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小伙子疼老婆,挺好的
傅寒川身體轉(zhuǎn)也不是,站著也不是,尷尬之際端著一張冷臉隔著一條馬路看著對面那人。
蘇湘抿了抿嘴唇,摸了摸耳朵,因為趕著給歌手編舞,偏偏又遇上沒靈感的時候,于是就出來逛逛,看到這邊在跳廣場舞,她就在這邊看了會兒,感覺上來了就拿了本子畫了幾個動作,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他。
不知道該就此轉(zhuǎn)身當(dāng)做沒看到,還是打個招呼就走……
兩個人就這么隔著一條路尷尬對望著,這時候那踩著溜冰鞋的小孩一蹬一蹬的滑過了馬路,那一腳用力過猛,直接沖著蘇湘沖了過去,蘇湘被那孩子撞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那孩子壓在她身上,蘇湘覺得肚子都要被他砸穿了。
孩子腳下的滑輪根本使不上勁,才站起來就打滑,蘇湘幾次三番被他壓著起不來,這時候男孩的后頸衣領(lǐng)忽然被人提了起來,轉(zhuǎn)頭一看,就見一個男人冷著臉,神色嚇?biāo)纻人。
男孩嚇得撇了撇嘴抽泣起來,那孩子父母跑過來,一看自己家孩子哭了,下意識的就覺得這男人欺負了他們家的孩子,護著道:“你這個人怎么回事,他還是個孩子,你怎么能欺負小孩呢!”
傅寒川神色冷厲,頗具威嚴的眸色一掃,薄唇開合:“滾開!”
對方雖然有兩人,但對著這么一個渾身冒著煞氣的男人也不敢惹事,護著自家孩子罵罵咧咧的走了,蘇湘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撐著地想要站起,大概是剛才坐下時太狠了,尾椎骨疼得她皺眉,就這么都動一下都疼得厲害。
面前伸出一只干凈的大掌來,蘇湘抬頭看了一眼,就見男人半彎著腰,臉色淡淡的道:“起來。”
蘇湘看了他一眼,將手放了上去,手指立即被人握緊了,那條有力的手臂輕輕一拉便將她拽了起來,蘇湘站起身的時候,好像聽到自己的骨頭發(fā)出咔的一聲,疼得她又是一皺眉,輕哼了一聲:“哎喲……”
難道是她長期久坐得不到運動,骨頭開始不行了?
蘇湘撐著后腰等著緩過勁來,傅寒川瞧她眉毛輕蹙的模樣,淡漠道:“又怎么了?”
蘇湘緊了緊眉毛說道:“可能傷到腰了,我得緩一下�!痹捠沁@么說,但是她的眼睛盯著地上的本子,那是她從業(yè)以來所有的成果,是她的寶庫。風(fēng)吹過來時,紙頁翻了翻。
那本本子長期被翻動,合縫處已經(jīng)不牢固,蘇湘擔(dān)心被風(fēng)吹散了,撐著腰慢慢蹲下去想要撿起來,傅寒川看著她,恍惚記起很久很久以前,她懷著傅贏的時候,一手扶著腰蹲下去撿東西。
傅家的人不待見她,即便有時候有人看到了,也只裝作沒看到,由著她自己做。
傅寒川皺了下眉,彎下腰輕松的將那本本子撿了起來。
蘇湘看著地面,眼前一空就見一只大手輕易的將她的東西撿了起來。傅寒川握住她的本子,嘩啦啦的一翻,上面的構(gòu)圖極為簡單,圈圈棍棍就撐起了一個人,這種東西也就她自己能看得懂。
他將本子遞過去,淡淡道:“這就是你的編舞草稿?”
