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3
歸云
作者:千山澤雪
文案:
[師徒年上]溫柔克制帝君攻x天才劍修小太陽受
九重天八卦小報第一期:萬真大會橫空出世了個小劍修!
九重天八卦小報第二期:小劍修被青華帝君親自抱回去了。
九重天八卦小報第十期:妙嚴宮活磐石青華帝君收徒了!
……
九重天八卦小報第一百六十二期:史上最年輕的神君——當年一鳴驚人的小劍修。
匿名仙君評:這劍修什么來頭?野心勃勃啊。
主筆司靈天君回:更野的還在后面呢。
匿名仙當事劍修言昭對此一無所知。
他這一世順風順水,自在隨心,幾乎沒什么遺憾,眼下只有一個心愿未了。
月色如水,照著身前人影——他的師尊青華帝君君澤。
言昭將人扯到自己跟前,鼻尖相抵,呼吸交錯,在對方錯愕的眼神里輕聲開口。
“你的好徒兒離經(jīng)叛道,肖想師尊許久了。”
*養(yǎng)成期長
*傳統(tǒng)仙俠背景
*作者腦洞大開最后可能發(fā)現(xiàn)是個科幻故事
師徒年上、年上、強強、仙俠、師徒、修真、成長、劇情、古風、雙向奔赴
楔子
天上的花朝節(jié)不像人間年年有,十載才有一回,因此隆重非常。
花朝節(jié)期近,九天眾仙無一不為這盛典忙碌。就連成天隱在妙嚴宮里一求清凈的東極青華帝君君澤,也被侍官拉了挑花去。
君澤無法,只得往東山賞了幾日花。彼時正值仲春時節(jié),百花灼灼,葉之蓁蓁,直教行者駐足流連。
東山玄狐一族族君甚為喜花,領得族中上下人人養(yǎng)花不說,自個兒的宮里也是花園多過寢殿,人稱“花癡第一人”。
君澤本也為懂花之人,抬眼望去,一眾繁花簇擁爭綻,美雖美,卻雍容華貴,少了些賞心悅目的意思,看多了便乏味了。這宮苑里的花景,倒還不如外頭疏疏寥寥的花株。
君澤沿小徑往宮外走,道旁偶有桃杏,倒是愜意。
途經(jīng)一片小桃林,滿目桃紅背后,一抹白色不期然撞入眼中。
君澤疑慮間走近了細瞧,奇道:“是株木槿�!�
凡間地界,木槿可非這種時令能見到的花。
侍官不明所以,見君澤有贊賞的意味,便獻言:“帝君若是喜愛,小仙可將它帶回�!�
君澤含糊地應了聲,卻仍在想這木槿為何花開非時,想著便不經(jīng)意伸手撫上了花瓣�;ǘ鋮s似活物一般,扭身避開了他。
修長的手指頓住,君澤唇角微微揚起,指尖撫上花身還蹭了一蹭。
想不到此處還能見到一株有靈性的木槿花。君澤感到很滿意,吩咐侍官道:“將這木槿帶回去吧,尋個地兒種著。”
侍官剛想開口提醒說今日來是為百花節(jié)選花的,看見君澤表情,不由得將未落地的話咽了回去。算了,他偷偷將花送去展觀,再偷偷移栽了也未嘗不可。
花神夷姬看著兩手空空歸來的君澤,嗔怪道:“帝君莫不是無花可呈?”
