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蘇湘的余光看了眼周圍,都要引起圍觀了。她壓了壓翻滾的氣息,微壓低了腦袋道:“有什么事,一會兒再說。”
她想要抽手,傅寒川的手紋絲不動,他直直的盯著她道:“三年多前,黛爾的生日宴,你跟他的事情,不想弄個清楚嗎?”
蘇湘臉色一白,倏地抬頭看向傅寒川……
……
傅寒川把蘇湘帶到了附近了一家咖啡廳。
他把咖啡廳清場了,偌大的地方,只有他們兩個人。
桌上擺著一只小小的玻璃瓶,看起來像是用完的香水瓶,這里的每一張桌上都擺放著,形態(tài)各異,瓶口插一朵小小的花,或是滿天星,或是一根狗尾草。
蘇湘坐在椅子上,視線落在那一枝滿天星上。
她與祁令揚(yáng)的“一夜情”,時間算起來應(yīng)該差不多有四年了。
卓雅夫人精心設(shè)計(jì)的局,又因良心不安而放棄,而常妍接過了她的接力棒,將她推向了深淵。
那一夜,是蘇湘人生的分水嶺。那時她差點(diǎn)瘋了,清醒的時候難過的想死。
她在北城聲名狼藉,最后不得不離開。
蘇湘只要一想到那個黑暗的時候,依然是噩夢連連。
可那件事,不是應(yīng)該結(jié)束了嗎?
蘇湘緩緩抬起眼眸看向傅寒川,她的臉色依然煞白。
她的聲音單調(diào),沒有任何的起伏:“那件事,還有什么隱情是我不知道的?”
傅寒川看著蘇湘,此時他眼里的冷冽已經(jīng)收了起來,他看了眼她面前還冒著熱氣的可可道:“天氣很冷,你先喝點(diǎn)熱的。”
蘇湘抿著唇?jīng)]動過,傅寒川看她倔強(qiáng)的小臉,濃眉皺了皺。
重提這件事,其實(shí)對他自己也沒落著什么好,因?yàn)槠鹨蚓驮谧垦欧蛉�,而常妍或多或少也與他有關(guān)。
傅寒川拿出了手機(jī),他說了這家咖啡廳的名字,讓對方把人帶過來。
蘇湘聽到他說什么服務(wù)員,眉頭皺了下道:“什么服務(wù)員?”
傅寒川道:“一會兒人到了你就知道了�!�
蘇湘便不再發(fā)問。她依然看著那只小小的香水瓶。陽光透進(jìn)來,照射在棱角起伏的瓶身上時,折射出斑駁光影落在了桌面上。
她看起來平靜,但心里已經(jīng)開始燥熱起來,像是有一股火在心角點(diǎn)燃蔓延開來。
傅寒川的人并沒有讓他們等太久,不一會兒,便有兩個高個男子走了進(jìn)來。
走在前面的一個穿著黑色西服,他板著一張臉,看起來非常冷酷。他走到傅寒川旁邊就停下來了。
另一個穿著也是黑色西服,但他的看起來像是酒店服務(wù)員的套裝。他沒有前一個男人的淡定從容,顯得畏畏縮縮的,站在那個男人的身后。
但是蘇湘還是注意到他了。他長了一張非常白凈的臉,樣貌清秀,若是放到娛樂圈也是可以吃一碗鮮肉飯的。
蘇湘微蹙了下眉頭,看過那兩人之后看向了傅寒川。不知道這兩人是什么意思?
傅寒川喝了口咖啡,像是在斟酌怎么開口。他擺了下手,示意那個黑衣男子先行離開,那黑衣男子得到示意便點(diǎn)了點(diǎn)頭轉(zhuǎn)身走了。
那小白臉少了前面男人的遮擋顯得更加恐慌了些,身體抖了下,眼神更加飄忽不定。
傅寒川停頓了兩秒后,他對著蘇湘道:“你還記得他嗎?”
他偏頭,掃了一眼那個小白臉。
蘇湘一臉疑惑,她都不記得有見過這個人,哪來記得一說?
但她記得之前傅寒川提到了黛爾的生日宴,又提到了服務(wù)員……
一個念頭在她腦中飛快閃過,她一臉愕然又憤怒的看向了那個服務(wù)員。
是他嗎?
蘇湘的拳頭攥了起來。
傅寒川看到蘇湘變了的臉色,語氣沉重的道:“他就是那個被蘇潤收買過的服務(wù)員�!�
得到傅寒川的確認(rèn),蘇湘的拳頭握得更重了,掌心已經(jīng)能感覺到刺痛。她咬著牙道:“你找到他又有什么用?”