蘇湘將本子接過手,寶貝似的拍了拍上面的灰塵說道:“謝了�!�
她手上多了本本子的重量,可是身體卻忽然騰空而起,驚呼過后就看到頭頂上方那堅毅的下巴,男人小半個側(cè)臉。她被男人抱在懷里,鼻間呼吸到的都是他身上淡淡的煙酒味道,身體能夠清晰的感覺到他結(jié)實的肌肉。
蘇湘腰疼,不敢用力掙扎,拍了拍他的手臂道:“你干嘛,放我下來。”這人怎么又這樣。
傅寒川垂眸掃了她一眼:“再煩就把你丟花壇里�!�
商場的邊沿就是圍著的花壇,里面種著六月雪,經(jīng)過一個秋冬的蟄伏,已經(jīng)長到膝蓋那么高,像是沒經(jīng)過修剪的頭發(fā)亂糟糟的。不知道是誰把那種會出聲的生日蠟燭丟在了花壇里,蠟燭燒沒了,但是那東西垂死掙扎的還在唱著生日歌,更覺得詭異,蘇湘看了一眼癟了癟嘴。
傅寒川看她老實了,一邊往車子那邊走,一邊淡淡道:“你的腰可能傷到了,先到醫(yī)院檢查一下�!�
蘇湘也覺得自己的腰可能扭到了,抿著嘴巴不吭聲了。
傅寒川也沒話,安靜的只有他微沉的呼吸聲,還有他皮鞋叩在地面上的腳步聲,嗒嗒的節(jié)奏沉穩(wěn)有力,不緊不慢,在這處寂靜的街道,所有的感覺好似都被放大了。
蘇湘有意的放輕了自己的呼吸,卻覺得好像那感官更敏感了。她的臉頰隨著他的走動,不經(jīng)意的擦在他胸口的衣料上,癢癢的,好像連他胸口心臟跳動的聲音都感覺了。
蘇湘看了眼他的下巴,將視線轉(zhuǎn)開來,越過他的手臂看向他的身后。
兩邊路燈將漆黑夜色變成了淡淡橙黃,將他的身影拉得斜長,她被他橫抱在臂彎,與他的身影交織成了一個十字。
這么看也不是,她的頭發(fā)垂著,腳尖往上翹著,她這一橫就有了上勾和下勾,有點像佛教的卍字?
傅寒川的余光瞧著她臉上的表情,剛才還緊張著,這會兒不知道她又在看什么,連腳尖都動起來了。
她一直再看著他的身后,是什么人跟著,還是剛才那熊孩子在他身后弄什么東西了?
傅寒川微微偏頭,往自己身后的看了一眼,然而除了他的身影什么都沒瞧見。
他收回目光,淡聲問道:“你在看什么?”
蘇湘聞言,掃了他一眼道:“沒什么�!�
蘇湘以為他的車就停在附近,可走了這么一段路下來卻還沒到他的車那邊,也不知道他到底干嘛來了。正想著他怎么跑去看廣場舞了,他這樣的人怎么看都不像是閑的發(fā)慌的人。他有那么多的朋友,還有那么多巴結(jié)他的人,忙都忙不過來了。
兩句話后還是安靜,安靜的讓人想到那些尷尬。
蘇湘轉(zhuǎn)了下眼睛,忽然道:“你知道我剛才看到什么了嗎?”
“什么?”
蘇湘道:“剛才在你的身后有東西跟著你,看不到的那種�!�
聽說很多權(quán)貴三天兩頭上廟宇求神拜佛,有的還去泰國請古曼童,傅家做那么大,不知道他有沒有。
傅寒川無語的瞧了她一眼,開口道:“那好,反正有你陪著�!�
剛才還有不少車子跟散步路人的街道,這時候卻沒了人氣兒,若是一個人走的話……要擔(dān)心的也不會是鬼怪,而是持刀的歹徒吧。這女人剛才明明摔到的是屁股,大概腦子長屁股上去了。
前面就是他停著的車,傅寒川輕輕的掂了下手臂,這會兒卻不那么想放她下來了,想這條路能夠再長一些,再長一些……
到底,路有盡頭,傅寒川在車門邊停下腳步,將人放下后就繞過半個車頭往駕駛座走過去,蘇湘看了他一眼,自己擰開了車把開車門。
坐定后,蘇湘低頭系著安全帶,傅寒川斜眼看了她一眼,雙手扶在方向盤上忽然道:“說到?jīng)]人走的路,倒是想到有那么一個陰森森的地方。”就在不久前他剛剛?cè)ミ^。
蘇湘下意識的問道:“哪兒?”
傅寒川道:“枕園,你去過的地方。不知道你有沒有這種感覺?”
蘇湘皺了下眉:“你去枕園做什么?”
傅寒川沒回答她,卻說道:“那邊的老板做了一道宮廷豆腐,口味與你做的相似,你認識他?”