君澤不作答,將手伸入袖中,引得夷姬不禁湊近了去,心中略有期待。只見君澤欣欣然掏出一朵白桃,置于她手中,又悠悠哉離去。
夷姬怒不可遏,喚來從官,咬牙道:“替這朵花設一專臺,上書,青華帝君親折。”
許多年以后,君澤每憶起此事,�?畤@不已�;蛉缢眷`所言罷。
緣之萬般,總是難料。
第一卷
生相舜華
第1章
望德傳
浩浩九重天闕,放眼仙者甚眾。為仙者,閑人不在少。若要在閑人里挑出最為清閑的,當屬三十萬歲高齡的望德真天庭瑣事,大抵交予新晉的仙君差辦,因而老一輩的仙者除了閑得慌沒事找事的,就是樂得清閑偶爾找事情的。
望德真君自然屬后者。
據(jù)傳望德真君乃凡人修行得道升仙,羽化時就是白須老者的樣子,故而三十萬年以來模樣不曾變過。望德真君以前是在天庭的學堂里教學的,眾仙習慣叫他望德先生,久而久之,即便他不再待在學堂了,旁人也通常尊呼一聲先生。
賦閑家中的望德先生這天輸了棋,心情很郁悶。一邊念叨著不服氣,一邊四處散心。而他輸棋的對象正是鄰舍青華帝望德先生約莫一萬年前搬來此處居住,緊鄰著一座寬宏明亮的宮殿,侍官道那是青華帝君居所,宮名妙嚴。
要說這青華帝君,望德先生是有所知曉的。學堂中除卻教些術法書文外,免不了要給小仙童們講一講九重天的歷史。
青華帝君原叫作東極青華大帝,位列六御。古時天庭人手不夠,曾化十方救苦天尊云云。此間事跡久遠復雜,便不一一細表。
望德先生對上古事跡沒什么興趣,只是唏噓這青華大帝分裂成十個,事了合體定然耗費了不少心思。
帝君中有數(shù)位已然羽化而重入輪回,如今在帝君位上的不過是繼承人,保留著原來的名號罷了。望德先生隱約記得這青華帝君也在其列。既是如此,說不準年歲還不及老朽,他想。
然而望德先生崇尚鄰里和睦,如何耐得住性子。好巧不巧,聽聞這青華帝君棋藝精妙,心念浮動,沒控制住自己,上門拜訪了。
眼觀六路,妙嚴宮外面看去威嚴明敞,里頭卻是簡樸干凈,空氣中彌散著清淡的竹香。
侍官請望德先生入了坐,呈上茶水,隨即入了內殿稟告,不多時便有一人走出。
望德先生啜了口茶,頷首微贊,繼而抬頭,便怔在了遠處,手中杯盞竟一時忘記放下。
誠然,他預料到了青華帝君年歲尚輕,卻不想如此年輕俊逸。走出的那人竟如妙筆下精致的畫作一般,青絲如墨,膚色潤澤,雙瞳似深潭,月白的外袍淡雅卻襯得熠熠生輝;如叮咚撥弦的淇奧之曲,綠竹青青,空谷皠云;又如細細琢磨的和田白玉,溫潤而澤,光華難遮。
青華帝君見狀,微微一揖道:“先生?”
望德先生回過神來,一時窘迫,又覺心頭舒暢,朗聲笑道:“老朽望德,今日遷至鄰舍,特來拜訪拜訪。適才失禮,帝君莫要放在心上。”
青華帝君微微一笑:“久聞先生之名,不巧今日繁忙,有失遠迎�!�
“無妨無妨。”
一番寒暄過后,望德先生道明來意,侍官端上棋桌棋盤。先生有個毛病,平日里看起來少言,到了棋局中,便十分健談。于是二人一面對弈,一面說南道北。
先生道:“老朽平日無無事,偏愛鉆研這棋術,想來天庭也無幾人可為對手。聞帝君棋藝精湛,今日終于得以一弈,實為幸哉�!�
青華帝君不置可否,只應道:“先生若有閑情,可常來找我切磋。”
望德先生暗驚,這青華帝君看起來年紀輕輕,語氣卻如平輩,不禁有些惱。但是看在他生的好看的份上,也不計較了。
于是先生轉了個話茬,問道:“不知帝君在此位多久了?”