那件事已經(jīng)過去了,她跟卓雅夫人,跟常妍的恩怨了結(jié)。至于這個拿錢辦事的服務(wù)員,此時找到也不過是狠狠揍他一頓的事了。
傅寒川說了起來,他道:“這個人,我一直在找。當(dāng)時是想為你討個公道,也想盡早知道真相……”
常妍收買蘇潤辦事的時候很是警覺,她知道這件事肯定會被人翻查,所以蘇潤就讓這個人拿到錢以后去了外地避風(fēng)頭。
事關(guān)私密,常妍知道沒有人敢報警鬧大,蘇潤又跑路了,所以她才能安穩(wěn)的過了三年。
等到蘇湘回來,常妍自知嫁給傅寒川無望,就又拿視頻來搞臭蘇湘,卻沒想到蘇湘瞄準(zhǔn)了蘇潤,還真的把人從日本給帶了回來。
蘇潤是關(guān)鍵,他招供,這個替人辦事的服務(wù)員就沒人在意了。
而蘇湘在找蘇潤的時候,傅寒川同時也在找這個服務(wù)員,只不過他一個籍籍無名之輩,又不像蘇潤被人騙光了錢還被追殺,茫茫人海就沒那么容易找到了。
那件事落幕,傅寒川其實(shí)已經(jīng)沒必要再找這個人。找到了,也不過是打一頓出出氣。
可傅寒川這個人,對勁敵一向有著敏銳的感覺,不然他也不會把傅氏做到這么大,更不會把傅正康也掀翻了。
祁令揚(yáng)是他的情敵,他就更要找到他的弱點(diǎn)。
當(dāng)時喬深說了一句話,他說,祁令揚(yáng)這個人好像找不到他的任何缺點(diǎn),像是一個完美的人。
傅寒川根本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完美的人。
他仔細(xì)回憶了祁令揚(yáng)對蘇湘做過的事,他感覺到祁令揚(yáng)對蘇湘太過的包容,太多的小心翼翼。他的忍耐讓人覺得他好像做過什么錯事在彌補(bǔ)一樣。
當(dāng)然,也有可能是因?yàn)樗耐{感,讓祁令揚(yáng)就更要展示出他溫柔包容的一面。
但傅寒川一旦起了疑心,哪怕是一點(diǎn)點(diǎn)的蛛絲馬跡,他也會去查到底。
傅寒川總覺得三年多前的那件事常妍做的太過于順利了。而他與蘇湘的分開,就是從那時開始。
傅寒川現(xiàn)在找不到祁令揚(yáng)的缺點(diǎn),就只能從前找起。
若不是祁令揚(yáng)把蘇潤送到了鳳城,讓傅寒川有機(jī)會找到蘇潤,他還不會這么快的把人找出來。
同時,蘇潤也給了傅寒川一個重要信息。
傅寒川說道:“蘇潤說,那天這個人下藥的時候,他好像看到祁令揚(yáng)注意到他了�!�
當(dāng)他說完,蘇湘臉上的血色倏然褪去,手指像是控制不住的顫抖了起來。
她的耳朵里嗡嗡的。
她顫抖著手拿起面前涼了的可可拿起來要喝,傅寒川抬手阻止她,另外叫了一杯熱的過來。
店員很快就拿來了一杯新的熱可可,蘇湘一口氣喝完了。
熱熱的可可下了胃里,蘇湘卻不覺得暖,她覺得自己渾身都透著冷,讓她不住的打顫。
可她的思維回了過來,她看向那個小白臉,冰冷的聲音道:“你說。”
那小白臉誠惶誠恐,如實(shí)說道:“其實(shí)我也不是很確定。當(dāng)時我很緊張……我是第一次做這種事�!�
這個人說他第一次做,是想給自己爭取開脫的,而蘇湘聽到卻想一巴掌扇過去。難道他還想再害人嘛!
