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8章
秦魚看向他,隱隱有些憂慮,但沒顯露,只表態(tài):“都有誰遭難?“
長孫云鴻還沒說。
伏夏卻涼冷道:“無闕方有容�!�
她說這話,只是因?yàn)樵谝膺@件事,長孫云鴻也沉默了,似想起了什么,一時(shí)無言,當(dāng)兩人情緒不穩(wěn),頃刻后,卻都察覺到另一件事,齊齊轉(zhuǎn)頭看去。
變見到這個突兀來又不顯殺意的人……
沒聲息了。
那沉默的樣子,像是一塊磐石。
她懷里抱著的肥鴨也像是嚇到了,原本嬌憨的模樣都嚇呆了似的。
好半響,這人才開口,問了一句。
“死了?”
“可殺合體期的攻擊,怕是扛不住,當(dāng)時(shí)魂魄就散了一大半,尸身被奪走了�!�
“被誰奪走?”
“不知�!�
“多久了?”
“昨天�!�
“昨天?”
她笑了下,起身,抱著鴨子出去了。
伏夏兩人都覺得對方這一笑……憑生所見最為滲人。
秦魚出去了,到了冰宮,沒在意任何人,直奔她之前藏著小鳥兄的地方。
人沒見著,這偏殿被轟了一大半,一片冰冷廢墟。
廢墟冰藍(lán)雪色中,有一大片血色無端醒目。
她都用不著費(fèi)心找,就見到了。
因?yàn)樘涯苛恕?br />
血肉成霧,大概是被一擊打碎的。
好生厲害。
方有容幾番激戰(zhàn),但凡秦魚見過的,都只見她消耗虛弱,不曾見她真正**損傷。
當(dāng)然,此時(shí)她也沒見到。
只是看到了這么多血。
秦魚蹲下身子,指尖在一塊凝血的冰塊上撫了下,沒沾上,因?yàn)檠呀?jīng)滲透進(jìn)冰塊。
血絲如花在內(nèi)里盛開似的。
好看。
觸目驚心。
嬌嬌有些慌,”魚魚,我覺得可能是有損傷,沒死,我們找找吧,要么去找找那王八羔子?我們?nèi)ジ傻羲�?肯定還在冰宮!“
“不在了,追出去了�!�
秦魚淡著聲道,”追著小鳥兄去了�!�
“是小鳥兄帶走人的?他不是……“
“應(yīng)該有些特殊手段,以前沒說,估計(jì)涉及他的血脈天賦,要么就是有損傷,他不敢說。“
“那魚魚你能盡快找到他們嗎?“
“應(yīng)該可以,需要你的幫助,之前那個地理位置,你記著的吧�!�
“啥?哪個?“
外界。
鐵刀峽阻隔的天藏之選小鎮(zhèn)子。
天藏境的人雖把人都投進(jìn)去了,但也沒有完全放養(yǎng)。
雖不干涉里面的考核情況,不管是殺戮還是爭奪,他們沒管,但這動靜太怪了。
不正常。
但一開始就已經(jīng)不正常了。
尊者想到那不該報(bào)名卻進(jìn)去的人,心頭沉沉。
怕是,里面出事了。
一而再,動靜不平,也不知道是不是全然都是一波的。
若不是……這一屆變故就太大了。
他這是倒血霉了。
第1770章
無需細(xì)節(jié)
“距離考核結(jié)束還有三個小時(shí)�!�
“一結(jié)束,我等立刻排查所有人,統(tǒng)計(jì)傷亡�!�
“最重要的是……切勿漏了什么可疑之人�!�
被尊者如此提醒,天藏境門人有些思索,這意思是……他們目光飄了下。
“我說的是不管任何人。”
尊者面無表情,“排查是必要,至于如何處置,我們天藏境不會遵從當(dāng)?shù)貐^(qū)域任何人的意志,要服從的只有上鋒�!�
眾人凜然,抬手作揖,“謹(jǐn)尊者喻令�!�
尊者其實(shí)沒那么輕松,不是來自外界的壓力,而是他擔(dān)心考核內(nèi)部出了問題。
無法彌補(bǔ)的問題。
天墟九宮,內(nèi)部,卡在九宮跟天墟深淵之間的平原依舊空曠浩渺,但此前那一波小雨仿佛沒停過。
它一直下,下得纏綿悱惻,源源不絕。
地面生了沼澤似的,沼澤中荒蕪小草因飲了血,仿佛淬養(yǎng)出一些嫣紅奪目的雪花來,隨著境域冰寒之氣而霜凍,一層薄白,三分荒涼。
這樣的地方,那樣的樹洞。
樹洞里小鳥兄有些狼狽,渾身赤裸的,頭發(fā)亂糟糟的,臉龐濕漉漉的。
他看著躺在地上氣息懨懨的方有容,眉頭緊鎖著,像是能擰出一滴血來,但他不說話。
沒道歉,就是不說話,小心翼翼拿出一方藥瓶,調(diào)配,試圖給方有容上藥。
但方有容用眼神制止了他。
“方姑娘……”小鳥兄想說些什么,方有容卻忽然側(cè)頭看著外面。
她的視線貼近地面,見到了沼澤,見到了荒草,見到了雨水落在荒草跟沼澤上形成的漣漪。
她快死了。
小鳥兄明知這個結(jié)果,可還是想試一試,因?yàn)椴幌�,他不想面臨這樣的結(jié)果。
他的眼都紅了,能滴出血來,呼吸也變得不太對勁。