蘇湘垂著眼皮,她對宴霖所有的信息都還是模糊的,一切只待驗證。而她也親口說過,關(guān)于她的事,不再需要他插手了。
她道:“去過幾次而已,算不上認識�!�
傅寒川看她閉嘴不談的樣子,臉色沉了沉,也就懶得再跟她掰扯。附近沒有醫(yī)院,車子安靜的行駛了十分鐘,蘇湘后腰抵著抱枕,小臉還是難受的皺了起來,傅寒川看了她一眼,將車子開了更快了一些:“再忍忍�!�
終于前面出現(xiàn)了一家公立醫(yī)院,車輪拐進大門時經(jīng)過減速帶,車子微微顛簸,蘇湘忍不住的抓住他的手臂,哎哎的叫了起來。
傅寒川皺眉瞧她:“真這么疼?”該不是撞得骨裂什么的了吧?
現(xiàn)在的夜間氣溫還冷,她衣服穿得不少,沒這么缺鈣吧?
蘇湘瞪了他一眼,誰疼誰知道。傅寒川嘴里嘀咕了一句:“誰讓你不躲開的�!�
車子緩緩在停車場停下,蘇湘掙扎著下車時,男人已經(jīng)繞過去打開了車門,蘇湘抬頭看了他一眼,傅寒川彎腰,又一次的將她抱出來往大樓里面走進去。
夜間的急診病人也很多,護士醫(yī)生都忙得很,當(dāng)然沒有在私立醫(yī)院的那種待遇,傅寒川尋了輪椅讓她先坐著,然后推到醫(yī)生那邊先看著。
醫(yī)生辦公室,蘇湘趴在檢查床上,毛衣并著里面的打底衫被掀起一半,褲子也褪下到了尾椎骨。這個時候影像科沒有醫(yī)生,急診室的醫(yī)生在她腰上,尾椎骨上這邊按按那邊按按,蘇湘被她按得一哆嗦,忍不住的叫了起來:“疼——”
傅寒川站在布簾子外面,聽到里面的叫聲走了進去,就看到前面一片白膩膩的皮膚,燈光下好似泛著一層熒光,那細細的腰身,他曾經(jīng)好多次掐著她的腰這樣那樣做運動,身體微微的發(fā)熱了起來。
醫(yī)生感覺到旁邊有人,回頭看了他一眼皺眉道:“先生,你怎么能進來�!�
蘇湘聽到聲音,立即轉(zhuǎn)了頭去就看到傅寒川站在床側(cè)瞧著她的后腰,她擰著脖子往后看了眼,看到身后那翹起的臀臉頰馬上紅了起來,往后拐著胳膊去拉扯衣服想要蓋住,但她現(xiàn)在疼的難受,這一轉(zhuǎn)身就讓她擰緊了小臉。
傅寒川按住她的手指道:“亂動什么,還想傷得再嚴重一些?”
他轉(zhuǎn)頭對著醫(yī)生道:“我是她丈夫,有什么不能看的�!�
就算是夫妻關(guān)系,也沒必要這么看著吧,像是餓狼似的。醫(yī)生心里嘀咕,但嘴上沒再說什么。
蘇湘可不愿意被他這么看著,找了個理由道:“你去幫我掛號拿病歷卡,一會兒醫(yī)生下診斷要開藥的。”
倒不是她哄他出去,而是就算她生氣轟他出去,他也不見得能挪一下步子。
傅寒川看她一眼,板著一張臉走了出去。外面大廳的每個柜臺都貼著字,收費處,掛號處,每一處都排著人,傅寒川兩邊看了眼,走到掛號處站定排隊,抬起腕表看了一眼,氣息沉了下來,臉色也更加的難看。
他每分鐘都那么值錢,為什么要浪費時間在這里排隊?早知道這么多人生病,還不如多點時間去私立醫(yī)院,還能多看一會兒……
打住,傅寒川沉沉的吐了口氣,他在私立醫(yī)院受到的超國民待遇,在這里也只有老實排隊的份。
醫(yī)院里什么人都有,尤其在這樣的夜間時候,有些人緊急出門身上還穿著棉睡衣,傅寒川人高馬大,一身衣著不菲,長得還出挑,筆直身影站在那里有種鶴立雞群的既視感,招來不少眼球,有些小姑娘小媳婦還拿著手機偷拍。
傅寒川受夠這樣的眼神,眉頭一皺,走到最前面,掏出錢夾拿出幾張紅票子來道:“跟你換一下。”
那人看了看傅寒川,又往隊伍的最末尾看了一眼,一時有些懵。進醫(yī)院本來就是來花錢的,心疼還來不及,這時候有人拿著幾張百元大鈔來換位置,看這隊伍長度,等等也就小半個小時的時間。
半個小時不到就能夠賺一天的工資,誰不樂意?當(dāng)即那人拿了錢,走到了隊伍最后,傅寒川收起錢包,在眾人各種目光下面無表情的站到了最前端,對著窗口的值班人員開口道:“掛號。”
……
醫(yī)生辦公室內(nèi),蘇湘已經(jīng)檢查完畢,坐起身下地時,就見傅寒川走了進來,看到她在整理衣服,臉上好像露出某種類似遺憾的表情,不過那一瞬太快,蘇湘捕捉不及,就見他將病歷卡放在了醫(yī)生的辦公桌上問道:“如何?”
