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阿予,你做了什么?”
書房內(nèi),白鶴替他包扎著手上的傷口,砸在鏡子上那一下,陸予州下意識還是護(hù)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襯衫處還沾染著點點血跡,陸予州眼神深邃幽靜。
見他一言不發(fā),白鶴嘆了口氣
“她是一個正常的人,不是你的寵物,你總是把她關(guān)在莊園里,一年了,阿予,這樣是不對的”
“她應(yīng)該有自己的生活,阿予,喜歡一個人不是這樣的”
陸予州終于愿意看他了,他喉嚨滾了滾“她只能是我一個人的”
白鶴知道一時間和陸予州講不通“我會和老爺子商量,你應(yīng)該繼續(xù)接受治療”
“滾吧”陸予州不想聽這些話,這樣的話再一次提醒了他,他不是一個正常人。
從莊園離開,白鶴覺著他應(yīng)該抽空去一趟陸家老宅。
陸予州一向無法無天,或許只有陸老爺子有辦法能夠制住他。
……
宋妗陷入了一片黑暗,腦海里都是她身邊的人對她失望的眼神,謾罵,議論,耳朵里傳來各種各樣的聲音,宋妗伸手捂住耳朵,有人一直在耳邊告訴她,這就是你不聽話的下場。
“宋妗,你就是賤”
“是你主動讓我睡的,你不是也很舒服嗎?”
“你敢跑,這些視頻我會讓所有人看到”
“對,只要你乖乖讓我*,我就放過你家里人”
“你這樣活著有意思嗎?你怎么不去死”
“死了算了”
宋妗猛的睜開眼睛,片刻,她黑漆漆的眼里滿是淡漠。
……
陸予州在書房,電腦屏幕里傳來宋妗的聲音
“我…永遠(yuǎn)不會…離開…陸予州”
陸予州按了按眉心,把電腦關(guān)了。
臥室里很安靜,陸予州怕把她驚醒,連壁燈都沒有打開。
月光照在寬大的床鋪之上,窗外的風(fēng)吹動白色繡花窗簾。
宋妗腦袋埋在臂彎里,閉著眼睛,眉眼一如既往的柔和,像是睡著了。
殷紅的血珠從皓白如雪的手腕冒出來,順著指尖滴滴答答的滴落在地毯上。
陸予州腳步一頓,一股涼意頓時浸透到了骨子里,風(fēng)自窗外吹來,吹散了房間的血腥味。
陸予州驚恐萬分的看著那截染血的皓腕,快步?jīng)_了上去,看清楚她手腕處還在向外冒血的傷口,慌亂的去拿了毛巾壓在她手腕處的傷口處。
“我不騙你了嬌嬌,以后都不騙你了”
他將宋妗抱起,手指微微顫抖著,宋妗口唇已經(jīng)沒什么顏色了,腦袋無意識的靠在他懷里,如往常一樣乖順。
陸予州紅著眼,一股窒息感直沖心頭。
“快,準(zhǔn)備車”陸予州抱著她從樓梯下來。
“好”管家看清楚眼前的一幕,一瞬間有些驚慌失措,急忙跑出去喊人。
白鶴接到消息,慌忙又回了醫(yī)院,急診室走廊上,陸予州低垂著頭,眼里都是紅血絲,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他的衣袖上都是血,滿身的陰郁,讓人不敢靠近。
只有管家看到,陸予州垂落的手指,在微微發(fā)抖。
白鶴從急診室里出來,本想嚇一下他,給他個教訓(xùn),但對上好友那雙遍布紅血絲,陰沉可怖的眼睛,嘆了口氣
“送來的還算及時,已經(jīng)脫離危險了”
要是在晚一點,可能就真沒救了。
宋妗這小姑娘看著柔柔弱弱的,動起刀來還真是一點也不含糊。
陸予州沒應(yīng)聲,僵硬的挪動著,跟著護(hù)士去了病房。
宋妗安安靜靜的躺在病床上,手腕處纏繞著一圈圈白色的紗布,另一只手還在輸液。
“寶寶,我以后不騙你了”陸予州小心翼翼的觸碰著她的指尖“你別以為這樣就能逃離我”
就算是死,他都不會放手。
陸老爺子接到白鶴的電話,怒氣沖沖的從老宅直奔醫(yī)院。
當(dāng)看到自家乖孫像是丟了魂似的,衣服染血渾身狼狽的樣子,他揚(yáng)起的拐杖毫不客氣的落了下去。