青華帝君手中黑子穩(wěn)穩(wěn)落下:“并未很久�!毕壬敌�,舉起手中白子�!安贿^五、六十萬年罷了�!�
“啪”的一聲,白子落偏了位置,正好進了黑子的圍區(qū)。望德先生顫巍巍地收回手,心想自個兒是不是多聽了個“十”字,半疑道:“老……我聽聞青華帝君統(tǒng)共有兩任。”
青華帝君點頭:“不錯,前一任許久以前便羽化重入輪回了,將這位子丟給了我。”
望德先生仍不死心,追問:“我還聽聞青華帝君曾化身十方救苦天尊……”
青華帝君面色如常:“陳年舊事了。那時年少心大,見人間苦難不絕,餓殍遍野,便想著多救些人。”
望德先生頓時冷汗涔涔。要不得,要不得,這青華帝君比自己大上一輪還要多,卻險些將他誤認作少年娃兒,要是讓人聽了去,不是要笑掉大牙。為了扳回面子,望德先生決定在棋藝上勝過他,于是屏息凝神,專心應對棋局。
一個時辰后,侍童九苕遠遠聽聞外頭傳來哭聲,只見自家先生踉蹌著奔回來,撲進他的懷里哭訴。九苕不解,才剛搬家,怎的如此不愉快呢。
“九苕,棋局都那般了還能贏,那青華帝君,簡直不是人吶。”
九苕嘆了口氣,安慰道:“先生,他本來就不是人啊。”
這便是他頭一回見到君澤時的事情,如今想來還是忿忿至極。尤為可氣的是,一萬年過去了,他與那人對弈,仍未贏過幾局。
正郁郁,腳下忽然被什么物什絆住,險些栽倒在地。心想這是自家后院,并無甚異物才是。低頭一瞧,不禁大駭——竟是,竟是個小嬰兒。嬰兒并無襁褓包裹,光溜溜的,靜靜躺在地上,呼吸悠長,睡得很是香甜。
望德先生心中驚疑,蹲下身盯著這小男嬰看了許久,撫了撫白須,一時想不出對策。喚來九苕,九苕也是不解,這后院全是些草草木木,怎會平白多出個孩子呢?
二人犯了愁,那嬰兒卻翻了個身,緩緩醒轉過來。
這一醒不打緊,醒來之后便開始哭,哭聲洪亮無比,響徹云霄。九苕手忙腳亂地將他抱起,卻不知如何哄。嬰兒哭得更厲害了,手腳都不安分地亂跺。
望德先生慌忙接過,輕輕拍撫了幾下,嬰兒竟安靜了下來。二人不禁面面相覷。
“也不知這是誰家丟的孩子�!本跑媸掷Щ螅瑸橄烧叽蠖嗲逍墓延�,結連理者不甚多,這天庭里眾仙誰家添了孩子都是稀罕事兒,怎會平白丟了。忽然心生一計:“先生,不如去問一問司靈天君,她應當可探出這孩子來歷�!�
司靈天君乃中央司命天君之妹,輔佐左司命掌管妖靈名簿,持掌神器玄天鏡。此鏡有二奇,一是鏡無實體,只在司靈天君靈臺中存在,或借外物化形;二是三界之中但凡有靈根的生靈,都可用其關聯(lián)的物什做引子,經(jīng)由此鏡知其際遇。
二人抱著嬰兒直奔司靈天君府邸賦明宮。
賦明宮內,司靈天君正悠然閑坐,聽罷侍官通報,放下書卷,瞧了瞧來人,又瞧了瞧他懷中襁褓,失笑道:“老先生今次玩的哪一出?”
