒想到自己的意志力是如此薄弱,面對她的注視,一下子就起了反應(yīng)。

    這讓他感到極端的自我厭棄。

    她看向他的目光是如此清澈,不帶任何愛-欲,仿佛小動物好奇而懵懂的眼神。

    ——他卻在這樣的注視下,生出了某種不合時宜的、石頭般堅硬的緊繃。

    她主動提出了離婚。

    她想要離開他。

    他卻無法動手殺死她,也無法抵抗她的注視,甚至要用謊言才能將她留下。

    沈澹月閉上眼睛,把濕漉漉的白色發(fā)絲捋到腦后。

    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不應(yīng)該是這樣。

    ——那應(yīng)該是怎樣?

    至少,她應(yīng)該需要他,希望得到他的保護。

    如果她不需要他……

    沈澹月冷不丁睜開雙眼,垂眸看向自己的影子。

    潮濕的水霧中,影子顯得渾濁而模糊不清,有一種不正常的幽黑,似乎不是影子,而是一團陰森恐怖的鬼影。

    不,她必須需要他。

    因為,他不是一個人,而是“他們”。

    ·

    明瑯醒來時,已經(jīng)是第二天中午了。

    睡了十多個小時,她卻跟沒睡似的,哈欠連天,神情懨懨,始終有種揮之不去的疲倦感。

    回想起昨晚的夢,她表情更是一言難盡。

    她夢見了一只狗——不知道是什么品種,毛色潔白而光滑,眼睛冰冷而兇狠,站在雪地的巖石上,居高臨下地盯著她。

    她歪著腦袋,“嘬嘬”了兩聲,見它一直不過來,就懶得逗它了,轉(zhuǎn)身就走。

    誰知,她剛轉(zhuǎn)身,那只狗便縱身撲了過來。

    看到它森冷無情的綠眼睛,往下耷拉的蓬松尾巴,明瑯一個激靈反應(yīng)過來,這玩意兒不是狗,而是狼。

    還是一頭體型巨大的狼。

    它一邊緊緊盯著她,一邊聳動著鼻子嗅聞她。一旦她表現(xiàn)出掙扎的跡象,就會發(fā)出威脅的低吼聲,直到她放棄掙扎,一動不動。

    狼一直在嗅她,從她的頭頂嗅到她的手指。

    很多個瞬間,明瑯都覺得這頭狼想要咬死她——它的綠眼睛翻滾著可怕的食欲。

    可最后,它只是湊到她的耳邊,舔了舔她的耳垂。

    再后來發(fā)生了什么,明瑯記不清了。

    但總感覺,那頭畜生對著她的耳朵舔了一晚上。

    直到醒來,她似乎都還能聽到黏糊糊的水聲,令她渾身戰(zhàn)栗似的發(fā)麻。

    明瑯忍不住揉了揉耳朵,起床去洗澡。

    沈澹月的公寓不可能有監(jiān)控,也不可能有其他人。

    洗完澡,她擦干身上的水漬,直接從浴室里走了出來,去衣帽間找衣服。

    不知是否她的錯覺,頭頂?shù)牡鯚羲坪酢白套獭遍W爍了兩下。

    明瑯疑惑抬眼,看了吊燈一眼,沒有注意到,陰冷而恐怖的鬼影無聲覆蓋了她的影子,緩緩融為一體。

    同一時刻,沈澹月表情溫和冷靜,正坐在會議桌的主位上,傾聽下屬的發(fā)言。

    昨天晚上,他為了讓陰影聽從指揮,暫時解除了對“他”的限制。

    他沒想到那個臟東西像狗一樣,舔了一晚上她的耳垂。

    ——不知廉恥,不知節(jié)制,不知饜足。

    這么惡心的東西真的是他的一部分嗎?

    沈澹月垂下銀白色的眼睫毛,遮住眼中幾分煩躁的神色。

    這時,下屬問他,是否同意這個方案。

    他根本沒聽見下屬說了什么。

    沈澹月面色如常地說:

    “再說一遍�!�

    沒人看出他的異樣,幾乎所有人都以為,是下屬的發(fā)言不夠清晰。

    沈澹月不是那種目中無人、自視甚高的領(lǐng)導(dǎo),正要將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會議上,眼前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畫面。

    ——明瑯換衣服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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