但這不是重點(diǎn),她靜默著,忍耐著,聽這個人把話說完。
“我放那個東西的時候,好像看到坐在你旁邊的男人看了一眼我的手。但他沒反應(yīng),我就以為他只是隨便一看,沒注意到我在做什么。”
“再后來……”
小白臉看了眼蘇湘就飛快的垂下了眼皮,沒敢再說下去了。
再后來的事,不用他細(xì)說,蘇湘自己也知道。她被下了藥,被這個人攙扶到了事先準(zhǔn)備好的房間,再有了接下來的事。
其實(shí),不等蘇潤讓服務(wù)員離開酒店跑路,他自己也想馬上走了。他心虛,做這種事被人找到的話,他不死也得殘。他又不蠢,這些人都是有頭有臉的,有錢有勢的。
他不確定自己是否被人看到了,在完成交易后,他對蘇潤也就隨口提了這件事。而蘇潤只等著拿到常妍的那筆錢,反正事情已經(jīng)完成了,他根本不關(guān)心其他的。
蘇潤等于是與常妍合謀把蘇湘推了火坑,但常妍沒有蘇潤社會經(jīng)驗(yàn)的老到。蘇潤掌握著服務(wù)員的行蹤,想著將來還能再敲詐常妍一把,可常妍比他更狠,她直接讓蘇潤無法回到北城。
等到蘇潤被找到的時候,常妍已經(jīng)對他動了殺機(jī),想讓他死在日本。
蘇潤與常妍鬧翻,那么這個服務(wù)員做人證也威脅不了常妍,就沒有什么作用了。事情隔了三年,又是那么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再者當(dāng)時蘇湘還在查她身世的事情,蘇潤那時根本就沒想起來。
那小白臉說完,傅寒川就讓人把他給帶走了。蘇湘深吸了口氣,她讓自己冷靜下來。
這個服務(wù)員只說好像,他自己也不那么確定,她會找祁令揚(yáng)問個清楚。
她看向傅寒川道:“蘇潤賣給你這個消息,那么你又答應(yīng)了他什么?”
現(xiàn)在的蘇湘已經(jīng)不是以前的那個蘇湘,她現(xiàn)在更加的警覺,她察覺到了危險。
蘇湘了解蘇潤,他沒有什么大本事,但他很會動歪心思。
宴霖讓他一無所有,他記恨在心,不會放過他們的,所以祁令揚(yáng)才把他送到了鳳城。
若他好好過日子,那些錢足夠他用,但傅寒川找到了他,一旦讓他動了貪念,就又要起風(fēng)波了。
傅寒川知道蘇湘的忌憚,他道:“接下來,也是我要跟你說的�!�
“蘇潤不知道從哪里得來的消息,知道沈老夫人還活著,他在千方百計(jì)的離開鳳城,想去馬來西亞找到沈老夫人。”
蘇湘倒抽了一口氣,簡直覺得不可思議:“你說什么!”
蘇潤也是沈煙生下的,說起來他是老夫人的外孫。
難道蘇潤又動起了老夫人的心思,想從她那里撈到好處?
傅寒川道:“蘇潤給我提出的要求,就是要我?guī)退?lián)系到沈老夫人,他要認(rèn)親�!�
蘇湘又抽了一口氣,手指捏了起來,老夫人若是想要見他,就不會一次都沒提到這個人了。
當(dāng)年沈煙受辱,他們都聽到了。做父母的,自己的女兒在遭辱卻無能為力,那種痛苦老夫人至今都不愿回想。蘇潤是那個時候有的,他的存在只提醒了她,當(dāng)年的那樁慘事。
老夫人避走馬來西亞,寧愿在那里渡過晚年也不愿落葉歸根,就是不愿再觸及傷痛。蘇潤長得像蘇明東,他在跟前的話豈不是大受刺激?
蘇湘已經(jīng)從宴霖那里求情,蘇潤卻還在厚顏無恥!
蘇湘一股怒火生了起來,她道:“你把他弄回北城了?”
傅寒川看著蘇湘道:“你就這么看我?”
明知道蘇潤對她有仇,還把他弄回來,豈不是沒事找事。
蘇潤留在鳳城還能留一條命,他要是回來,說不定哪天就暴斃在街頭了。
蘇潤一旦利欲熏心,就容易沒腦子,居然動了這個念頭。
蘇湘看了他一眼,喝了一口熱可可。
他沒回來就好,卓易那邊看著他,只要傅寒川不把他帶回來,他就跑不出去。
但蘇湘必須先弄清楚,蘇潤是怎么得到消息的。
沈老夫人只在認(rèn)親那天回來過北城,而且認(rèn)親宴上她并沒出現(xiàn),沒人知道她回來過。
而沈老夫人在馬來西亞那么多年,沒有人知道她的身份,陸薇琪也只是知道傅寒川拜訪過她,她以為她是宴霖的母親。
蘇湘想了想,她看向傅寒川,這一看,發(fā)現(xiàn)傅寒川也在看她。
傅寒川喝了口咖啡,笑了下道:“你想到什么了?”