望德先生無心玩笑,直道:“這回是大事。你快來幫老朽看看,這孩子曾到過哪些地方�!�
司靈起身,奇道:“這小嬰兒有什么特別之處么?”說話間她伸出手指撫上嬰兒的額間,靈魄的痕跡在玄天鏡中波動。司靈闔眼摸索,不多時便睜開,欲言又止地看著望德先生。
“如何?”先生焦急道。
“也是奇怪,我探查到這孩子蹤跡,他這幾天一直在先生您的后院里,只是……似乎化成人形才短短幾個時辰。”
“也便是說,并非誰家棄嬰?”九苕問道。
司靈搖搖頭,繼續(xù)道:“或是他化為人形與先前形態(tài)大不相同,我一時看不清他先前的模樣�!鳖D了頓,對著望德先生笑道:“指不準是哪里的生靈化出了人形,先生遇見,即是有緣,莫如就當多了個孩子,好生撫養(yǎng)起來�!�
“這……”望德先生遲疑。莫說孩子,便是孫子,這么大歲數(shù)了,也是不太合適。
九苕卻是十分坦然:“先生,司靈天君說得有理。我們不可能不管他,不如就此收養(yǎng)了,家中也能熱鬧些。”
望德先生瞅了瞅窩在自己臂彎里睜著大眼無辜望著自己的嬰兒,心一軟,便答應了:“也罷也罷。不過這孩子往后造化如何,看他自個兒了�!�
于是嬰兒被留在了望德先生家中,悄悄養(yǎng)著。
而后天庭中便悄悄多出了望德先生老來得子的傳言。
過了幾日,侍仙打掃后院時,指著一片空地問伙伴道:“此處可曾有這么一大片空地?”伙伴茫然,搖搖頭,不知。遂當做無事,繼續(xù)打掃了。
又過了幾日,九苕終是忍不住:“先生,是您答應收養(yǎng)他的�!�
望德先生抿了口茶水,翻了一頁書,回道:“是老朽�!�
九苕艱難道:“那為何,是我在照料?”
先生放下書,猛地咳嗽起來:“九苕,你看老朽,咳咳咳,已然自顧不暇,咳咳,哪里有精力,照顧,咳咳,小孩子呢。”
九苕崩潰。
隔壁妙嚴宮中的君澤,對著桌案上的折子正執(zhí)筆欲落。一陣啼哭聲破墻而入,震得他手一抖,墨水暈了一大片。他揉了揉眉心,停頓了片刻,才答了方才從官的疑問:“本君數(shù)萬年前便公諸眾仙,不再收徒。怎又提起此事?”
從官苦笑一聲:“各境近來靈氣漸盈,九重天多了不少新面孔。若能得承帝君師門,將來也有人分憂——這是天帝的意思�!�
君澤放下筆,輕笑了一聲:“分我之憂……天帝也怕是糊涂了�!彼砹死碜腊干系恼圩�,囑咐道:“癸亥將至,我回一趟東極境,妙嚴宮的事務交與你了�!�
從官應允了一聲。
哪知這一去瑣事纏身,再回來時,望德先生家的小兒已然長成了伶俐的小仙童。
第2章
玉衡熒
葉辰很生氣。
只因文珺今日在學堂又被欺負了,然而他所惱不在于此,在于為何天璣家的小頑童,出了什么事凈往他這兒跑。好歹他也是北斗七星君……的老五。這天璣仗著他玉衡星君性子好,頻頻將文珺丟給他教管。
只見文珺他白軟軟的小手扯住葉辰的袖子,睜著水靈的大眼睛,撒嬌道:“玉衡叔叔……”葉辰心一軟,于是再度淪為了文珺小兒的護衛(wèi)。
“這回又是誰?”葉辰?jīng)]好氣道。學堂里統(tǒng)共就十來個小童,每日欺負來欺負去,不嫌無趣么。
“是,是個新來的,叫什么……言……”文珺咬著手指,嘟囔著想不起人家名字。葉辰怒道:“新來的你就去招惹,改日定叫隱元嫂嫂好好管教管教你�!蔽默B一聽隱元二字,哇地哭著撲到葉辰身上:“不要告訴母親啦!”
