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而現(xiàn)在，一來孩子沒了，她身心俱疲，只想回小島靜靜呆著；二來他家人的態(tài)度堅決，為了她這么個人跟家里鬧崩，當不成程家二少爺，著實不劃算。
而且她還覺得，程斯以一口一個愛她，不是真的愛，只是還沒放下孩子的事，把愧疚當成愛。
所以他們還是分開最好。
虞美人的心思都在手機，也沒有去在意程斯以在電話里提到的“生個孩子”。
程斯以回到床上，躺了一會兒，等身上暖起來后，才去抱住她，虞美人假裝睡覺，注意到他這個小細節(jié)，心中五味雜陳，這人真是……
程斯以忽然低聲：“你心跳很快，阿虞，怎么沒睡？”
虞美人僵了一下，程斯以兀自抱緊了她：“做噩夢？不怕，我在�！�
“……”
虞美人在他懷里轉(zhuǎn)身，于黑暗中仰起頭看他，“程斯以，我們什么時候去巴黎�。俊�
“過兩天吧，這邊還有事沒做完，巴黎那邊也還沒有準備好的事�！背趟挂皂樦^發(fā)，“先睡覺好不好？”
虞美人借著在他懷里調(diào)整姿勢的動作，假裝不經(jīng)意地從他口袋摸過——但沒有摸到手機。
那是在外套里？
可惜的是，接下來幾天，虞美人都沒有找到機會碰他的外套。
她本來想著半夜偷偷起來找，但程斯以喜歡抱著她睡，她稍微一動，他就醒過來，習慣性摸她的頭，低聲說：“怎么總做噩夢？不要想了�！�
……他好像是以為，她總夢見他們那個孩子。
被他問了兩三次后，虞美人也于心不忍了，放棄半夜醒來這個計劃，改為早起，尋思著如果被發(fā)現(xiàn)，還能說是起來上洗手間。
然而。
同樣可惜的是，負責做早餐的程斯以，永遠比她早醒過來，每次她起床，他都已經(jīng)坐在餐桌前，一邊等米粥煮熟，一邊折紙。
于是第二套作戰(zhàn)方案，也宣布失敗。
虞美人只好暫時擱淺這個計劃，寄希望于去了巴黎，人多，機會多，所以她又問了程斯以一次：“我們什么時候去巴黎？”
程斯以看了一下時間：“差不多了�！�
“現(xiàn)在就走嗎？”虞美人立刻起身，程斯以順手幫她加了件外套，自己則背上一個背包，牽著她出門。
“我們坐船走還是坐車走？”虞美人積極地問。
程斯以彎唇：“先走路去吧�！�
“走路？這里離巴黎很近？”
程斯以回頭看了她一眼，眼底有些許笑意，暫時保密，沒說什么，帶她到了海邊。
虞美人看到有很多島民，三三兩兩結伴從海邊離開，但海面空空，一艘船都沒有，她茫然問：“我們怎么走��？”
程斯以道：“今天會漲潮，等會兒還會下大雨，水運空運，都不好走。”
“……那我們來這里干什么？”
程斯以放下背包，從里面拿出東西——一個玻璃罐，罐子里裝著彩色的折紙，有星星，千紙鶴，以及蝴蝶……就是虞美人每天早上看到他折的那些東西。
他說：“漲潮的日子，和下雨的日子，很少會碰到一起，所以當?shù)貍髡f，在這一天往海里拋下許愿的瓶子，愿望就會得以實現(xiàn)�！�
哦……
難怪剛才那么多島民從海邊離開
。
大海和宇宙一樣神秘，天然帶著無窮的可能性和想象力，所以人們總是愿意為它們附加上許多奇幻的故事。她那個小島，也有類似的傳說。
虞美人比較意外：“你居然也會相信這個。”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一直流傳著的東西，或多或少都有它存在的意義�！背趟挂詼貜牡卣f著。
