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2章
其三,他來的時候,秦魚聽到了鈴鐺聲。
血洗宮城,天下至尊,他來了,卻安靜地很,沒有大氣磅礴,也沒有百官隨行。
他來得安靜,只有鈴鐺聲。
很清脆優(yōu)雅的鈴鐺聲,像是小鈴鐺掛墜,掛在腰帶上,隨著人的步伐而發(fā)出脆響。
可惜秦魚看不到它的模樣,只聽到了聲音。
遠遠的,秦魚就知道對方來了,隨著聲音變幻,她確定他走到了跟前。
然后才問了這樣一句話。
算算時間,這是他們回到帝都的第二天,藺珩直接稱帝,稱帝當天就回來了。
第一次再見,她沒問他稱帝如何,也沒問她日后如何,倒是閑談似得提及別人家的事情。
藺珩雙手負背,踱步過來,在相府花園中與她對話。
“怎么,眼睛瞎了還有順風耳嗎?”
這話聽著倒像是罵她是豬八戒似的。
秦魚坐在美人靠上,閑散得很,回:“若有寸短,必有尺長嘛,老天爺總不會封住所有的窗戶。”
她漫不經(jīng)心彈及長短,又沒計較自己這樣慵懶柔美的樣子在百花叢中何等風光。
總有幾分漫不經(jīng)心勾人的意味。
雖是無心,讓人有意。
藺珩:“便是封住了,你也會挖地道的�!�
秦魚:“我發(fā)現(xiàn)你們從來不夸我,這不是一個好習慣�!�
藺珩:“我們?你時常把我跟別人羅列一起?”
秦魚聽出了些微冷意。
奧,她差點忘了。
對方已經(jīng)稱帝了。
獨一無二天下至尊。
怎能容忍自己跟其他凡夫俗子一樣。
“嗚,那你單獨夸下我,下次你在我這不就與眾不同了?”
她一點也沒有寄人籬下陷入囹圄的自覺,自在隨意得很。
第一個夸她的人么?
藺珩沉默片刻,秦魚也沒指望這人夸什么,卻不想指尖捏住一片花瓣把玩的時候,耳邊聽到了。
“你是我迄今見過最厚顏無恥的女人�!�
當了皇帝就可以人身攻擊了嗎?你這就沒意思了。
秦魚趴靠在欄桿上,闔了眼,也懶得說什么。
卻聽到鈴鐺聲響動了下,對方靠得很近。
“但也最聰明,無論男人女人,他們都不及你�!�
誒?這話……
秦魚偏過臉,卻發(fā)現(xiàn)嘴唇剛好擦過對方的手指,他剛剛伸手過來了?
藺珩其實是想撿一片飛落她頭發(fā)上的花瓣,花瓣還沒撿到,她的唇瓣就過來了。
碰到了,兩人都沒說什么。
一個腦袋沒動,一個收回手。
秦魚:“所以你是確定我剛剛說的是對的,你的確是故意不讓上聞遐邇?nèi)コ谩!?br />
藺珩:“你可以再猜猜原因�!�
秦魚:“他去了,無非是給那些文臣一個臣服的領(lǐng)頭作用,于篡位的新帝自然是順勢的好事,但于你不是,你本就不屑那些人的臣服,因為但凡不服,殺了就是。既然去不去都可以,你又不讓人家去,就說明反而有不去的好處——比如給一些心中對你還有逆反之意的臣子一些希望,讓他們隨之呼應(yīng)忤逆你,這樣一來,你又有了大肆殺戮鏟除異己的理由�!�
藺珩:“我殺人,不需要理由�!�
秦魚:“那就是你的心情沒到位,嗚……上聞家對你來說算特殊嗎?”
藺珩:“這話不是應(yīng)該我問你嗎?”
所以你是因為我對上聞家特殊,你才對他們特殊,你這是報復(fù)?
這對話可還行?
第1038章
再選一次?(第五更,明天小高潮,步入正式收尾期。)
略曖昧似的。
情商智商都足夠的秦魚看不到藺珩的神情,但她知道自己剛剛驚訝的樣子肯定被對方看到了。
“算特殊的吧,我對好看的人向來有好感,這世上多數(shù)人都好美色,對吧�!�
“但也不能怪人家長得好看就怪人家啊,做人要講道理。”
秦魚可不想牽連上聞家那一堆不錯的人。
藺珩不置可否,只淡淡道:“可惜你以后都看不見了。”
秦魚一笑,用剛剛?cè)嗯ò甑氖种冈诒嵌溯p嗅:“哪怕看不到百花齊放,也還有花香啊。”
藺珩定定看了她一會,眉頭緊緊鎖緊。
他不明白。
始終不明白。
怎么會有這樣的女人。
看著很膈應(yīng),于是他走了。
走的時候也帶著鈴鐺脆響。
從始至終他們都不曾提及——這個鈴鐺是干嘛用的。
一個不說,一個不問。
他就這么走了。
——————
然后他當晚又來了。
在秦魚準備借著睡覺好生琢磨下武功這回事的時候,他來了。
準確得說,是管家?guī)A珩來的。
“夫人,相爺回來了。”
“皇宮不住回相府,認床��?行吧,回了就回了,這本來就是他的老窩,但你來找我做什么?”