說話間,文珺領著葉辰到了學堂的后院。此時已經(jīng)下學了,先生和仙童們都歸了家,遠遠能瞧見后院花草之中站著一個正在習劍的白衣小童,較文珺略高些。葉辰見之一愣:這倒是個女孩子家?低頭看向文珺,文珺用力點點頭,表示就是這個人。
白衣小童極為敏銳,才聽到腳步聲便停下了劍,警覺地朝這邊望來。葉辰方才見著正臉,只見這小童眉目清秀,皮膚白皙若凝脂,五官精致若粉團捏就。
顏如舜華。葉辰腦中兀的浮出這樣一句話。
然而他分明看見小童眉清目凜,儼然是個男孩兒。小童瞧見文珺,蹙眉道:“你還來做什么?”抬眼一看葉辰,“哦”了一聲,皮笑肉不笑道:“原來是找了幫手來�!�
葉辰自然是不會幫著文珺欺負人,何況是生得這般模樣的孩子,誰忍心下手呢?他饒有興趣問道:“你叫什么?”小童緊了緊手中的劍,回道:“言昭。”
“言思言何,昭昭其真。[1]
好名字�!比~辰贊嘆。一旁被冷落的文珺不悅了,明明是他拉來雪恥的,怎的反倒親近上了。扯了扯葉辰的頭發(fā),他撇嘴道:“玉衡叔父,就是他打了我,你瞧,這里還是淤青的呢。”說著捋起袖子露出傷處。
“你莫要胡說!”言昭漲紅了臉,亦挽上袖子,腕上也是一片紅一片青,“不過是你我打了一架,你竟信口雌黃,還找來幫手,是不是男子漢!”
葉辰聽罷,挑眉睨向文珺。頑童張了張口,卻反駁不得,心虛地轉了轉眼珠,小聲道:“可就是你先動手的呀�!比~辰心念如電,反問道:“你說他什么了?”文珺不假思索道:“不就是說他長得像女娃兒一樣……”
話音未落,一道寒光擦著臉頰飛過,“咚”的一聲,釘入了身后的紅柱上。文珺眼珠往側邊一轉,顫顫著去摸鬢角,幾縷碎發(fā)一碰即落。言昭站在原處,一臉慍色怒視著他,擲劍的手尚未收回。
文珺雖然嚇得發(fā)軟,卻也是怒從心生,抄起兩只小肉手就撲了上去,同言昭扭打了起來。葉辰走過去拔下長劍,盯著那柱上戳出的洞,咂了咂舌,雙臂環(huán)抱胸前,靠立在一邊看戲。
果如預料一般,不過半盞茶的功夫,文珺就趴在地上,手臂還被制著,嘴里已經(jīng)嗷嗷求饒。言昭兩手將文珺手腕緊握交叉著壓制住,唇角上傾,得意地笑道:“你還叫不叫?”
“哎呀,不叫了不叫了,你是好男兒。言昭哥哥,你放開我吧�!蔽默B痛的嗷嗷直嚎。
葉辰一個不小心“噗”地笑出聲,這肉團兒,技不如人便開始狗腿了,真是厚臉皮。
言昭這才松開文珺,滿意地點了點頭。文珺一個翻身,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衣服,嘟囔道:“等我學好了武藝……”
言昭朝葉辰伸出手,葉辰會意地將劍扔過去,笑道:“你這劍術不錯,只不過這柱子……”
三人看向那長劍戳出的洞眼,你瞧瞧我,我瞧瞧你,裝作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一同正義凜然地離開了學堂。次日,先生的怒吼震動了整個天庭:“誰又在后院打架了——��!”
