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這不像她。
一點都不像。
宋妗擰了毛巾,陸予州眼尖的看到她似乎有些泛紅的眼尾。
不明顯,但他一眼就看出來了。
哭了。
陸予州心里說不出什么感受,他伸手握住了宋妗的手腕,問“眼睛怎么回事?”
“沒怎么…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事了”宋妗低著頭,避重就輕的回答。
“抬頭,看著我”陸予州仔細打量著她,她身上只要有一絲的不正常,陸予州總是會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
“對不起,以后不會了,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我不應(yīng)該任性”宋妗低頭輕聲道歉,可其實她心里也不明白她為什么要道歉。
“我讓你抬頭,看著…”
陸予州話還沒說完,啪的一聲,宋妗把毛巾丟在了盆里。
有完沒完。
她澄澈的瞳眸里隱約有些怒意,顯然是有些生氣了。
反正今天就算她怎么做陸予州都不會滿意。
陸予州下巴還有幾滴水珠,看著宋妗的眼里有些不可思議,隨即轉(zhuǎn)化為驚嘆。
陸予州確實不滿意,他覺著他太貪心了,對宋妗怎么都要不夠,既想要她的小意溫柔,又想要她跟他撒嬌賣萌,反正她的喜怒哀樂他都想要,可是宋妗太理智了。
宋妗的理智讓他很煩惱。
陸予州衣服上也被被濺到了水。
“寶寶你生氣了”陸予州一改剛剛陰沉沉的臉,他從沒見過宋妗這么可愛的小模樣。
“寶寶你別生氣,剛剛是我太兇了,嚇到你了,我向你道歉”
宋妗突然回過神來,看著陸予州,不僅沒生氣竟然還在對她笑。
她覺著自己也快瘋了。
第69章
沒有關(guān)系
臨近除夕,陸予州除了腿上的毛病,身上其他傷口也好了七七八八,他也不想待在醫(yī)院,陸老爺子又不放心,索性讓小夫妻二人回老宅住一段時間。
陸予州本不是個閑的住的,往常如果讓他在醫(yī)院待這么久,他壓根做不到。
不過這一個多月他在醫(yī)院待的那叫一個神清氣爽,安分守己到陸老爺子都覺著不可思議。
這一個多月他仗著自己身上有傷,宋妗幾乎是事事順著他,把他哄的那是一個心花怒放。
自那天晚上之后,宋妗好像猜到了一點點,陸予州喜歡她偶爾對他發(fā)點小脾氣,雖然她不明白為什么,也不是很理解,仔細想想,宋妗才發(fā)現(xiàn)自己之前似乎走入了一個誤區(qū)。
可是黏著陸予州宋妗可做不到,她巴不得離陸予州遠遠的。
讓她給陸予州撒嬌?