虞美人接過罐子，搖晃了一下，里面還有錦鯉、桃心、小恐龍、紙飛機、海棠花……程斯以的手很巧，一張彩色的紙，他可以折出許多花樣，還都很惟妙惟肖。
“你折了很久吧？”她還以為他只是打發(fā)時間，原來是這個用途。
“當是送她的禮物吧
�！�
“送她？誰��？海神？”
程斯以只是將一張粉色的便簽遞給她：“寫下你的愿望�！�
虞美人并沒有什么愿望，想了一陣，寫了一句，“程斯以，萬事如意”。
程斯以眸色深了一度，又想起那年跨年，酒吧沸騰的音樂里，她在他耳邊的歡呼聲。
程斯以輕聲說：“我還以為你會寫，早日擺脫我�！�
……這也太缺德了。
他好心好意帶她來放許愿瓶，她要是當他的面寫這種話，那不是存心找彼此不痛快？他們又不是仇人。
虞美人抿唇：“那你寫了什么？”
程斯以將她的便簽放入瓶中：“愿望告訴別人就不靈了。”
“……”虞美人無語凝噎，“那你還偷看我的愿望？”
程斯以好聲好氣：“是你沒有藏好。”
而且他當年就說了，他不用“萬事”如意，只要她永遠在他身邊這一件事能如意就可以，當年是這樣想，現(xiàn)在也是的。
第411章
他口袋里的東西
程斯以是個很嚴謹?shù)娜�，非要等到漲潮的那一刻才肯扔出瓶子，他們等了十幾分鐘，海面終于開始有一絲變化。
他走近海邊觀望，虞美人眨眨眼，就趁這個時候，擰開蓋子，將他那張便簽拿出來。
她看到他的愿望寫的是——喬嶠。
是的，只有這兩個字，他們那個女兒，她取名叫喬嶠。
虞美人愣了一下，恍然明白，程斯以折這么多小東西，不是為了送給海神，而是想“寄”給喬嶠。
虞美人突然有種心臟被敲了一下的悶痛感。
程斯以轉(zhuǎn)身看到她在看便簽：“怎么可以偷看我的呢�！�
他沒有生氣，只是從她手里抽走那張便簽，若無其事地放回罐子里，擰緊瓶蓋：“要漲潮了�！�
白色的浪花翻出深藍的顏色，海水被推上沙灘，程斯以將罐子遠遠地扔了出去。
罐子在海浪中浮沉了幾下，很快就消失在又一波浪里。
虞美人想起在她那個小島上，對大海的傳說是，如果你很想見到什么人，就將他的名字寫在紙上，裝進瓶子，大海會將這份思念送到。
程斯以收回目光：“快下雨了，我們回去吧�！�
虞美人沉默地點頭，被他牽著手往回走。
程斯以不曾在她面前提起過小喬嶠，她還以為他已經(jīng)翻篇了，現(xiàn)在才從這個瓶子里知道，他跟她一樣，也很想他們那個孩子。
·
回到木屋沒過一會兒，天空就下起了雨。
程斯以點了炭火，在爐子上放一片鐵網(wǎng)，擺上不同的點心和水果，拉著虞美人一起聽著雨聲圍爐煮茶。
他切了橙子煮紅茶，橙子皮放在炭火上烤，滿室都是暖暖的橙子香，虞美人窩在沙發(fā)里，單手托著下巴，看他弄這些東西……他也很合適弄這些。
很文雅，很斯文，很有耐心，時間都好似在他的指間慢了下來。
后來天黑了，他們便放下投影布，一起看電影。
看完差不多九點，虞美人打了個哈欠，在程斯以懷里調(diào)整位置，伸手環(huán)住他的腰，碰到他針織外套口袋里有一個硬硬的東西，她瞬間精神起來——是手機嗎？
她耷拉下眼皮，裝出要睡覺的樣子：“程斯以，你給我講個故事吧
�！�
“困了？我去拿條毯子�！背趟挂砸鹕�，虞美人卻不放開：“不要�！�
“這么睡會著涼的�！�
“我不想放開你�！�
程斯以笑了一下，然后伸長手，將炭爐挪近一點，又從書架上拿了本書，是英文版的《月亮與六便士》，他知道虞美人英語還不錯，所以就用英文讀。