醫(yī)生對著病歷卡將上面的資料輸入電腦,一邊道:“初步診斷沒什么大礙,不過還是先留院一晚上,具體要等明天拍片后才知曉�!�
傅寒川皺了皺眉:“還要等明天?”
那醫(yī)生抬頭看他:“你要不愿意可以現(xiàn)在就回去�!�
蘇湘扶著腰慢慢的挪著步子走過來,對著傅寒川道:“你先回去吧。”
傅寒川不知輕重的將她摁在輪椅中,蘇湘痛的又呀了一聲叫,傅寒川冷冷道:“那就留一晚上�!�
他本想帶她轉(zhuǎn)去古華醫(yī)院,看她這沒良心的樣子,估計又是要叫那個人來陪著了吧。
病房肯定不會是VIP的,一間病房三張床位,中間有布簾隔開,蘇湘被安置在了靠窗的那一張床,從輪椅上站起,扶著床趴下去,慢慢的將腿往上面抬挪。
傅寒川站在一邊,看她一個人死撐著不肯開口叫他幫忙也就隨便她,反正疼的不是他。
蘇湘這會兒雖然沒那么疼了,但經(jīng)過這一番折騰,身上還是出了一層薄汗。她抓了枕頭墊在身下,悶悶的道:“時間不早了,你回去吧,傅贏還在家�!�
傅寒川頎長身體斜靠著墻,身后的窗外一片黑,將他的陰影輪廓打得更深了一些。他抱著手臂,看著前面趴著的女人,病房內(nèi)還有別的病人呻吟的聲音。在這樣的條件下睡一晚上是什么滋味一看便知,而那女人閉上了眼睛,一副準備入睡的模樣。
他冷冷的開口道:“家里有宋媽看著,倒是你,趕我走再打他的電話叫他過來嗎?”
蘇湘睜開眼,也不看他,從床頭柜上拿來手機開了屏幕,傅寒川額頭的青筋跳了跳,上去一把奪了她的手機惡狠狠的道:“想都別想�!�
蘇湘沒了手機,朝他攤開手掌,淡淡的開口道:“我得打電話回去讓張媽照顧好珍珠。”
傅寒川一怔,將手機丟了回去,蘇湘撿起手機,調(diào)出了張媽的號碼打電話過去,張媽聽到她說傷了腰還在醫(yī)院,急著問道:“蘇小姐,你沒事吧?”
蘇湘道:“沒事,明天就回來了�!彼纸淮藥拙浔銙炝穗娫挘瑢⑹謾C放回床頭柜上。
傅寒川一直的瞧著她,看她又閉上了眼睛,他的眉頭皺得卻越發(fā)深刻了起來。另外兩張床位睡著的都是老人,呻吟聲不大,但是此起彼伏,聽著令人煩心。
在耳聽又一聲呻吟過后,傅寒川終于耐不住上去拉住蘇湘的手臂道:“起來,我?guī)戕D(zhuǎn)院�!�
蘇湘躺著沒動,眼睛也沒有睜開,只緩緩說道:“傅寒川,生老病死就是這樣�!比死狭�,病痛也就多了,無災(zāi)無病走到最后的又有幾個人?