想想都惡心。
“想什么呢?”陸予州不滿的牽過她的手,如今他腿還沒好,怕影響恢復(fù),只好坐輪椅。
宋妗穿著紫色的針織毛衣,深灰色的半身裙,頭發(fā)編成辮子垂在一側(cè),坐在秋千上,看起來溫柔又知性。
周圍的建筑林木都覆蓋上了一層白霜,兩人靜靜的待在雪地里。
陸予州給她把表戴上,之前那一塊表在車禍之后表盤碎了,陸予州讓人重新訂了一塊,今天剛剛到。
白色的手表和他手腕處的的剛好是情侶款。
陸予州對這些小事總是莫名的執(zhí)著,喜歡和她穿情侶裝,甚至他辦公室用的那支用來簽字的鋼筆和宋妗都是用的情侶款。
“小少爺,少夫人,溫家有人來了,說是找少夫人的”
“知道了”
陸予州抬眸看著宋妗,問“要不要見見?不想見的話我讓他們走”
他難得詢問宋妗的意見,宋妗有些詫異。
陸予州這個人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如果不是和他待的時間長了,宋妗恐怕真的信了他的鬼話。
他想見就他想見,還得問自己,搞的像多尊重自己似的。
“見見吧”宋妗起身。
人嘛,都是利益群體,當初可以輕易舍棄的,如今卻為什么又放不下了。
宋妗推著輪椅,和陸予州轉(zhuǎn)過回廊,繞過魚池,到了專門的會客廳。
陸老爺子聽說溫家來人是找宋妗的,他何其精明,察覺其中必定有異,便沒有輕易露面,而是讓人去通知了陸予州和宋妗。
陸予州雖然坐在輪椅上,腿上還蓋著毯子,一副體弱多病的模樣。
但他身上威壓不減,銳利的眸光掃過在場眾人,唇角上揚“溫總,好久不見”
宋妗那便宜父親溫煦初今天也來了,在溫辰成年之后,集團的事他一向不管,后來溫氏受到重創(chuàng),他才重新出現(xiàn)在眾人視線里。
據(jù)陸予州所知,溫煦初當初因為家族聯(lián)姻被迫娶了蘇蔓,雖然不喜歡蘇蔓這個被慣壞了的千金大小姐,可是兩人之間也算相敬如賓。
后來溫煦初又遇到了他高中時期的初戀,便偷偷在外養(yǎng)起了小情人,這事蘇蔓也知道,鬧過幾次,后來不知道溫煦初與她說了什么,蘇蔓竟然也就這么算了。
不過溫煦初也不是沒有腦子的,這么多年他雖然特別寵愛那個女人,卻也沒有鬧出私生子丑聞。
他把公司交給溫辰之后,便帶著自己的小情人四處游玩去了,直到溫氏集團出事,他才匆匆返回。
溫煦初是個看起來氣質(zhì)很儒雅的人,他穿著灰色的大衣,面上戴著一副眼鏡,笑容溫和。
他打量了宋妗一眼,說實話,他對溫曦月也好,宋妗也罷,誰是他的女兒,他都沒有很在意。
包括溫辰也是,在他心里,溫辰也只是溫氏的繼承人,僅此而已。
“想必這便是小妗了吧”溫煦初笑起來,會給人一種很親近的感覺。
“溫總特意登門拜訪,找我夫人有什么事嗎?”陸予州知道溫煦初,別看他說話和和氣氣的,其實就是一笑面虎。
不過他也沒打算和溫家浪費太多時間,他今天只有一個目的,讓宋妗,徹底和溫家斷了關(guān)系。
省得這些人整天惦記著他媳婦。
溫辰從包里拿出一張紙,遞給了陸予州,陸予州接過只看了一眼,便隨意丟在一旁,問
“所以呢?溫總覺得關(guān)于我夫人的事,我會不清楚嗎?”
那張輕飄飄的紙張就放在紅木桌面上,那是一張親子鑒定報告。
是小時候剛找到宋妗的時候,重新做的那份親子報告。
溫煦初神色不變,看向宋妗