他講英語的聲音更加磁性，伴著潮聲和雨聲，聽著確實很催眠，虞美人閉上眼睛，假裝已經(jīng)睡著了。
程斯以脫了身上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
——虞美人就是為了讓他把衣服披在她身上，第一步已經(jīng)成功，接下來她要等程斯以從她面前離開。
她剛才好像看到茶快喝完了，他可能會去重新煮一壺，但她趴在他身上，他會因為怕吵醒她不起來。
虞美人松開抱著他腰的手，假裝無意識地轉(zhuǎn)身，換了個姿勢躺著。
過了會兒，程斯以果然拿著水壺離開。
——就是現(xiàn)在！
虞美人立刻睜開眼，拿出口袋的手機。
萬萬沒想到，口袋里東西，根本不是手機，而是一個方形盒子，她打開一看，里面是一枚粉色鉆石的戒指。
這是……
虞美人來不及深入思考，她聽到程斯以回來了，她只好將戒指放回口袋，繼續(xù)躺下裝睡。
程斯以將茶壺放回爐上，而后將虞美人抱起來，放到床上，抽走外套，蓋上被子，也摸到口袋里的戒指盒。
他拿出來看了看，又放回去。
元寶跳上沙發(fā)，享受炭爐的余溫。
后來天亮了，炭也燒完了，只余下淡淡的橙子香還未散去。
虞美人早上醒來，看到程斯以正在收拾東西，用幾個紙箱將他們這段時間買的東西，分門別類地打包好。
她茫然了一會兒，然后才清醒過來：“我們要走了？”
程斯以說：“對�！�
……
此刻，滬城，程氏。
咚咚。
辦公室的門被敲響，程京宴說了“進”，推門而入的是程斯以的秘書小唯。
“宴總，這是海外部的文件�！彼�(guī)規(guī)矩矩地放在桌角。
但沒有立刻出去，而是悄悄抬起眼皮，覷了一眼程京宴，輕聲道，“宴總，NVIDIA的首席信息官下周要去巴黎，希望跟斯總見一面，但我還聯(lián)系不上斯總，宴總，這要怎么處理呢？”
程京宴抬頭：“公開行程？”
“私人行程，是他的秘書跟我聯(lián)系的�！�
程京宴便不以為然地垂眸，繼續(xù)看文件：“程氏跟NVIDIA的合作平平常常，斯總跟他們CIO也沒有私人交情，想必也沒什么要事，直接他們回復斯總最近出差了，不在巴黎，下次有機會再見�！�
小唯猶豫：“這……這會不會不太好呢？畢竟NVIDIA是全球最大的人工智能公司……”
程京宴冷淡：“所以我們斯總就要上趕著去奉承他們的CIO，私人行程也要隨叫隨到？”
小唯立刻低頭：“宴總，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覺得……”
“又是你‘覺得’�！背叹┭缬浀盟�，“上次你說要開行業(yè)峰會，覺得斯總應該參加，這次一個合作不深的客戶的私人行程，也覺得要斯總招待，你平時，都是這么做斯總的主的？”
“不敢……那我去回復NVIDIA了�！毙∥^也不敢抬，連忙退出程京宴的辦公室。
比起程斯以永遠都是一副和睦溫柔的樣子，程京宴經(jīng)常三句話就讓人汗流浹背。
小唯回到辦公室，咬住了下唇，她就是想打聽出程斯以去了哪里，想把程斯以找回來。
她知道程斯以跟虞美人在度假，但她怎么能看著他們過二人世界呢，她好不容易才解決掉宋詞這個麻煩，她還要趁熱打鐵，利用孩子的事再把虞美人逼走，可他們不在，她要怎么施展她的手段？
不行，不行，她還要想辦法。
“唯秘書�！标愂銮瞄T，直接在門口說，“宗正集團的文件你整理好給我，我現(xiàn)在要�！�
他手里還拿著手機在打電話，所以說完就先走了。
小唯拿起他說的那份文件翻了一下，是競標文件……她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突然有了主意。
……
程斯以這段時間不在公司，工作都分給底下人，包括競爭德國宗正集團的項目。
不過他們前期準備做得細致，得標是十拿九穩(wěn)的事，然而開標那天卻意外爆冷。
第412章
不讓她擁有自由
雖說中標與否，本身就不是100%的事，但中標的對家公司不偏不倚只低了他們一個點，就有些過于湊巧了。
程京宴的秘書葉頌，跟宗正內(nèi)部的人關系不錯，私下打聽，對方暗示，得標的那家公司的各項材料報價，跟他們非常接近，言下之意就是，他們程氏這邊可能有內(nèi)鬼，泄露標書內(nèi)容。
葉頌第一時間將這件事匯報給程京宴。
雖然丟了宗正集團的項目對程氏影響也不大，但有內(nèi)鬼就是絕對不能姑息的。
程京宴一句話：“項目主理人停職，接觸過標書的所有人，自上往下查清楚，一周內(nèi)，把這只鬼給我抓出來�！�
項目主理人就是陳述，葉頌下達停職的命令后，他就只能將他手上的工作都交接給小唯。
小唯也接觸過標書，但最終定的價格她不知道，所以嫌疑比陳述小，加上程斯以不在，海外部需要一個領頭人，所以小唯就被留了下來。
陳述交完工作準備走了，小唯卻喊住了他：“陳秘書，你好像還有一個東西沒有交給我。”
陳述皺眉：“沒有了�！�
小唯微笑：“還有斯總的一個私人號碼。我知道，斯總?cè)粘Ｓ玫哪莻�手機號關機了，但他還有一個極少數(shù)人才知道的號碼，你不給我，我之后遇到什么必須由斯總決策的事，要如何是好？”
陳述頓了頓，到底是把那個號碼寫下來，遞給小唯。
小唯眼底一喜，馬上去接紙條，陳述沒有立刻放開，而是警告道：“斯總不喜歡被打擾，除非有非常要緊的事，否則，唯秘書最好不要打這個電話�！�
“算起來，我在斯總身邊的時間，要比陳秘書還長，我知道什么時候應該做什么事，不用陳秘書交代�！毙∥ㄒ话褤屵^紙條。
陳述盯著她：“標書的事情，最好與你無關，否則，你知道宴總處理人的手段�！�
小唯心底掠過一抹暗影，不過面上不動神色：“陳秘書還是擔心自己經(jīng)過這件事后，工作還能不能保住吧�！�
小唯直接越過他，想了想，她又去了程京宴的辦公室
。
趕巧程父這會兒也在，小唯連忙認錯：“對不起，董事長，打擾您和宴總談話了�！�
程父表示無妨：“你是斯以的秘書，我知道。什么事？”
“我已經(jīng)跟陳秘書交接好工作，想問宴總，標書泄露的事，是否還要繼續(xù)往下查？”小唯想試探程京宴的態(tài)度。
程京宴尚未說話，程父便是道：“當然要繼續(xù)往下查。”
又轉(zhuǎn)頭對程京宴說，“斯以掌管海外部，一舉一動都要對董事負責，他擅自休假，沒有影響到公司，我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現(xiàn)在，因為他沒有坐鎮(zhèn)，海外部已經(jīng)出現(xiàn)內(nèi)亂和虧損，這件事他必須承擔責任。京宴，你還沒有找到你二哥嗎？”
程京宴給父親倒了杯茶：“世界這么大，找個人哪有那么容易�！�
程父點了點他：“我看你是在幫他打掩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