現(xiàn)在他特別喜歡看蘇湘沉默想事情的樣子。她很專注,冷靜地解決問題,越來越從容不迫了。
蘇湘道:“蘇潤希望你幫他找到沈老夫人認(rèn)親,又明知道你會來找我,會把這件事告訴我,其實(shí),他的目的是我�!�
鳳城是個好地方,讓蘇潤腦子開靈光了。
蘇潤知道他是怎么來的,也知道如果蘇湘這邊不通過,不幫他說項(xiàng),他就別想認(rèn)到沈老夫人。
他知道直接給蘇湘打電話,她是不會理他的,所以他就折騰,做出要離開鳳城的樣子。
蘇湘緊張他又弄出亂子,就不得不聯(lián)系他。
傅寒川目光似是愉悅,微微閃爍著亮光,他道:“蘇湘,你真聰明�!�
他與蘇潤的關(guān)系,也算是一種交易。他幫他找到那個服務(wù)員,他讓他給蘇湘?zhèn)髟挕?br />
不過,蘇潤一直沒有認(rèn)識到自己有多么愚蠢,他最該認(rèn)識到的是,他應(yīng)該安分守己的過日子。
蘇湘對傅寒川的恭維只當(dāng)沒聽到,她拎起包站了起來,對著傅寒川道:“謝謝你今天告訴我的這些事�!�
她對他點(diǎn)了下頭,就轉(zhuǎn)身離開了。
她對傅寒川表現(xiàn)的還是疏離。他們離婚了,他們更該保持距離。
蘇湘打了一輛車,上車的時候她就給蘇潤打了電話。
電話響了沒幾聲,蘇潤的電話就接了起來,好像他一直在等著她的電話似的。
電話一接通,蘇潤陰測測的聲音就響了起來,他道:“你終于打電話過來了,我還以為傅寒川沒有把話帶到呢。”
蘇湘道:“你想跟沈老夫人認(rèn)親?”
電話那頭可以聽到蘇潤的笑聲,那笑讓蘇湘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只聽蘇潤說道:“蘇湘,我也是沈煙生的。那么我也是沈老夫人的嫡親外孫。”
“你的父親哥哥還活著,我沒了父親,連老婆女兒都跑了,那我就跟老夫人相依為命去�!�
“老夫人不是更加應(yīng)該心疼我嗎?”
蘇湘的攥緊了衣角,看來是她想偏了,蘇潤要的不只是錢財(cái),他更想要報復(fù)回來!
蘇湘讓自己的口氣盡量裝作不在意,她道:“蘇潤,你是不是在異想天開?”
“你想認(rèn)老夫人,想她做你的靠山。你想以嫡外孫的身份繼承她的財(cái)產(chǎn),然后利用那筆錢反過來對付宴家?”
蘇湘按照蘇潤的思維邏輯去想,很容易就想通這件事。
蘇潤從來都覺得,什么都是他的,他想那么的理所應(yīng)當(dāng),卻沒想過這到底是不是屬于他的。
沈老夫人確實(shí)有很多財(cái)產(chǎn),但她的錢是宴霖給她的。他們情同母子,那份相依為命的感情甚至超過了蘇湘。
另外,蘇潤前半輩子就一直在失敗,他還指望用那些錢打敗宴霖?
不過蘇潤那種極度自私的人是想不明白的,所以才會有這個荒謬的念頭。
蘇潤沒想到自己的計(jì)謀被蘇湘輕易的就戳穿了,但他還想再偽裝一下。他道:“蘇湘,你想太多了。我在你眼里不一直是個廢物嗎?”
他話音一轉(zhuǎn),說道:“你知道我是怎么知道沈老夫人的嗎?”
蘇湘皺了下眉,她正要問,蘇潤就自己說出來了。她用平淡的口吻問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蘇潤道:“老夫人派人找我來了,她給了我一些錢�!�
蘇湘一聽就皺起眉毛,只聽蘇潤繼續(xù)道:“我覺得老夫人在那邊一定很孤單,你們這些人都留在北城享受天倫的享受天倫,享受愛情的繼續(xù)享受愛情,就連傅寒川還有個兒子陪著�!�
“你們丟老太太一個人在馬來西亞,不覺得虧心嗎?”
“老太太那么大年紀(jì)了,她才是最應(yīng)該享受家庭溫暖的時候�!�
若不是知道蘇潤的為人,蘇湘都要被他感動了。她冷冷道:“真的是老夫人給過你一筆錢?”
蘇湘尚且念在他身上流著沈煙的血,求宴霖給他一條活路。老夫人對沈煙有心結(jié),對蘇潤或許也有一點(diǎn)顧念之情。
但那種感情,絕不會讓老夫人認(rèn)下他,兩人一起生活的那種程度。不然老夫人一定會自己開口的。
蘇湘跟老夫人一樣,對蘇潤的親情少的只有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
蘇湘站在老夫人的角度去想,老夫人就算給了蘇潤一筆錢,也只是讓他生活的好一點(diǎn),讓他安度余生,圖個心安,以后就不會再找他了。
所以老夫人絕不會告知她的身份,讓蘇潤不安分的。
“當(dāng)然!”蘇潤的回答是肯定的,“所以,你應(yīng)該盡快讓我跟老夫人認(rèn)親,讓我去照顧她!蘇湘,老夫人都八十多了,你覺得她還能活多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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