“小妗,我知道,這么多年溫家確實對你有所虧欠,但血緣關(guān)系改不了,不管你承認與否,你和我們永遠都是親人”
“你媽媽如今每天都在想你,家里面給你留了房間,如果你哪天想回家了,就回去,缺失的那些年,是我們做父母的失職,如果你愿意給我們一個機會,我們會把缺失的那些年都補回來”
溫煦初這番話說的是情深意切,宋妗垂著眸,一直沒說話。
她能猜到,陸予州今天要來見溫家人打的什么主意。
“溫總這是在給我表演苦情戲嗎?”陸予州一如既往的毒舌“我夫人她姓宋,和溫家沒有任何關(guān)系,希望溫總記住了”
溫煦初難得的沉默了一會,他一直都看不懂陸予州這個人,行為乖張,手段高明,從來不按常理出牌。
他本想著宋妗一個學(xué)生,嫁給了陸予州,陸家這樣的大家族,門第之見太常見了,當初他也是因為這樣,才不得不和初戀分手,娶了蘇蔓。
而宋妗和陸予州又是隱婚,想必陸家并不承認她們之間的事,不然陸家家主結(jié)婚,怎么可能這么草率,連一個像樣的婚禮都沒有。
宋妗如今有了溫家給她做靠山,自然不會被人看不起,而溫家再借助宋妗,依靠陸家重新東山再起。
結(jié)果陸予州這個人,一如既往的不按常理出牌。
“今天我能讓你們進陸家的門,是因為我夫人,你們的行為已經(jīng)給她造成了困擾,以后還請溫總,還有溫家所有人,謹言慎行,別再胡亂攀關(guān)系”陸予州伸手把那份親子鑒定從中間撕開了。
陸予州這話說的有些狠了,對面兩人的表情都不大好,
“以后別再讓我發(fā)現(xiàn)你們借此騷擾我夫人,溫總,好自為之”
就算宋妗想,陸予州都不會讓她和溫家相認,她好不容易才留在自己身邊,她只能是他一個人的。
“吳叔,送客”
第70章
失望
這事自然瞞不過陸老爺子,他并不在乎什么門第之見,他陸家百年世家,底蘊深厚,壓根不需要靠聯(lián)姻來鞏固地位。
他不可能讓陸予州連自己的婚姻大事都做不了主。
把溫家人送走,雪球撲哧一下跑了進來,在兩人面前一蹦一跳的,用他的爪子不停的扒拉宋妗的裙子,還用嘴咬著宋妗的衣袖,想讓宋妗抱抱它。
陸予州低頭睨了它一眼,對宋妗道
“回房間”
推輪椅這種事陸予州是不可能自己推的,宋妗覺著他這個人無理取鬧的很,明明可以用腋杖走路他偏不,每天都要讓宋妗跟在他身邊,給他推輪椅。
宋妗哪兒也去不了,隨時隨地得陪著他。
雪球沖著陸予州嗷了兩聲,陸予州輕飄飄的看了它一眼,雪球立馬搖著尾巴走到了宋妗身后,跟著兩人回房間。
“老宅還有好幾只狗,要不要再養(yǎng)一只,給雪球作伴”陸予州看著趴在地上的雪球,好心的建議。
宋妗給他倒了杯熱水,事出反常必有妖,陸予州會給雪球找伴?
平常雪球一只狗他都煩的不行,怎么可能會讓她多養(yǎng)一只。
“不用了,雪球…挺好的”
聽到宋妗夸它,雪球揚起頭,露出一個驕傲的笑來。
“一會我?guī)а┣蛉タ纯础标懹柚菰俅魏眯慕ㄗh“萬一它又喜歡呢?是吧雪球”
雪球趴在原地偏了偏腦袋,以為要帶它出門,興奮的嗷了一聲,過來蹭了蹭陸予州的褲腿。
“你別…雪球…雖然皮了點,但是…”宋妗有些不放心,他擔心陸予州又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來,萬一傷到了雪球怎么辦?