那是絕望的氣息。
像是被全世界遺棄的孩子,可這個孩子也做了負(fù)了全世界的錯事。
哪怕他什么也沒做,可他的全世界沒了。
她快死了。
方有容感覺到了,但沒看他,只是平心靜氣憑著僅存的殘破靈魂跟他講了一個故事。
說完這個故事,她最后說了兩句。
“我從煉獄出,在無闕見了山海與蒼雪,覺得好看,但見過既擁有,無需時(shí)間造就貪欲。無論歲月多長,還是多短,我不曾再負(fù)過人。”
她看著荒原,閉上眼,靈魂一縷。
湮滅。
只剩下一副絕美安靜的軀殼,不知是安靜才絕美,還是因?yàn)榻^美才顯安靜。
小鳥兄看著她,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半跪在那好一會都沒動,連呼吸都停住了似的。
直到外面一聲雷鳴,門口一個人一個陰影。
他轉(zhuǎn)過頭,看到一個男人。
“是我�!�
秦魚說道,目光從小鳥兄落在方有容身上。
小鳥兄外在看起來狼狽,似乎內(nèi)在沒什么,但秦魚一眼就感覺到對方魂量跟精血有虧。
估計(jì)是強(qiáng)行燃燒靈魂跟精血啟動傳送陣。
一個不能修行的人,本是沒有這種手段的。
逆天之舉,必有虧損。
她上前,手掌落在方有容的額頭,掌心秘紋流光,從額頭開始游走她軀體。
很快,手指微微顫抖,落在她雙目上,輕輕蓋住。
“骨骼崩碎十之仈九,血肉肌理為靈能淬裂,三魂七魄僅存一魄,這樣對她的人,是你家的人?”
小鳥兄:“我原以為能以我血脈混過天藏之選報(bào)名審核的,可能是持有我之血,現(xiàn)在看來是他本尊來了,他……”
秦魚:“我不需要細(xì)節(jié)。“
她看著他,眼神淡淡的。
“她死了,就不需要任何細(xì)節(jié)了。“
小鳥兄拿出一把短劍來,遞給秦魚。
他目光很定,但里面很空,一片荒蕪。
用這把劍。
他想讓她用這把劍殺了自己。
秦魚看了他一眼。
“是你哥哥還是弟弟?“
“比我小很多,幺子,也是天之驕子,我父親最愛之子�!�
“那太好了�!�
秦魚起身,笑了下。
“你那招人喜愛的弟弟來了�!�
她沒問過對方名字。
在秦魚跟嬌嬌瞬移到樹洞那邊之前三分鐘。
也是她趕到那廢墟之前。
秦魚遇到過兩個人。
一個青衫斗笠的女劍客,還有就是白澤。
這兩人在冰宮對峙,似在一戰(zhàn)。
但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白澤長槍駐地,半跪于冰塊,嘴角殷紅,瞧著前方執(zhí)劍而立,寒風(fēng)冷冽中遠(yuǎn)望東南方的女劍客。
“你贏了�!�
“嗯�!�
女劍客收劍了,卻沒離開,轉(zhuǎn)頭看去,見到一個男人跟一只大黃鴨。
目光一對。
對方跟他們擦肩而過。
白澤盯著這個人,若有所思好生奇怪,這個人身上竟沒有氣。
他找不到她的氣。
“切磋,不要找太危險(xiǎn)的�!�
“找她,你會死。“
女劍客提醒了一句,轉(zhuǎn)身離去,她要離開冰宮了。
因她察覺到此地的兇險(xiǎn)。
剛剛過去的男人,她忌憚。
白澤沒應(yīng),只吞了一口丹藥,休憩一會后,目光一掃周遭,眉眼冷淡。
好多爬蟲。
想乘機(jī)獵殺他呢。
而長孫云鴻跟伏夏兩人出來的時(shí)候,剛好見到白澤被一群人包圍,兇悍的圍殺,倔強(qiáng)的反殺。
兩人看了一會,在白澤渾身浴血斬殺了所有人站在尸體碎肉之中后,三人對視。
半響,長孫云鴻道:“如有幸活過這一登堂,入室再見�!�
顯然,他沒打算乘人之危。
白澤頷首,提著槍正要走。
忽然抬頭看向平原。
伏夏兩人也驚動了,因?yàn)槠皆沁呿憦亓艘粋好兇的一個雷霆。
長長雷霆橫撕半空,照亮整個平原。
“平原有變,長公主殿下還要繼續(xù)嗎?”
瀚海朝伊問了百里纖裳。
百里纖裳看了她一眼,“天下廣博,東部之境果然養(yǎng)不出瀚海城主這般仙瞳天賦之人,但大你這么多歲,三百招拿不下你,就是我敗了,自然不必繼續(xù)�!�
她撤手,笑容美艷,似和煦,但目光掃過邊上觀戰(zhàn)的柳如是。
“當(dāng)然,如果沒有這位的話,我不一定會撤手�!�
她笑著走了。
柳如是打量她遠(yuǎn)去背影,對瀚海朝伊淡淡道:“都說冽鹿大境州自圣人時(shí)代之后便是被詛咒之地,千年萬年都不曾出什么絕世人物,但近代千年倒是有些起色,起碼這些天我見過的一些人,比我印象里認(rèn)識的東部修士的要優(yōu)秀的多。”
第177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