現(xiàn)在才知道后悔,早干嘛去了。
“你跟我出來”陸老爺子低斥一聲,率先走出了病房。
陸予州似乎感覺不到疼,替宋妗掖了掖被子,指尖停在她干澀的唇瓣上,偏了偏頭,目光陰鷙
“你永遠(yuǎn)都是我的”
他起身,輕聲關(guān)上了房門。
當(dāng)初陸沉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誰都沒辦法管他,他當(dāng)初可以拿著槍抵在陸老爺子腦門上,就為了向他逼問顧青鳶的下落。
差一點,陸老爺子就死在他手里。
陸沉的瘋是京市眾人有目共睹的,直到現(xiàn)在有人提起陸沉,都是一臉諱莫如深的表情。
所以陸老爺子不能接受自己從小帶到大的孫子,自己從小疼到大的乖孫,骨子里竟然也是那樣的人。
他不想讓宋妗成為另一個顧青鳶。
他當(dāng)初護(hù)不住顧青鳶,直到現(xiàn)在,他心里現(xiàn)在依舊對顧青鳶有愧。
白鶴看著陸老爺子呼吸聲逐漸加重,急忙給他量了血壓,把降壓藥給他吃下去。
“你不是說他的病情一直都控制很好嗎?”陸老爺子抓住白鶴的手追問。
“之前……或許我們都被阿予給騙了”
陸予州其實一直沒變,只不過在白鶴的干擾下,他學(xué)會了隱藏,陸予州本身就很聰明,在他刻意隱藏下,周圍竟然沒有一個人察覺到他的異常。
陸予州推開門,走了進(jìn)去,喊了聲
“爺爺”
“別喊我爺爺,我不是你爺爺”陸老爺子沉著臉看他“我給你當(dāng)孫子好不好,小祖宗”
“我不會放棄嬌嬌的,你死了這條心吧”陸予州開門見山,態(tài)度很堅決。
陸老爺子一噎,瞪著他“都差點鬧出人命了,你還想怎么樣?”
“我和嬌嬌只是吵架了,我會和她道歉,以后我們還會結(jié)婚”這是陸予州面對陸老爺子能拿出最高的誠意了。
“我不是在和你商量”陸予州那雙黑漆漆的眼瞳就這么看著他“是通知您”
“你……”陸老爺子氣的臉都紅了。
“爺爺,我只要她”
“非她不可”陸老爺子問。
“非她不可”陸予州答。
陸老爺子看著他,又像是透過他,在看別人。
直到陸予州離開,陸老爺子久久沒有說話,這個問題,他當(dāng)初也問過陸沉。
陸沉說“我只要阿鳶”
“哪怕是死的,我也只要她”
……
“悲劇不會重演”白鶴嗓音一如既往的平和。
他的父親當(dāng)初就是為陸沉診治的醫(yī)生,他對陸家很了解。
“阿予不是他父親,他只是不懂怎么愛人而已”
“會有人教他的”
當(dāng)局者迷,旁觀者清。
人教人教不會,事教人總該教的會的。
陸予州從小和他一同長大,是他最好的兄弟,他不可能放任他成為一個和他父親一樣的瘋子。
第42章
我會幫你
宋妗緩緩睜開眼睛,看著白色的天花板,耳邊傳來護(hù)士關(guān)切的聲音
“你醒了”
“快去通知白醫(yī)生”
冰涼液體順著針管慢慢滴落,宋妗偏過頭,靜靜的看著。
結(jié)果白鶴還沒來,陸予州先到了。
陸予州穿著黑色襯衫,近乎妖冶的眉眼似乎粹著寒冰,那雙眼睛又沉又戾的看著她,宋妗偏過頭,不想看他。
“怎么,如今看我一眼都不愿意了”
“我嫌惡心”宋妗聲音沙啞,卻把陸予州的心戳了個稀巴爛。
“惡心?你陪我睡了這么久,也挺惡心的,這么看起來,我們倆還挺配的”
宋妗沒說話,陸予州繼續(xù)道
“是不是很討厭我,恨我?巴不得我快點去死,但是可惜了,像我這樣的壞人大多都是挺長命的,反而是像你這樣,只會把刀子對準(zhǔn)自己的人,我告訴你,沒有我的允許,你就算自殺一百次,都沒用”
陸予州看著她蒼白脆弱的眉眼“心理承受能力這么差,怎么能斗的過我,我說過,就算死了,你都只能和我綁在一起”
“瘋子”宋妗嘴里吐出兩個字。
“嗯,你記住了,瘋子是從來不講道理的”陸予州從一旁的果籃里拿出一把水果刀。
宋妗嚇了一跳“你做什么?”