“我保證,完好無損的給你帶回來”陸予州伸手友好的摸了摸雪球的頭,雪球用濕漉漉的鼻尖拱了拱陸予州的手。
宋妗抽了張紙遞給他,陸予州擦了擦手,把紙丟進垃圾桶里。
如果不是雪球能哄的宋妗開心,陸予州早就把這只心機狗給送走了,別以為他不知道,上次就是它故意在他鞋子上尿尿的。
“我和你一起去吧”宋妗開口。
“不用,一會就回來”
宋妗有心勸阻,偏偏雪球興高采烈活蹦亂跳的跟著陸予州走了。
“吳叔,麻煩您幫我多照看一下雪球”宋妗壓低聲音悄悄和管家開口。
“少夫人放心”
……
趁著有空,宋妗給家里打了個電話,劉茹和宋曉峰都回了老家準備過年,聽著劉茹那熟悉的嘮叨,宋妗都一一應(yīng)著。
劉茹說她哥最近在單位表現(xiàn)不錯,馬上又要升職了,說她未來嫂嫂是個醫(yī)生,等到明年他們兩人打算結(jié)婚。
說奶奶病了,家里人都趕了回去,宋章在南邊回不去,被奶奶好一頓數(shù)落。
又說看天氣預(yù)報京市最近下雪了,問宋妗最近冷不冷,用不用給她寄特產(chǎn)過去。
等她打完電話宋妗發(fā)現(xiàn)陸予州還沒回來,不禁有些擔心雪球,她穿了件外套,打算出去找他們。
這個時候吳叔抱著雪球過來,雪球白滾滾的一團縮在吳叔懷里,一下午,任由宋妗怎么逗它,它都無精打采的。
宋妗偷偷問了吳叔,吳叔笑瞇瞇的告訴她,后院里養(yǎng)著幾條藏獒,雪球今天是跑累了。
……
陸予州回來的時候,房間開著暖氣,宋妗坐在窗邊看雪,老宅古香古色的建筑,雪景也別有一番風味。
雪球看到陸予州,也不敢亂叫,默默的把腦袋埋進了爪子里。
“陸予州”宋妗喊他。
她很少會喊他的名字,除非在床上,逼的狠了,她才會不得不開口。
“什么事?”陸予州拉過她的手把玩著,這一個多月以來兩人關(guān)系相處十分融洽,陸予州這一個月心情都保持的很好,對宋妗相比之前,自然多了幾分包容與耐心。
宋妗鼓足了氣,很認真的看著陸予州“我想繼續(xù)去參加比賽”
陸予州聞言,嘴角雖然還掛著笑,但眼底已經(jīng)沒了笑意。
宋妗主動握住了他的手“我不會離開你的”
關(guān)于這件事,宋妗思考了很久這個問題,趁著陸予州心情好,說不定還有商量的余地。
可陸予州覺著,宋妗又不乖了。
如果不是之前她表現(xiàn)的夠好,自己絕對不會再讓她去學(xué)校,他其實心里只想把宋妗藏起來,他一個人看到就好了,他的心里也只裝的下宋妗一人。
“嬌嬌很喜歡舞臺?”陸予州垂眸看著她握住自己的小手,眼底幽暗。
“嗯,那是我們夢想”
他無視宋妗期待的目光,殘忍的開口“不可以”
宋妗張了張嘴,還想說什么。
“如果你堅持的話,我會讓人給你辦休學(xué)”陸予州下了最后通牒,他冰涼的語調(diào)傳入宋妗的神經(jīng),刺的她心臟一抽一抽的疼。
宋妗明亮的眼眸一下子暗淡了下來,她低低的開口
“我知道了”
她真是瘋了,竟然會去賭,賭陸予州對她總會有那么一絲心軟。
陸予州怎么會心軟呢?
他怎么可能會心軟呢。
“我們就這樣不好嗎?嬌嬌”
是啊,就這樣不好嗎?
放在窗邊的鋼琴一塵不染,宋妗卻再也無法觸及到她的夢想。
她清醒的墮落,眼睜睜看著自己與當初的初衷背道而馳。
吃過飯,陸予州和陸老爺子去書房,宋妗帶著雪球靜靜的坐在庭院里的臺階上,微蹙著眉,靠在朱紅的雕花柱子上。
雪球今天累的很,被一群狗追,它這小短腿都快跑斷了,趴在地上一點聲音也不出。
“雪球”宋妗輕聲開口,雪球耳朵動了動。
“很累對嗎?”
雪球嗷了一聲,它感覺到自己的主人心情不好,伸出濕熱的舌頭舔了舔她的手心。
是啊,她還有什么不滿足的呢?
她結(jié)婚了,有一個丈夫,對她很慷慨,她的吃穿住行都有人安排,她不用每天為了生計發(fā)愁,還養(yǎng)了一只狗,很乖,很聽話。
所有人都說他們夫妻恩愛,情誼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