令葉辰感到萬分意外的是,此事之后,言昭同文珺兩個小子倒是成了摯友,同時也成了他府邸的�?�。問及為何,美其名曰“男子漢之間的友誼”。
葉辰隱隱感到頭痛。
數(shù)十年過去,兩個小男子漢長大不少,只是那頑皮的性子一如當初。
不知從哪里聽說天界不久要舉行萬真大會,二人便相邀來到葉辰這里打探。葉辰很苦惱,他堂堂玉衡星君,怎成了萬事通一般?卻仍是耐下性子講了起來。
這萬真大會百年才得舉辦一次,乃天庭及眾仙界的神仙們通過考核晉位的絕佳機會,尋常仙者只能通過這種門徑晉升。小仙可由此升為仙君,而仙君統(tǒng)共有六等,最次為賢君,再上依次為道君,圣君,至君,真君及神君。而至頂?shù)纳窬A位,便是通過了萬真大會還不夠,歷劫是在所難免的。這些個規(guī)矩都是為后來修行得道而位列仙班的仙者編制的,天界中最早的神仙自是不受其約束的。譬如天帝,譬如文珺的父親和他的星君叔父們,這些人特別無賴,喜歡搞世襲制,言昭不滿道。
葉辰一敲言昭腦殼兒,提醒道:“當心天帝聽見抓你去喂神獸。我聽聞天帝座下的飛廉獸,最喜食你們這樣白嫩水靈的稚子�!眹樀醚哉旬敿醋×俗�,趴在桌上安分地聽葉辰繼續(xù)講述。葉辰暗笑,心想小孩子這一點是最可愛,說什么信什么。
萬真大會定于下月十五,彼時各界仙靈咸集天庭,必定是熱鬧非凡。一直游歷他處的考核官青華帝君也將于月初回天界來。
“青華帝君?”言昭念叨了一遍,覺著這名字忒耳熟。
“不錯,妙嚴宮青華帝君。”葉辰暗自驚奇,青華帝君何等身份,便是他做了十幾萬年的星君,也與此人交集甚少,難不成這小娃兒倒認識他?
“妙嚴宮!”言昭一聽這宮名便來了精神,一拍石桌,疼得搓了搓手,道,“那不就是我家隔壁的宮殿么!”
自記事以來,言昭便對這妙嚴宮充滿了好奇。與自家老頭子的府邸相比,隔壁的宮殿實為氣勢磅礴。單論那宮墻,便要較尋常的高上不少,前后足圍了百丈有余;宮門之上匾額高懸,有花鳥雕繪四周,上書鐵畫銀鉤“妙嚴宮”三字,大氣而不拘于浮華;宮門兩側有麒麟臥松的抱鼓石,雕刻精巧而石質細膩。門口有侍官守衛(wèi),不得隨意進出。
再一瞧自家院落,草草蓋成,多年不加修葺,依老頭子望德先生的說法,便是隱士之志,不在其外,在乎其中。言昭腹誹你這其中難道就是金玉么?
這樣一比較,真真是云泥之別。
言昭一百歲時,正到換齒的年紀。望德先生見他生得愈發(fā)精致可愛,一高興,便將他送去了學堂,這才認識了文珺。他在學堂學到了第一個術法——騰云術。
術法將將學會,言昭便起了心思,趁著暮色悄悄騰云,歪歪倒倒地越上了妙嚴宮宮墻。不想一個沒站穩(wěn),跌了進去,正落入了一方小池塘,“撲通”一聲,浸了一身濕。屋內有人聞聲而動,言昭暗道不好,正要再騰云而起,面前已經(jīng)站了一人,著檀色衣衫,看上去是位仙君。言昭以為他就是妙嚴宮之主,訕訕地爬出來,認錯道:“仙君,我在練習騰云術,不小心掉了下來,絕對不是估計闖進來的�!�
檀衫仙君笑了笑,道:“你隨我來�!�
言昭心想這仙君莫不是要處分自己,便假裝乖乖跟隨著,眼珠卻咕嚕直轉,想著如何尋機偷逃。到了一處別院,檀衫仙君指了指院中泛著騰騰白氣的泉水。言昭看了看水,又看了看他,不明所以。仙君蹲下身,拍了拍言昭的肩,微笑道:“你就這樣濕著回去?當心風寒。這是靈泉,泉水溫熱,你去洗洗�!�
言昭呆了呆,旋即高興地蹦跶著進了溫泉,一壁蹦跶一壁說道:“多謝仙君!”靈泉的水溫正適,將體內的寒意驅了個凈。原來這妙嚴宮的主人倒是如此親和慈祥,言昭覺著十分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