“相爺晚上住這�!�
“他不是都睡主屋那邊?”
“夫人您最近睡的就是主屋,也是相爺曾經(jīng)的房間�!�
“臥槽!”
欺負她是瞎子,故意的?
但不對啊,她記得進相府走過的路,就算不是去她以前住的偏遠,也不是主屋,除非……除非管家這心機老男人故意帶她繞路,繞到了主屋。
麻痹的,被他算計了。
秦魚捏著門框,看著眼前……不好意思,她瞎了,不過還是跟藺珩對視著。
瞎子夫人跟霸道帝王的對視嗎?
邊上的管家一臉無辜正經(jīng),老神在在。
過了一會,藺珩伸出手,手掌握住秦魚的手腕,拉開,把她推到一邊,進去了。
秦魚:“……”
成了!好像喝了十箱紅牛的管家眼睛明亮,精神抖擻,“夜深了,夫人早點睡,小的退下了�!�
然后迅速從外面幫忙把門關(guān)上。
秦魚:所以說,她一直都不喜歡藺珩手底下這些下屬。
進屋,秦魚沒聞到蠟燭味。
“我看不見,所以沒點,你也不點?”
“要睡了,點來何用?”
“鋪床啊�!�
“我睡你這張�!�
“……”
秦魚找了下,沒找到其他被褥。
麻痹,管家那心機老狗!以前開青樓做老鴇的吧。
其實藺珩若真有心做什么,她就是鉆床底下也沒用,所以她也釋然了,直接跟藺珩同榻而眠。
詭異的是,藺珩半點都沒有逾距。
昨晚睡著的時候一左一右背臥而眠,次日醒來——兩人之間的距離更大了。
他距離她更遠了一些。
起得比她早,雞叫的時候就起床了,等秦魚起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已經(jīng)疊好的一半被子。
秦魚內(nèi)心很復(fù)雜。
這特么真是比太監(jiān)還清心寡欲啊。
相比起藺珩的清心寡欲,管家那臉跟菊花盛開似的,日常老母親一般瞧著她。
那眼神……秦魚摸了下自己平坦緊致的腹部。
想讓她下蛋��?
做夢吧。
————————
從上聞遐邇一事,基本可以看出藺珩百分百有暴君潛質(zhì),他不容人,無情,寡義,但你無從指責他。
因他不容人背叛,卻也不背叛人——他本就不曾予人情義。
秦魚在琢磨藺珩這個人,越琢磨越不是滋味。
——你動搖了?
秦魚:“其實太了解一個人不是好事�!�
——???
秦魚沒有解釋,她對藺珩有所保留,不會輕易置喙,所以她一面旁觀朝堂是非跟帝國風雨,每日都能從這偌大帝都中得知這山河中的腥風血雨,朝堂,武林,天下。
每天都在死人。
魔宗的人,反軍的人,朝堂的人。
死得太多了。
但對方的人馬好像也沒有因此減少多少,越來越多的人出現(xiàn),出現(xiàn)后,被殺。
秦魚品出幾分味道,但什么也沒說。
除此之外,她也察覺到藺珩最近來得……太頻繁了。
先是晚上來,后來索性白天都在這邊辦公。
是,他以前就這樣,可他現(xiàn)在是帝君了啊!
這一天天的,搞得每天每晚都會照面。
反正她瞎了,看不見他也無所謂,問題是……他索性跟她共用一個書房。
時而要她磨墨,時而要她找書。
這個時而也就一次,秦魚直接嘲諷回去了。
“磨墨就算了,找書這種事都要我干,藺珩,你是畜生吧?”
偌大的書房里就他們兩個人,她罵得干脆,罵完之后她就馬上改過來了。
“當然,你不是�!�
瞎子不能太剛啊。
藺珩冷笑了下,把奏章批閱了后,扔了毛筆,雙手交疊似笑非笑看著她。
“我總覺得你沒瞎,所以想試試,現(xiàn)在看來是我多心了,你生氣了?”
“呵,如果我生氣了呢?”
“那就說明我沒白試探,這個結(jié)果我很滿意�!�
言外之意就是——我就想看到你生氣。
好嘛,這半個月來被藺珩各種侵占時間的秦魚素來溫柔耐心得很,如今倒是炸了一波。
她怎么炸的呢?
“藺珩。”
“嗯?”
“你看到我是不是有那種感覺,就是——哇,孤稱帝了從此唯我獨尊,可你這個女人竟還敢罵我跟我作對斗嘴,真的是好清純好不做作哦,你成功吸引了孤的注意�!�
秦魚認真詢問他,“對嗎?”
被惡心到的藺珩也認真看了她一會,什么也沒做。
“出去。”
秦魚立馬轉(zhuǎn)身拿起自己的盲人竹竿敲敲打打出去。
剛要拉開門。
“葉柔母女跟十三小王都被我一并送去太師府,你要是覺得悶得慌,就去那邊轉(zhuǎn)轉(zhuǎn)�!�
“對了,還有你十分喜歡的那只肥貓�!�
連嬌嬌都抓了,足以見他的殺心之盛。
秦魚:“阿,你是在威脅我?”
藺珩:“不是你說的你吸引了我的注意?”
秦魚:“我怎么覺得是你在用他們來讓我注意你?”
藺珩:“你很早就注意我了,秦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