傅寒川眉頭一皺,隔壁床位上,隱約傳來說話聲:“老頭子,來喝點水,別叫那么大聲,影響到別人休息了�!�
又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一個老太太走過來,手里拿著兩瓶牛奶不好意思的道:“老頭子膽結(jié)石犯病了,不好意思打擾到你們了�!�
她將牛奶遞給傅寒川,傅寒川愣愣的瞪著面前的老太太,他怎么可能要別人的東西,卻聽蘇湘道:“拿著。”
她對著老太太指了下后腰,笑了笑道:“沒關(guān)系的,我也疼著呢�!�
傅寒川在那兩個字后鬼使神差的接過了那兩瓶牛奶,老太太笑了笑,拍了拍他的手臂笑瞇瞇的道:“小伙子疼老婆,挺好的�!�
老太太沒多停留,打完招呼便走了,傅寒川眉頭打成了個結(jié),眼睛盯著手里的牛奶,小伙子?
他長這么大,別人對他各種稱呼都有,但還沒有人這么叫他的。
蘇湘看了他一眼,又說道:“你回去吧,我已經(jīng)沒事了,真的。”她也沒多大傷,這會兒都已經(jīng)緩過勁來了,醫(yī)生也只是不放心讓她做個詳細檢查。
傅寒川掃了她一眼,放下了那兩瓶牛奶便真走了。
沒有他擋著光,這邊都亮堂了一些,蘇湘看了眼窗外夜色,琢磨著這個人怎么不順手拉一拉窗簾呀。醫(yī)院每天都要死那么多人,她晚上是不敢看窗外的。
……
蘇湘看了會兒自己的筆記本,不知過了多久,就這么睡了過去。一個人影慢慢走近,腳步很輕,在床邊坐了下來。他看了眼床頭柜,上面放著的兩瓶牛奶其中一瓶插著吸管。
他看了一眼女人的睡顏,拎了拎被子給她蓋好了,然后將手里拎著的塑膠袋打開,取出了些洗漱用品,還有一雙棉拖鞋。
這些都是傅寒川剛才出去買的。
他將拖鞋放在地上,直起身時怔怔的看著那女人,手指輕輕的沿著她的臉頰弧度撫了下。大約是覺得癢,女人縮了縮腦袋,換了個方向繼續(xù)睡了過去。
傅寒川歪著頭,坐在床側(cè)就這么看著她,大概是剛才看到了那一對老夫妻,此時只覺得這時光很安靜,好像停下來了似的。
空氣中更加安靜了,病房里的人都睡了,偶爾還有不安的呻吟聲,傅寒川這會兒也不覺得惱了,反而有點羨慕那對老夫妻。
其實人生到了最后,陪伴在身邊的,不是子女,不是那些親朋,更不是事業(yè)上與你一起合作的人,而是眼前人,是那個可以忍受你所有壞脾氣的人。
男人捏捏她的手指,目光柔了下來,有點慶幸沒有把她換到別的醫(yī)院去,不然,他不會有那樣的感受,平凡的,簡單的,相依相守的那種溫暖……
翌日清晨,六點的時候就有護士進來給病人量血壓測血糖,蘇湘被吵醒了,打了個哈欠就被床頭柜上的東西吸引了,她的嘴巴半張著,挪起身看了看那些東西,牙刷牙膏毛巾,還有礦泉水,小面包跟酸奶。
蘇湘腦袋還不清醒,懵懵的掀開被子,低頭一看,地上擺著一雙粉色毛絨拖鞋,腳踩在上面又軟又暖。
蘇湘轉(zhuǎn)頭,又摸了下床頭柜上的東西,塑料袋子嚓嚓響,她可不認為醫(yī)院里出了田螺姑娘,專門有人給她準備這些東西。
布簾一角掀開,傅寒川那一張清爽的臉出現(xiàn)在面前,淡淡看她道:“醒了?”
蘇湘愣愣看他,點頭:“嗯,醒了�!彼蛱焱砩喜皇腔厝チ藛�?
傅寒川手里拎著豆?jié){包子擱在床頭柜上,擺弄著那些東西一邊道:“醒了就去洗臉?biāo)⒀�。�?br />
251
你以為我稀罕你
“唔……”蘇湘應(yīng)了一聲,慢吞吞的將腳套在拖鞋里,眼角余光瞥著那個男人,總覺得他這樣她很不習(xí)慣,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傅先生什么時候這么接地氣了……
傅寒川一扭頭,看她還在那兒磨蹭,揚了下眉毛道:“怎么,還是很痛?”