陸予州陰沉著臉,宋妗從他眼里,看到了毫不掩飾的殺意。
爭執(zhí)中宋妗手中的針頭脫落在地,血珠在空中劃過。
陸予州手里的刀死死抵在她大動脈那里,陸予州眼眸通紅,死死盯著她。
冰涼的觸感抵在她脖頸處,宋妗額頭沁出了冷汗。
“不是想死嗎?怎么當(dāng)時不往這里動手”
“你記住了,就算是死,就算是下地獄,我都得拉著你和我一起”
病房的門被人從外面拍響,白鶴焦急的聲音從外面?zhèn)鱽怼鞍⒂瑁銊e沖動”
宋妗眼眸驚懼,不知道陸予州到底想做什么。
陸予州卻突然松開了手,宋妗小口喘著粗氣。
半晌。
陸予州一把抱住她,眼里滿是偏執(zhí)冷漠,偏偏語調(diào)溫柔“寶寶,我錯了,我以后再也不騙你了,你別離開我,你離開我我真的會死掉的”
宋妗一直沒有說話,陸予州輕笑一聲,嘴角勾起古怪的笑意。
嗤的一聲。
尖刀刺破血肉的聲音響起,宋妗那雙狐貍眼里滿是驚懼,瞳孔一縮,身體僵在原地,沒有反應(yīng)過來。
宋妗呆愣著,身體止不住開始顫抖起來,她的臉上,染上了點點紅色。
被噴灑而出的血跡灑在她的衣服上,濕熱粘稠。
是陸予州手里的刀,對準(zhǔn)了他自己,朝著自己胸口狠狠戳了下去,血液噴涌而出。
他抱著宋妗,鋪天蓋地的血腥味,他慘白著唇,腦袋搭在她肩膀處“你記住,就算…是死,你…都休想從我身邊逃走”
白鶴聽到宋妗的驚叫聲,也顧不得其他,哐嘡一聲,直接把門從外面踢開了,看清楚眼前的情形,也不由慌了陣腳。
“快,準(zhǔn)備平車,推急診室”
再看宋妗,似乎被眼前一幕嚇傻了,呆呆的坐在床上,一動不動。
很快有人來替宋妗將病房重新打掃干凈。
王姨打了熱水來,將她身上的血跡仔仔細(xì)細(xì)的擦干凈,又替她換了身衣服,看到宋妗被紗布包裹著的手腕,眼里有些憐惜之意。
王姨正打算開口,沒想到宋妗突然身子一軟,又暈了過去。
嚇得王姨趕緊跑出去找醫(yī)生。
陸老爺子得知陸予州竟然自己往自己身上捅刀子,一時間沒控制住,高血壓犯了,氣的他嘴里直說要與陸予州斷絕關(guān)系。
他現(xiàn)在算是知道白鶴口中陸予州和陸沉不一樣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爹當(dāng)初再生氣也是往別人身上捅刀子,怎么到了陸予州這里,就捅到自己身上去了。
因為陸予州,整個醫(yī)院現(xiàn)在都處于兵荒馬亂的狀態(tài)。
陸老爺子就算再怎么生氣,看到躺在icu里面的陸予州,氣也消了。
白鶴也頭疼的很,陸予州下手毫不含糊,損失稍微有點差池,他這條命今天算是真的交代在醫(yī)院了。
到了傍晚,王姨煮了熱粥,一勺一勺的喂給宋妗,宋妗確實被陸予州嚇到了,直到現(xiàn)在還心有余悸。
她不明白,為什么陸予州對自己,會有這么深的執(zhí)念。
“你醒了,感覺怎么樣?還有沒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白鶴穿著白大褂,推開了病房的門,走了進(jìn)來。
宋妗看著他,她記得眼前這個人好像叫白鶴。
白鶴給她檢查了一下傷口,拉了個椅子在她床旁坐下。
宋妗抿了抿干澀的唇瓣,白鶴給她遞了杯水“別害怕,阿予他沒事”
活生生一個人渾身是血差點死在自己眼前,宋妗心里說不害怕是假的。
“刀子離心臟差了一點點,他現(xiàn)在在重癥監(jiān)護(hù)室”
似乎看出了她的緊張與害怕,白鶴繼續(xù)開口道“不關(guān)你的事,這是阿予他自己的選擇,你也不必自責(zé)”
“昨天夜里陸老爺子來了,他知道了阿予對你做的事,心里很愧疚”
“今天阿予又發(fā)生了這樣的事,老爺子一時間急火攻心,高血壓犯了,今天老爺子本來打算來看你的,但是我沒讓他來”
白鶴聲音清冽,緩緩開口,那雙溫潤如云的眸子,及具安撫性,他瞧著宋妗的眉眼似乎有所松動,接著開口
“你不知道,在遇到你之前,阿予是個什么樣的人”
“我不想知道”宋妗開口打斷他,白鶴笑了笑“好,我們不說他”
“我知道你想離開這里,可是除了陸老爺子,沒人敢管他”
“就在昨天,老爺子讓他放你走,今天阿予就往自己胸口插刀子,很明顯,他在告訴所有人,他就算死也不會放你走”
“老爺子向來疼愛他,經(jīng)過此事,自是不敢再提讓他放你走的事,甚至,會讓你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