“沒有�!碧K湘搖了搖頭,這才拿了牙膏牙刷往洗手間走。
病房內(nèi)有獨立的洗漱間,但到底是公用的,蘇湘整理了下,刷牙時她正對著鏡子想到了一個問題,傅寒川,他也是在這里洗臉的嗎?
當(dāng)蘇湘問到這個問題的時候,男人淡漠道:“我在酒店已經(jīng)洗漱過了。”
蘇湘拿著包子撇了撇嘴:“……”
手機響了起來,蘇湘瞥了眼上面的來電顯示,抬眸看了眼傅寒川,他正瞧著她的手機,臉色又拉了下來。鈴聲一直在持續(xù),蘇湘嚼了下包子,還是拿起手機接了起來。
蘇湘背著身體,電話里,祁令揚溫柔的聲音帶著急切:“張媽說你受傷了,在哪家醫(yī)院,我馬上就過來。”
傅寒川冷著一張臉看著那女人的背影,目光陰沉沉的。蘇湘雖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后背如鋒芒在刺,汗毛都豎了起來。她輕聲道:“我一會兒檢查結(jié)束就回去了,你不用特別跑一趟,沒多大事,不用擔(dān)心的�!�
祁令揚還是不大放心,堅持說道:“我來接你,什么醫(yī)院告訴我�!�
蘇湘抿了下嘴唇,她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輪到她去拍片子,便道:“等我檢查完了再給你電話吧�!�
身后感覺到一道硬硬的墻似的物體貼在她身側(cè),蘇湘嚇了一跳,轉(zhuǎn)頭看過去時就見傅寒川黑著一張臉,不等她說話手機就被他拿過去了。
蘇湘嚇了一跳,他要干什么!
傅寒川一只手輕而易舉的按住了蘇湘的肩膀,握著手機對著那頭說道:“我一會兒可以送她回去,祁二少還是安心工作吧。”
“此外,我妻子的事就不勞你費心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下來,咔噠一聲掛斷,傅寒川冷哼了下,面無表情的將手機還給蘇湘,蘇湘淡漠的瞧著他接過手機,傅寒川看她那冷下來的臉色,冷笑道:“怎么,這就不高興了?你怕他生氣誤會?”
蘇湘垂著眼皮沒回應(yīng)他,男人的手指握了起來,臉色越加難看,沉默了幾秒鐘后,蘇湘開口,聲音特別的寡淡,她道:“傅寒川,這里是醫(yī)院,我不想跟你吵架�!�
“還有,我們在離婚中,就別再隨便對人說我們的關(guān)系了,對你對我,都不好�!彼麄兊幕橐鲫P(guān)系,早就名存實亡。
清晨開了窗子透氣,窗外的風(fēng)徐徐吹進來,清新但是有些涼,更是將這片角落吹得冷颼颼,像是冰凍起來了似的。
男人的目光直直的瞪著女人,而女人則側(cè)過了頭,繼續(xù)吃起了早餐,對他的視線好似完全無感。
傅寒川的手指捏的噼啪響,莞爾,他忽然一聲冷笑,他道:“行啊,你以為我稀罕你�!闭f完,他便邁開了步子走了出去。
蘇湘的手指一頓,軟軟的包子被她捏出了幾個深深的指印。她的喉頭翻滾了下,對著那早餐再沒了胃口。
各自安好,這樣……也挺好的。
接下來,護士過來送單子排號拍片,蘇湘都是一個人,傅寒川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又過了大概半個多小時,從影像科拿到了X光片,醫(yī)生對著光瞧了瞧,沒什么大礙便開了藥囑咐回去休息幾日便好。
蘇湘從藥房買了藥走出醫(yī)院大樓,她的車還在商場那邊歇著,她這個樣子再回去開車是不可能了,拿著手機想要約車,一輛車在她面前慢慢的停下了。
祁令揚從他的車內(nèi)走出來,一言不發(fā)的開了車門,蘇湘坐下后砰的一聲車門關(guān)上,他開車,一路上都是很安靜的,誰也沒有開口。